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文库 正文
栖霞寺故大德玭律师碑 唐 · 刘轲
出处:全唐文卷七百四十二
世说域中四名刹。栖霞其一。以其高僧世出。自齐梁间大小郎至大师。声闻相袭。故江左重呼其名。谓栖霞大师焉。大师讳昙玭。俗姓王氏。晋琅琊文宪公后。自永嘉南迁。为句曲人。王父师虔。会稽守。虔生智。高尚不仕。州里号处士。生大师。自孩抱绝不为儿弄。廑能言。标㯋聪拔。偫言秘旨。迎耳必了。及长。不茹荤血。乃曰。天其或者将涤吾器耶。既落发于金陵希瑜律师。受戒于过海鉴真大师。后与友人高陵恩律师追远永之游。乃偕隐匡庐之东林。虽欲遗名。而名已高矣。于是奔走吴楚青徐之学者。始五腊讲律于豫章龙兴。环座捧帙者麻苇。明年登明寺坛。至德三载。敕隶于明寺。后累莅事于甘露坛。端肃严恪。仪刑梵众。大历初乃归栖霞。其莅坛传戒一十五会。讲训经律三十七座。州牧兰陵萧公高其人。谓标望风度。讵独邺卫松柏耶。乃命为僧正。纪纲大振。虽一公帖四辈之望。无以上也。十四年。忽昌言于众曰。吾以律从事。自谓无愧于篇聚矣。然犹未去声闻之缚。既而探曹溪牛头之旨。沈研覃思。朗然内得。乃曰。大丈夫了心当如此。建中元年。禅坐空谷。虽野马飘鼓。星辰凌历。云云自彼。我何事焉。后瓦官寺其徒聚谋而请曰。瓦官寰中之名刹也。大师乃江左之硕人也。舍是而不居。吾属安仰。始出山居焉。从人欲也。无几何。谓弟子志诚海潮等曰。吾休矣。邱井梦电之喻必然耳。贞元十三年十一月六日丁亥。坐化于瓦官寺律堂。是月景申。茶毗塔于新亭之后冈。春秋七十五。僧腊五十一。门人临坛者。有若庐陵龙兴寺明则广陵定山寺道兴乡邑寺行铨临淮开元寺澄观九江宝珍寺智满当州彭城寺惠兴瓦官寺灵津鹤林寺常静天乡寺日耀龙兴寺惠登。皆津梁后进。为世灯烛。贤七十子而后知仲尼大圣。睹栖霞弟子得不为师氏名焉。今宝称领摩诃苾刍众。坛压庐岳。大江西南。卓然首出。若商那之后。继以掬多。得不谓释氏之雄乎。轲夙承宝称之知。见命叙述。且曰。吾得予铭吾大师。吾无恨矣。文曰。有晋世家。地高琅琊。产栖霞兮。宿殖有自。许身佛氏。为释子兮。结夫缠盖。惠刃中淬。谁何对兮。璞琢金蓥。潭澄月映。本清净兮。尸罗毗尼。开遮止持。作律师兮。摄深匡高。以游以遨。铿蒲牢兮。梵行既立。薪传火袭。光岌岌兮。
答四明法师绛帏试问三十章(并序 天禧元年二月) 北宋 · 释仁岳
出处:全宋文卷四○七、《四明尊者教行录》卷三
天禧改元春二月四日,延庆座主出山家教义凡三十条,褰绛帏问诸子。其词惟要,其旨甚微。俾无或者兴布教之功,令不敏者奋强学之志。门人仁岳率尔而对,斐然成章。非求鲁国一字之褒,盖请武津四择之诫。既有传写,故兹叙云。
一问:三藏初果苦忍真明,何故复云灭非真谛?四皆称谛,为谛真耶?为谛俗耶?
答:原夫三藏理唯一真观有四谛,理因观显,故云「苦忍真明」;理显观忘,故云「灭非真谛」。何者?盖由灭无之真,离幻之俗,虽则知苦断集,修因證果,皆生灭之事行,非空寂之理体。究论法性,何所迷悟。故大师云「三藏法性自天而然,集不能染,苦不能恼,道不能通,灭不能净」。然而由于苦忍方明于真如,析色尽处乃见于空。虽能析、所析俱非是空,而见空者,由于析色故也。是知苦忍真明、灭非真谛义无相违。又上明必下显,谛俗则谛真,岂前后异耶!
