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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思文难神灭论 南梁 · 范缜
 出处:全梁文卷四十五
难曰:形非即神也,神非即形也,是合而为用者也,而合非即也?
答曰:若合而为用者,明不合则无用,如蛩駏相资,废一则不可,此乃是灭神之精据,而非存神之雅决,子意本欲请战,而定为我援兵邪?
难曰,昔赵简子疾,五日不知人,秦穆公七日乃寤,并神游于帝所,帝赐之钧天广乐,此形留而神逝者乎?
答曰:赵简子之上宾,秦穆之游上帝,既云耳听钧天,居然口尝百味,亦可身安广厦,目悦玄黄,或复披文绣之衣,控如龙之辔。
故知神之须待,既不殊人,四肢七窍,每与形等,只翼不可以适远,故不比不飞,神无所阙,何故凭形以自立?
难曰:若如论旨,形灭则神灭者,斯形之与神,应如影响之必俱也。
然形既病焉,则神亦病也,何以形不知人,神独游帝所
答曰:若如来意,便是形病而神不病也。
今伤之则痛,是形痛而神不痛也,恼之则忧,是形忧而神不忧也,忧虑痛废,形已得之,如此,何用劳神于无事邪(曹以为生则合而为用,则痛废同也,死则形留而神游,则故游帝,与形不同也。)
难曰:其寐也魂交,故神游于蝴蝶,即形与神分也;
其觉也形开,蘧蘧然周也,即形与神合也?
答曰:此难可谓穷辩,未可谓穷理也。
子谓神游蝴蝶,是真作飞虫邪?
若然者,或梦为牛,则负人辕辀,或梦为马,则入人跨下,明旦应有死牛死马,而无其物,何也?
又肠绕阊门,此人即死,岂有遗其肝肺,而可以生哉?
又日月丽天,广轮千里,无容下从匹妇,近入怀神,梦幻虚假,有自来矣,一旦实之,良足伟也,明结想霄,坐周天海,神于内,妄见异物,岂庄生实乱南国,赵简真登阊阖邪?
外弟萧琛,亦以梦为文句甚悉,想就取视也。
难曰:延陵窆子,而言曰,骨肉归复于土,而魂气无不之也,斯即形亡而神不亡也?
答曰:人之生也,资气于天,禀形于地,是以形销于下,气灭于上,气灭于上,故言无不之。
无不之者,不测之辞耳,岂必其有神与知邪?
难曰:今论所云,皆情言也,而非圣旨,请举经记,以证圣人之教。
孝经云:昔者周公郊祀后稷以配天,宗祀文王于明堂以配上帝。
若形神俱灭,复谁配天乎?
复谁配帝乎?
答曰:若均是圣达,本自无教,教之所设,实在黔首。
黔首之情,常贵生而贱死,死而有灵,则长果敬之心,死而无知,则生慢易之意。
圣人知其若此,故庙祧坛愔,以笃其诚心,肆筵授几,以全其罔己,尊祖以穷郊天之敬,严父以配明堂之享。
且忠信之人,寄心有地,强梁之子,兹焉是惧,所以声教昭于上,风俗淳于下,用此道也。
故经云:为之宗庙,以鬼享之。
言用鬼神之道,致兹孝享也。
春秋祭祀,以时书之,明厉其追远,不可朝死夕亡也。
子贡问死而有知,仲尼云:吾欲言死而有知,则孝子轻生以殉死;
吾欲言死而无知,则不孝之子,而不葬。
路问事鬼神,夫子云:未能事人,焉能事鬼?
适言以鬼享之,何故不许其事邪?
死而有知,轻生以殉,是也,何故不明言其有,而作此悠漫以答邪?
研求其义,死而无知,亦已审矣。
宗庙郊社,皆圣人之教迹,彝伦之道,不可得而废耳。
难曰:且无神而为有神,宣尼曰:天可欺乎?
无神矣,而以配,斯是周其欺天乎?
既其欺天,又其欺人,斯是圣人之教以欺妄,以欺妄为教,何达孝子之心,厉偷薄之意哉?
若曰,夫圣人者,显仁藏用,穷神尽变,故曰圣达节,而贤守节也。
宁可求之蹄筌,局以言教?
夫欺者谓伤化败俗,导人非道耳。
苟可以安上治民,移风易俗,三光明于上,黔黎悦于下,何欺妄之有乎?
请问汤放桀,武伐纣,是杀君非邪?
孟子云闻诛独夫,未闻弑君也。
子不责圣人放弑之迹,而勤勤于郊稷之妄乎?
郊丘明堂,乃是儒家之渊府也,而非形神之滞义当如此,何邪?
