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文库 正文
与友人往还手简 其五 北宋 · 李之仪
出处:全宋文卷二四一七、《姑溪居士文集》卷三一
天气昏重,老倦从而浸剧,愿见甚至,而不能勉强,良眷眷也。晚来不审为况何似?诸帖辄跋其后,数日不暇及,遂尔淹回,想未见讶。德素名书也,不可不使之出一只眼。丁希韩行笔有定力,殆进而不已者,可示之。因问老人之语,颇适理否?馀俟面承。
题周景夏所藏东坡帖 其一 宋 · 晁说之
出处:全宋文卷二八○六、《嵩山文集》卷一八
予尝谓古人因书而得名,后人因名而名其书。李德素一时高士也,善能评鲁直书云。建炎二年戊申七月三十日,嵩山晁说之海陵旅舍题。
跋李伯时天马图(绍兴元年) 宋 · 曾纡
出处:全宋文卷三○八四、《珊瑚网》卷二六、《式古堂书画汇考》卷四二、《云烟过眼录》卷一、《浩然斋雅谈》卷上
余元祐庚午岁以方开科应诏来京师,见鲁直九丈于酺池寺。鲁直方为张仲模笺题李伯时画《天马图》,鲁直谓余曰:「异哉!伯时貌天厩满川花,放笔而马殂矣。盖神骏精魄,皆为伯时笔端取之而去,实古今异事,当作数语记之」。后十四年,当崇宁癸未,余以党人贬○陵,鲁直亦除籍徙宜州,过余潇湘江上,因与徐靖国、朱彦明道伯时画杀满川花事,云此公卷所亲见。余曰:「九丈当践前言记之」。鲁直笑云:「只少此一件罪过」。后二年,鲁直死贬所;又廿七年,余将漕二浙,当绍兴辛亥。至嘉禾,与梁仲谟、吴德素、张元览汎舟访刘延仲于真如寺。延仲遽出是图,开卷错愕,宛然畴昔。拊事念往,逾四十年,忧患馀生,岿然独在。彷徨吊影,殆若异身也。因详叙本末,不特使来者知伯时一段异事,亦鲁直遗意,且以玉轴遗延仲俾重加装饰云。空青曾纡公卷书。
上高宗皇帝第二书 北宋 · 陈东
出处:全宋文卷三八三四、《陈修撰集》卷三
臣于七月十日准知镇江府、延康殿学士赵子崧牒,备准尚书礼部符及开封牒,五月十日三省同奉圣旨:「陈东令乘递马发来赴阙,即时祗受前件指挥」。寻即治行。七月二十日臣自本家起发,二十六日渡江赴行在,今月十五日入门讫。伏念臣去年夏五月自太学请假,归省祖母、母氏,退伏闾里,未几乃闻金贼再寇京城。臣虽至愚,粗知忠孝,身在畎亩之中,而乃心未尝一日忘君父。自冬徂春,杳闻朝廷音耗,引领北望,日夕以俟国威大振、贼虏殄灭。夏四月,乃知京城失守,时事大变,两宫蒙尘,九庙危辱,金枝玉叶,堕落虏营。逆孽藉势,僭窃大宝。群邪辅之,更姓易号。臣始闻之,不以为信,窃谓开辟以来,宁有是事?唯五代石晋以契丹得天下,衰弱不竞,大势未尝入手,故不旋踵为夷狄所灭。我祖宗诞受天命,圣圣相继,积祀忧勤,深仁厚泽,格于上下,天意人心,未厌宋德。况今诸将之兵大会几甸,毋虑百万,自当左右前后,以卫王室,岂容祸变一至于此?诚不敢以为信也。比见陛下大元帅府檄书传示四方,始信果然。臣与家人妇子、朋友故旧、乡党亲戚、田夫野叟相向而泣,曰:「吾属世世戴赵氏之天,履赵氏之地,今忍复事异姓,为伪民乎」?号天叫地,恨无死所。急睹五月赦书,知陛下龙飞,社稷复归我宋。