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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仁均戊寅历议 唐 · 王孝通
 出处:全唐文卷一百三十四
案尧典云。
日短星昴。
以正仲冬
孔氏云。
七宿毕见。
举中者言耳。
是知中星无定。
故互举一分两至之星。
以为成验也。
昴西方处中之宿。
虚为北方居中之星。
一分各举中者。
即馀六星可知。
若乃仲春举鸟。
仲夏举火。
此一至一分。
又举七星之体。
则馀二方可见。
仁均专守昴中。
而为定朔。
执文害意。
不亦谬乎。
又案月令。
仲冬昏在东壁。
明知昴中。
则非常准
若言陶唐之代。
定是昴中。
后代渐差。
遂至东壁。
然则尧前七千馀载。
冬至之日
即便合翼中。
逾远弥却。
尤成不隐。
且今验东壁昏中。
日体在斗十有三度。
若昏于翼中。
日应在井十有三度。
夫井极北。
去人最近。
而斗极南。
去人最远。
在井则大热。
在斗乃大寒
然尧前冬至
即应翻热。
及于夏至
便应反寒。
四时倒错。
寒暑易位。
以理推寻。
必不然矣。
郑康成博达之士也。
对弟子孙皓云。
日永星火。
只是大火之次。
二十度有其中者。
非谓心之火星也。
实正中也。
又平朔定朔。
旧有二家。
平望定望。
由来两术。
然三大三小。
是定朔定望之法。
一大一小。
是平朔平望之义。
且日月之行。
有迟有疾。
每月一相及。
谓之合会
故晦朔无定。
由人消息。
若定大小合朔者。
合会虽定。
而蔀元纪首。
三端并失。
若上合履端之始。
下得归馀于终。
合会时有进退。
履端又皆允协。
甲辰元历为通术矣。
滕王元婴 初唐 · 高宗皇帝
 出处:全唐文卷十五
王地在宗枝。寄深磐石。
幼闻诗礼。夙承义训。
实冀孜孜无怠。渐以成德。
岂谓不遵轨辙。踰越典章。
且城池作固。以备不虞。
关钥闭开。须有常准
鸠合散乐。并集府僚。
严关夜开。非复一度。
遏密之悲。尚缠比屋。
王以此情事。何遽纷纭。
又巡省百姓。本观风问俗。
遂乃驱率老幼。借狗求罝。
志从禽之娱。忽黎元之重。
时方农要。屡出畋游。
以弹弹人。将为笑乐。
取适之方。亦应多绪。
何必此事。方得为娱。
晋灵虐主。未可取则。
孝文趋走小人。张四又倡优贱隶。
王亲与博戏。极为轻脱。
一府官僚。何所瞻望。
凝寒方甚。以雪埋人。
虐物既深。何以为乐。
家人奴仆。侮弄官人。
至于此事。弥不可长。
朕以王骨肉至亲。不能致王于法。
令与王下上考。以愧王心。
人之有过。贵在能改。
国有宪章。私恩难再。
兴言及此。惭叹盈怀。
为百寮贺日抱戴庆云见表688年 唐初 · 李峤
 出处:全唐文卷二百四十三 创作地点:陕西省西安市
臣某等言。臣闻大人造物。
亨衢所以贞观。上帝悬象。
层穹所以照临。合其德而先后不违。
契其诚而表里潜应。伏惟圣母神皇陛下仰应顾托。
俯顺讴歌。临天下之大宝。
当域中之正气。斟酌律度。
三神援亭毒之权。鼓舞阴阳。
万象入财成之契。六幽金镜。
四时玉烛。凯泽将膏雨共流。
协气与景风齐畅。故能使天地储祉。
灵祇降福。枢纽荐符。
勾芒锡寿。自呈有命。
洛书肇出。惟宗社之飨德。
迪神明之祚圣。象物昭应
休徵焕发。每至十二月
元珉启匣。绿错披题。
宝秘东序。视衣缨于北阙。
必有仙鹤翔集。云乌杲曜。
祥光入于九重。异气悬于三象。
虽复鼎来汾水。黄云冠于北山
剑在丰城。紫气冲于南斗。
无以方斯影响。近此□天作符箓。
动而有徵。日官考验。
以为常准。日在朔月
时惟孟秋。奉鸿休而正位。
先告辰而解网。休日申酉。
众姬称贺。申礼既毕。
诏示帝图。芝检初开。
扶光未徙。即有氤氲传汉。
发祥于俛仰之閒。萧索浮天。
舒彩于折旋之际。于时晬容当宁。
嫔仪在列。文物充于紫庭。
晖光察于元象。或抱或戴。
拱环佩之威仪。非烟非云。
夺袆褕之彩色。两宫胥抃。
六妃式舞。欣就望之近临。
悦光灵之下济。臣等谨案孝经援神契。
王者德至于天。则日抱戴。
又黄气抱日。辅臣纳忠。
瑞应图曰。天子德孝。
庆云出。又曰。
天下太平。庆云见。
陛下宵衣旰食。至德通于九元。
皇帝锡类推恩。纯孝刑于八表。
惟明求道。若金在砺。
自物观化。如草从风。
属千龄之景业。承肆眚之鸿霈。
乾坤合而喜气生。图箓启而祯符作。
既以发挥天德。昭宝运之隆平。
且以光翼端章。究灵心之终始。
自非上下和洽。幽明荐成。
何以徵造化之神伟。合天人之符契。
昔者元圭受命。无闻感召之祥。
赤土披图。不发昭回之贶。
故知冥祇戢道。历载祀而潜休。
灵物俟时。当圣明而效用。
事超六籍之外。声高百王之表。
卓哉至矣。无得而称。
臣等谬奉隆知。亲承大庆。
朝闻夕死。每窃抃于昌期。
手舞足蹈。敢承欢于下列。
无任凫藻踊跃之至。谨诣阙奉表陈贺以闻。
崔仆射谢恩赐表 唐 · 于邵
 出处:全唐文卷四百二十四
臣某言。
某官某至。
伏奉敕书。
仍赐手诏。
并诸锡赉等。
宸聪睿眷。
一以及臣。
举族同欢。
致身无据。
臣某诚欢诚喜顿首顿首。
臣闻自古明哲之君以化天下也。
莫不乘时制变。
因弊立法。
既资体国。
亦在便人。
常准大端。
不失其道。
伏惟宝应元圣文武皇帝陛下隐旒思理。
宵衣布政
临万物而含宏不测。
明四察而英断非常。
去邪勿疑。
则涤除污俗。
渴贤致理。
则振拔时淹。
纳强谏而如流。
伫沃心而不足。
微臣何幸。
会昌期。
今四罪咸伏。
八蛮慕义。
禄有所及。
刑无所冤。
再鼓登闻
申明理匦。
发令而雍熙日洽。
推心而反侧自安。
何负阻而不来。
何假威而不败。
太宗圣化。
复见于今。
文命赓歌。
讵惭希古。
日宣九德。
千载难逢。
然则靡不有初。
前史攸诫。
知始知卒。
惟圣能之。
今陛下发自宸衷。
殷勤诏命。
克念作圣。
期于必然。
无任拜舞欢欣之至。
谨遣某官奉表陈贺以闻。
蒋侍郎启二首 其一 852年 唐 · 温庭筠
 出处:全唐文卷七百八十六 创作地点:陕西省西安市
某闻有以疏贱而间至贵者。古人之所讥笑。
有以单外而蕲末契者。君子之所兢戒
何则。无因以至。
岂庸辨其妍媸。有为而然。
曾不计于能否。有谈嘲异状。
诡激常姿。希彼顾赡。
斯为衒造。则亦受嗤于识者。
见诋于通人者矣。抑又闻三月而行。
士人之常准。十年乃字。
女子之常期。永为干世之心。
厥有后时之叹。某寻常爵里。
谬嗣盘盂。离方遁圆。
因陋成寡。亦尝研穷简籀。
耽味声诗。颇识前修之懿图。
盖闻长者之馀论。颛愚自任。
并介相忘。质文异变之方。
骊翰殊风之旨。粗承师法。
敢坠缇缃。伏以侍郎宏继济之机谋。
运搜罗之默识。思将菲质。
来挂平衡。遂扬南纪之清源
谨效东皋之素谒越石父彼何人也。
夙佩遗文。赵台卿敢欺我哉。
敬承馀烈。辄以常所为文若干首上献。
古清规序1004年1月 北宋 · 杨亿
 出处:全宋文卷二九五、《佛法金汤篇》卷一一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百丈大智禅师以禅宗肇自少室,至曹溪以来,多居律寺,虽列别院,然于说法住持,未合规度,故常尔介怀。
乃曰:「佛祖之道,欲诞布化元,冀来际不泯者,岂当与诸部阿笈摩教为随行耶」?
或曰:「《瑜珈论》、《璎珞经》是大乘戒律,胡不依随哉」?
曰:「吾所宗,非局大小乘,非局大小乘,当博约折中,设于制范,务其宜也」。
于是创意,别立禅居。
凡具道眼者,有可尊之德,号曰「长老」,如西域道高腊长呼「须菩提」等之谓也。
即为化主,即处于方丈,同净名之室,非私寝之室也。
不立佛殿,唯树法堂者,表佛祖亲嘱受当代为尊也。
所裒学众无多少,无高下,尽入僧堂,依夏次安排。
设长连床,施椸架挂搭道具。
卧必斜枕床唇、右胁吉祥睡者,以其坐禅既久,略偃息而已,具四威仪也。
除入室请益,任学者勤怠,或上或下,不拘常准
其阖院大众朝参夕聚,长老上堂升座,主事、徒众雁立侧聆,宾主问酬激扬宗要者,示依法而住也。
斋粥随宜,一时均遍者,务于节俭,表法食双运也,行普请法,上下均力也。
置十务,谓之寮舍,每用首领一人管多人,营事令各司其局也。
或有假号窃形,混于清众,别致喧挠之事,即当维那检举,抽下本位挂搭,摈令出院者,贵安清众也。
或彼有所犯,即以拄杖杖之,集众烧衣钵道具,遣逐从偏门而出者,示耻辱也。
详此一条,制有四益:一不污清众,生恭信故;
二不毁僧形,循佛制故;
三不扰公门,省狱讼故;
四不泄于外,护宗纲故。
四来同居,圣凡孰办?