二问:因缘停心与支佛正观何别?
答:因缘停心者,则为初心行人多愚痴之心,起断常之见,是以令观三世因缘,对而治之。故荆溪云「三世相续故不断,三世迭谢故不常」等。此但略知因缘生相,未知因缘灭相。支佛正观者,非秖观三世而已,乃至能观百千万世。复知生而知灭,兼谛俗而谛真。二观稍殊,不可相滥也。
三问:诸文皆云「支佛观因缘断惑」,观相如何?
答:诸文异说,今试粗陈。若如《阿含》所明,中乘观因缘相,有逆有顺。从无明至老死名顺,从老死至无明是逆。生灭皆然,此乃大概而说。若如《四念处》,委辨推寻观破之相,或以爱支为首,或以取支为首,亦有逆顺。且如爱支为首者,即推贪爱因何而生,即知此贪因爱而起,乃至行因无明,无明因过去一切烦恼。又顺推,此爱能生于取,取生于有,有生未来二十五有生死等。若观破者,观爱即现在污秽五阴性念处,乃至观无明即过去污秽五阴性念处。又若观于有即善不善五阴性念处,乃至观未来生死即果报生死无记性念处,是名逆顺观察破四颠倒。颠倒灭则无明灭,乃至老死灭(上皆略义,采《四念处》文义)。取支为首者,即见惑之人也,逆顺推破例如爱支。又如《止观》明禅境中,寄修辨发,以有支为首。又《释签》明四教观因缘,皆从爱起。如此诸说不同者,良由根性有殊,故修入不等。今准《辅行》判因缘观,凡有二种。一者推果知因,二者推因知果。若《念处》及《止观》即推因知果也,《释签》即推果知因也。然此二种之义,应用《念处》为正,以正能顺因缘之义故。因缘既以无明为首,今观爱取即无明也。故大师广示修相,良在兹焉。
四问:《阿含》既但说三藏,何故八万诸天便发大道?
答:良以渐顿法门,体元不二,大小根性,理本无差,盖遇熏不同,故得脱有异。今诸天悟大,岂孤然哉。审应昔世曾以小乘谛境修乎大乘观智,今闻本境即发宿种也。譬如先置毒药服于酪中,今再服酪,即能杀人也。然由如来知机知时,随熟随脱,故但用生灭四谛,而赴大小两缘。此即显露不定教也。问:在鹿苑时,秖云诸天得法眼净。至般若会,方乃指云获无生忍,是则声闻等众,不知诸天便发大道,据此莫成秘密教义耶?答:比见学人,多作此说,诘其所以,言无所从。且秘密教者,乃是备谈渐顿等教,各对大小诸机,互不相闻,方名秘密,非谓小益不知大益为秘密也。若鹿苑中秘密之相,如《大论》说诸菩萨所见无量阿僧祇入得二乘,无量阿僧祇入得无生忍等是也。今八万诸天但为说小,与诸声闻同见同闻,何秘密之有哉。况大师亲指为显露不定,岂不信乎?
五问:通教受接之后,合作后二教位次修證,《大品》经文何故只以第十地为果耶?
答:此由大品十地,兼含衍门三教之义耳。如初地菩萨名为伏忍,二、三两地名柔顺忍,四地已去名无生忍,乃至游戏神通净佛国土等皆通三教也。故《辅行》中释十地为如佛云。若被接者至此,既破一品无明,亦能八相,故云如佛,岂非十地名义通三教耶?若尔,何故《辅行》明被接云谓用前教,有始无终,已用七、八,不至九、十,即用后教,有终无始,但用向地,不须住行。中续接之,故得名接。此岂非被接之后依后教位次耶?答:若据经文,则无别位。而大师得经深旨,自以十地通于三教,故荆溪具约两教位次,引而伸之,欲令被接之义区以别矣。引广决略,乃作者之意焉。
六问:通教菩萨约何义留习润生?
答:留谓固留,非观力未充,不能进断。何则?以此教菩萨已于性地及八人地中伏结顺理,为诸众生遍行六度,一切事中福慧皆令究竟。如三藏菩萨,于中忍中,三祇行行至已办地,自合真理必显,正习皆除。如三十四心,有何不可。但以度生心广净土时长,故扶之以誓愿慈悲,留之而润生化物。所以须留习者,为无妙应之真体,故用作受身之本矣。故《妙玄》云通教亦得有应,但是作意神通,灰身灭智,无常住本。约何起应,斯为诚證矣。
七问:俱舍以尘沙为习气,如何留之润生?