始与人人收泪相顾,曰:「幸矣,有生意矣,再睹天日之光矣,庶几其复见太平矣」。方欲求田问舍,躬耕以奉祭养,以全其生,以尽其年,如是而已矣。岂意陛下仄席幽隐,首及贱微,顾臣何人,可以当此?臣虽不肖无状,敢不奋励感激,竭忠尽愚,图报万一?恭惟陛下即位才十日,辄下明诏,搜一布衣韦带之士,其意岂苟然哉?窃谓陛下必欲闻刍荛之言矣。有君如是,顶踵何爱?臣敢请以当今之急务,天下之大事,为陛下言之,在陛下处之何如耳。处之甚易,亦甚难。陛下聪明果断,则处之易于反掌;若优柔不忍,则无可为者矣。臣谨具书,一一奏闻,惟陛下裁择。一,臣窃谓天下之事,何事最大?二圣北狩,銮舆未还。天下之人,虽贱如田夫,愚如野妇,每有一言说及二圣,必相痛哭,涕泪交流。又况陛下孝弟之至,神圣所钟,想见思念父母兄弟沙漠之苦,寝食俱废。臣窃以为徒能忧思,于事无益。陛下必欲二圣銮舆早还,莫若慨然奋发英断,选将治兵,示强以取。若欲卑辞,加之厚币,或遣使命,恳切邀请,却恐示怯,示我之怯,益彼之强,二圣銮舆永无回日。昔汉高祖曾被项羽擒质太公,羽谓高祖:「若不急下,吾烹汝公」。当是之时,使汉高祖畏怯恐惧,哀鸣请命,羽烹太公,其理必矣。高祖聪明,便以智胜,乃为大言以压项羽。其言谓曰:「今我公者即是汝公,汝欲烹,分一杯羹」。高祖岂欲人杀其父,事势迫切,乃为此言。羽果不敢烹太公,其后太公遂得生还。臣愿陛下今于金贼亦当慷慨以气压之,压之之术,乃在陛下决策亲征,挫折虏气,使知陛下果是不怯。臣妄意亲征之诏一旦而下,天下之人莫不鼓舞,愿为陛下效一死战,舒其痛愤。兵威士气必然大振,虏人虽强,岂不远虑,必奉二圣归而请盟。愿陛下刻意图此。一,臣窃谓当今之事,何事最急?用兵亲征,最为急务。伏惟陛下父母妻子、诸父兄弟、六亲九族尽在沙漠,陛下以一身孑然独立于亿兆之上,宵衣旰食,北顾忧思,必欲报复夷狄之耻,迎奉二圣銮舆早还,以成我宋中兴大业。用兵亲征,诚不可缓。何以言之?犬羊之虏,意得志满,气亦骄惰。彼必谓我已是衰弱,不复可振,今我掩其不备,乘其骄惰,贾勇而前,一击必胜。若失其时,噬脐何及,臣愿陛下勿惮用兵。议者多谓今日之兵无可用者,臣谓不然。天下之兵无不可用,只缘前此将帅非人,怀奸卖国,挫折军威,欲战之兵乃不得战,郁愤丧气,至于解体。如欲用之,在陛下发舒其愤,兴作其气。愤或未舒,气或未作,猛夫悍卒皆不能战;愤既已舒,气既已作,懦夫孺子皆可为兵。欲舒其愤,兴作其气,正在陛下大明诛赏。去年今春,三军在行,皆愿捐躯,效死一战,奈何诸将率为奸谋,不肯辄出一人一骑,为国禦敌,乃下令曰:「杀虏者死」!偏裨小将,有能率众杀虏人立功者,往往主将径行诛戮。缘此之故,三军沮挫,竟无斗志,天下所以郁愤丧气。伏自陛下即位以来,天下之人倾心拭目,日俟朝廷正厥典刑。至今多时,未赐行遣,天下疑惑,皆谓陛下欲姑息诸将,失天下心。臣谓陛下必不欲姑息此数人者,失天下之心,所以未正典刑,罪在大臣不建明耳。大臣所以未肯建明者,岂以陛下为大元帅时,兵未尝进,有此嫌忌,不敢发端,是以一切主兵之臣,得以藉口劫持陛下,自逭其罪。臣窃怪之,朝廷大臣何其无识耶?