且如来应世,尚有六群之党;
况今像末,岂得全无?
但见一僧有过,便雷例讥诮,殊不知轻众坏法,其损甚大。
今禅门若稍无妨害者,宜依百丈丛林规式,量事区分。
且立法防奸,不为贤士,然宁可有格而无犯,不可有犯而无教。
大智禅师护法之益,其大矣哉!
禅门独行,自此老始。
清规大要,遍示后学,令不忘本也。
其诸轨度,集详备矣。
亿幸叨睿旨,删定《传灯》,成书图进,因为序引。
时景德改元岁次甲辰良月吉日书。
按:《百丈清规》卷八,𠐺加藏腾一○。
送显冲禅者 北宋 · 释重显
 押词韵第十七部
聚散非常准,古今亦标格。
如何无事人,还似未归客。
秋风生群林,野水资寒色。
谁兮谢寸阴,观彼青山白。
冲禅行复行,五叶待时拆。
丁文简公度崇儒之碑 北宋 · 孙抃
 出处:全宋文卷四七五、《名臣碑传琬琰集》上集卷三、《宋代蜀文辑存》卷五
皇祐五年正月庚戌观文殿学士翰林侍读学士、行尚书右丞丁公薨于京师
翌日,乘舆临吊,赐赠物有加,襚以天官尚书章绂一,不御垂拱朝。
常准功行谥曰「文简」。
三月辛酉,克葬于郑州新郑县旌贤乡之原。
明年,诏台臣某识其事,以信来世。
谨按牒,公讳字公雅开封祥符人
先世家姑苏,徙清河,又迁冀。
大王父嵓始壮,会梁、晋怙乱,岁岁扼河相持,避不仕,以公贵赠太保
大父颛,清泰末与仲弟入契丹,及还,乃占今籍。
性好学。
捃橐中金,尽以置经史,得八千馀卷,筑大室保藏之。
时名儒若寇莱公冯魏公,并游其门。
诗书以卒业,晚应三史举,不中第。
终焉,赠太师
逢吉,有节行。
章圣在藩邸,与张耆杨崇勋给事左右,增家书至万卷,东朝图记,盖有补助。
既而张、杨以攀附寖贵,独引退辞老,授将作监丞致仕,赠中书令
曾王妣张氏、王妣刘氏、妣贺氏,追封卫、韩、鲁三国太夫人
中书令五子,公最少。
生八日,目始开。
年十一,颖悟端硕,与并时诸生不类,因大启书室,使之纵观。
公取数帙,指篇目,问义安在,的的如成人言。
及长,能属文,雅好谟诰,遂拟为书命数篇,不错不砻,词气遒然,由是名闻公卿间。
汾阴之岁,应服勤词学科,擢上第。
释褐大理评事通判静海郡,稍迁太子中允、直集贤院
上践祚,改太常丞
是时大明继临,纯健丕迪,四海面内,仰观功德。
公献书墀下:博延经臣,以敷讲道义;
增署谏列,以切劘治体;
籍荒田垦辟之数,为令佐课效;
使流庸自古;
限宗属亲疏之别,立补荫名格,使妄冒不作。
其言典且正,天子始器之。
太常博士,加绯鱼。
吴兴,民有诉讼者,公问状,拳然坐阁中丽傅,曲直按升,事下吏十无二三者,郡俗大服,牢圄无系。
寻为西京转运使
内官督役河阴,暴不循法,叛卒亡命山林凡数百。
公选强辩军校晓谕招还之,止坐首谋。
太史奏昌陵有异气,非吉祥,须增筑始可厌。
公入对:「陵寝所以宁先神,不时缮修,非经义」。
乃止。
又徙长葛,治单,镇许,人宜之。
岁中,授祠部员外郎
代还,以本官知制诰,锡服三品。
河东北占劲兵处,景德前骑兵战讨有功,其后寖死不补,无以厌重边。
公首讲马射之法,以全其籍。
再迁刑部郎中,召入翰林学士
元昊反,朝廷议夺官爵,公谓戎狄酋长自古盗名号者多矣,矧夏人萌僭窃心岁且久,削之必不能止叛计,但自损威灵耳。
属献谋者言颇异议,遂格。
已而贼果赍馀书置境上。
时边遽相属,大臣奏事或日旰,诏无给休浣假。
公引东晋区区苻坚拥百万众入寇,谢安命驾游适,人心以宁。
今丑类跳梁,持柄者过为劳勚,适足使四疆窥浅深,非良算,须一切如旧。
叶清臣议制铜兽符给诸路帅领,调发期会,并沿古制。
公言:「今昔殊尚,文质异宜,符若一施,伪将百出。
胜败所系,可不慎重」?
卒罢之。
寻兼侍读学士,改中书舍人,为学士承旨
诏狱常用中人充制使
公援唐时大狱皆三司杂治,况申理冤滞,宪台之职,可更委御史
中书制事本,枢密专兵谋,公称:「古之治天下者,其号令本于一。
二府离,军民之算,机会措置,猝有同异,则人心得以疑惑,非国体」。
上然之,凡兵戎重务,始许通议
故事,诸部监司及藩镇牧守被命赴职,陛辞日皆召见赐对,至是罢之。
公曰:「臣子领外权,以生齿为寄,其畀付固甚重,陛下宜临遣惇谕,勖之条教。
奈何德音咫尺,耳阸阸不得闻?
非圣人忧元元、与贤者共治之本意」。
俄兼端明殿大学士
西师未解,上问:「用人以资与才,孰先」?
公对:「平时较殿最,第资考,俾进用有渐,所以循古法而谨常道。
若夫釐大务,捍大患,判大疑,则擢才为急」。
上顾公在翰林久矣,乃不自为之地,真确厚长者。
居无何,谏官或言公请间求用。
上曰:「度侍从十五年,未尝一语及私,若安得见说」?
因召执政申谕之。
庆历五年,遂用为工部侍郎枢密副使参知政事
禁卫窃发,大臣有素善杨怀敏者,议遣官留鞫禁中。
公曰:「肘腋之变,事切宗社,当付外庭,穷索證逮,荡锄凶丑,以正国家典刑。
乃欲依违贷罪党邪」?
固争之,声色俱厉,及晡然后已。
数月,恳请解职,解授紫宸殿学士翰林侍读学士,复改观文殿学士,历刑、兵二部侍郎
合宫均庆,陟尚书右丞
近时政府罢免,例从外职,独公入观中。
讲还,即阖门静居,宠辱进退,若不在己。
素康宁,一日以疾闻,上亟遣中贵人挟太医诊脉,药未再剂,晏然谢去,享年六十四。
悲夫!
公坦属疏达,清通敏亮,不喜外饰,率由天诚。
读书止究大义,章句解诂,脱略不记。
与士人交,初若无崖岸,无畛域;
及游从论议,或一言一事,小戾正道,则辞意劲讦,无毫釐假借之色。
性忠赤,朝家事典,关治乱安危者,多密疏抗辩,大抵浑浑直致,发于胸中,稽摩隐微,既久乃验。
人问之,则避让不自名,往往答以他语。
间属奸险惎忮,横启诬诅,虽众谈错出,未尝少回,以合时尚。
初,章献皇太后辅政,公铺道前世缘舅家致败乱之迹,撰《王凤论》以献,明白委曲,无所讳忌。
岭南欧希范平,公白:「交州虽外臣,自克占城,势颇张。
又溪洞诸小种,土域环接,疑有附险连势、阴持两端。
广、邕、钦、梧、雷五州之境,所控尤要害,请饬守臣严戍逻,结声援,踵唐五筦之法,以备侵轶」。
未再岁,广源蛮大扰南方,如公言。
国马数绌,公因启:「苑监古法,非不孳衍,但寓之之令,未能经远。
若听天下郡县、牧养之家不登为产力,则四方多矣。
夫君民犹一体,民马既足,国何患乎不足」?
中书日,冤人扣待漏院理诉,公缕缕问。
或告曰:「丞相亡所诘,己独然,非自安之计」。
公默不应。
素知兵书,熟本朝典故,前后画便宜,率疆埸间事,语西北犹切。
至于军校进补、士伍番戍、堡障废置、营部高下、参综次序,一本祖宗旧制,号称详平。
经筵,读史传据历代本末,极陈由邪正致盛衰之说,以感悟主意。
每经终,及岁时赐与,辄恳恳辞避,且云:「臣与韩琦俱尝在两府护塞尽瘁,臣侍颜从容,岂宜蒙赉,益以重过」?
