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文库 序
慈庭颂祷 其一 明末清初 · 李起浡
四言诗 押词韵第二部 出处:西归遗藁卷之一
人子享亲之诚。曷尝有穷已哉。谋所以奉其亲者。宜无所不至。欲其安也。则盘石危矣。欲其富也。则大海贫矣。欲其尊也。则五岳卑矣。欲其荣也。则时英色谢矣。欲其寿也。则天地且须臾矣。是虽在常日。且未或不然。矧于其初度耶。是虽在亲年未甚高。且未或不然。矧今亲年七十有七岁乎。矧今七十有七岁之初度乎。试量我今日颂祷之情。东海之水。不足以喻其深。大地之载。不足以喻其重。品物之殷。不足以喻其多。鬼神之智。不足以细悉。日月之明。不足以烛尽。兄若弟矣。齐称寿觞。跪奉我慈天。自不堪切切之情。子兴浡起浡等。遂拜手稽首。为颂祷之词曰。
千年享矣,千年享矣。
千千年享矣,又千年享矣。
曰我斑衣之主矣,维旨味之相矣。
以惜别歌。送吴广文(并序。) 其一 明末清初 · 李起浡
四言诗 出处:西归遗藁卷之一
谁勉于高而天若高。谁勉于厚而地若厚。谁勉于善而人性若善焉。是知天地人三才之所以为三才者。皆出于自然。不待其有所作为。则夫自然也者。庸非万物与万事之本体乎。草木之荣枯。谁使荣枯。昆虫之动蛰。谁使动蛰。以至人饥食而渴饮。爱亲而敬长。谁使之饮食而爱敬哉。我小也而人强之大。我卑也而人强之尊。夫强之皆非自然也。乃人所作为者也。则且不欲强之于人也。况我本小也而我强欲大。我本卑也而我强欲尊者乎。我苟大也而人强之小。我苟尊也而人强之卑。人虽欲恣胸臆于好恶。抑何害于我之自然乎。天其肯与之乎。其在人者。且有所不快于我也。况大我焉尊我焉而我有所喜。卑我焉小我焉而我有所恨。则是我亦与于作为之间也。得不为自然者之大罪乎。试取宦道上言之。仕止久速。皆以其可者。孔夫子之行藏也。之行藏也。非出于自然者乎。先民有言曰。自然之外更无天。斯言也岂欺我哉。广文吴公。性温而雅。操静而笃。真古所谓君子人也。筮仕三十年。位不过员外。以岁丙申。广文于完。此所谓人强之卑者也。此所谓人强之小者也。然公处之怡然。既满瓜。以余旧要。来告余行。余窃观其志气雍容不迫。虽使吴公处于卑广文万万者。将不肯悲其卑也。虽使处于小广文万万者。将不肯悲其小也。况使处于尊广文万万者。而遽喜其尊。况使处于大广文万万者。而遽喜其大欤。处之则处。不之处则不处。在处之而不欲不处。在不之处而不欲处也。吁玆岂非向所谓自然者欤。其友西归居士李起浡谨为惜别之歌。其歌曰。
彼厉伊何,他山之石。
此润伊何,椟中之玉。
石腾于口,玉掩于目。
送堂伯赴定平府歌 其一 明末清初 · 李起浡
四言诗 押支韵 出处:西归遗藁卷之一
乌获。古之有力人也。一匹雏。任之轻者也。有人于此。职在称人之力也。而乃指乌获。为但举匹雏。彼乌获者。虽不自处以力。而其傍观者。则未或不噱噱笑矣。此则人之情也。余以所见亦有异焉。乌获固力士也。然彼获也。常有愧于举世之自衒其能也。不肯自言其力。亦未尝以力加于人也。人何以知其有力。而必待之以千匀哉。然则其指以举匹雏。非称人者之罪也。乃自取也。况以力视力。则力自力也。以心视力。则力亦心也。岂宜直力其力哉。苟心之存者。匹雏亦千匀也。以千匀视匹雏。则天下之任。无不匹雏也。苟心之不存者。