岂不闻陛下向者为亲王时,狂虏犯顺,恃强要质,势不可遏,渊圣皇帝笃爱手足,不忍启齿。惟时陛下奋然请行,略无难色,闻尝奏之渊圣皇帝曰:「为国家虽死何害,愿勿以臣在军中,遂不用兵,害国大计」。其谕朝廷,亦为此说。天下闻之,贾勇增气,咸壮其言,仰叹圣质英特如此。渊圣皇帝亦知陛下英断果敢,可任大事,断然不疑,乃命陛下为大元帅。当时陛下致身于国,及为元帅,岂肯畏避?天下之人,共知陛下数欲进兵,耿南仲者窜走帅府,刚执和议,以沮陛下进兵之意。又闻曹辅移文沮兵,帅府官属类多沮遏。陛下失在听信过当,为数人者惑乱聪明,遂致圣意进兵不决,不为无过;朝廷大臣乃欲陛下讳过自笼,臣所不识。自昔圣人未免有过,不闻讳也,孔子有言:「某也幸,苟有过,人必知之」;「君子之过如日月之食,人皆见之;及其更也,人皆仰之」。为大臣者,岂可辄使陛下讳过,害国家大计?臣愿陛下特降诏旨,自明其过,示以不欺。下不欺人,上不欺天,禹、汤罪己,不过如此。遂使天下知不进兵不在陛下,乃在南仲诸人之徒。陛下便当大正典刑而诛殛之,足见陛下不以私情而害国法,遂使一切主兵之人,不得夤缘幸免罪戾。为安抚使如范讷,为经制使如翁彦国者,四道总管赵野等辈,及诸被命主命勤王之人,并皆坐视君父屈辱,逗留不进,朝廷大臣,必备知之。臣愿大臣赤心至公,以助陛下大正典刑,其有进兵死事以及一切立功之人,愿加厚赏,庶使刑赏既公且明,天下之人莫不皆知。自是之后,有功必赏,有罪必罚。前日之兵不得战者,继今以往,竭力立功;前日用命不得赏者,今当必得次第受赏。天下之愤,何为不舒,天下之气,何为不作!更愿陛下哀痛之诏,日夕继下,天下之人当知陛下坐薪尝胆,顷刻不忘夷狄之雠,必欲一战以复其耻,莫不捐躯效死,以助陛下。将见天下富者出财,勇者出力,智者献谋,懦夫孺子皆可为兵。更愿陛下选将治兵,奋然亲征,骄惰之虏一举可灭。恭惟陛下聪明英睿,著闻夷夏,天下共戴陛下为中兴主,陛下若以身徇父兄,天下当以身徇陛下,二圣銮舆指日可回,中兴大业指日可就。臣愿陛下勉之而已,切勿辄为怯懦之辈苟且其说,惑乱聪明,宗社幸甚,天下幸甚!一,臣在外方,闻之道路,其言皆谓朝廷大臣力请陛下迁都金陵,有识之士莫不忧骇,谓中国者必据中原,然后乃能经制万国,号令天下。自古以来,帝王兴起,无舍中原能立国者。金陵之邦,本荆楚地,后世偏伯势不得已,或遂都焉。西晋板荡,河洛腥膻,琅琊王者宗室疏属,用王导计,移镇江表,悯帝既崩,因而就立,是为元帝,初非特地迁宅于此。自时厥后,中原之地乃为盗有,刘、石、慕容攘夺僭伪,宋、齐、梁、陈终不得复。东晋之初,席未暇暖,遽有王敦起而为乱,元帝乃欲归避琅琊。明帝英武,克清大憝。未几苏峻复起,历成、康、穆、哀,寖以衰削,宗庙血食虽已百年,子孙享国类皆不久。刘裕、二萧,以及陈氏,其创立也,亦必艰矣,子孙不能长保宗庙社稷。岂数君者一无长策贻厥后人?盖以金陵地薄势孤,山川迫蹙,不拔之基,此非其所。矧今二圣北狩未回,宗庙在京,陵寝在洛,陛下若听左右之言,迁都江左,即是陛下远弃父兄,远弃宗庙,远弃陵寝,为自安计。臣窃妄意,劝陛下者必皆东南之人,意在自便坟墓之奉,俯仰之养,不为国家长久之策,陷陛下于不孝不弟。