上嘉叹者久之。
生平廉畏,自奉泊如,所得俸,稍计伏腊外,均赋宗戚。
贫甚者嫁娶送葬,仰公而成,虽疏属如一。
晚岁通性理,纷华玩好,抑绝不视。
处一室,左右几案,惟经史子集而已。
室之外,架二栏,植修竹,日吟诵其间。
宾自远方至,坐未既,则访以所过郡邑岁之丰凶,吏之良否,民之苦乐。
闻岁丰、吏良、民乐,则衎然如不能胜,其克己忧人如是。
朝廷既大享,召群子弟语曰:「昔文正公宰天下仅十五年,及薨,子孙有未齿宜簿者。
吾爱之慕之,自今不复有请矣,若等始自策厉」。
因著《慎言赋》,以示戒勖。
中营小园,心念念告老。
去章既具草,未上而终,士论深所追惜。
公之践历,若吏部南曹尚书刑部登闻检院权发遣三司公事、纠察在京刑狱管勾祥源观、提举在京诸司库务,皆一领焉。
秘阁秘书省、省刑院、吏部流内铨、审官院三司磨勘司、通进银台司权发遣开封府事、南郊卤簿使,皆再领焉。
太常礼院尚书都省,皆三司焉。
又为群牧使河东宣抚副使契丹生辰使、南郊礼仪使
功臣曰「推忠权诚佐理保德」,阶至光禄大夫,勋为上柱国,爵封济阳郡开国公,赋邑三千六百户、真食六百户
所著诗、论、制诰、奏议、碑颂等,离为七十卷,藏于家。
致道雅正,文辞纯致,较汉、唐名贤不少减。
又撰录《迩英圣览》十卷,《龟鉴精义》三卷,《庆历兵录》五卷,《庆历缮边录》一卷,《国朝具员》一卷,《编年总录》八卷,《大唐史略》一百卷,《管子要略》五篇,《备边要览》十篇,《寰海后图》,刊定《武经总要》五十卷,《唐书》纪十卷、志四十卷,《集韵》十卷。
褒贬义例,得太史公之遗法,美哉!
凡三合姓:始娶陈氏,颍川郡夫人,故蔚州刺史赞之孙;
再娶吕氏,东平郡夫人,故宰相蒙正之女;
三娶张氏,清河郡夫人,故参知政事洎之孙,并先公而没。
輤车之西,皆举以祔焉,礼也。
子男二人:讽,太子中允集贤校理
諲,光禄寺丞
笃学有行检,人以世济待之。
女二人:长适大理寺丞方安人,早亡;
次适国子监直讲杨忱。
孙男二人:羲叟、唐叟,俱为太常寺太祝
女孙三人:长适大理评事范宗贤,二尚幼。
呜呼,有后哉!
君子谓公约以处己,恕以接人,诚以事君。
劳焉不自能,美焉不自售,孜孜辅道,始终一节,《易》所谓「立不易方」者,公得之矣。
铭曰:
子履用,以纯诚先。
哲人事业,推直道难。
二者参立,兹为本原。
有美文简,奉之周旋。
心坦以毅,行方而坚。
章圣在宥,汾脽告虔。
巍设科等,大宠俊贤。
公试墀下,擢居众前。
帝始御极,龙飞于天。
健顺丕斡,清明浃宣。
公践朝闼,亨涂始焉。
灏灏书府,峨峨掖垣
或䌷史法,或代王言。
公复古谊,其文炳然。
玉署详择,金华博延。
时视诏草,日陪威颜。
公讲事本,谋实繁。
乃赞万枢,乃参庶绩。
推以治体,济之勤力。
内重国论,翊大柱石。
外探兵钤,绥固疆埸。
生也鲠亮,动兮斋慄。
不将不迎,不矫不激。
不求利权,不取名迹。
人其谓何,我则惟一。
寖蹈晚节,解还前职。
纷乎世华,淡若虚室。
里襮胥照,初终罔易。
凝神粹和,匽首归没。
士伍追范,朝家慨惜。
诏俾刊录,庸传行实。
呜呼公兮,古之遗直。
大宋故推诚保德崇仁守正翊戴功臣开府仪同三司太子太傅致仕上柱国陇西郡开国公食邑八千一百户食实封二千四百户赠司空侍中文定李公神道碑铭(并序 庆历八年闰正月1048年4月 北宋 · 张方平
 出处:全宋文卷八一九、《乐全集》卷三六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庆历七年冬十一月壬子,元老、太子太傅致仕陇西公薨于京师,有司以闻。
上惟先帝察公忠厚,任大节而属之以政,傅导储邸,顾托之意甚重;
又惟公德义之益,弼亮之勤,隐恫之深,为废朝,遣内司宾临,奠于位,赐恤异于他公。
故事,襚以司空侍中章绂。
常准功行,易名「文定」。
庚午,㡛帷就引,内使典丧,以返濮上。
越明年闰正月丙午,葬我文定公鄄城县邓侯乡。
三月,申命史臣,撰扬休烈,表之神隧。
盖恩礼始终备已。
按牒:公讳迪,字复古
先世自赵徙燕。
大王父在钦,以武材仕范阳军,逮唐季之难,渡河,乐濮之风土,营家老焉,遂徙名数为卫人,以公贵,赠太师
王父令洵,有知略。
初,人间湖湘之乱,盗取郴、连,周保权归朝。
公为桂阳监使,建策复二州。
逮潘尹吊伐,师竟道连以绝岭,俘刘鋹
库部员外郎三司户部判官,赠太师中书令
考护,明经术名法,以御史推直使案蜀狱,归节,因言陕部多留系,连逮纠纷,太皇为遣傅理出之。
召对苑中,问蜀故,中意,赐朱绂。
国子博士、知德州,赠太师尚书令蔡国公
曾王妣潘氏,王妣杨氏、白氏,妣边氏、继母刘氏,追封鲁、韩、燕、陈、魏五国太夫人
公学通古今,深博有大度。
初从河东柳先生游,每览公文章,未尝不称善,语门人张景高弁曰:「复古乎,辅相器也,且陶冶生辈矣」。
宾兴至都,士皆目属之。
礼部奏公第居下,及廷对,天子擢居第一。
召见,容止严重,姿表甚伟。
释褐除将作监丞通判徐州兖州
召试翰林,迁著作郎直史馆,入谢,加绯鱼。
寻充盐铁判官
属议东巡,命二辅臣联判泰宁,经置封事,以公贰之。
公始倅兖,尝言莱芜冶废不鼓,第繇民输铁课,凡高赀家率以冶败,至没入田产,械系孤婺,请罢冶赋。
大农张空簿计文不改,公议格。
及是,悫为鲁人请,勒封肆眚,竟命除之。
稍迁右司谏,徙知郓州
召纠都狱,改右史
江淮饥甚,朝廷忧之,授公安抚使,俾以便宜从事
公到部,督吏课,彻徭赋,通关市,散利已责,赈廪劝分,劳徕安集,所以救荒之术甚设。
虽穷乡,知上恩意之及,故年虽大杀,民罔荡析,牢无缧絷,野无敚𭤑。
复命迁宰士,簉铜盐,锡服三品。
未几,擢掌诰命。
车驾祠濑乡,升亳为集庆军,以公领州事。
谯境蒙幸复除,公为均节,其尝预调役者加优焉,故礼成旋跸,谯民忘劳。
郡介京东西、淮甸之交,逋慝之衢,地有盗久横,或昼操仗入城邑,陈、蔡、颍、寿皆警,县乡蒐阅,至出库甲,捕击久之。
公谢还禁兵,缓追罢购,盗益自宽。
微得其区橐,阴简骁士,农商服而匿诸蒙馆,盗相翔稍集,掩格歼焉。
为正封圻,疏沟渎,屡见善祥,而岁大穰。
代归,章圣以治亳之政,劳勉久之,公顿首谢。
会邈川犯秦陇,边遽相及,召对长春殿,上曰:「雍,关中根柢,卿有方面才,吾蕲君重镇抚之」。
即以谏议大夫集贤院学士永兴军府。
陛辞,上慰谕:且召君,无慊行也。
寻除本道都转运使,诏赴秦庭按边。
驰度陇,行诸屯,拊循吏士,谍离种豪,以解虏谋。
缮筑堡障,守杜要害,因与曹玮图上方略
未几,果召还禁林,充学士,特蒙眷礼。
上欲时见公,俾领审刑,每奏决谳,辄见止,访以机政。
尝出沐,内珰亟召对于侧门,语及洮戎,曰:「吾属曹玮秦州,谓足办缓急。
比缘羌变,须济师,师未出,请上郡章,殆难以持重。
君其为吾谋帅」。
公徐对曰:「骑寇剽悍,略从诸小种,势甚张。
即入塞,而秦州婴城以守,何以摄戎狄?
战则兵不足,所以数告也。
沈勇有谋,威信著,捍边擒敌,无易者」。
时方议崇上帝徽号,上意难于出车,默然。
公曰:「陛下嘉与海内臣庶行稀阔礼,岂恶祠兵西郊乎」?
上前席曰:「然则奈何」?
公曰:「臣顷巡陕右,凡伍符库仗有细札小方,今在芾带」。
遂探以进,西兵在掌。
上阅之嘉叹,指笔牍授公,具疏诸戍卒乘,度留防守之备,命枢府悉发,会秦塞下。
顾谓公曰:「今日复见颇、牧在吾禁中矣」。
师仅集,告虏入境。
上召问公:「必克乎」?
公曰:「克哉」!
「何以言之」?
公曰:「兵法:善战者致人,不致于人。
虏数扬轻言,欲以怒,为诱兵钞秦鄙,故见羸以致我。
虏虽知情,得不胜其贪忿,而卒自致,此为在彀中者,克之必矣」。
居数日,中贵人驰召公对于龙图阁
上迎谓公曰:「曹玮大败洮寇,来献戎捷。
公何料之审也」!
三都振旅,虏以破坏,故讫今三十年,慑不敢动。
宝元中戎饱飞,西陲驿骚,而汧、陇晏如,关辅赖以为安,实章圣公远策,而公任玮之材,折冲帷幄,惠绥来世。
惟几也,故能成天下之务,其功利溥哉!
天禧初,旱蝗仍饥,县官经费不赡,上坐内阁召公入语,从容以三司所上计簿属公番阅,问:「财利何以取济」?
公曰:「放于利而为政,导民抏敝,非王度也。
盖祖宗营内帑,以备师旅凶札。
今羌狄欸怀,边亡大费,出帑物以祋岁,振百姓之急,盛德之举也」。
上曰:「善!
盍以故事贷之」?