难曰:乐以迎来,哀以送往云云。
答曰:此义未通而自释,不复费辞于无用。
礼记有斯言多矣,近写此条,小恨未周邪(《宏明集》。)
萧琛 南梁 · 萧衍
 押寘韵
《梁书》曰:高祖在西邸。早与狎。每朝燕接以旧恩。呼为宗老。亦奉陈昔恩。以早簉中阳。夙忝同闬。虽迷兴运。犹洪慈。上答曰:
虽云早契阔,乃自非同志。
勿谈兴运初,且道狂奴(○梁书萧琛传。)
嗣君庙见议 南梁 · 萧琛
 出处:全梁文卷二十四
窃闻祗见厥祖,义著商书,朝于武宫,事光晋册。
岂有正位居尊,继业承天,而不虔敬祖宗,格于太室?
《毛诗·周颂篇》曰:烈文成王即政,诸侯助祭也。
《郑注》云:新王即政,必以朝享之礼,祭于祖考,告嗣位也。
又《篇》曰:「闵予小子,嗣王朝庙也」。
《郑注》云:嗣王者,谓成王也。
武王之丧,将始即政,朝于庙也。
则隆周令典,焕炳经记,体嫡居正,莫若成王
又二汉由太子而嗣位者,西京七主,东都四帝。
其昭、成、衣、和顺五群,并皆谒庙,文存汉史;
其、惠、景、武、元、明、章六君,前史不载谒事,或是偶有阙文,理无异说。
议者乃云先在储宫,已经致敬,卒哭之后,即亲奉时祭,则是庙见,故无别谒之礼。
窃以为不然。
储后在宫,亦从郊祀。
若谓前虔可兼后敬,开元之始则无;
假复有配,天之祭矣。
若以亲奉时祭,仍为庙见者,自汉及晋,支庶嗣位,并皆谒庙。
既同有蒸尝,何为独修繁礼?
晋成帝咸和元年改号,已谒庙;
咸康元年加元服,又更谒。
夫时非异主,犹不疑二礼相因;
况位隔君臣,而追以一谒兼敬?
宜远纂周、汉之盛范,近黜晋、宋之乖义,展诚一庙,骏奔万国(《南齐书·礼志上》,永泰元年,有司奏应庙见不,尚书令徐孝嗣以为无庙见之文,左丞萧琛议,奏可。)
郎官缓杖密启 南梁 · 萧琛
 出处:全梁文卷二十四
郎有杖起自后汉。
尔时郎官位卑,亲主文案,与令史不异,故郎三十五人。
令史二十人,是以古人多耻为此职。
魏晋以来,郎官稍重。
今方参用高华,吏部又近于通贵,不应官高昔品,而罚遵曩科。
所以从来弹举,虽在空文,而许以推迁,或逢赦恩,或入春令,便得悉停。
宋元嘉大明中,经有被罚者,别由犯忤主心,非关常准。
泰始建元以来,未经施行,事废已久,人情未习。
自奉敕之后,已行仓部郎江重欣杖督五十,皆无不人怀惭惧,兼有子弟成长,弥复难为仪适。
其应行罚,可特赐输赎,使与令史有异,以彰优缓之泽(《南史》十八《萧琛传》,齐明帝用法严峻,尚书郎坐杖罚者,皆即科行,乃密启,帝从之。)
释法云书难范缜《神灭论》 南梁 · 萧琛
 出处:全梁文卷二十四
弟子和南,辱告:伏见敕旨所答臣下审《神灭论》,妙测机神,发挥礼教,实足使净法增光,儒门敬业,物悟缘觉,民思孝道。
人伦之本,于兹益明;
诡经乱俗,不撝自坏。
诵读藻抃,顶戴不胜。
家弟暗短招愆,今在北理。
公私前惧,情虑震越,无以仰赞洪谟,对扬精义。
奉化闻道,伏用竦怍;
眷奖覃示,铭佩仁诱。
弟子萧琛和南(《弘明集》十)
范缜《神灭论》 南梁 · 萧琛
 出处:全梁文卷二十四
内兄范子缜著《神灭论》,以明无佛。自谓辩摧众品,日服千人。予意犹有惑焉,聊欲薄其稽疑,询其未悟。论至今所持者形神,所诵者精理。若乃《春秋》孝享,为之宗庙,则以为圣人神道设教,立礼防愚。杜伯关弓,伯有被介,复谓天地之间,自有怪物,非人死为鬼。如此,便不得诘以《诗》、《书》,校以往事,唯可于形神之中,辩其离合。脱形神一体,存灭罔异,则范子奋扬蹈厉,金汤邈然。如灵质分途,兴毁区别,则予克敌得俊,能事毕矣。又,予虽明有佛,而体佛不与俗同尔。兼陈本意,系之论左焉。
问曰:子云神灭,何以知其灭邪?