答:大师明通教习气,凡有二种,谓烦恼障、法障之习气,法障即界内尘沙也。若留习润生者,此正为烦恼之习气耳。以由烦恼是染污无知,无明为体,能招生死故。尘沙是不染污无知,劣慧为体,不招生死故。应云菩萨为润生,故须留烦恼之习。为化物,故须破尘沙之习。则知二习其体稍殊。
八问:方等既有四教,为是文文皆须四解,为复各有文诠耶?
答:或皆须四解,或各有文诠,逗会多途,不可一揆。如大师释《请观音经》,始从病相,乃至系念数息,闻咒得益,并约十种行人说之,即皆须四解也。如释《十六观经》,正为顿机,不通渐入,即各有文诠也。或一经具明四教,各有文诠,如《净名》之类也。所以须四解者,为部教俱带;《请观音经》各有文诠者,为部带教不带(《十六观经》)。故知方等教相难明,不可一概也。
九问:般若既只衍门三教,何故《仁王经》说四无常偈?
答:斯乃以藏助于衍也。且彼经云:「普明王依过去七佛之法,请百法师,一日二时,讲般若波罗蜜八千亿偈竟」。第一法师为王说偈,即无常等四。岂非正宣般若,傍演无常?所以然者,普明既为斑足所捉,将赴其死,恐王恋著身命国土,是故偈意皆劝舍身及国土等。至闻偈毕,诸王皆證三门空定,还是衍门得益之相耳。故今家明通等三教,俱用藏教而为助道,即此意也。
十问:通教三乘共行,如何说菩萨远边?
答:三乘同观幻有,皆取但空,从大分说,故云共行。菩萨非止偏空,兼知中实,从利根说,故得远边。是知若云共教,则菩萨须在当分,唯得近边,乃有局定之妨也。若云通教,则菩萨或被后接,即得远边,乃有从容之美也。一家所立名义之巧,其若是乎。
十一问:别教独菩萨法,如何说二乘近边?
答:且如通教,不名共教者,盖有菩萨远边之义也。今亦例然。所立别教,不名不共教者,盖有二乘近边之义也。但以方等、般若中,别教二乘共闻,为近边义耳。盖《大论》约菩萨与二乘不共闻,立不共般若,今别教既有共闻,则非不共闻,故约此义说于近边矣。
十二问:别教不谈即理,何故能造之心是佛性耶?
答:此教真如在迷,能生九界,虽不即理,真如岂离于心。如《妙乐》云,别教法界不出于心,今谓即不即理。譬如一源之水(佛界真如),分为九派(随九界缘),九派虽异一源(事不即理),派水岂殊源水(心是佛性)。是则能造之心终日不即,终日是性也。若尔,何异圆教不即不离义耶?答:圆教性具九界,起于修九,全修是性,故云不离。但由迷修,各自谓实,故云不即。别教真中无九,须断九归真,故不谈即理。九中有真,而依真生九,故能造是佛性。今人见事理不即之说,作霄壤顿异而解者,能造是性。此如何通?真如随缘不可与言无也。
十三问:别教理性既有三因,何故别修缘了?
答:理性有三因者,皆但中之德也。别修缘了者,皆二边之行也。边既非中,修则成别。何哉?先以声闻空心断于见爱,次以菩萨假智断于尘沙,斯乃从空边而入有边,用别惑而除通惑。如此二边缘了具足,始为中道遮照方便,须登初地,正显但中,即三因横在佛界。故《妙乐》云,别教虽有三德之语,三皆在性,而不互融,故成别义。若三皆在修,前后而得道理成纵。故知性中缘了不是修中缘了,岂同圆教,正因缘了全是三千空假中,修德缘了即性德缘了。不可烈火而滥圆伊。
十四问:别人初心为甚不修中观?
答:盖边表之中,如云外月,用虽全于遮照,但是清净真如体不具于见思,安能起对法界。况复本来迷久,顿悟为难。既著有心强,则缘中力弱。故令始行先观偏真者也。
十五问:今家以即、离分于圆、别。既判《华严》具此二教,彼经何文谈即谈离耶?