公曰:「贷之为言,亏广大体,不若遂赐之」。
上喜,为制《宽财利论》,发内府金缯给度支,使无加赋天下。
公因启曰:「古之君人者,必时视民之所勤,民勤于力则功筑罕,勤于食则百事废。
曩者上封,诏郡国,勿伐木除道,宿顿传邮,以示恭俭。
已而祠汾、款亳,有司侈设,寝爽诏意,缮灵馆,殊庭,斩艾山林,更费无艺。
恒旸羽孽,乃天意所以申儆」。
上悚然,即禁采伐,弛力役,申戒四方,省不急之
公之论事,诚心为质,引义慷慨,不崇空语,故人主察其忠实,虚怀嘉纳,启心造膝,云补宏矣。
章圣尝目公廊庙之器,盖知公之深也。
寻以给事中参知政事
储闱肇建,始初预闻,及是,首除太子少傅,手疏援先朝之故以让,遂兼宾客
诏储后接宾客如师傅,累牍逊免,许从客礼焉。
赐之御篇《元良述》、《六艺箴》,勉以辅导之意。
俄迁礼部侍郎
寇忠悯公宫僚罢相,诐辞谰衍。
公因燕见,上颇问春坊事。
公曰:「皇太子仁孝天纵,睿问日跻,群臣佐翼,实无过事。
或有他语者,臣请付御史辨之」。
上改容慰罢焉。
丞相缺,公以参知政事独当国,谋猷燮谐,率循训典,总领众职,甚称上意,面命之相者数矣,辄恳辞。
一日,对滋福殿东序皇太子趋下称谢曰:蒙恩擢宾客宰相,因再拜上,顾公其可复让欤?
翼日制出,以吏部侍郎太子少傅中书门下平章事,赐赉皆异数。
厚恩,厉精索虑,竭股肱之力,知无不为。
而与朱崖丁谓相同秉政,颛权不轨,公意在纲纪国体,论议不能平。
章圣不豫,始议储,后听决,立异,以为太子总万机,即上躬良已,殆难为朝廷礼。
公进曰:「抚军监国汉唐以之。
上疾止如初,何愆于义」?
由是资善决事,国本固焉。
益横其心,间忠旧,钩党攀援相入,伤危不附,至辄除吏,不以闻。
公愤然语同列曰:「迪起布衣,无左右之先,上特达称举,十年至宰相,知竭诚奉公,岂能阿权臣取容乎」!
是日,廷数执邪罔谖,倾乱宪度,颛威福,悖大臣节。
因质责其状,乃并自劾奸臣窃国命而不能正,请同免。
上深感悟,叹公忠孝,又称「忠!
忠」!
者数四,遂与偕罢归班。
既还第,喜甚,所亲曰:「古之君子乎,无求生以害仁。
今日吾所以报也」。
属上疾稍侵,谋得施,顷之复相。
是日,除公户部侍郎、知郓州
真驾升遐,贬公检校尚书水部员外郎衡州团练副使,志且杀公。
或说:「衡州之谪,若士议何」!
曰:「是庸何伤!
他日好事生传衡州事,不过云『天下惜之』而已」。
时乾兴元年三月也。
七月败;
十二月,复秘书监、知舒州,徙建康,就改刑部侍郎
徙兖海,改兵部
徙东秦,又徙河南
诏朝京师,公既对留,五日而辞,绝口不及旧事。
至洛师,改尚书右丞,徙三城,就迁工部尚书
耕籍之岁,献后上仙,今上驰驲还公,授资政殿学士,图旧共政,遂复相。
章圣朝,公雅见亲重,君臣之际无间然者。
毅然庙堂,以身许国,自「临大故,弗能夺」。
不结党友,取游说之助,见加彊诐,播越在外,故莫为之地者。
精诚忠义,贯于神明,惟帝念兹,复我弼直。
然天资刚劲,秉心醇一,虽历危难艰阻,仅全折而不挠,正色益厉,当轴处中,用是亦弗能久也。
景祐二年,以刑部尚书资政殿大学士翰林侍读学士解机柄,留侍经筵,竟罥僿文,除太常卿、知高密
寻复秋官,徙彭门。
又改地官,徙兖海。
党羌不恭,大入内地,公上疏:「愿以属老臣」。
上曰:「是岂宜以烦耆德乎」?
诏慰答。
西师在野,辽戎睢盱,朝议藉公威重,绥定河朔,因授彰信军节旄,判天雄军。
吏民卒旅至于四夷,皆知公两朝二十年旧相,故不严而治,疆埸乂宁。
复徙青社,诏赴本镇。
过乡展墓,因慨然曰:「吾遭时至将相,幸全节义,不忝先人。
盍归来乎,佚吾馀日也」!
及曹南,遂引年还君事。
疏三上,天子悯以职务留,以除太子太傅致仕。
归老濮上,放怀物外,逍遥六年。
子东之以侍御史知杂奉安舆至都,使珰饷茗饵,致上意存劳,谓公:「不可彊自力一见我欤」?
公谢衰疾,竟弗入。
故吏曰:「吾笃老,槁骸灰心,圣君念雅素,傥加恩,是吾为子孙见也。
张禹数视其儿,犹市攫尔」。
启手足之日,无他恙。
时凝凛,偃毡庐中,顾左右曰:「安得大幄冒天下之寒者乎」!
神爽恬泊,颓然委化,享年七十有七。
配时氏,卒公约时,子东之请诸朝,追封永嘉郡夫人
继室荣国夫人皇甫氏
皆有德礼,式宪宗姻。
三子:曰东之,尚书工部郎中天章阁待制
徽之,度支员外郎京西转运使
皆以才进,著名迹,称贤士大夫,不藉世家。
幼辅之,太常寺太祝
六女:长归国子博士向绛,次祠部员外集贤校理张充,次太常博士王端,次未有行而亡,次归大理评事陈袭古,次在室。
诸孙、曾孙十一人。
德厚流光,宜乎世济其美者。
公孝于亲,友于昆季,笃于朋友。
不迁怒,不逆诈,计数回巧,不接心术。
不茍进,不洁退,功美不居,患难不悔。
誉善不为谄,嫉恶不为忌。
率由天至,非有勉者。
蕴之为行谊,发之为事业,在公之道,盖土苴尔。
夫夸者死权,矜者徇名,逞祸机而导争端,闻公之风,薄斯知敦,贪斯知约矣。
臣承学浅昧,然粗闻《春秋》义例矣,大君有命,敢诬信书?
铭曰:
侍中刚塞,蕴涵纯德,发为正色,隐然柱石。
章圣惠哲,察公忠烈,可临大节,托之喉舌。
遂付宰柄,爰属之政,实受命,宾傅储圣。
孽臣专朝,僻讹奸骄,钩连日嚣,我心郁焦。
感愤中激,志除邪偪,乃诚靖国,以宁社稷。
缀衣出庭,遘闵南征,不远湘衡,顾怀周京
大人继照,图旧广孝,显扬辅导,俄还廊庙。
平泰阶,谟明弼谐,若作梓材,尔惟盐梅。
师戍羌落,帝念辽漠,公在河朔,敌崩厥角。
宣力中外,文武尽瘁,若时进退,道德益大。
攻夺为利,太息为义,处心云异,于道同敝。
公冲而用,不激不耸,率诚以动,不勉伊中。
岩廊穆清,轸念老成,俾扬颂声,式昭典刑。
古今豪逸自放之士鲜不嗜酒以其类也虽以此致失者不少而清坐不饮醒眼看醉人亦未必尽得盖可考矣予好饮而尝患不给二顷种秫之念往来于怀世网婴之未有其会因作五言酒诗一百韵以寄吾意虽(存本作杂)寄古人陈迹并及酒德之大概以为开辟醉乡之羽檄参差反复不能论次也同年兄唐仲章闻而悦之因录以寄庶几兹乡他日不乏宝邻尔辛亥 宋 · 胡寅
五言排律 押词韵第三部
美禄无过酒,星泉奠两仪。
端由皆作圣,意趣少人知。
肇命惟元祀,迎春祝寿祺。
功深资药石,力厚起疲羸。
若羡千钟美,休嫌九酝迟。
忘情惟大禹,无量乃宣尼
抔饮觞初滥,留连祸始基。
先王防以礼,后世利其资。
默识人情异,参稽俗习移。
放怀无事矣,问口纵言之。
惑溺终长夜,奢残竟作池。
包茅齐服楚,奏鼓胤征羲。
大泽斩蛇后,当炉折券时。
彭城正高会,睢水已填尸。
谪去忧占鵩,归来喜受釐。
瓶盆感田父,餔啜念湘累。
壑谷中宵问,糟丘一篑亏。
怒排樊哙盾,吐卧允之颐。
击帻笼钱凤,争权杀魏其
脱靴力士,飞燕忤杨妃
司隶要殊切,虞人猎已驰。
魏文信义王猛用钤锤。
有客言虽吃,何人字识奇。
裸身荒已甚,涤器事还卑。
软饱深形颂,醒狂屈受讥。
虽将齐物我,亦合悼功缌。
渭水歌初阕,高阳伴蚤稀。
湖船回太白,水殿燕西施
薤露停杯唱,鲸鱼入海骑。
缅怀七子会,怅望八仙期。
潇洒斜川影,风流曲水湄。
日斜休百拜,罍耻便三辞。
头上巾频漉,腰间锸自随。
谅难操北斗,且复坐东篱。
西海垂实,南山豆落萁。
无违商士诰,宜葺杜康
李脱朱温阱,刘为石勒縻。
死生当有在,王伯岂由斯。
五斗酲方解,三人影对嬉。
高谈倾坐听,痛饮亦吾师。
责味曾围鲁,提筒更忆郫。
安能洗晏粉,聊复涨黄陂
章子以孝显,酆舒因俊危。
夫妻不成属,父母或贻罹。
讵比华茵污,宁虞窟室隳。
壁悬疑角影,车载号鸱夷
口不挂臧否,醯犹和薄醨。
立苗讽锄恶,种秫待充饥。
雨落香檀注,春融绿髓脂。
云轻浮蚁子,金嫩写鹅儿。
滴滴葡萄颗,涵涵鹦鹉卮。
胸吞九云梦,笔走万蛟螭。
风月江山好,宾朋笑语宜。
绣帘初静捲,银烛已高垂。
俨雅神仙坐,纷罗水陆奇。