答曰:神即形也。
形即神也,是以形存则神存,形谢则神灭也。
问曰:形者,无知之称;
神者,有知之名。
知与无知,即事有异,神之与形,理不容一。
形神相即,非所闻也。
答曰:形者,神之质;
神者,形之用。
是则形称其质,神言其用,形之与神,不得相异(凡问答并原论,难为辞。)
难曰:今论形神合体,则应有不离之证。
而直云神即形,形即神;
形之与神,不得相异,此辩而无征,有乖笃喻矣。
予今据梦以验,形神不得共体。
当人寝时,其形是无知之物,而有见焉,此神游之所接也。
神不孤立,必凭形器,犹人不露处,须有居室。
但形气是秽暗之质,居室是蔽塞之地。
神反形内,则其识微昏;
昏,故以见为梦。
人归室中,则其神暂壅;
壅,故以明为昧。
夫人或梦上腾玄虚,远适万里,若非神行,便是形往邪。
形既不往,神又弗离,复焉得如此?
若谓是想所见者,及其安寝,身似僵木,气若寒灰,呼之不闻,抚之无觉。
既云神与形均,则是表里俱倦,既不外接声音,宁能内兴思想?
此即形静神驰,断可知矣!
又疑凡所梦者,或反中诡遇赵简子梦童子《身果》歌,而吴人邹。晋小臣梦负公登天,而负公出诸厕之类是也。)
或理所不容(吕《凿奇》梦射月中之兔,吴后梦肠出续间门之类是也。),或先觉未兆(吕姜梦天名其子曰虞鲁人梦众君子谋欲亡鲁之类是也。),或假借象类蔡茂梦禾失为秩,王浚梦三刀为州之类是也。),或即事所无(胡人梦舟,赵人梦骑之类是也。),或乍验乍否(殷宗梦得传说,汉文梦获邓通,验也。否事众多,不复具载。)
此皆神化茫渺,幽明不测,易以约通,难用理检。
若不许以神游,必宜求诸形内,恐块尔潜灵,外绝觐觌,虽复扶以六梦,济以相因,理亦不得然也。
问曰:神故非质,形故非用,不得为异,其义安在?
答曰:名殊而体一也。
问曰:名既已殊,体何得一?
答曰:神之于质,犹利之于刃;
形之于用,犹刃之于利。
利之名非刃也,刃之名非利也,然而舍利无刃,舍刃无利。
未闻刃没而利存,岂容形亡而神在?
难曰:夫刃之有利,砥砺之功,故能水截蛟螭,陆断兕虎。
若穷利尽用,必摧其锋锷,化成钝刃。
如此,则利灭而刃存,即是神亡而形在,何云舍利无刃,名殊而体一邪?
刃利既不俱灭,形神则不其亡,虽能近取譬,理实乖矣。
问曰:刃之与利,或如来说,形之与神,其义不然。
何以言之,木之质无知也,人之质有知也,人既有如木之质,而有异木之知,岂非木有其一,人有其二邪?
答曰:异哉言乎!
人若有如木之质以为形,又有异木之知以为神,则可如来论也。
今人之质,质有知也;
木之质,质无知也。
人之质,非木质也;
木之质,非人质也。
安在有如木之质,而复有异木之知?
问曰:人之质所以异木质者,以其有知耳。
人而无知,与木何异?
答曰:人无无知之质,犹木无有有知之形。
问曰:死者之形骸,岂非无知之质也邪?
答曰:是无知之质也。
问曰:若然者,人果有如木之质,而有异木之知矣。
答曰:死者犹如木之质,而无异木之知;
生者有异木之知,而无如木之质。
问曰。
死者之骨骼,非生者之形骸邪?
答曰:生形之非死形,死形之非生形,区己革矣。
安有生人之形骸,而有死人之骨骼哉?
问曰:若生者之形骸非死者之骨骼死者之骨骼,则应不由生者之形骸,不由生者之形骸,则此骨骼从何而至?
答曰:是生者之形骸,变为死者之骨骼也。
问曰:生者之形骸,虽变为死者之骨骼,岂不因生而有死?
则知死体犹生体也。
答曰:如因荣木变为枯木,枯木之质,宁是荣木之体?
问曰:荣体变为枯体,枯体即是荣体。
如丝体变为缕体,缕体即是丝体,有何咎焉?
答曰:若枯即是荣,荣即是枯,则应荣时凋零,枯时结实。
又,荣木不应变为枯木,以荣即是枯,故枯无所复变也。
又,荣枯是一,何不先枯后荣,要先荣后枯何也?
丝缕同时,不得为喻。
问曰:生形之谢,便应豁然都尽,何故方受死形,绵历未已邪?
答曰:生来之体,要有其次故也。
夫欻而生者,必欻然而灭,渐而生者,必渐而灭。
欻而生者,飘骤是也;
渐而生者,动植是也。
有欻有渐,物之理也。
难曰:论云,人之质有知也。
木之质无知也,岂不以人识凉燠,知痛痒,养之则生,伤之则死邪?
