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读玉溪生虱赋。有就颜避蹠之叹。似未知虱。作后虱赋以矫之。

此词本李商隐诗，公尝笔于扇云，可入此腔歌之。

剪李义山经年别远公诗，用青纸剪字，作米元章字体逼真。

作海滨孤寂，鱼浪不来，寄李商隐。

予既赋前篇，一日举似京口郭义山，义山曰，此词固佳，但详梦中所得之句，元者应谓水府，今止咏甲子及秋水篇事，恐未尽也，因请再赋。

尝读李义山《无题诗》，爱其音调清婉，虽极其秾丽，然皆托于臣不忘君之意，而深惜乎才之不遇也。客窗风雨读而悲之，为和五章

唐李商隐赋无题五首盖托宫怨之情以寓思君之意其引物托兴有国风楚骚之旨焉自元以来和者甚众而宪副郁君又托之以写其忧深思远缱绻之情予读而爱之每韵和二首前五首宫怨子建洛神之意也后五首仙兴屈子远游之意也第恨词气萎弱不足追步昔人耳

（刘钦谟曰："此诗不减李商隐。"）

侍御莆田人也成化间皇储未定用事之臣有谋为殷道亲亲之说以市权者人以事为未著而不敢言公独谓著则事成不可止矣乃先劾时宰以折之虽以忤旨受杖然其事竟议格不行矣宰衔之公谢病免宰去再起巡按浙之东西不以形迹自拘好贤下士询访不倦且不避权要吏民爱之亡何移疾代者未至乃上诏敕纳印符绝乘传而归归三年卒哀哉初公之归也(某)别于平望公屡诵李商隐他生未卜此生休之句悽然泣下者久之呜呼公殁矣仰公高风伟公奇节感公知遇诗以哭之

昔人云：诗工于隐人逸士。呜呼，隐逸之流，无世俗之累以分其志，放怀天地之外，怡情水月之中。禽鸟之和鸣，花草之点缀，雷电之震击，风云之变态，收诸肺腑而发泄于诗歌，可秾可澹，可常可异，可喜可骇，幽可以通鬼神，明可以达礼乐，如之何其不工且精也。少陵居夔州，东坡徙琼海，作为诗词，皆远胜为工部、翰苑之时。至于孤山梅花之咏，非隐逸情思无以尽千古幽贞之妙，诗工于穷居，尤可徵矣。承寄示诸作，皆组织真密，文彩灿然，非隐居无累留心昆体而深得其趣者，其能若是乎！由是而求造其极，以无系累之心，肆意吟咏，唐之李义山、宋之宋文宪辈，可方驾并驰矣。不才进不足裨益于时，奔走畏途，而旧学日荒，静坐以思，每日发叹。承远寄珠玉，执笔强和，不成声律，诚可笑也。录寄遐思，幸无深哂。

无题至李义山极矣。评者讥其秾艳绮靡，不知其怀君恋阙，庶几一遇，缠绵凄怆，兴远情深。所谓怨诽而不怒，好色而不淫，实离骚之变体也。国初杨孟载甚得其解，所和五章，真为义山传神。余读而好之，聊效颦如其数。

余观杨孟载论李义山无题诗以为音调清婉虽极秾丽皆托于臣不忘君之意因以笑语风人之旨若韩致尧遭唐末造流离闽越纵浪香奁亦起兴比物中写托寄非犹夫小夫浪子沈湎流连之云也顷读梅村宫詹艳体诗见其声律妍秀风怀恻怆于歌禾赋麦之时为题柳看花之句傍徨吟赏窃有义山致尧之遗感焉雨窗无侣援笔属和秋蛩寒蝉吟噪啁唽岂堪与间关上下之音希风说响乎河上之歌听者将同病相怜抑或以为同床各梦而辗尔一笑也时岁在庚寅玄冥之小春十五日