色深迷琥珀,光溢艳琉璃。
绿笛翻罗袖,红潮上玉肌。
献酬俱缱绻,沾洽尽融怡。
不问檐花落,惟愁画角吹。
初筵何抑抑,屡舞忽僛僛。
寒食梨花发,重阳菊蕊披。
龙山犹可想,洛浦尚能追。
月满倚琼树,雨馀攀柳枝
高飞鸿鹄远,左手蟹螯持
贤圣分清浊,青齐辨等衰。
市沽难共食,家酿恐成私。
算爵商壶矢,忘杯泥夹棋。
资深酣道韵,端的露天倪。
翠竹沉云色,酴醾浸玉蕤。
过咽输浩渺,赴吻重涟漪。
捲尽青荷叶,颠飘白接篱。
野畦供鼓吹,幽鸟奏埙篪。
但看朱成碧,那知玉作瓷。
长瓶卧荒草,山郭飐青旗。
目井欣投辖,窥门怅絷骊。
提壶留客住,杜宇劝人归。
碧嶂下红日,飞霜点黑髭。
邴原良自苦,毕卓未为痴。
处士林泉适,骚人景物悲。
放臣离国恨,迁客去乡思。
须藉杯中物,聊舒镜里眉。
暂时浇磊磈,到处吐虹霓
但戒零霜露,无劳洒涕洟。
从教禁网密,莫遣醉乡迷。
为沃尘生肺,应防水尅脾。
破除閒病恼,断送老头皮
埋玉空烦酹,挥金莫计赀。
三行何法制,五齐孰官司。
喜怒或交作,阴阳因并毗。
达人眇天地,曲士谨毫釐。
夜汲文园井,朝餐大谷梨
渴心便渌醑,大户怕甘酏。
滋味将何比,经纶倘在兹。
一尊常准拟,三顷要耘治。
吾道久榛莽,世途多虎貔。
黄封忆内酝,絺绣念宗彝。
傅说膺新命,曹参守旧规。
群生思覆护,寰海厌浇漓。
倘负膏肓疾,须凭国手医。
欲传方法者,把盏咏吾诗。
议节财疏 南宋 · 员兴宗
 出处:全宋文卷四八三五、《九华集》卷七、《历代名臣奏议》卷二七七、同治《仁寿县志》卷一一
臣闻天之生民,以君而司牧之,故君人者养民者也,百吏者推君之令而同养斯民者也,民者蒙君之爱养而出力以事其上者也。
上既育物以养下,下复勉力以事上,则上下俱利矣。
臣观三代之君率多节己以爱人,故人常有馀。
隋唐之世率多取人而徇己,故人常不足。
财力至此,非独时之弊,法之弊,亦由乎用物少节之弊也。
用物少节则知出而不知入,知求而不知约,无为后日之计者,此陆贽之徒所以有裁节之说也。
臣请举小以喻大。
今有一县之令,下收万家租税之额,上有诸司期会之迫,善为令者必先示以閒暇,预计所入之丰约,以权一县之难易。
内决于心,外集于事,早夜思之,曰吾邑岁入为租几何,为缗几何,每月合趁办者是何色额,合裨补者有何事件。
夫如是则官缗可以及期,虽至期而足手不乱,是其虑之先定,量入为出之说也。
若夫不善为令,则造端散乱,当后而先,当先而后,所敛之数无定期,所拨之物无常准,县必不治,事亦随阙。
然则天下之财,果在乎预计之,节出之,所谓骤取而济用,不若谨用而缓取之为易也,多费以临民,不若爱民而费省之为愈也。
悠悠千载,于此清而革之者,则必存乎其人矣。
恭惟陛下即位至今,道肩三代,始则罢四方羡馀之入,又尝减诸处浮游之用,赐予群臣莫不有节,涂金饰翠莫不有禁。
陛下爱民谨用之事,躬行既有方矣。
然迩者军旅之后,州县一岁之入,才供一岁之用,未暇乎三岁之积也。
吴蜀之产,各供吴蜀之用,未能为江淮之助也。
岂诸路监司郡守知取而不知其术乎?
陛下比令逐路求省费用,讲究实有可革弊事闻奏,无事文具,诸路终未有卓然之说上当圣意者,小臣其敢默默也?
臣于前二议尝指陈州县厢军之冗及吏员之冗,是最害财之大者。
若州县员阙,合有撙节去处,自今乞为量置,如一路两转运,添差钤辖之类是也。
吏俸岁入千缗,上下减百吏,则异时岁减百万缗矣,此一利也。
诸军逃亡而额存,有虚为请给者;
厢军羸幼不堪众役,有滥为请受者。
异时两项并覈其实,以百万之众淘汰一二万,不致他虑矣。
若以二万为数,他日一兵岁减百千,一年即减二百万缗矣,此二利也。
吏既有俸,又有职田之入,闻朝廷大议借取三年而用之,其实可以减之也,此三利也。
江淮禁铜铁越界,而四川铁钱既已应副淮上,有司宜尽力不辞。
然今蜀中所用铁器多是暗销铁钱,愿更申明此禁,亦救四川钱荒之一耳,此四利也。
如四利既讲,则浮费可以日削,国财可以渐裕。
陛下躬行尧禹约己于其上,有司遵法覈实于其下,其又何忧!
臣观太祖太宗之初,南得荆、楚、东得并、潞,其费百出。
所以优赡不乏者,窃迹前事,大抵兵不冗,员不滥,用不浮故也。
先儒范镇尝言于仁宗曰:「天下大计宜常较出入,常定经制
愿诏大臣,使具太祖初赋入若干、兵若干、官若干,太宗时赋入若干、兵若干、官若干,真宗时赋入若干、兵若干、官若干,与今赋入之数、官之数,约取中道以立经制,十分为率,以几分给兵吏,几分给郊庙,几分备水旱。
为之十年,则可以致治矣」。
凡镇之说,即臣量入为出之说也。
伏望陛下不以虮虱小臣之言,特赐圣鉴,使臣前项所述四利稍见记录。
虽然,爝火居日月之旁,爝火为不明;
庸言陈圣哲之前,庸言为不智。
陛下天日之照如此,尚何待小臣之说也?
《传》曰:「狂夫之言,圣人择焉」。
臣是以列此也。
进两朝圣范劄子 其八 圣范八 南宋 · 刘光祖
 出处:全宋文卷六三一四
臣尝论人臣食君之禄,任君之事,因事而有劳,则人臣所当然之分也;
食君之禄,任君之事,因事而有罪,则所不当然之分也。
分之所当然,何赏之可幸?
分之所不当然,何罚之可贷?
臣观祖宗之用赏罚也,非可劝之功则不赏,非可议之罪则不贷。
臣尝考之,建隆二年导闵水与蔡水合,贯京师,南历陈颍,达寿春,以通淮右,命右领军卫上将军陈承昭督丁夫数万以治之。
浚五丈渠,自都城北历曹、济及郓,以通东方之漕,命给事中刘载督丁夫三万以治之。
又命陈承昭京城之西,夹汴河造斗门,自荥阳凿渠百馀里,引京、索二水架流于汴,东汇于五丈河,以便东北漕运。
此三役者,史不书其赏也。
后数月,又命承昭塞□滑决河,役成,赐钱三十万,不闻赏其官也。
乾德元年,又命承昭凿池于朱明门外,引蔡水注之,造楼船百艘以习水战。
二年,又命承昭凿渠,自长社引潩水至京合闵河,闵河之漕益通。
四年,河决滑州,诏殿前都指挥使韩重斌、马步都头王廷乂等督士卒丁夫数万人治之。
开宝元年,增修京城,又诏王廷乂护其役。
凡此数役者,史不书其赏也。
是岁,大内营缮俱毕,亦不书其赏也。
五年,河大决澶州,发诸州兵及丁夫凡五万人塞之,命□州团练使曹翰往督其事,未几,河所决皆塞,亦不书其赏也。
太祖时,征伐诸国,兵器精甚,后世莫及也。
当是时,独委一魏丕掌之。
自初即位,授作坊副使在职甚尽力,居八年,始迁正使至开宝末仍典作坊,而始以代州刺史也。
然则太祖时人臣尽瘁,事功如此,而赏不可妄得。
太祖寡恩也,人臣分之所当然,而一一赏之,则人心惟有幸赏耳,将皆以奔竞得之,而赏不足以劝矣。
至其用罚也,臣又尝考之。
建隆二年内酒坊火,工徒突入三司太祖怒,以酒坊使左承规、副使田处岩纵其下为盗,并弃市。
馆陶民诉括田不实,本县令程迪决杖流海岛,而给事中常准田使也,夺两官免之;
谪本县令李瑶以括田受赃,而右赞善大夫申文纬受诏按田不之察,瑶杖死,文纬除籍为民也。
三年,右卫率府率薛勋掌常盈仓,受民租概量重,诏免勋官流徙之。
当是时也,在官犯赃者虽去官已久,而事觉犹坐。
太祖深于用法也,人臣分之所不当然,而一一贷之,则人心惟有幸免耳,将皆贪暴残民,而罚不足以惩矣。
太宗时,其用赏罚也亦然。
淳化元年采访使言知白州蒋元振清苦励节,民便其政,秩满遮转运使乞留,凡七八年不得代。
太宗嘉叹久之,诏赐元振绢三十匹、米五十石而已。
又言知须城县姚益恭不施鞭朴,境内大治,民数千人三遮转运使乞留,惟恐其去,亦赐绢三十匹、二十石耳
当是时,以劳增秩者鲜矣。
殿直季谔坐监牧许州,盗官菽一百五十石,马死者千五百疋,则械送阙下,并内侍守忠及主吏三人悉斩于市。
太宗之惩赃吏也,未尝少贷。
少府监请配役人郭冕等九辈昔任京朝官,会赦当叙,太宗曰:「冕等赃吏,不可复齿仕籍」。
止令释遣之。
吏部选人以郊赦免选,悉集京师太宗曰:「并放选,则负罪者幸矣,无罪者何以旌劝」?