夫木亦然矣。
当春则荣,在秋则悴,树之必生,拔之必死。
何谓无知?
今人之质,犹如木也,神留则形立,神去则形废。
立也即是荣木,废也即是枯木,子何以辩此非神知,而谓质有知乎?
凡万有皆以神知,无以质知者也。
但草木蜫虫之性,裁觉荣悴生死;
生民之识,则通安危利害。
何谓非有如木之质以为形,又有异木之知以为神邪?
此则形神有二,居可别也。
但木禀阴阳之偏气,人含一灵之精照,其识或同,其神则异矣。
骨骼形骸之论,死生授受之说,义既前定,事又不经,安用典辩哉?
问曰:形即神者,手等亦是神邪?
答曰:皆是神分。
问曰:若皆是神分,神应能虑,手等亦应能虑也。
答曰:手等有痛痒之知,而无是非之虑。
问曰:知之与虑,为一为异?
答曰:知即是虑。
浅则为知,深则为虑。
问曰:若尔应有二虑,虑既有二,神有二乎?
答曰:人体惟一,神何得二?
问曰:若不得二,安有痛痒之知,而复有是非之虑?
答曰:如手足虽异,总为一人。
是非痛痒。
虽复有异,亦总为一神矣。
问曰:是非之虑不关手足,当关何也?
答曰:是非之虑,心器所主。
问曰:心器是五脏之心,非邪,答曰,是也。
问曰:五脏有何殊别,而心独有是非之虑?
答曰:七窍亦复何殊,而所用不均何也?
问曰:虑思无方,何以知是心器所主?
答曰:心病则思乖,是以知心为虑本。
问曰:何知不寄在眼等分中邪?
答曰:若虑可寄于眼分,眼何故不寄于耳分。
问曰:虑体无本,故可寄之于眼分。
眼自有本,不假寄于他分。
答曰:眼何故有本,而虑无本?
苟无本于我形,而可遍寄于异地,亦可张甲之情,寄王乙之躯,李丙之性,托赵丁之体?
然乎哉?
不然也。
难曰:论云,形神不殊,手等皆是神分。
此则神以形为体,体全即神全,体伤则神缺矣。
神者何。
识虑也。
今人或断手足、残肌肤,而智思不乱。
孙膑刖趾,兵略愈明,肤浮解腕,儒道方谧。
此神与形离,形伤神不害之切证也。
但神任智以役物,托器以通照,视听香味,各有所凭,而思识归乎心器。
譬如人之有宅,东阁延贤,南轩引景,北牖招风,西棂映月,主人端居中留,以收四时之用焉。
若如来论,口鼻耳目,各有神分,一目病即视神毁,二目应俱盲矣,一耳疾即听神伤,两耳俱应聋矣,今则不然,是知神以为器,非以为体也。
又云,心为虑本,虑不可寄之他分,若在于口眼耳鼻,斯论然也,若在于他心,则不然矣。
耳鼻虽共此体,不可以相杂,以其所司不同,器用各异也。
他心虽在彼形,而可得相涉,以其神理俱妙,识虑齐功也。
故《书》称:启尔心,沃朕心。
《诗》云:「他人有心,予忖度之」。
齐桓师管仲之谋,汉祖用张良之策,是皆本之于我形,寄之于他分。
何云张甲之情,不可托王乙之躯,李丙之性,勿得寄赵丁之体乎?
问曰:圣人之形,犹凡人之形,而有凡圣之殊,故知形神之异矣。
答曰:不然。
金之精者能照。
秽者不能照,能照之精金,宁有不照之秽质?
又岂有圣人之神,而寄凡人之器?
亦无凡人之神,而托圣人之体。
是以八彩重瞳,勋、华之容;
龙颜、马口,轩、皞之状,此形表之异也。
比干之心,七窍并列,伯约之胆,其大如拳,此心器之殊也。
是以知圣人区分,每绝常品,非惟道革群生,乃亦形超万有。
凡圣均体,所未改安。
问曰:子云圣人之形,必异于凡。
敢问阳货仲尼项籍帝,舜、项、孔、阳,智革形同,其故何邪?
启曰:珉似玉而非玉,鶋类凤而非凤,物诚有之,人故宜尔。
项、阳、貌似而非实似,心器不均,虽见无益也。
问曰:凡圣人之殊,形器不一。
可也。
圣人圆极,理无有二。
、旦殊姿,汤、文异状,神不系色,于此益明。
圣与圣同,同于圣器,而器不必同也。
犹马殊毛而齐逸,玉异色而均美。
是以晋棘、楚和,等价连城,驎骝、盗骊,俱致千里。
问曰:形神不二,既闻之矣,形谢神灭,理固宜然。
敢问《经》云:为之宗庙,以鬼飨之,何谓也?
