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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劝读录一 其二 乞不杀窦参及免簿录庄宅三状 南宋 · 杨万里
 出处:全宋文卷五三四六、《诚斋集》卷一一二
万里曰:窦参何人也?
学术之未尝,古今之不知,徒挟其小才小慧,时出一二可惊可喜之事以中德宗之慧察,是以喜之,数召见而问之。
献纳论思,安用此物哉?
意其所陈非街谈巷语之鄙事,则谗謟面谀之巧言也。
及其以此而为相,谓燮理寅亮之业尽在是矣。
延英每对,同列皆退,而己独留,彼岂知所谓所言公公言之者?
至与其徒谮陆贽以受贿,帝怒而逐之,又欲杀之。
虽救之,帝竟杀之。
宠辱之反,何其亟也!
孔子曰:「大臣者,以道事君,不可则止」。
又曰:「事君数斯辱矣」。
盆成括仕于齐,孟子曰:「死矣,盆成括」。
盆成括见杀,门人问曰:「夫子何以知其将见杀」?
孟子曰:「其为人也小有才,未闻君子之大道,则足以杀其躯而已矣」。
身居稷、契、周、召之位,而甘心为宦官宫妾之职,无事君之大节,而以伺逻为小忠。
初以此进身,卒以此杀身。
盖初以小察而或中,故主嬖之以为忠,卒以大谮而无实,主始悟其欺。
此无他,矜盆成括之小才,而未闻大臣以道事君之学也。
其进,幸也;
其死,非不幸也。
嗟乎,参之谮也不遗馀力,而之救也亦不遗馀力,君子小人之存心,其相去近远何如哉!
论德宗者皆知其猜忌刻薄,受欺奸谀,是固然矣。
至于参之谮,何其灼然不惑,断然不受欤!
使任有终,岂特可以还贞观开元之隆哉!
虽成王不疑周公孝昭委任霍光,何以加焉!
臣等谨检京兆府应徵地税草数,每年不过三百万束。
其中除留供诸县馆驿及镇军之外,应合入城输纳唯二百三十万而已。
百姓般运已甚艰辛,常迫春农,仅能得毕。
今若更徵一千万束,仍令并送入城,即是一年之中并徵三年税草,计其所加车脚,则又四倍常时。
物力有穷,求取无艺,其为骚怨,理在不疑
臣等又勘度支京兆此来雇车估价及所载多少,大率每一车载一百二束,每一里给佣钱三十五文,百束应输,二束充耗。
京畿诸县去城近者七八十里,远者向二百里,设令远近相补,通以百里为程,则雇车载草百束悉依官司常估,犹用钱三千五百文。
即是一束之草,唯计般运已当三十有五文,买草本价又更半之。
度支曾不计量,自我作古,径以胸臆斟酌,限为二十五文。
谓之加徵则法度废隳,谓之和市则名实乖反。
傥可其奏,人何以观?
万里曰:裴延龄度支,建折税市草之议,每束折钱二十有五。
旧制,诸县载草入城,一束之草车脚之费为钱三十有五。
买草之价半之,为钱十有七。
延龄每一束折钱二十有五,盖名增而实减之,以欺德宗而行其说也。
盖旧制为钱十有七,而今增其八,是名增之也。
较之车脚之赀,则减其钱二十有七,是实减之也。
德宗乐其名之增足以利民,而不知其实之减深足以害民。
延龄何苦减之以害民也?
盖减车脚之费每束之钱二十有七,而折市一千万束,则是一岁之所减为缗钱者二万有七千矣。
以所减之钱为羡馀之献,则宠愈固而官愈尊,此延龄之所以减其直也。
德宗一岁乐于得二万七千缗之羡馀,而忘于失京城百万之民心,陆贽所以极论其不可也。
大抵天下之财有常数,过常数而为羡馀者,非增其所当取,则必减其所当与。
增其所当取者,掊克也;
减其所当与者,割剥也。
裴延龄以掊克、割剥而得官职,德宗羡馀而失民心。
人臣得官职而人主失民心,人主亦何利于此哉!
万里读奏议既终篇,执牙篦白太子曰:「进言易,听言难。
听言易,听言而用之者为难。
之事德宗,论谏皆本仁义,使德宗能听之,听之而能用之,则可以尧、舜,可以禹、汤,可以文、武,下犹不失为汉之七制、唐之太宗
德宗不惟不行之,且不听之,不惟不听之,至于疾之,恶之,怒之,怨之,几欲杀之。
使无阳城不幸为龙逢、比干,未知德宗何如耳!
此非之不幸也,唐之不幸也。
然君臣之相与固有不遇于同时而遇于异世者,不遇同时之德宗,而遇异世之圣上,既使金华之官读之于讲筵,复使鹤禁之僚读之于东宫,盖异世之臣而得其君,同时之父而传之子。
而有知,亦必自庆矣。
之庆也,天下国家之庆也」。
太子曰:「侍读每于讲读之间,议论多所发明,甚有开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