乃令经停殿之官,守常选也。
太祖太宗以赏功罚罪为政令之纪纲,是以赏行而人知劝,罚行而人知惧。
虽其后累圣相承,率本忠厚,然而赏必加有功,罚不失有罪,虽重轻不同,而其归一也。
沈仲一墓志铭1212年 南宋 · 叶适
 出处:全宋文卷六五○四、《水心文集》卷一七、民国《瑞安县志》卷一一 创作地点:浙江省温州市水心村
沈君名体仁字仲一
先从吴兴避唐乱迁温州,为瑞安名家。
彬老者,北游程氏师生间,得性命微旨,经世大意。
方禁《春秋》学,《石经》甫刻即废,彬老窃赂守者,自摹藏之。
君生后百馀年,珍其遗书,严奉若秘文焉。
志意闳雅,鄙远声利。
常言:「沈氏本以儒术廉耻兴门户,奈何求官达,问生产,与俗人较高下哉」!
敬士好文,十室之誉,一咏之工,无不降屈,坐者满堂,酬义侃侃。
夜后市音阒寂,乃闻独诵声琅然。
嘉定四年,君年六十二,卒。
许令适来,余谓令:「仲一疾幸少平,何遽」?
令曰:「吾行也,邑之大夫仲一所为别,劳动而然」。
余始疑「君岂为县多交关耶,而力病至此」?
令惨戚良久,曰:「自吾为邑三年,仲一无指尖讼到庭。
然守煎倅逼,时辍假不吝。
吾赖仲一,常兄事之。
然每节朔,束带相看,啜茗径去矣。
历十馀令,无不然者。
其力病至此,为礼尔」。
余以是多其保家有常节也。
又参之所闻,君终身有师,陈君举是已。
记其言,观其行,老而益恭,然不依以为重。
其取友道广,贤者亲之,贫者存之,授庐丐食,死而不贰,然不恃以自重,盖其持身有常度也。
天行或饥凶,民利欲建置,君率先推与无疑。
然岁熟不以为德,役成不以为功,彼偶汗漫败事,亦无恨意,不追诮首议者,盖其应事有常准也。
凡若此,岂于君于法书,书之亦为后世法也。
夫人项氏。
四子,曰楹,曰东卿,曰焕道,曰得翁。
为尼未嫁七女,张埴赵炳、项振玉、薛仲序、丘仲寀为其婿。
筠州录参
序,镇江府司户
寀,将仕郎
五年,楹等葬君于北湖马奥山,而以项氏之命来曰:「吾夫行事,知者以为贤,不知者以为难。
吾虽妇人,不敢废也」。
其在时,手钞予文,自甲至癸;
东卿:「异日死,不得斯文以铭吾墓,犹不葬也」。
余念一生与君相邂逅不数四,列禦寇之于南郭子疏矣,有间矣,而能望余深如此,岂其寄情高远,真有在于形质之外邪!
铭曰:
冰肝雪胆自琢磨,书林画苑纷交罗,诗得好语终夜哦。
今虽远矣山之阿,岂无风月相与过!
玉泉普明法师 南宋 · 释智愚
金石丝竹难以类乎声,碧云清风难以同其调。
玉光幽洁,花信融通。
妙在有无外,岂堕空假中。
张生伏笔,何处形容。
此是适庵老子之常准,肯与能诗能画者同。
藉藉流芳灵苑寺,眇然千古仰高踪。
绍定壬辰御试对策绍定五年 南宋 · 徐元杰
 出处:全宋文卷七七四八、《梅野集》卷五、《历代名臣奏议》卷九
臣对:臣闻求道有本原,行道有功用,自本原而达之功用,则天下之治可以不劳而举矣。
盖道无近功,惟志趣之高远者为足以极其功;
道非小用,惟力量之凝定者为足以大其用。
自有天地以来,所以脉络世教、纲维人极于不泯不绝之地者,皆非偶然之故也。
太极之理流行散见于万类之殊,常人得之由之而不知者也,故必有待于超出乎亿兆人之上者为之君师焉,以一人之心融天地之心,以天地之心觉天下之心。
帝之所以为帝,王之所以为王,同此心也,亦同此道也,同此学也,亦同此功用也。
然则有帝王之心者,斯能有志于帝王之道;
帝王之学者,亦岂不能进于帝王之用哉!
恭惟皇帝陛下英姿天挺,圣学日新,自临御以来,孜孜汲汲,既知求此道之用以用其心,则知推此心之用以用天下。
其间大震怒、大拂乱,所以撄宵旰之怀、关玉食之抱者,殆非可以一二计也。
陛下端居凝邃,加意讲求,所以压万变之纷纭,镇群疑之汹涌,阴以为天下国家之计者,盖陛下求道得力处也。
夫求道既有所得,则夫坚始者之念,以就来者之图,勉今日之诚,以为后日之虑,不以仅定为无恐,不以苟安为自足,凡三代之所以根柢乎盛治者,是政陛下行道用力处也。
因其力之有所得,充其力之有所用。
天地之眷厚矣,所以答天地之眷者当何如?
祖宗之托重矣,所以奉祖宗之托者当奚若?
丕绪之承,今九年矣,所以充拓事业者当何修而至?
陛下诚能因其力之有所得,充其力之有所用,自身而家,所以正人伦而系风化者,不可不谨其表倡之几;
自家而国,所以别贤否而定名义者,不可不致其微渐之虑;
自国而天下,所以谨修攘而全爱敬者,不可不极其勉励之诚。
其效證于三代之所已行,其监具于秦汉以下之所并见,其事信于经训史册之所可考。
陛下诚于本原之地而极其神,不徒以曰诵曰讲者为常准,则学之为王者事,宜在陛下方寸间耳,臣又何敢容其喙!
请以所闻于师者,拜手稽首,以复陛下之问,惟陛下少垂听焉,臣昧死上愚对。
臣伏读圣策曰:「盖闻学之为王者事,由三代至于今日,未之有改也。
而或以为古今有殊时,帝王有异治,世道有升降,各因其时以为治,而无一定之论。
吁,有是哉」!
臣有以见陛下有志于帝王道统之传,而为昧者发道与时异之叹也。
臣闻道与心一,帝王之心与万世一。
尧之授舜,舜之授禹,三圣授受,相传一道,载之于《书》。
人心、道心之分,惟危、惟微之辨,或生于形气之私,或原于性命之正。
惟其形气之并生,虽上智不能无人心;
惟其性命之各正,虽下愚不能无道心。
故人心每患于难制,而道心每患于难明。
难制故危,而安之者常寡;
难明故微,而知之者几希。
惟精则决择详审,而致知之功深;
惟一则主宰坚定,而力行之用久。
是以一中之执,万世惟允。
成汤传之为昭德建中,文武传之为顺则立极。
帝王之治,所以蒸为雍熙,薰为泰和,而无一民一物之不得其所者,皆此道之功用也。
夫以功用之散于天下者若是其明著,而根本之敛于一心者犹不敢废夫讲贯之忱。
、文、武之所以号为汲汲于学者,果为何事也?
岂非以危微数语肇启其端,故心法之传异世同轨?
成汤之礼制,文武之克宅,莫不皆致力于本原之地。
虽其时之相去若有不同,而道之相传未尝不一。
自世之昧者观之,泥于迹而不求于心,索于治而不求于道。
舜、文一也,或疑其劳逸之殊,而不揆其符节之合;
商、周一也,或疑其文质之异,而不通夫损益之因。
善乎,董仲舒之言曰:「继治世者其道同,继乱世者其道异」。
盖其所以异者,世之治乱而已,所谓道则未尝不同焉。
韩愈亦曰:「尧以是传之舜,舜以是传之禹,禹以是传之以是传之文武」。
仲舒之所谓继,求韩愈之所谓传,则六七君子之心越宇宙而同神,历千载而一日,又孰谓其世有升降而因时为治,果无一定之论乎?
然则能知帝王之无异心,则知帝王之无异道;
帝王之无异道,则知帝王之无异效矣。
臣伏读圣策曰:「夫统理民物,为天下君,膺天地之眷顾,蒙祖宗之付托,若是其重,而本原之地无所据依,以善斯世,不可也。
是以之帝,、文、武之王,莫不从事于学。
如饥之必食,渴之必饮,未尝外道以出治,舍经以求治也」。
臣有以见陛下以天地祖宗之寄为不可忽,以三王之道为必可行,而欲讲学以求道,即道以求治,而又知所用力之地也。
臣闻帝王之心与天地一,祖宗之心与帝王一。
帝王,代天地以裁成其化者也;
祖宗,法帝王以会通其用者也。
故求帝王之治者,当求帝王之道;
求帝王之道者,当求帝王之心。
法明则道法著矣,道法立则治法举矣。
世去古远,正学不传,生民不见帝王之泽,至治之主盖不世出,而天地之生圣人乃间见于千载之后。
艺祖皇帝肇造区夏,拨乱立极,读书而叹后世刑网之密,盖有以契夫天地生育之心矣。
仁宗皇帝绍休圣绪,继体守成,讲《易》而得六情六气之说,盖有以契夫天地动静之心矣。
夫以祖宗讲明学问,稽式帝王,既无一而不契于天地之心,则夫两间之所眷祐于国家而遗陛下以无疆之休者,要非人力之所倖致也。
陛下讲学所以朝夕不倦,寒暑不辍,而必欲与帝王之心同一运量者,盖欲以慰祖宗之托而答天地之眷焉尔。
故观乎天地,则见帝王矣;
观乎帝王,则见祖宗矣。
何则?