千匀亦匹雏也。以匹雏视千匀。则天下之任。无不千匀也。夫如是。则无不匹雏于天下之任者。为乌获乎。无不千匀于天下之任者。为乌获乎。吾但当存吾心而已。奚暇计匹雏与千匀哉。呜呼。古之世。人之有力者无几。故独乌获最名焉。后世一何乌获之多乎。人无不举千匀者。其真能举千匀耶。抑实不能举。而以能举自处耶。不必自处以能举焉。而人强指之为能举耶。举不能举。得无伤于己而害于物耶。孰与力能举而若不能举。使世人莫能知其能举者乎。我堂伯氏。递梁山既数年。除定平府。其将行也。起浡为之别曰。伯氏忠勤。出于天性。悃愊而无华。疾世人贪佞。而守己以白凡。此行若德。岂但为乌获之千匀哉。定平不直一匹雏尔。朋亲莫不以是而慰其行。起浡独以为定平果伯氏之匹雏也。独不念存心者。匹雏亦千匀欤。定平虽小。亦有民人。亦有社稷。伯氏重以勖其素所操曰。定平虽匹雏于乌获也。而其在我则是千匀之千匀也。早夜焉罔或有怠。则将何任而不为匹雏哉。将见天下之言有力者。先伯氏而后乌获矣。亦将称人而不称于人也。惟伯氏是勖。遂作而为关山之曲。其辞曰。
关山杳杳兮,关路逶迤。
五马骄嘶兮,行迈迟迟。
瞻望故园兮,我心之悲。
送朴使君(渟○并序) 其一 明末清初 · 李起浡
四言诗 押宥韵 出处:西归遗藁卷之一
召,杜将解官而归。召,杜之民送之。不言惜其行。独言其己。其不几于不丧心者。几希矣。而起浡不之辞焉者。不亦召,杜之民所尝无者乎。起浡赋性狂妄。不能与世推移。盖凡论事。必求其极。谈帝王之治。非尧,舜不言。谈辅相之职。非周,召,伊,傅不言。仁义非孔,孟不言。孝非大舜不言。节操非夷,齐不言。高洁之致。非随,光,巢,许之徒不言。至如文章。一小技也。而非典,谟及不列于三百篇之中者。不肯留于心而发之口也。生平雅言。不出此数者。云为此也。动静此也。自守此也。责人此也。大要欲使天下国家。各建其极。以挽回隆古之治也。以是言之大人。大人若不闻者。以是言之侪流。侪流甚愚之。以是言之细人。细人如木石不可言。于是自知抹摋于世。不啻若枘凿。遂弃簪笏。归来于寂寞之滨。以畎亩为居处。以耘耔为事业。躬服劳为之奉畜。视富贵。如浮云然者。殆将八九年矣。岁庚辰。我通判朴侯下车既数月。尝一趍下尘。我公乃许以酬酢。起浡所以应之者。亦不外乎雅素之言。而我公不深斥之。虽不然其语。而察其色也。盖曰彼虽空言。其志则或可尚云尔。窃惟起浡行于世。今可二十年有馀。其所尝对面而接语者。通尊卑老少计。奚但百千人而已焉。而其能不出之万一者。独我公一人。则起浡之所以不敢忘于我公者。为如何哉。而乃今公拂袖而归。起浡将于何托其知。而得免踽踽于今之世乎。昆崙之上。落落乎千尺之松。东风不能荣。朔雪不能凋。通四时而一其色。历千年而保其贞。使林林焉丛丛焉。随时而变化。盈两间之草木。举莫能希其彷佛者。庶乎知我而松不肯与我言。则起浡之知。不专在我公乎。凡临民之善者。皆召,杜也。召,杜于其民。爱之而已。未闻有知其民之召杜也。今公之爱其民。初不下于召,杜。而起浡之愚且狂。举世莫或知。而弃之如粪土。而我公独不之深斥焉。则公是知其民之召,杜也。召,杜无我公之有。而我公有召,杜之无。今公之归也。独言惜其行。不亦重轻而轻重者乎。一州之人。合辞言曰。我公去。柰莫留何。起浡应之曰。否否。若属独知去为去。不知去有留。独知留为留。