向来才子，自负多情。选艳花蕞，既眼苛于冀北；效颦桃叶，空梦绕乎江南。无处寻愁，歌燕市酒人之曲；有宫割肉，悭金门少妇之缘。愿得一心，合为双璧。今且穷搜粉谱，恰过丽姝。绾髻相思，能诵义山之句；投珠未嫁，欣挑客座之琴。眉黛若远山，脸际若芙蕖。风流放诞，惊绝世之佳人。玉钗挂臣冠，罗袖拂臣衣。微笑迁延，快上国之公子。锦茵角枕，良夜未央。白雪幽兰，新欢方洽。兼以花枰月拍，并是慧心；璧版鸟丝，时呈纤手。搴玉堂之红药，比金屋之奇姿。可谓胜绝一时，风华千载者矣。昔宋玉口多微辞，自许温柔之祖，而其告楚王曰：「天下之美，无如臣里，臣里无如东家之子。」嘻！何隘也！燕赵多佳，夙矜名贵，文鸳择栖，未肯匹凡鸟耳。岂必听《子夜》于吴趋，载莫愁于烟艇，乃称雅合哉？

李玉溪有暮雨之吟，苏玉局有朝云之记。断肠公案，搔首生涯，不缘才福相妨，安得情文兼至？乃者京华丽质，北地名姝，绿珠当未嫁之年，碧玉岂小家之女？佳人慕义，洛滨则琼抗思王；才子怜香，荀座则芬沾蓝种。（姬姓田氏。）张京兆之政声严肃，雅爱画眉；何平叔之经术深沈，偏工调粉。红蕤帐底，代拭娇啼；朱鸟窗前，微闻私语。并堕云中之月，双携河畔之星。正璧合而犀通，乍兰摧而桂折。嗟乎，杨柳本伤心之树，悽怆如斯；夭桃为薄命之花，飘零至此。四十日之恩情中断，三千里之旅况弥增。柏府官贫，百万少营斋之俸；蓬山道远，五丝无续命之期。三生之事茫然，八斗之才尽矣。仆方入道，久破向来春梦之谈；公素钟情，重参临去秋波之句。纵使桑成沧海，遗恨难消；唯应舌化青莲，托诗不朽。

清明近矣，春寒尚冽，西园花药遇闰而迟，因寒愈敛。诵义山“天意怜幽草，人间重晚晴”句，益知桃李迟开，弥觉春光耐久也。倚此寄一二故人。

冯钝吟先生，国初诗人也，癸未春，偕锡山刘石香拜其墓，嗣于曾君静处，读其遗集，皆原本，唐人意深词奥，尤于义山昌谷为近，昔人谓诗能穷人，先生之遇穷矣，其诗乃不失温柔敦厚之旨，宜有以动饴山异世之感，而诗名历久弥显也，石香既跋后，余亦附四绝同志向往之心云尔，时甲申春分日。

余于二十三岁（一九二三年癸亥）在南京读书时，曾集李商隐《无题》二十首。余晚年所作诗词约二三百首，七八年来散失殆尽，而此稿独存，亦异事也。

“文革”后期之1974年3月，余为安全故，携眷自晋返湘，蛰伏林泉。越二年春，山花盛开，嫣红姹紫，竞艳争妍，莺歌燕舞，生意盎然。因忆起青年时代之爱友傅萍，远住京华，湖山佳丽之乡，当此春和景明之时，不知如何乐也。李义山有句云：“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彼乃多情人，尚能念及穷途阮籍否耶？于是，伸纸挥毫，专柬问讯，且有邀其南游意。一星期后，竟得耗音，病故已一周年矣！呜呼！人死琴亡，香销玉碎，昔日欢娱，何能复得？情天未补，恨海难填，汾水燕云，魂招何处！余薄命劳人，天涯浪迹，而流光荏苒，傅萍去世，忽忽六易春秋。余返并门，亦已三更寒暑。时移事变，感慨系之！迩来课馀有暇，检点奚囊，得诗三十首，钞而存之，以为纪念。非所以言诗，盖有愧乎太上忘情之意云尔。

论诗者每以温李并称。但庭筠为词宗，而商隐亦不应有逊色，非以偏爱故。因集其诗句，以为我用，畅写艳事；或系虚构，好事者以为真乎。

余集飞卿之诗成“菩萨蛮”词二十首，决非“听其自然融合”者，谓无脉络则不可，或更见其“风流大畅”。此与去岁之集商隐诗同感。年少情怀，诸多反覆。竟属戏笔，不伤诗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