天地付陛下以此位者也,帝王同陛下以此道者也,祖宗传陛下以此心者也。
心得其正,则此道为有宗;
道得其正,则此位为无忝。
位正而道益可行,道正而心益可制。
动息造次,常以天下为忧;
安舒暇豫,略不以有位为乐。
夫如是也,真知夫天地之所付者至大,而不敢以自小矣;
真知夫帝王之所者至公,而不敢以自私矣;
真知夫祖宗之所传者至重,而不敢以自轻矣。
自是而充之,以学力所到,日益月新,心术所存,天宽地大,举一世之人济济于雍熙泰和之域,浑浑乎如四时之,而不见有炎风朔雪之惨者,皆此心之推也。
惟陛下益反诸心而用力焉,则功用岂有难致者哉!
臣伏读圣策曰:「朕以眇陋,嗣承丕绪,于今九年,昧旦而朝,咨诹辅弼,延纳英隽,日御经筵,曰诵曰讲,咸有常准」。
臣有以见陛下统临于上,愈尊而愈谦,问学之勤,愈久而愈不替也。
臣闻帝王之学厥有本原,惟谨养乎心术之微,不徒为诵说之务;
惟深探夫造端之自,不徒为外饰之求。
宫庭深邃,燕佚易失;
声色满前,志念易汩。
四海九州之大,非空言所能维持;
一日万几之繁,非小智所能经理。
然所以维持而经理之者,其本会于圣心运量之中,其用形于圣学贯通之后,则是心不可以不尽,学力不可以不充也久矣。
故有一念之纵肆,则不足以充此学;
有一息之间断,则不足以充此学。
外庭固学矣,内庭其可息乎?
经筵固学矣,退处其可懈乎?
端人正士固与学矣,便嬖使令其可与亵乎?
陛下有志于帝王之事,固出于圣心之实然,抑帝王所以兢兢业业,儆戒无虞,孳孳汲汲,悠久不息者,得非陛下之所当深勉,而不徒为言语诵说之末而已者乎?
陛下即位固九年矣,然外而疆土之未清,内而奸宄之未靖,陛下而念及此,得不以周之克商,九年大勋未集而勉其忧勤乎?
陛下每朝,固咨辅弼、延英隽矣,然内而邪正之未明,外而贪廉之未判,陛下而念及此,得不以舜之三考黜陟,庶绩咸熙,而为几康之戒乎?
不然,以可致之资而不能致,以可为之时而不能为,以可豫备之岁月而自惰于不备不虞之域,若是而曰讲诵有常,臣甚不知陛下讲诵之谓矣。
陛下苟能以帝王之心为心,则必深求帝王用力之要。
凡六经所载,得之于经筵之所诵讲者,诚非徒以讲诵为也。
口以诵之,必反心而载惟;
学以讲之,必闻义而力徙。
故于至善之所当止,则必如好好色,使之眼明心悦可也;
于不善之所当改,则必如恶恶臭,使之影灭迹绝可也。
学有如是,则本原正矣。
本原既正,则自身而家,自家而国,自国而天下,无一政之不立,无一事之不举,功用之著其可以限量既耶?
臣伏读圣策曰:「六经之道,所以该贯天人,维持世变者至纤至悉,不可胜穷,而《通鉴》一书又所以著历代之美恶,以劝戒于后者。
莫先于修身而齐家,进君子而退小人,严名分而遏乱萌,修政事而靖边疆,恤民隐而惧天变」。
臣有以见陛下会经训之精粗,明史册之劝戒,而欲用力于君德治道之大者也。
夫经所以载道也,史所以纬经也,人主之学所以讲经与史者,盖欲为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之用者也。
臣尝以是观之,六经皆所以言天人,而至于该贯其道,则莫详于《易》与《春秋》之为书;
六经皆所以维持世变,而所谓至纤至悉,则莫大于《易》与《春秋》之为用。
《易》者,六艺之原也。
卦有阴阳,固所以明天道也,而吉凶悔吝未始不以人言之,则《易》之所以维持世变者,宜乎极其所谓变通鼓舞之道,而不可以致诘也。
《春秋》者,史记之约也。
义有褒贬,固所以明人道也,而灾异所书,未尝不以天言之,则《春秋》之所以维持世变者,宜乎定天下之邪正,而乱臣贼子皆凛乎其知惧也。
即《易》与《春秋》之旨而槩之六经之道,则维持世变,至纤至悉而不可胜穷,自修身齐家至于恤民隐而惧天变者,可以类推矣。
虽然,此经之所以载道者然也。
至于史之所以纬夫经者,则自周之衰以讫五代之季,其间安危理乱之分,成败兴亡之故,上下数千年间,皆若烛照龟卜而不可掩。
然以善论世变者观之,汉大纲仅正,而万目则未甚举;
唐万目举,而大纲又不能正。
则其所以正人伦而系风俗,别贤否而定名义,谨修攘而全爱敬,大槩不可以帝王之功用并言者,要亦有由矣,是乌可不为本原之论哉!
空谷而足音,晦冥而日月,绝无仅有之中而求其粗合于古帝王之道,惟文帝一人而已。
孝宗皇帝与大臣论古今治乱,因曰:「自汉唐以来人君,惟汉文帝粗能知道。
自文帝之外人君,非惟不知道,亦不知学」。
大哉王言,深于考论夫后世人主之为学者乎!
试即文帝之粗知道者观之,虽其礼文之事犹或多缺,然刺取六经,盖亦髣髴于王者之意。
故当时之治蔼然,犹有王者气象。
非粗知道者,其孰能之?
自其躬玄嘿,丽道准仁,而修身之道粗明。
所幸夫人衣不曳地,而齐家之道粗立。
张武受赂,益愧其心,吴王不朝,赐以几杖,而治国之道又粗审。
以至弃细过而绝戎隙,成军礼以张国势,务休息而专德化,警灾异而求直言,凡可以为平天下之道者,亦粗于此而加之意。
然则文帝之所以为汉德之盛者,岂非粗知道之效欤?
夫惟文帝粗知六经之道,既足以致后世之治,后世考论文帝之史,则当劝其所以为文帝者,而戒其所以不如文帝者;
当劝夫文帝之可以到帝王者,而戒夫文帝之终于未到帝王者。
则治道功用,又岂容外吾心而求之乎?
臣愿陛下反求此心,加意力行,以可到帝王者自勉,以未到帝王者自励。
此则在于用力不用力耳,乌患其有难行者哉!
臣伏读圣策曰:「朕深惟经训史策日陈于前,文字繁多,途辙迂阔,求其所以寘力者,乃即燕閒,窃有慕古人缉熙光明之义,日就月将,躬履神会。
盖以基治道之本,一人心之归,使普天率土,若士与民,悉共由于理义而无本末舛逆之患、上下异向之风,顾不韪欤」!
臣有以见陛下加意于缉熙之诚,用力于本原之地,而欲推而达之于治道功用之大也。
夫经之与史,虽文字之繁,而关于君德治道者,则未尝无纲领之要。
夫「缉熙光明,日就月将」,此诗人之所述,而成王用力为学之实也。
至于曰躬履、曰神会,此则陛下心术纯明,义理融贯,能以诗人之所述者究心,而又以成王之所学者用力也。
盖躬之所履,皆力行之事;
神之所会,皆致知之功。
行无不力,则缉熙矣;
知无不致,则光明矣。
以陛下之躬履神会,求成王之缉熙光明,而又形诸心画,发诸圣制,布尧言于天下,断断然以为自天子至于庶人壹是皆以脩身为本,而知夫学之有益于人国矣。
举天下之大,家传人诵,皆灼灼然知陛下缉熙光明之懿,殆与成王不可以异观矣。
成王之所以谨养其心,以为讲学之本也,陛下亦尝实用其力乎?
臣考诸《诗》曰:「敬之敬之,天维显思,命不易哉」!
群臣告成王以用力之大者也。
而谆勤恳切之意,又必继之以「无曰高高在上,陟降厥士,日监在兹」,盖欲其知天之监无往而不在,无时而不然,而敬之为敬,无一动之或违,无一息之可弛也。
成王于此,灼知用力之要,谦虚挹损,形之于言,曰:「惟予小子,不聪敬止」。
必加之以日就月将之诚,懋之以缉熙光明之益,积而至于亿万年天休之敬。
以是而论,则知「缉熙光明」乃为学之要,而「敬之敬之」又缉熙光明之要也。
今陛下既即燕閒,慨慕于古,其事非不伟也;
至于古所以谨处燕閒,无微而不敬者,兹又陛下切身之事,而治道之所由以基,人心之所由以一,义理之所由以克广者也。
盖敬者,主一无适之谓,彻上彻下之道,陛下与成王所谓缉熙光明之实,而二帝三王所以传授心法之准的也。
故也䌷绎心思,续续不已,充广心地,恢恢有馀,而后可以言缉熙。
清明一有纷汩,志虑一有间断,气象一有褊狭,则不足谓之缉熙矣,而可以为敬乎?
明善诚身,动与理觉,尽心知性,静与理融,而后可以言光明。
物欲少有障蔽,血气少有昏蒙,智识少有凝滞,则不足谓之光明矣,又可以为敬乎?