臣尝闻之,在真宗时,契丹入寇,直至澶渊,势已迫近,当时大臣有劝幸蜀,亦有劝幸江南者,皆是怀土自便之计。宰相寇准独请亲征,真宗皇帝深烛厥理,遂从其请。车驾既至,登城抚军,军威大振,射杀契丹主帅挞揽,遂大破之。自是契丹百五十年不敢南向,盖得真皇亲征之力。臣愿陛下决意亲征,亦用寇准已试之效。如臣之末学,智略疏浅,岂敢不揆,自方前哲?惟是陛下聪明英睿,真可勉力,以继祖宗;金贼二帅,亦挞揽耳,何足道哉!只前此诸将畏怯,无敢当之,卖国纵敌,遂致大变。陛下若肯决意亲征,祖宗之心庶其在此,祖宗在天,天必相之;天下之人皆知陛下坐薪尝胆,不忘夷狄,皆愿捐躯,一战自效。臣谓一旦行营北顾,两帅之头可致麾下。窃愿陛下尅意图此,勿为东晋委靡之计。臣近闻朝廷遣使奉迎神主,欲往江南,又见宗室迁居镇江,岂非朝廷必欲南去?然臣又闻陛下降诏,复还中原,金贼再来,与之决战。果然,即是神主不当远去。自古天子岂有不奉宗庙神主而独居者?陛下亲征,愿载以行。武王伐纣,文王载之车中,王乃言曰:「奉文王伐,不敢自专」。臣愿陛下奉若祖宗,报怨金贼,何为不可!又闻朝廷复请陛下南自襄邓,转之长安。臣虽至愚,不足窥测庙堂之议,然而鄙见陛下顷者先归京师,谒见宗庙,慰安都人。京师之人,世世安处辇毂之地,不识战阵,今遭兵火,复失二帝,攀恋悲思,不能自处,日夕引领,愿望陛下车驾还归。陛下万一径为他幸,窃恐都人必生怨心,乃谓陛下弃我而去。臣愿陛下早归京师,以定大势,镇抚中外,治兵选将,速图亲征。若以二圣六宫九族远征之故,顾瞻宫阙,难以为怀,必欲他幸,亦须略到,旋即他往。仍须择一二重臣,贤有才德素为都人所倚仗者,留守京师,分兵四屯,卫护宗庙,然后可以保其无虞。如或不然,都人之心日夕惴慄,安知其无英雄豪杰乘间而起?畿甸之人,谁不附之,以求休息?并或金虏闻我既去,谓必大怯,即必拥兵冲突而至,据有京师,皆能坐障东南粮道,未必便无南睨之意。陛下虽曰已居京师,岂能转输江淮之粟以饷关中?是宜先图,固此京师,然后徐为长安之计。若曰便欲渡江而南,自江以北即非我有,反在他人指挥之下,虽有大江,不足恃也,纵能立国,不过东晋陵迟之渐。又况方欲报怨金贼,金陵之名,以其嫌忌,有类柏人,为此计者,何未之思?臣愿陛下勿效东晋江左之行,决为真皇澶渊之役,宗社幸甚,天下幸甚!然非陛下大明诛赏,以振国威,未可图也。臣愿陛下断然行之。臣布衣一介之贱,学术浅陋,无所取材,误蒙陛下记录,首赐追召,臣不敢默默以负陛下,所愿陛下大明诛赏,亟成中兴之大业而已。宣和七年冬十二月二十七日,渊圣皇帝即位之五日,臣时在太学为诸生,尝与同学生千百辈伏阙下献书,亦乞大明诛赏以示天下。今日遭遇陛下,亦首以大明诛赏为献,何也?臣窃以为,诛赏,人主之威柄也。诛赏不明,则主威不立,而人无所畏,将无以驱使天下,不能驱使天下,则安能折服夷狄?欲求内外无患,而天下大治者,其可得哉?武王之伐纣,乃在于毕力赏罚,以定其功;宣王之中兴,亦以其能赏善罚恶而已。此宣帝之信赏必罚,宪宗之能赏罚用命不用命,所以为汉、唐中兴之君。陛下操生杀之柄端,可以赏罚靖天下而指挥四夷,何惮而不为哉?臣愿陛下勉之而已。干冒天威,罪当万死。