答:荆溪谓《华严》「经意兼含,义难分判」。祖尚斯说,今何敢评。然而委寻大师引用彼经證于圆、别,亦可意解。且如《止观》引「心如工画师,造种种五阴」等證于圆教,《玄义》亦引此文證于别教,故知谈即不谈即,难得显文,但以得意不得意,而分两教。何者?圆人谓心具而造,则诸法无生,即在其中矣。别人谓心不具而造,则诸法自住,离在其中矣。若乃诸位行相,或一多相即,或次第别陈,荆溪已在诸文备载,此不繁述。
十六问:既将《华严》心造一切,以立千如妙境,是则彼经已明开显。何故云开权局此?
答:正由《法华》能开《华严》,故得将心造之文,立千如之境。如荆溪明《法华》佛慧须发四味兼带之大小,岂不以乳味兼权之教,全同醍醐一实之诠。又如大师判《华严》为枝条,《法华》为根本。须会枝别,以入本圆。今引用者,从会入后说也。
十七问:既云《法华》是醍醐,何故《大经》云「从《摩诃般若》出《涅槃》」耶?
答:所判二经俱是醍醐,盖有两番次第熟脱。若云《法华》是醍醐者,即初番熟脱,八千声闻、无量损生菩萨等是也。若云《般若》出《涅槃》者,谓钝根之人于《法华》不入,更用《般若》洮汰,方至《涅槃》,即后番熟脱。五千起去、人天被移等是也。虽有两番,初番为正。故荆溪云「《法华》已开,功非彼得。大阵既破,馀党不难」也。
十八问:经云我闻,何故须用四教解释?
答:若释《法华》前经,盖明部教兼带等别,机缘大小之殊。若释《法华》,意在开偏,咸令会实。又复应以藏通等四入顿渐等四。拣前四味,我闻不同,显出《法华》,我闻亦异,则所闻法体超过八教。故《妙乐》云「若消诸经,但用藏等」,其文稍通。若释《法华》,无顿等八,举止失措。问:《法华》既尔,《涅槃》云何?答:《妙乐》释我闻云「《大经》显圆」,今乃义开耳。故知二经不无少异。
十九问:释方便品题云「妙达于方,即是真秘」。既开显已,那得云秘?
答:观乎真秘之言,不同隐秘之义。若为实施权,权名隐实,则方便之名正当隐秘。若开权显实,实外无权,则方便之名即是真秘。盖指权方之秘,即是实相之真,故云真秘。又十界百界,即空即中。离言说相,离心缘相,故云真秘也。
二十问:常观三德,能所俱四,试陈行相。
答:此《妙乐》观心四一之文也。文以三德对理教行三,和合三法成假名,人即观行如来等。而云能所俱四者,盖显境观不二也。何则?且所观之四者,谓迷中三道即本有三德,众生妄我即理性如来。能观之四者,谓见思王数修空假中,如是三观亦全三德,还用妄我为观行如来。是则两重四一,皆即障是德,举妄全真。能观所观只一四一,故知境自照境,心不知心。佛之知见,于兹悟入。
二十一问:释一大车体及具度等,既皆从果德,如何用此为十乘观法耶?
答:众生本心,具佛果德,虽迷转三道,必体包十乘。故《辅行》云:「理性车体,具度资成。白牛观照,在一念心」。是知理乘全驾于佛乘,因德岂惭于果德,所谓不动而运,不行而至,善恶不离于车体,故言更无馀乘。果理要在于行门,方名等赐诸子。《妙乐》云「人天善恶与法界同,故父果车是子理车」。但开其情假名等赐,即其义也。
二十二问:大通应佛只在同居,何故名结缘本土?
答:若唯谈权教,可云应佛只在同居。今既已说圆乘,即是法身,而依本土。如《法华》中龙女所赞,指释迦作遮那之身,劫火所烧,以娑婆为寂光之土。大通身土岂不然乎。
二十三问:声闻之法,的就何义开为经王?
答:的就偏真之理,开为实相之理,所谓三千三谛,统摄自在,故称王。《释签》云「三乘已證权理,以理开理易明」,今据此也。
二十四问:博地在事,那云理即?
答:只缘在事,故云理即,盖指三障之事即三德之理。故《妙乐》云「理无所存,遍在于事」。亦可云理即简于后五事即之义,名字乃至究竟,岂非解行因果等事耶?如《妙玄》云「圣人得事,凡夫得理」,《记》释曰「圣人得于因果化他感应之事,众生但得非因非果迷中之理」,故知理即简非事即,乃贬斥之义耳。
二十五问:性德之行,何故须闻性恶?