陛下之所谓躬履,盖履此敬也;
陛下之所谓神会,盖会此敬也。
以是而基治道,使天下国家之治如三代之盛可也;
否则规摹弗立,玩愒小康,本末之不能无舛逆者,皆治世之累也。
以是而一人心,必使远近风俗之化如三代之美可也;
否则仪刑弗谨,观听莫新,上下不能不异其向者,皆风俗之弊也。
陛下能反求此心,常守此敬,内主乎一而不病乎杂,外无所适而不徇乎私,本正而末自随,上倡而下必应,阴消其舛逆之患,潜格其异向之风,则其感动意思,殆与七十子之服孔子者同一机括也。
臣愿陛下以真存心,则躬履神会,自不能掩其功用之著。
由是而充之,则以成王之学造帝王之道,惟陛下加之意而已。
圣策又曰:「若夫商政治之得失,求民俗之利病,论士习之厚薄,则有所未暇。
盖以本原既立,则他可以序举也」。
臣窃谓陛下之言及此,岂非天下之幸,而天地祖宗之望陛下者乎!
盖政治之得失,每系于君道转移之间;
民俗之利病,实关于君政修废之顷;
士习之厚薄,亦视夫君心之好尚者如何。
陛下不屑屑于三者之计,必谆谆于本原之正者,岂非以用力于本原者既善,则三者之效特举而措之耳。
故《中庸》论为天下国家有九经,而曰所以行之者一。
大学》言齐家、治国、平天下之道,亦以脩身在正心者为之本。
陛下讲明于此,盖亦熟矣,继今而后,极致知之善,尽力行之诚,因全体之明,求大用之著,必刚以制欲,必勇以力行,必恭俭以约己,必渊静以养心。
如是则本原既正,三者之序断断乎其可举。
不然,外有讲学之文,内无讲学之实,诿本原之论以盖其事体之失,假脩饬之具以掩其修省之愆,戒酒有箴而无益于制心,缉熙有记而无益于进德,若是而曰政治之未暇问,民俗之未暇问,士习之未暇问,是自置天下国家于圣度之外,又安足以为本原之论哉!
孝宗皇帝圣训有曰:「朕心未尝放下,一日间天下定行一遭」。
孝宗之所以经营于念虑者若是其详且悉,曾谓其以本原之是正而一切付天下之事于未暇问乎?
圣谟洋洋,载在国史,皆陛下之所当体而行之者也。
臣愿陛下益反之心曲,加其真实无伪之功,广推于外,旁达其运量不穷之妙,则本原在于圣心矣,凡陛下策臣以经史之所当讲者皆可以序而举,况于是三者之务哉!
圣策之所以幸教臣者亦已至矣,而陛下谦冲温粹,犹终之曰:「子大夫奉对于庭,其以有得于经史者,䌷绎而毕陈之,朕将亲览」。
臣仰见陛下咨访不倦,嘉与草茅之贱求本原之纤悉,非徒为是诹采之文具也。
臣窃闻六经之书,致治之成法也;
史之为史,亚乎六经者也。
夫致治成法既皆具于经,而史又亚乎经之道,则凡天下国家之治,非徒本原之是正而已。
至于纤悉节目,所以救习俗之失、防人心之微者,经之与史盖相贯通而互发明也。
陛下既俾臣等䌷绎而毕陈之,臣不能罄竭肤浅之万一,以为陛下告,不惟下负所学,抑亦上负陛下之谆诲矣。
然臣之所尤拳拳于陛下而不能自已于纳忠者,其说盖有三焉:一曰固民心,二曰肃军心,三曰正士大夫之心。
盖民者国之命脉也,兵者国之精神也,士大夫者又国之医师砭剂也。
为人上者当使命脉坚强,精神运动,常致谨夫医师砭剂之用,以为元气调养之方,则立国之势,自隐然有安靖和平之功用矣。
臣请竭其愚而终言之。
《书》曰:「民惟邦本,本固邦宁。
怨岂在明,不见是图」。
此言民不可以不固,怨不可以不弭也。
今之所以固民者何如耶?
田闾困于科率,市井困于征求,商贾困于抽敛,富家大室困于奄没之刑。
叠是数困,犹未已焉,远近怨咨不可闻也。
乖戾之气上熏于天,激而为江闽之盗,滋而为辅近之奸,涨而为都会之灾,溢而为边陲之警,延而为数千里之旱,岌岌殆哉!
国家命脉,一缕千钧,深可虑也。
昔光武中兴,邓禹劝之以立高祖之业,救万民之命。
先朝范镇亦曰:「欲备契丹,莫若宽天下之民」。
此皆所以为命脉计也。
陛下亟图之,则其證犹可起也,否则非臣之所敢知矣。
《书》曰:「其克诘尔戎兵,以陟之迹,至于海表,罔有不服」。
此言卫国以兵,诘之者有其道,则服之者有其机也。
今之为兵者何如耶?
自核实之不加,而兵益以冗;
自训练之不精,而兵益以惰;
自豢养之不戒,而兵益以脆;
自等级之不严,而兵益以骄;
自刻剥纵弛之相蒙,而兵又流于叛且溃矣。
夫国家竭民之力以养兵,盖资之以卫吾国也,今乃不冗则惰,不惰则脆,不脆则骄,不骄则叛,不叛则溃,习于纵敌而不习于死敌,利于为寇而不利于禦寇,敢于犯上而不敢于卫上,于是士卒得以陵偏裨偏裨得以陵主帅
闽南之纷乱方迩,而继之以江右之陆梁;
西蜀之惊荡方传,而因之以淮东之奔迸。
姑息养祸,浸以成风,蔓草难图,忧未歇也。
晋文公城濮之战,见其师少长有礼,而知其可用。
艺祖皇帝始明军法,使以阶级相承,小有违犯,咸伏鈇锧,是以上下有序,无征不服。
此皆所以为精神计也。
陛下其亟图之,则其患犹可弭也,否则非臣之所敢言矣。
夫固国以民,卫国以兵,二者命脉之所关,精神之所系,一日不可忽焉者也。
然所以护养其民、调伏其兵者,惟有士大夫以为医砭尔。
夫圣人养贤以及万民,而命将遣帅以卫中国者,亦以重戍役车徒之责。
今之为士大夫者,臣又不知其果何如邪?
陛下以培固邦本为心,而监司令则行之以朘削膏血之政;
陛下以运动国势为心,而曰将曰帅则乘之以消沮士卒之私;
陛下以兴利除害、信赏必罚为心,而内外大小之臣则应之以虚诞苟且、偷安旦暮之计。
是无怪乎上之真德实意不能宣达于其下,下之吞声隐气不能通达于其上。
上下隔绝于势分之交违,则夫民怨而思乱,兵怨而思叛,亦其理之所必至也。
汉宣帝欲安渤海之警,得一龚遂单车至府,宣布教令,慰安牧养,盗为之悉平,而民不患其不安者,以得人而安之也。
唐马燧之在河东,驭马厮役教以骑射,比及二年,得精兵二万,而兵不患其不强者,以得人而制之也。
是以国朝开基之初,藩侯不抚百姓,则有断不容之之戒,至于南征北伐,战胜攻取,兵不过二十万者,亦惟以曹彬潘美为将耳。
此其于国家砭剂之用,明效大验,彰彰然足以为后人嘉赖维持之地,盖汉唐独盛于一代者也。
今陛下所慕者帝王之道,所鉴者汉唐之言,所取者祖宗贻谋之善,则其所谓一军民之心者,要莫先于正士大夫之心;
而其所以正士大夫之心者,又不过先正陛下之心而已。
董仲舒有言曰:「人君正心以正朝廷,正朝廷以正百官,正百官以正万民,极而至于四方远近之一于正」。
此又自本原而达之功用,古今不易之至论也。
惟陛下于此而实用力焉,则天下幸甚,宗社幸甚。
臣无任,昧死谨对。
殿试策进士制策问绍定五年七月二十八日 南宋 · 宋理宗
 出处:全宋文卷七九六八、《宋史全文续资治通鉴》卷三二
朕闻之帝、文武之王,莫不从事于学,如饥之必食,渴之必饮,未尝外道以出治,舍经以求治也。
朕以眇陋,嗣承丕绪,于今九年,昧旦而朝,咨诹辅弼,延纳英隽,日御经筵,曰诵曰讲,咸有常准
然六经之道,所以淹贯天人维持世变者,至纤至悉,不可胜穷;
而治监一书,又所以著历代君臣之美恶,以劝戒于后,皆莫先于修身而齐家,进君子而退小人,严名分而遏乱萌,修政事而攘夷狄,恤民隐而惧天变。
朕深惟经训史策日陈于前,文字繁多,涂辙遐阔,求其所以寘力者,乃即閒燕。
窃有慕古人缉熙光明之义,日就月将,躬履神会,盖以基治道之本,一人心之归,使普天率土若士与民,繇内及外,悉共繇于理义,而无本末舛逆之患、上下异向之风,顾不伟欤!
若夫商政治之得失,求民俗之利病,论士习之厚薄,则有所未暇。
盖以本原既正,则他可以序举也。
子大夫奉对于庭,其以有得于经史者,细绎而毕陈之,朕将亲览焉。
次韵梧竹主人所和竹所诗奉简四首(时年八十二。) 其三 元 · 黄公望
七言绝句 押真韵
竹里行厨常准备,浊醪不用恼比邻。
文章尊俎朝朝醉,花果园林处处春。
夜梦会夏德树同作 明 · 张琦(君玉)
七言绝句 押支韵 出处:甬上耆旧诗卷七
二月新林花满枝,攀山蹋阁远相随。
老来气候寻常准,海上潮生正有诗。
雨后游静明园杂诗 其二 乾隆己卯 清 · 弘历
七言绝句 押歌韵 出处:御制诗二集卷八十七
昆明湖涨水如旧,况是灵源涨益多。
分付林丞善节蓄司苑者始叹水不足略过常准即欲宣减有司常态付之一笑因命多潴湖中毋擅启闸),莫轻偷泄好恩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