班超斩虏使议 宋 · 李弥逊
出处:全宋文卷三九五四、《竹溪先生文集》卷九
后汉窦固使假司马班超与从事郭恂俱使西域。超行,到鄯善,鄯善王广奉超礼敬甚备,后忽更疏懈,超谓其官属曰:「此必有北虏使来,明者睹未萌,况已著耶」?乃召侍胡,诈之曰:「匈奴使来,今安在」?侍胡惶恐曰:「到已三日,去此三十里」。超已闭侍胡,悉会其吏士三十六人,与饮,酒酣,因激怒之曰:「卿曹与我俱在绝域,今虏使到才数日,而王广礼敬即废,如令鄯善收吾属送匈奴,骸骨长为豺狼食矣」。超曰:「不入虎穴,不得虎子。当今之计,独有因夜以火攻虏,使不知我多少,必大震怖,可尽歼也。灭此虏,则鄯善破胆,功成事立矣」。众曰:「当与从事议」。超曰:「从事文俗吏,闻此必恐而谋泄」。众曰:「善」。初夜,超遂将吏士往奔虏营,顺风纵火,前后鼓噪。虏众惊乱,斩其使及从士三十馀级,众百许人悉烧死。明日乃还,召鄯善王广,以虏使首示之,一国震怖。广叩头愿属汉,无二心,遂纳子为质。因复使超使于寘。是时匈奴遣使监护于寘王国,超既至,其王广德礼意甚疏,又其俗信巫,巫言「神怒,欲求汉使騧马祠我」。广德遣国相私来就超请马,超密知其状,令巫自来,斩其首,送广德,因责让之。广德素闻超在鄯善诛灭虏使,大惶恐,即杀匈奴使者而降超。于是诸国皆遣子入侍。西域与汉绝六十五载,至是乃复通焉。
议曰:班超提数十众深入异域,悬命它国,而能斩使树威,俾两国落胆内附,遂通西域,可谓不辱君命矣。夫人各有能有不能,任当其能,则众人所甚难且优为之,超之功可致也。茍非其才,而责以重任,虽天下之势拥九有之师,束手自持,受制远虏矣。利害之相去,何啻什伯耶?李绛为宪宗言任贤岂容易哉,信夫!
题东坡书答钱穆父诗 南宋 · 李楶
出处:全宋文卷三○四○、《三希堂法帖》第一○册
用笔之妙,如出镌刻。富家大族,非贫窘所致,徒羞缩耳。舒城李楶观。元祐二年十二月晦。
庐山莲社图记(绍兴元年十二月) 南宋 · 李楶
出处:全宋文卷三○四○
白莲社图,熙宁龙眠李公麟伯时所作也。即云松泉石遂为道场,不以屋室碍所见也。挈经乘马以入者,谢康乐灵运也。篮舆而出、随以酒者,陶渊明也。捉手相遇而笑谈者,社主法师慧远与简寂先生陆修静也。坐石相对者,罽宾佛陀耶舍尊者与佛驮跋陀罗尊者也。设师子金像而赞佛事者,雁门周续之道祖与法师昙常、道炳也。围坐于石台而翻经者,彭城刘遗民仲思、南阳张诠秀硕、西林释觉寂大师慧永与法师慧持、慧睿也。观流瀑而浣足者,南阳张野莱民也。据胡床而凭几者,东林普济大师竺道生也。坐兽皮而执白羽者,豫章雷次宗仲伦也。展法具而趺坐者,法师昙诜与道敬也。策杖而行于山径间者,法师昙顺、南阳宗炳少文也。盖雷仲伦、刘仲思、周道祖、宗少文、张莱民、张秀硕皆慕远师名德而投社者也。若释慧永、道生、耶舍尊者、跋陀罗尊者、慧睿,皆与远师道德相契者也。慧持则远师之眷弟也。昙顺、昙常、道炳、道敬、昙诜,皆远师之弟子也。是为十八贤。至于陆修静,则远公每与之游,必过虎溪者也。陶渊明则远公为置酒邀之而不肯入社者,谢灵运则常种池莲愿入社、远公止之者也。右三人外,驰驱行者、执经俗士与僮行胡奴凡十七人,皆附于图。自远公而下十八贤,陈舜俞令举为庐山记,自有传。龙眠李楶德素为书其略。绍兴改元岁次辛亥腊月望日谨记。