答:不闻性恶则无性德之行。何哉?众生本来未曾离恶,若迷性具,须藉别修,故先空次假,缘理断九。茍或了恶是性,从性立行,不亦性行须闻性恶耶?且如圆人依第六王数为发观之始,既知王数即是性恶,用此发观,岂非性行?是则性恶全是智照无减之义,孱然行起真流无作之义明矣。经云「不断痴爱,起诸明脱」,斯之谓欤。
二十六问:圆教四谛约何义故得称无作?
答:但约苦集理具,则知道灭空虚。以理不可除,故功无所作。从本迷故,全菩提涅槃为烦恼生死;于今悟故,全烦恼生死为菩提涅槃。四不相倾,一一绝待,皆由四谛元是一理故也。《大经玄义》云「非苦非苦因,非苦尽非苦对,而是一实」等,岂一实理而有作为取?
二十七问:毕竟空观纤尘不立,何故空中具一切法?
答:三谛俱空,方名毕竟,一切诸法,悉在其中。且如真谛空有具二乘界法,俗谛空有具菩萨界法,中道双遮空二边具佛界法,中道双照空佛界具九界法。不前不后,非一非三。三谛顿亡,即纤尘息矣,百界圆足,即诸法宛然。是知三千俱空,未始不具;三千俱假,未始不空。此唯一家所谈,他莫能及。
二十八问:同体如何说九界权相?
答:若据同体言之,则百界一念,不可分别。今说九界权相者,盖佛界九界,不分而分。则非权非实,而权而实也。何者?虽九权皆实,而相相宛然。净之与秽,参而不杂。且如地狱一界,虽具十界,岂以地狱性相便同畜生等性相耶?故知九权是三千少分,不妨非局而局,无差而差。一实是三千全分,故能非遍而遍,差而不差。但以一实不出九权,少分不离全分,故云同体也。若理若果,莫不咸然。如荆溪云「物理本来性具权实」,又云「至果契本权实」。岂同他宗谓理无九界,果唯一真?同体权相,何由可说。
二十九问:一切依正或云众生业感,或云诸佛变现。是二何者为定耶?
答:二义相须,不可偏判。若共依正千差,苦乐万品者,乃众生业感也。如云苦乐由生,非佛所作,然此业感复是诸佛妙应,随众生心而为变现,盖折伏摄受,令成熟得脱。如云乐由佛,不关众生,虽诸文中随缘别陈,究论二义,不可暂缺。良由众生心地三千与佛心地三千不殊,故得染净互通,感应无忒。众生迷,故于佛依正而计差别;诸佛悟,故于众生依正而得自在。是知果中胜用,不异三道流转。又如圣人变化所造,不出众生三世变造。故云亦令众生变心所见。
三十问:人有生死,物有凋变,何故经云世间相常住?
答:若知常住之体具足三千,则生死凋变皆常住标帜之相也。从本自尔,非今始然。既知生是性生,乃至变是性变,性元不动,相岂非常。但局情未忘,则生死相反。傥唯心所见,则凋变皆如,自非性具之谈,安会相常之旨。虽藏疏谓之不变,肇论谓之不迁,若以今望他,则皆有言无义。荆溪云「永异诸说」,梁肃曰「抗折百家」,岂虚言哉,良有以也。
普明律寺记 南宋 · 王庭秀
出处:全宋文卷三一三二
普明距县西南一十五里而近,其地得于两山之间,背冈面阜。东西才踰里许,而林峦相属,山光竞翠,幽泉递响,含溪空谷,岫幌云关,一别区也。院兴于梁天监中,号涌泉。至治平初篆赐额普明。历岁滋久,四合之宇仅备,甲乙继居,因陋就寡,寖以隳蔽。夫以释子之宫绝在尘外而境不时兴,良有待也。僧道澄行业精洁,睿解过人,其住持之明年,慨然叹曰:「昔人之创室,展脉虬角之居,现相贺跋之舍,神辟林麓而运楩楠天,除沙砾而备安居。道之所系,诚之所至,虽天地鬼神犹不违时刻之相,况吾徒久有此居」。衲子曰:「视山所容,犹有馀地,阙者而兴之,当有乐成吾事者多矣」。于是有僧道殊、法定,率众先中,钦承师古,乃凿山而建方丈之室。