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文库 序
平潮夷雅十一章 明 · 黄佐
四言诗
嘉靖四十有一载,潮夷张琏僭号飞龙,铸金作宝,筑城设官,寇掠江闽。少司马百川张公臬受命专征,与总戎平江伯陈公王谟佥谋整旅。乃合汉达狼目官军十万有奇,分为五道,以夏四月行。参议冯君皋谟、副总兵王君宠监统中军,自大埔渡江,刊木据险,以断其腋。佥事张君冕、参将门君崇文监统前军,自饶平北入,简奇兵为左军,控阻防倭。与前军夹击,则参将张君四维统之。佥事皇甫君涣、参将钟君坤秀监统后军,入自小靖,以扼其亢。佥事贺君泾、参将祝君明监统右军,入自胡料,以制其臂。公下令临寨多方设奇,四向攻之。贼帅萧晚就馘,俘斩无算。琏穷蹙,其党郭玉镜缚之以降,五月十有三日也。知潮州府何君镗复帅兵擒倭贼王伯宣于城下,公令磔于市,海寇皆遁。未几,贼帅林朝曦就俘,巢穴悉平,潮民始出汤火云。先是,京师地震,圣天子祷于上帝,宗庙穆卜,应在东南。及公奏捷,即告于天,于祖宗昭景休也。昔唐词臣韩愈作《平淮西诗》,柳宗元献《平淮夷雅》,猗与!我圣天子德孚上玄,泽洽万国,出师仅逾二旬,而逆寇于襄夙沙氏自攻其酋,以归炎帝,不得专美于前矣。虽鬼方之克,犹嗛其惫,而况于唐乎哉!《书》称:“伊尹元圣,与汤戮力东面而征,西夷怨,惟归功于汤,曰:‘傒我后焉尔矣’”。《诗》曰:“周公东征,四国是皇”,神化固自东而四达也。然公劳军士,惟曰:“我来自东,零雨其濛”,岂非膏泽归诸天功而弗自有乎!今运筹底绩,虽亦东征,而岭海敉宁四达,皆仗天威,非但壮猷而已。是役也,提督南赣都宪陆公稳遣兵助攻,与有劳勚。纪功则侍御蔡公结、段公顾言,而豫逿海倭,蔡公与焉。三司佥议谓:出师献馘,军礼行于泮宫,宜有雅诗,摛之罔极。今代巡侍御陈公道基闻而韪之。于是佐窃不自揆,草创《平潮夷雅》十有一章,将以俟才如韩柳者出而润色之云尔,非敢遽播皇休于弦诵也。其诗曰:
于赫皇命,征彼潮夷。
显允张公,秉钺孔宜。
黄旗旆旆,爰董我师。
有鞑有狼,如虎如螭。(一章)
维公率止,既类既祃。
元龟告祥,乃宜干社。
四牡锽锽,梧台之下。
金盾雕戈,光鉴于野。(二章)
出次于广,乃涉于潮。
虎臣洸洸,螭队翘翘。
七萃云连,苞有三饶。
岂敢欢嚣,我皇威孔昭。(三章)
元戎启行,四围其薮。
彼昏不知,如鱼在罶。
蠢尔逆琏,悔为乱首。
喘伏于莽,喙其群丑。(四章)
我师翼翼,乘其石城。
石城重重,既骞既崩。
深入其寨,克奋克登。
按其徂奔,罔敢有启扃。(五章)
雷电发发,威燀旁达。
于程于埔,震叠莫我遏。
彼蹙且頞,癙忧如暍。
如蘖如蘖,逢我薄伐。(六章)
我武既扬,神机允臧。
消其峰雪,日出之光。
琏既徽纆,群爝胥亡。
潮人咸喜,时雨其滂。(七章)
旻穹穆穆,哀氓之无禄。
既雨既洽,潮田既足。
蠲其漂血,殖我百谷。
扶挈旄倪,向用天福。(八章)
彼海有鳄,噬人于牙。
自剪且歼,俾我有室家。
南溟汪汪,服岭嵯峨。
四远来归,式讴式歌。(九章)
休兵燕喜,俎豆维旅。
箪食壶浆,祁祁士女。
鼚鼚其鼓,轩轩其舞。
萧勺群慝,万年无有侮。(十章)
皇锡张公,犀鞶豸綖。
駉駉訾黄,绥章绮軿。
公拜稽首,神谋自天。
公拜稽首,圣皇万年。(十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