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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亡妻晁氏文治平元年五月三十日 北宋 · 曾巩
 出处:全宋文卷一二七一、《元丰类稿》卷三八、《曾文定公集》卷一二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子有仁孝之行,勤俭之德。
宏裕端庄,聪明静默。
穷达能安,死生不惑。
可以齐古淑人,为世常则。
归我之昔,明年始笄。
言无疵悔,动应衡规
亲疏悦慕,稚艾嗟咨。
事姑之礼,左右无违。
服难体顺,惟日孜孜。
谐我属人,又笃以私。
有犯不校,有劳不施。
人隆己约,乃以为宜。
衣有穿弊,珥无光辉。
曰顺吾性,馀复何为。
纷纶世务,偪仄群疑。
子陈得失,效若蓍龟。
及其既退,婉婉其仪。
不矜以色,不伐以辞。
幽閒深谧,度量谁窥?
吾贫口众,智不继资。
脱粟藜藿,且无盐醯。
人不堪忧,子独怡怡
绾综虽爱,不偏以慈。
训诲惟谨,曰宜幼时。
我扶我翼,共处穷羁。
锄荒补漏,细大无遗
呜呼!
天祸我家,降集凶厉。
始来京师辛丑之岁。
子之方壮,疾疹中伤。
孰云此日,一女先亡。
子虽自达,病岂宜然?
自秋至,有益无痊。
迎医市药,我力为殚。
术宁非善?
不胜于天。
将逝之夕,逆知其期。
语论自若,精神不衰。
遍召室人,告以长归。
呜呼哀哉!
父失贤女,姑亡孝妇,子丧严师,吾亏益友。
岁时虽往,悲酸则新。
禫月之终,奠此一尊。
教养二子,期获子心。
时良返子,托葬先林。
言如不复,谁谓我人。
长号叙哀,寓以斯文。
浑仪议熙宁七年七月 北宋 · 沈括
 出处:全宋文卷一六八九
五星之行有疾舒,日月之交有见匿,求其次舍经劘之会,其法一寓于日。
冬至之日,日之端南者也。
日行周天而复集于表锐,凡三百六十有五日四分日之几一,而谓之岁。
周天之体,日别之谓之度。
度之离,其数有二:日行则舒,则疾,会而均,别之曰赤道之度;
日行自南而北,升降四十有八度而迤,别之曰黄道之度。
度不可见,其可见者星也。
日、月、五星之所由,有星焉,当度之画者凡二十有八,而谓之舍。
舍所以挈度,度所以生数也。
度在天者也,为之玑衡,则度在器。
度在器,则日月五星可以抟乎器中,而天无所豫也。
天无所豫,则在天者不为难知也。
自汉以前,为历者必有玑衡以自验迹。
其后虽有玑衡,而不为历作;
为历亦不复以器自考,气朔星纬,而皆莫能知其必当之数。
唐僧一行改《步天大衍历法》,始复用浑仪参实,故其术所得,比诸家为多。
臣尝考古今仪象之法。
《虞书》所谓璿玑玉衡,惟郑康成粗记其法;
洛下闳制圆仪,贾逵又加黄道,其详皆不存于书。
其后张衡为铜仪于密室中,以水转之,盖所谓浑象,非古之玑衡也。
吴孙氏时,王蕃陆绩皆尝为仪及象,其说以为:旧以二分为一度,而患星辰稠穊;
张衡改用四分,而复椎重难运。
以三分为度,周丈有九寸五分寸之三,而具黄赤道焉。
之说以天形如鸟卵,小椭,而黄赤道短长相害,不能应法。
至刘曜时南阳孔定制铜仪,有双规,规正距子午以象天;
有横规,判仪之中以象地;
有时规,斜络天腹以候赤道;
南北植干,以法二极;
其中乃为游规、窥管。
刘曜太史令晁崇、斛皆尝为铁仪,其规有六,四常定,一象地,一象赤道,其二象二极,乃是定所谓双规者也。
其制与定法大同,唯南北柱曲抱双规,下有纵横水平,以银错星度,小变旧法。
而皆不言有黄道,疑其失传也。
唐李淳风别为圆仪三重:其外曰六合,有天经双规、金浑纬规、金常规;
次曰三辰,转于六合之内,圆径八尺,有璿玑规、月游规,所谓璿玑者,黄、赤道属焉;
又次曰四游,南北为天枢,中为游筒,可以升降游转,别有月道,傍列二百四十九交以携月游。
一行以为难用,而其法亦亡。
其后率府兵曹梁令瓒更以木为游仪,因淳风之法而稍附新意,诏与一行杂校得失,改铸铜仪,古今称其详确。
至道中,初铸浑天仪于司天监,多因斛晁崇之法。
皇祐中,改铸铜仪于天文院,姑用令瓒一行之论,而去取交有失得。
臣今辑古今之说以求数象,有不合者十有三事。
其一,旧说以谓「今中国于地为东南,当令西北望极星,置天极不当中北」。
又曰:「天常倾西北,故极星不得居中」。
臣谓以中国规观之,天常北倚可也,谓极星偏西则不然。
所谓东西南北者,何从而得之?