不知留有去矣乎。夫为政善者。虽其身去。其泽留。不善者。虽其身留。其泽去。身之留有限。泽之留无尽奚。屑屑于有限之去。而不欣欣于无尽之留乎。恬而静者。我公之留也。蠲者免者。我公之留也。奉上以礼者。我公之留也。循其自然而无所营为者。我公之留也。斗斛平而民有馀欢者。我公之留也。从事于诗酒之间。而不肯忽一念于小民之疾苦者。亦我公之留也。其身行者。独我公之去也。岂以有限之一去。而易其无尽之亦留也哉。合辞言曰。论据义理。无可容议。至于我公之行。非限也。朝廷以湖南国之根柢。不可不重其选。拟今巡察相公。我公即相公季氏。相公入界。即据法请递。于是相公以其伯氏荣川公及季氏具衣服。以众子弟。联翩彩舞于北堂之前。辞气訚訚。歌管訇訇。内尽孝子之仪容。外极方面之风威。耆艾溢郭。童稚填巷。争瞻耸观。罔不曰真孝子也。大夫人时年八十有三。和色愉愉。春光融融。天地独厚。日月偏私。于是伯,季氏奉大夫人。安顿于碧城。相公以一道养。此其莫盛事也。子送之。不一言及。此独以不限为恨何哉。曰。否否。夫法不可越。不可越。非所谓限者乎。至其莫盛之事。则太史氏秉笔并记。四方罕有之举。至如忠孝之道。记之特可详焉。以裨风教。此乃太史氏之职也。则夫所谓罕有之举。且有大于此者乎。为人子养其亲。若相公及伯,季氏者。不亦可乎。太史氏乌得寻常视而止乎。况州之亿万人若傍近州郡亿万人若一国之人。皆有耳目。其传之广。不必藉一狂生毫端。起浡安敢妄有所云。然起浡之恨。只在见知者行已。惜乎起浡不得为真骥骐。而我公之知起浡。似若未及乎伯乐之知骥骐也。谨为诗以进。
有梅有梅,在堂之右。
之子之行,使我心疚。
鸒斯歌。赠闵御史(鼎重。○并序) 其一 明末清初 · 李起浡
四言诗 出处:西归遗藁卷之一
古诗人命题中。有曰绣衣石榻者。夫绣衣王人也。石榻野居也。以王人之尊贵。而来野居之僻陋也。彼何以屈焉。此何以致焉。后千载想像其事。未尝不往来于心。岁乙未仲秋下旬。起浡端坐于完山东郊之草堂。薄暮忽有前导迫柴扉。乃闵斯文。以御史按事于湖中来。六七年前。获私于洛阳邮亭。虽缘犬马齿长。出处道殊。不得托契相亲。而其爱慕之情则亦宿矣。谁知此事。亦不没于尊贵之方寸。而遽忘枉驾之劳哉。此便是绣衣石榻也。又何事于想像千载耶。莫尊贵也。莫僻陋也。而乃有此先施。此非复此世事也。既酬酢半日。农谈十九。文谈五六。自馀为閒说话也。比罢。绣衣徵起浡数行书。吁。绣衣何以徵余文。以文发于心。绣衣欲观吾涵养之浅深耶。起浡对人。未尝隐其脏腑。半日语。起浡之心。已倾尽无馀矣。以农马知专。欲知吾翰墨之大小耶。文章小技也。起浡尝业之以馀事。则夫绣衣何以徵余文。呜呼。绣衣岂偶然者哉。绣衣以弱龄。历扬华贯。不暂离近密。一朝奉使于南。乃所管正是人心离合之几。绣衣之意。岂不欲灼见于公私之际。痛察于得失之原。以存我圣朝之新制哉。急者失于寡。缓者失于时。强者下无措。柔者法不行。欲使人心无怨。国制不废。而不坠夫绣衣之本任者。其不在执两端而务得其中乎。夫安得自用。而不广询于知旧哉。则其徵文也。特寓言已。乃其实有意存焉尔。起浡乃作而为鸒斯之歌。其歌曰。
相彼鸒斯,盈于蒿下。
有万其族,任其翔翥。
各保其躯,不为物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