答曰:圣人之教然也,所以从孝子之心,而厉渝薄之意。
神而明之,此之谓矣。
问曰:伯有被甲,彭生豕见,《坟》、《素》著其事,宁是设教而已邪?
答曰:妖怪茫茫,或存或亡。
强死者众,不皆为鬼,彭生伯有,何独能然?
乍人乍豕,未必齐、郑之公子也。
问曰:《易》称「故知鬼神之情状,与天地相似而不违」。
又曰,「载鬼一车」。
其义云何?
答曰:有禽焉,有兽焉,飞走之别也。
有人焉,有鬼焉,幽明之别也。
人灭而为鬼,鬼灭而为人,则吾未知也。
难曰:论云,岂有圣人之神,而寄凡人之器?
亦无凡人之神,而托圣人之体。
阳货仲尼项籍帝舜,即是凡人之神,托圣人之体也,珉玉鶋凤,不得为喻。
今珉自名珉,玉实名玉,鶋号鶢鶋,凤曰神凤,名既殊称,见亦爽实。
重瞳子,项羽亦重瞳子,非有珉玉二名,唯睹重瞳相类。
又有女祸蛇躯,皋陶马口,非直圣神。
入于凡器,遂乃托于虫畜之体。
此形神殊别,明暗不同,兹益昭显也。
若形神为一,理绝前因者,则圣应诞圣,贤必产贤,勇怯愚智,悉类其本。
既形神之所陶甄,一气之所孕育,不得有尧睿朱嚣,瞍顽圣矣。
《论》又云,圣同圣器,而器不必同,犹马殊毛而齐逸。
今毛复是逸气邪?
马有同毛色而异驽骏者。
如此,则毛非逸相,由体无圣器矣。
人形骇无凡圣之别,而有贞脆之异,故遐灵栖于远质,促神寓乎近体,唯斯而已耳。
向所云圣人之指体,直语近之形,不言器有圣智,非矛盾之说,勿近于此惑也。
问曰:知此神灭,有何利用?
答曰:浮屠害政,桑门蠹俗,风惊雾起,驰荡不休。
吾哀其弊,思拯其溺。
夫竭财以趣僧,破产以趋佛,而不恤亲戚,不怜穷匮者,何也?
良由厚我之情深,济物之意浅。
是以圭撮涉于贫友,吝情动于颜色;
千钟委于富僧,欢怀畅于容发。
岂不以僧有多之期,友无遗秉之报?
务施不关周给,立德必于在己。
又惑以茫昧之言,惧以阿鼻之苦,诱以虚诞之辞,欣以兜率之乐。
故舍逢掖,袭横衣,废俎豆,列瓶钵,家家弃其亲爱,人人绝其嗣续。
至使兵挫于行间,吏空于官府,罄于惰游,货殚于土木。
所以奸宄弗胜,颂声尚拥,惟此之故也。
其流莫已,其病无垠。
若知陶甄禀于自然,森罗均于独化,忽焉自有,况悦尔而无,来也不御,去也不追,乘夫天理,各安其性。
小人甘其垄亩,君子保其恬素。
耕而食,食不可穷也;
蚕以衣,衣不可尽也。
下有馀以奉其上,上无为以待其下。
可以全生,可以养亲,可以为己,可以为人,可以匡国,可以霸君,用此道也。
难曰:佛之有无,寄于神理存灭。
既有往论,且欲略言。
今指辩其损益,语其利害,以弼夫子过正之谈子云,释氏蠹俗伤化,费货损役。
此惑者为之,非佛之尤也。
佛之立教,本以好生恶杀,修善务施。
好生非止欲繁育鸟兽,以人灵为重;
恶杀岂可得缓宥逋逃,以哀矜断察!
修善不必瞻丈六之形,以忠信为上;
务施不苟使殚财土木,以周给为美。
若悉绝嗣续,则必法种不传,如并起浮图,又亦播殖无地。
凡人且犹知之,况我慈氏,宁乐尔乎!
今守株桑门,迷务俗士,见寒者不施之短褐,遇馁者不锡以糠豆,而竞聚无识之僧,争造众多之佛,亲戚弃而弗眄,祭祀废而弗修,良缯碎于刹上,丹金縻于塔下,而谓为福田,期以报业。
此并体佛未深,解法不妙,虽呼佛为佛,岂晓归佛之旨;
号僧为僧,宁达依僧之意?