岂不以日之所出者为东,日之所入者为西乎?
臣观古之候天者,自安南都护府浚仪大岳台才六千里,而北极之差凡十五度,稍北不已,庸讵知极星之不直人上也?
臣尝读黄帝《素问》书:「立于午而面子,立于子而面午,至于自卯而望酉,自酉而望卯,皆曰北面。
立于卯而负酉,立于酉而负卯,至于自午而望南,自子而望北,则皆曰南面」。
臣始不喻其理,逮今思之,乃常以天中为北也。
常以天中为北,则盖以极星常居天中也。
《素问》尤为善言天者。
今南北才五百里,则北极辄差一度以上;
东南西北数千里閒,日分之时候之,日未尝不出于卯半而入于酉半,则又知天枢既中,则日之所出者定为东,日之所入者定为西,天枢则常为北无疑矣。
窥之,日分之时,以浑仪抵极星以候日之出没,则常在卯酉之半少北。
此殆放乎四海而同者,何从而知中国之为东南也?
彼徒见中国东南皆际海而为是说也。
臣以为极星之果中,果非中,皆无足论者。
彼北极之出地,六千里之閒,所差者已如是,又安知其茫昧几千万里之外耶?
今直当据建邦之地,人目之所及者,裁以为法,不足为法者宜置而勿议可也。
其二曰,纮平设以象地体,今浑仪置于崇台之上,下瞰日月之所出,则纮不与地际相当者。
臣详此说虽粗有理,然天地之广大,不为一台之高下有所推迁。
盖浑仪考天地之体,有实数,有准数。
所谓实者,此数即彼数也,此移赤,彼亦移赤之谓也。
所谓准者,以此准彼,此之一分,则准彼之几千里之谓也。
今台之高下乃所谓实数,一台之高不过数丈,彼之所差者亦不过此,天地之大,岂数丈足累其高下?