施者四集,鸠工于春,迄冬而成,巍特亢爽,屹出众甍之上。异时榛莽荟翳,岩壁峭巉,若非人力所易平斸,而乃今修梁峻庑,翠牖碧阶,虚坦明豁,出人意外。是可为普明松桂荣而云壑贺也。一日,集其徒于上,告之曰:「里区胜境,千佛之居,五台北峙,庐阜南矗,穹窿峻极,穹居叠嶂,怀灵抱异,仙圣所宅。金碧交照,梵呗相闻,而吾之文殊以光相现于二山。金桥亘空,圣灯耀夜,祥云绵延,圆辉闪烁,真异境也。汝今谛观佛身广大,充满法界,于众生前,无所不现,则文殊游于无量千万亿阿僧祇国,所有光相,在在处处,可得而睹。惟此丈室,非大非小,不侈不陋,有若毗耶离城摩诘所居。汝等当正思惟,安住身心,文殊大士将以狮子高广之座,来至此处,现大神通,以不可思议微妙法门开示于汝。足虽不登五台,不履庐阜,而文殊光相于汝等前,无时不现。则吾此室所作佛事,与彼诸方等无有异,岂不快哉!岂不幸哉」!他日妙高居士道过之,證前因曰:「兹山寂寥久矣,近创此室,虽曰幽隘,而尝妄语其徒者如是矣。愿识之以示后来,可乎」?余闻其言而善之,因命笔而与之记。建炎改元六月十六日,朝散郎、御史台检法官、赐绯鱼袋王庭秀撰。
按:《延祐四明志》卷一八,影印文渊阁四库全书本。又见民国《象山县志》卷三二。
洛阳耆英会序(元丰五年正月) 北宋 · 司马光
出处:全宋文卷一二二三、《司马公文集》卷六五、《皇朝文鉴》卷八七、《国朝二百家名贤文粹》卷一五八、《古今事文类聚》前集卷四五、《古今合璧事类备要》前集卷五八、山林经济籍、《文章辨体汇选》卷三三○、《渊鉴类函》卷二五七、《古今图书集成》职方典卷四四一、雍正《河南通志》卷七八
昔白乐天在洛,与高年者八人游,时人慕之,为《九老图》,传于世。宋兴,洛中诸公继而为之者凡再矣,皆图形普明僧舍,普明,乐天之故第也。元丰中,文潞公留守西都,韩国富公纳政在里第,自馀士大夫以老自逸于洛者,于时为多。潞公谓韩公曰:「凡所为慕于乐天者,以其志趣高逸也,奚必数与地之袭焉」?一旦,悉集士大夫老而贤者于韩公之第,置酒相乐。宾主凡十有一人。既而图形妙觉僧舍,时人谓之洛阳耆英会。孔子曰:「好贤如缁衣,取其敝又改为,乐善无厌也」。二公寅亮三朝,为国元老,入赞万机,出绥四方。上则固社稷,尊宗庙,下则熙百工,和万民,天子心腹,股肱耳目,天下所取安、所取平。其勋业闳大显融,岂乐天所能庶几?然犹慕效乐天所为,汲汲如恐不及,岂非乐善无厌者与?又洛中旧俗,燕私相聚,尚齿不尚官。自乐天之会已然,是日复行之,斯乃风化之本,可颂也。宣徽王公方留守北都,闻之,以书请于潞公曰:「某亦家洛,位与年不居数客之后,顾以官守不得执卮酒在坐席,良以为恨。愿寓名其间,幸无我遗」。其为诸公嘉羡如此。光未及七十,用狄监、卢尹故事,亦预于会。潞公命光序其事,不敢辞。时五年正月壬辰,端明殿学士兼翰林侍读学士、太中大夫、提举崇福宫司马光序。
开府仪同三司、守司徒、武宁军节度使致仕、韩国公富弼,字彦国,年七十九。
河东节度使、开府仪同三司、守太尉、判河南府兼西京留守司事、潞国公文彦博,字宽夫,年七十七。
司封郎中致仕席汝言,字君从,年七十七。
太常少卿致仕王尚恭,字安之,年七十六。
太常少卿致仕赵丙,字南正,年七十五。
秘书监致仕刘几,字伯寿,年七十五。
卫州防禦使致仕冯行己,字肃之,年七十五。
太中大夫、充天章阁待制、提举崇福宫楚建中,字正叔,年七十三。
司农少卿致仕王慎言,字不疑,年七十二。