此亦神不降福,予无取焉。
夫六家之术,各有流弊,儒失于僻,墨失于蔽,法失于峻,名失于讦,咸由祖述者失其传,以致泥溺
今子不以僻蔽诛,峻讦责韩、邓,而独罪我如来,贬兹正觉,是忿风涛而毁舟楫也。
今悖逆之人,无赖之子,上罔君亲,下虐俦类。
或不忌明宪,而乍惧幽司,惮阎罗之猛,畏牛头之酷,遂悔其秽恶,化而迁善,此佛之益也,又,罪福之理,不应殊于世教,背乎人情。
若有事君以忠,奉亲惟孝,与朋友信,如斯人者,犹以一眚掩德,蔑而弃之,裁犯虫鱼,陷于地狱,斯必不然矣。
夫忠莫逾于伊尹,孝莫尚于曾参
伊尹宰一畜以膳汤,曾子烹只禽以养点,而皆同趋炎镬,俱赴锋树,是则大功没于小过,奉上反于惠下。
昔弥子矫驾,犹以义弘免戮。
呜呼!
曾为灵匠。
不如卫君乎?
故知此为忍人之防,而非仁人之诫也。
若能鉴彼流宕,亹不在佛,观此祸福,识悟教诱,思息末以尊本,不拔本以拯末,念忘我以弘法,不后法以利我,则虽曰未佛,吾必谓之佛矣(《弘明集》九)
看详罗棐恭改正汉书次序文字状 宋 · 王之望
 出处:全宋文卷四三五三、《汉滨集》卷五、《南宋文范》卷一六
监官看详都省批送下罗棐恭劄子,称《南史·刘之遴传》:鄱阳王范班固所撰《汉书》真本,献东宫
之遴参校异同,录其异状数十事,其大略云:真本称「永平十六年五月二十一日己酉班固上」,而今本无上书年月日字;
真本号班固自序为中篇,而今本称为《叙传》;
今本《叙传》载班彪行事,而真本云「自有传」;
今本《外戚》在《西域》后,而真本《外戚》次《帝纪》下;
今本高五王、文三王、景十三王、孝武六子、宣元六王杂在诸传中,而真本诸王悉次《外戚》下,在《陈项传》上。
乞依真本改正次序者。
臣等谨按《南史》,萧琛宣城太守,有北僧南渡,赍一瓠芦,中有《汉书序》,僧云:「三辅旧书,相传以为班固真本」。
求得之,以饷鄱阳王范,献于东宫
今棐恭所称刘之遴参校者,乃萧琛所得北僧中书也。
本传既云「相传为班固真本」,则其是非未可知。
按《后汉·班固》,显宗永平中受诏,终成《汉书》,积二十馀年,至章帝建初中乃成。
今称「永平十六年五月二十一日己酉班固上」,与本传岁月淹速不同,可疑一也。
前代人臣所上书籍,皆有「臣」字,如「臣向」、「臣何晏」等是也。
今称「郎班固上」,而无「臣」字,可疑二也。
班彪后汉建武三十年卒,于前汉不当有班固止因自叙,上及其先。
今云「自有」,可疑三也。
刘知几史通》称章帝建初中成《汉书》,后卒于洛阳狱,书颇散乱,诏其妹曹大家校叙,选马融等十人受读。
其八表及《天文志》等,犹未克成,多是待诏东观马续所作。
然则《汉书》次叙又经大家编次,设别有班固真本,大家当遵用,不应为尔异同。
窃观前世经传,固有编简失次者,如《书》之《武成》、《礼》之《乐记》,文字颠倒,灼然可知,而先儒谨于阙疑,不敢有所釐正。
矧如汉史篇帙有伦,岂可以讹伪之书,轻乱旧贯?
正使此本果出班固,则已载《南史》,学者可考,何必于千载之后追改成书?
颜师古刘知几号为鸿博,皆精研此学,非不见《南史》所载,而不以为疑者,盖知其出于谬妄也。
棐恭称:「历代史籍皆以帝纪为先,后妃为次,又次以诸王列传,惟《汉书》以《外戚》列于《西域》之后,诸王杂于诸传之中,与历代诸史颇异」。
按后妃纪传自范晔后实冠传首,而宗室诸王未尝不分在诸传中。
至《唐书》始次在后妃之下,而云「《汉书》与诸史颇异」,盖所未详。
棐恭又云:「魏晋以降,腐儒曲说,逞其私志而错乱之」。
师古集注《汉书》,实采应劭服虔,二子汉人,初无异说,而云魏晋诸儒所乱,殊为率尔。
棐恭又云:「方今恢崇庠序,留意艺文,惟班史次序未正讹谬,虽不足害治,亦太平文治之一疵」。
恭按,淳化中太宗杜镐分校《汉书》,咸平中真宗陈尧佐等覆校,及嘉祐六年仁宗又以命陈绎,而诏欧阳修看详,至熙宁二年奏御,已经累朝刊正舛误,洪益后学,其利甚多。
而云「文治一疵」,尤为厚诬。