按:《乐邦遗稿》卷上,续藏经第二编第一二套第五册。
谢氏家谱序(绍熙五年八月) 南宋 · 彭龟年
出处:全宋文卷六三○六
氏族之学,难稽者久矣。君子必质诸《世本》者,以其原于周官小史著姓之说□□可信不诬。谢氏之裔,出于炎帝,则《世本》果安在哉!盖自申伯受封于谢,其地即今汝南谢城是也,子孙遂以国为氏。宗支蕃衍,蔓延藤茂于天下。若夷吾为汉钜鹿守,若衡世居陈留阳夏,太康初任国子祭酒,来寓于越之始宁。衡二子,曰鲲,曰裒。鲲举为长史,出守豫章;裒任太常卿,破赵有功,封福禄伯。自后若尚任豫州刺史,都督军事,领镇西将军;若奕为安西将军司马,领豫州刺史,掌督军事;若安始高卧东山,录尚书事,加太保,赠太傅;若石以破苻坚功,封南康郡公、征西大都督,加尚书,赠司空;若朗任东阳守;玄领七州都督为前锋,淝水之捷,功封康乐公,加散骑常侍;琰亦以功封望蔡公,加右仆射,赠司空;韶任车骑将军。皆能匡晋室,安社稷,兼文武之伟器也。至于鲲位右仆射;峻为会稽内史;灵运袭康乐公,加散骑常侍,兼秘书丞;密袭封建康侯,加吏部侍郎;惠连幼有奇才,任京城守;超宗敕授义兴太守,加太傅;庄为光禄大夫,迁右将军;朓任尚书郎;几卿为右丞,转侍御史;朏秘书监,转尚书令;瀹为吏部尚书,加左将军。皆旋踵仕版,益著声绩于宋、齐、梁、陈之世。时人论曰:谢氏自晋以降,雅道相传,景温、景仁德素传美,景懋、景先节义流誉,方明行己之度,玄晖藻绘之奇,各擅一时,可谓德门者矣,岂虚语哉!逮及唐季,有讳偃者,凡四世,贞观初,对策高第,直弘文馆学士。至我朝天禧末,举进士,官至工部侍郎翱,又九世矣。其弟翔,天圣中举进士,官翰林、知制诰。其孙卿材元祐初直秘阁,兼转运使;从子崇,元符末举进士,仕翰林院直学士。至四世孙谔,乾道末举进士,官监察御史,绍熙初擢为工部尚书。自解组归,杜门罔与世接,暇则焚香瀹茗,披阅图史,以畅心目。一日,忽有水木根源之思,于是参合始宁旧谱,而续修之,以祭酒公为迁地之祖,其宗派世系,不敢妄附,崇实录也。书名书爵,纪事纪年,所以别贵贱,重出处也;移徙者书名,流之者入其祠,使其生有所入,死有所归也。惟谢氏自受姓以来,历世相传,无所倚托而乱之者,参考始宁旧谱,足以徵之矣。始宁之间则本于阳夏,今之会稽则祖于始宁祭酒公,若上虞、馀姚、山阴、剡溪、诸暨、台州、东阳、徽州、南康之支,则皆析于始宁。世德之可称,微意备于史,书传记之,何其盛哉!尚书公相以华胄,益能明谱牒于千载之馀,其用心之仁,贤于流俗远矣!昔者苏老泉作《族谱引》,有「一人之身分而至于涂人」之叹,余味其言而悲之。今尚书公之续是谱,正以足老泉之意,为谢氏子孙岂可不体尚书公之意而忽之哉!绍熙五年甲寅秋八月吉旦,赐进士第、文林郎、中书舍人彭龟年谨序。
按:《东山志》卷一二,康熙刻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