太中大夫、提举崇福宫张问,字昌言。年七十。
龙图阁直学士、通议大夫、提举崇福宫张寿,字景元,年七十。
鲁公祠堂记(绍兴二十八年十月) 南宋 · 何炳文
出处:全宋文卷四七五七、《陇右金石录》卷四、光绪《文县志》卷七、宣统《甘肃通志》卷九二
太守鲁公牧文之三年,报政有期,邦之军民乐政,先期半年分贾,请诸台投牒借留,未浃日而朝廷已报除代矣。人人咨嗟咏叹,惜其不可挽而驻也,于是相率谋为久其思而不忘者。驻屯军将任喜等就普明精舍立生祠,绘公之像以严事之,且□炳文请记其事。炳文为之言曰,君子欲有立于斯世,惟不苟而已,不苟则尽心,尽心则尽物,而所立卓尔不磨矣。詹何之于钓,弈秋之于棋,□之于□,羿之于矢,造父之于驭,伯乐之于马,是皆潜精于中,不以万物□吾之精,比其成也,实疑于神。此技也,尚不可以苟得,推而上之政事之大,亦莫不然者。子产之为国,管仲之制军,孙吴之谈兵,周孔之立教,虽小大详略之不同,而所谓潜精于中凝神于外则未始异也。故凡有苟心者,平居则碌碌亡奇,久之则湮沦无闻,是虽欲与一技比而不可得,奚暇议其大?文台居万山中,甘僻一隅,犬牙西夷,其地□□,其民朴野,鲁公至,不鄙夷之,凡一政一事必讲究根柢,予其同欲而□其同病。□年亢旱,生物将就槁,公乃约食劝分,并慰群望,甘雨即沛。岁大祲,嗣岁之春,民□,公请于外台,大发廪以赈之,所活以千计,就食氓沾丐。旁郡雨旸顺叙,是秋大穰,民蓄谷支数年,军民父老以为未尝有而□归之□太守之德,则其所以致挽留之勤而严奉事之不忘者,岂势力之所能驱哉!凡以公之所立一出于不苟,而民之德公一出于诚感也。虽然,君子之于名视之为外物,则是绘事之设亦公之所不屑也必矣。虽□公之所不屑而亦民之所不能自已,则绘事之存正以见父母久久不忘之思耳。公讳安仁,字荣升,雄州人,忠孝□敏,嗜义如饮食,恶不义如恶臭,观其所欲立决非苟然者。先是,□骋□命公□步军都候宣州观察使伴射,两发皆破的,□□□□□□□□□□□□赐金带彤弓以旌公之鞍马,赏赉良渥,然则□□□□□□□□公之持心不苟已见弧矢之妙,不特立政为然。自是归环卫,备股肱,推而及太尚,则有所立者必多,实今日为之基本云。绍兴戊寅十月,阆州贡生何炳文撰。
白乐天画像记 南宋 · 邵博
出处:全宋文卷四○五六、《国朝二百家名贤文粹》卷一四五
景德诏书:「唐白乐天江州湓浦宅、庐山草堂,皆有画像,有司以时缮治,其勿废」。又取东林乐天文集入秘阁,兼别本校定,袭以瑞绮、俾益谨其藏,凡学士大夫至其地,必就观焉。余南游,则湓浦、庐山悉坏于兵火矣。会东林更作乐天草堂,其所绘像出庸史之手,殊不类,余叹息而去。既累年,所往来于中不忘,间摹东都普明寺乐天像,因东林之人置草堂中。普明,乐天履道坊故宅也。按乐天元和元年为左拾遗,翰林学士,写真集贤书院,年三十七矣。又五年,降江州司马;又二十八年,以太子宾客分司东都;又五年,卒。则景德所存乐天画像,当与集贤书院本相近,今亡矣。然乐天既老,尚追思庐山,其诗语中类多见之。东林文集,亦分司时所送。今置东都像于庐山草堂,庶几乐天本趣云。年月日,河南邵博记。
次韵朱婿实甫见寿 宋末元初 · 马廷鸾
七言律诗 押庚韵
南华参透解天刑,夜夜心香祷玉衡。
紫盖十年违帝阙,青山九琐梦云京。
缁郎宁忍忘(《诗渊》册六页四五八六作早已亡)天祐,白傅空令羡普明。
人以寿欢臣以戚,孤怀借酒为浇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