契勘见今汉史行用已久,散在天下,家有其书,若复乱其次序,无益学者,徒成纷扰。
所有罗棐恭所乞,恐难议施行。
谨录奏闻,伏候敕旨。
东平万府君行状1155年 南宋 · 王十朋
 出处:全宋文卷四六三七、《梅溪先生文集》卷二○ 创作地点:浙江省温州市乐清市
君讳世延,字叔永,世为温之乐清人
曾大父惟监、大父周、父鸿,皆晦德不仕。
君幼警悟,敏记诵,初属文思捷而佳,为师友所奇。
年十四而孤,奉母谨甚,处家事若成人。
舍法中游郡庠,业修行饬,蔚为善士。
宣和间大夫兴乡校,以乡先生郑君邦彦主之。
郑学术渊粹,为时名儒,从之游者以百数。
君一日谒同志,会其课诸生,戏即其题涉笔而就,郑见之抚几叹曰:「之人词藻如是,一第唾手取尔」。
然君以兄弟终鲜,志颛甘旨,讫不事进取,抱才不试,乡人惜之。
性宽博,与物无忤,尤善宗族,每先其急难。
遇长幼慈爱均壹,无纤芥嫌隙,族众多间有违言,君周旋其间,开释以理,众皆愧服,协比如初。
由是阖族内外咸钦而爱之,称为长者。
善治生,蓄而能散,亲故有不振者,每纲纪其家。
其弟子有美质,困不能自业,给饮食师资费以教之。
处女贫无以归,躬为择配,奁而遣者凡数人。
居之左右细民寠族,资衣食埋葬者数十家。
缁素叩门,随所谒而获者叵计。
岁凶廪饥,每为富室倡,敕具以馆,宾席无虚日也。
笃于教子,尝葺屋数楹,积书其间,厚礼以致名师,训督点窜之劳,率分其半。
子庚最美才,始冠游太学,君勉之以诗曰:「莫放山亏篑,终教井及泉」。
庚益自励,果优中考选,连预荐书,屡为多士先,声誉籍籍,用上舍免省登进士科
次子庠亦以妙龄预乡贡。
万氏以弦诵先里闬,历四世,儒冠益盛,业贤关、举进士者数人,登科第自庚始。
乐清自舍法罢,阅二十年无举于乡者,里巷靳之,邑人复取乡贡自庠始。
先是,监察御史睢阳李君蔼扈驾南巡,闻君有乡誉,访其居,名其轩曰「必大」,且赋诗极言之。
至是二子俱有成,人以为荣,咸谓君种德乐教之报,且嘉李之先知。
君夙有喘疾,晚岁弥剧,濒死语不乱,巍坐正色而卒,实绍兴甲戌十月二十有三日也,年五十有八。
乡里闻讣,无不伤嗟。
初娶孙氏,先君二十四年而卒,继室以赵氏。
子六人:庚,左迪功郎处州缙州缙云慰;
次曰庠,曰廙,曰廓,曰庶,曰唐。
孙男三,女二。
庚与庠既以儒学名家,馀皆服义方,其进未量。
乡人以君有阴德,且多男子,比之燕山窦氏,恨其不足于寿,不获尽见云。
君仁而好施,志于济众者未艾也,尝割膏腴三十亩,储其入以济亲戚之贫者。
死之岁,语诸子曰:「吾为是恨未广,自是而后,宜资其人,岁一易之,庶几悉周」。
且枚举其所当与者。
家之西距大江,实为要津,势湍而恶,涉者病之。
君叔祖东平先生始倾家资,跨江为桥,济人于险,垂六十年往来蒙其利。
俄一夕烬于火,东平子主簿君欲新之,未遂而卒,君毅然以桥为任。
然事艰役钜,既捐己资以半其费,又经营其馀于乡党间以佐之。
桥成有日矣,而君卧病弥岁,属纩语不及他,顾谓诸子:「吾以桥累若等矣」。
诸子涕泣请继志,颔而瞑。
君虽早厌场屋,未尝废书,每开卷意有所会,必标识以谨不忘。
所为诗文虽不多,皆平淡造理,峻洁可爱。
尤属意于简翰,虽贻子弟,不率然作也。
卒之又明年,诸孤卜以春正月十有九日葬于岐山之阴,泣血相谓曰:「吾父以善人君子称于乡,其潜德有足书者,将乞铭于荐绅先生以永厥垂,宜得知其详者状而授之,庶乎其不诬」。
以属某,某万出也,每登门辱顾为厚,且与庚同舍上庠,又获与诸子游,盖知其详而不诬者。
虽芜陋,其何敢辞?
谨状。
刘秀岩论诗1271年 宋末元初 · 谢枋得
 出处:全宋文卷八二一四、《叠山集》卷五 创作地点:江西省上饶市弋阳县
诗于道最大,与宇宙气数相关,人之气成声,声之精为言,言已有音律,言而成文,尤其精者也。
凡人一言皆有吉凶,况诗乎!
诗又文之精者也。
辛未年为陈月泉序诗云:「五帝三王自立之中国,仁而已矣。
中国而不仁,何以异夷狄?
理之变,气亦随之。
近时文章似六朝,诗又在晚唐下。
天地西北严凝之气,其盛于东南乎」?
当时朋友皆笑之,言幸而中,此说有證。
先人受教章泉先生赵公、涧泉先生韩公,皆中原文献,说诗甚有道。
凡人学诗,先将《毛诗》选精深者五十篇为祖,次选杜工部诗五言、选体、七言古风、五言长篇、五言八句四句、七言八句四句,八门类编成一集,只须百首;
次于《文选》中选李陵苏武以下至建安、晋、宋五言古诗、乐府编类成一集;
次选陶渊明韦苏州陈子昂柳子厚四家诗,各类编成一集;
次选黄山谷陈后山两家诗,各编类成一集,此二家乃本朝诗祖;
次选韩文公苏东坡二家诗,共编成一集。
如此拣选编类到二千诗,诗人大家数尽在其中。
又于洪邃晚唐五百家、王荆公家次通选唐诗内拣七言四句、唐律编类成一集,则盛唐、晚唐七言四句之妙者皆无遗矣。
人能如此用工,时一吟咏,不出三年,诗道可以横行天下,天下之言诗者无敢纵矣。
某旧日选毛诗、陶诗、韦诗、后山诗,为劫火所焚,今欲编类,无借书之地。
江仲龙有刘果斋火前杜诗颇存,某曾为校正,今为阮二道士所执矣。
执事若有意,谩借李、杜、陶、韦、、《文选》诗,随得一种,便发来,当为拣择,必有一得,可以备风骚坛下奔走之末。
某今在书坊,借得庵宇甚清幽,秋冬无他往,尚可来听教。
有怀如海,当与握手精谈也。
秦敦夫编脩购得其乡前辈汪蛟门少壮三好图遗照属题三首 其二 己酉 清 · 翁方纲
七言绝句 押侵韵 出处:复初斋诗集卷三十九
我无他事羡萧琛,借尔图中鉴古今。
缃帙满床装幅锦,扶风古隶最关心(《南史》萧琛字彦瑜,常言少壮三好:音律、书、酒。此图用其语也。彦瑜尝得古本《汉书·叙传》,非篆非隶。)
汪蛟门先生少壮三好图梁萧琛自言少壮三好音律书酒也)壬戌 清 · 阮元
 押词韵第四部 出处:研经室四集诗卷五
汪君磊落古丈夫,朗朗玉立清而腴。
百尺梧桐阁上居,持丧却荐为醇儒(君举鸿博科以未阕服固辞徵举)
撑肠拄腹万卷书,其才郁塞不可舒。
一使金尊玉斝泻𨤍醁,一使哀丝豪竹催讴歈。
人生岂能无嗜好,要问好者为何如。
既不能读五车,又不能注虫鱼
纵令好色皆登徒,餔糟歠醨为屠沽。
吁嗟乎,汪君磊落古丈夫,儒臣法吏心事俱(君诗云半生心事无多字只在儒臣法吏间)
白云青史相萦纡,文如介甫诗韩苏渔洋山人评君语)
胸中经纬大有用,一视馀子龌龊而粗疏。
君不见汪君之友禹鸿胪,写此少壮三好图。
龙举篆隶陈坐隅,弹筝擪管皆名姝。
如有歌声遏图内,一展卷后飞空虚。
青天白眼互照耀,酒气拂拂摇其须。
此图流传在江都,秦君林下供清娱。
五笥仙馆贮万轴,嗜好未与汪君秦敦夫编修博览多藏书壮年引疴新构藏书之屋日五笥仙馆属元题匾)
驰书寄图索我句,我句能写汪君乎。
不能顾曲不能饮,自惭俗吏陋且迂。
惟有簿领来储胥,又有经籍堆签厨。
此间开图呼女奴,酬君以酒腾花觚。
更裁素绢重临摹,百家题句写无馀。
吁嗟乎,汪君磊落古丈夫,风流文采今所无。
眼前之人谁如萧彦瑜
李硕戡握兰簃裁曲图癸酉 清末至民国 · 梁鸿志
 押词韵第十七部
萧琛三好我无一,性分尤难近音律。
年时略嗜酒与书,迩亦停杯捐卷帙。
闻根渐钝觉身老,顾误无能疑耳疾。
逢场只见动朱唇,强托知音苦无术。
君今于此有遐会,板拍在喉歌在笔。
知君不仅耳特聪,口手视人亦超轶。
乱弹晚出世逾变,正乐何人问昆弋。
宫声不返商有馀,雅废夷侵吾所慄。
南来丝竹更取厌,梁父吟成惟抱膝
偶然感物胜闻韶,晚雨潇潇虫唧唧。
倡优诚拙铁剑利,楚正图秦九边失。
将军猿臂本家传,急奏铙歌奠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