若衡之低昂,则所谓准数者也。
移一分,则彼不知其几千里,则衡之低昂当审,而台之高下非所当恤也。
其三曰,月行之道,过交则入黄道六度而稍却,复交则出于黄道之南亦如之。
月行周于黄道,如绳之绕木,故月交而行日之阴,则日为之亏;
入蚀法而不亏者,行日之阳也。
每月退交,二百四十九周有奇然后复会。
今月道既不能环绕黄道,又退交之渐当每日差池,今必候月终而顿移,亦终不能符会天度。
当省去月环,其候月之出入,专以历法步之。
其四,上下二端皆径一度有半,用日之径也。
端不能全容日月之体,则无由审日月定次。
欲日月正满上衡之端,不可动移,此其所以用一度有半为法也。
下端亦一度有半,则不然。
若人目迫下端之东,以窥上端之西,则差几三度。
凡求星之法,必令所求之星正当穿之中心。
今两端既等,则人目游动,无因知其正中。
今以钩股法求之,下径三分,上径一度有半,则两窍相覆,大小略等。
人目不摇,则所察自正。
其五,前世皆以极星为天中,自祖暅以玑衡窥考天极不动处,乃在极星之末犹一度有馀。
今铜仪天枢内径一度有半,乃谬以端之度为率。
若玑衡端平,则极星常游天枢之外;
玑衡小偏,则极星乍出乍入。
令瓒旧法,天枢乃径二度有半,盖欲使极星游于枢中也。
臣考验极星更三月,而后知天中不动处远极星乃三度有馀,则祖暅窥考犹为未审。
今当为天枢径七度,使人目切南枢望之,极星正循北极里周,常见不隐,天体方正。
其六,令瓒辰刻、十干、八卦皆刻于纮,然纮平正而黄道斜运,当子午之间,则日径度而道促;
卯酉之际,则日迤道舒
如此,辰刻不能无谬。
新铜仪则移刻于纬,四游均平,辰刻不失。
令瓒天中单环,直中国人顶之上,而新铜仪纬斜络南北极之中,与赤道相直。
旧法设之无用,新仪移之为是。
然当侧规如车轮之牙,而不当衡规如鼓陶,其旁迫狭,难赋辰刻,而又蔽映星度。
其七,司天铜仪,黄赤道与纮合铸,不可转移,虽与天运不符,至于窥测之时,先以距度星考定三辰所舍,复运游仪抵本宿度,乃求出入黄道与去极度,所得无以异于令瓒之术。
其法本于晁崇、斛之旧制,虽不甚精缛,而颇为简易。
李淳风尝谓斛所作铁仪,赤道不动,乃如胶柱,以考月行,差或至十七度,少不减十度。
此正谓直以赤道候月行,其差如此。
今黄赤道度,再运游仪抵所舍宿度求之,而月行则以月历每日去极度算率之,不可谓之胶也。
新法定宿而变黄道,此定黄道而变宿,但可赋三百六十五度而不能具馀分,此其为略也。
其八,令瓒旧法,黄道设于月道之上,赤道又次月道,而玑最处其下。
每月移交,则黄赤道辄变。
今当省去月道,徙玑于赤道之上,而黄道居赤道之下,则二道与端相迫,而星度易审。
其九,旧法环一面刻周天度,一面加银丁。
所以施银丁者,夜候天晦,不可以目察,则以手切之也。
古之人以璿为之,璿者珠之属也。
司天监三辰仪,设齿于环背,不与横箫会,当移列两旁,以便参察。
其十,旧法重玑皆广四寸,厚四分。
其他规轴,椎重朴拙,不可旋运。
今小损其制,使之轻利。
其十一,古之人知黄道岁易,不知赤道之因变也。
黄道之度,与赤道之度相偶者也。
黄道徙而西,则赤道不得独胶。
今当变赤道与黄道同法。
其十二,旧法黄赤道平设,正当天度,掩蔽人目,不可占察。
其后乃别加钻孔,尤为拙谬。
今当侧置少偏,使天度出北际之外,自不淩蔽。
其十三,旧法地纮正络天经之半,凡候三辰出入,则地际正为地纮所伏。
今当徙纮稍下,使地际与纮之上际相直。
候三辰伏见,专以纮际为率,自当默与天合。
按:《长兴集》卷三。又见《皇朝文鉴》卷一○六,《宋会要辑稿》运历二之三。第三册第二一四五页《玉海》卷四,《宋史》卷四八《天文志》一,《经济类编》卷七五,《文章辨体汇选》卷四二五,《奇赏斋古文汇编》卷一四七,《渊鉴类函》卷三六九。
三论渠阳边事劄子元祐五年九月 北宋 · 苏辙
 出处:全宋文卷二○六二、《栾城集》卷四五、《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四八、《历代名臣奏议》卷三三○、《古今图书集成》职方典卷一二八八、嘉庆《湖南通志》卷六二、同治《绥宁县志》卷三六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臣近再论唐义问处置边事乖方,致渠阳蛮寇贼杀将吏,乞早黜义问,以正邦宪
更选练事老将,付以疆埸。
经今多日,不蒙施行。
访闻执政止以临敌易将、兵家所忌为说,虽知义问处置颠错,至覆军杀将,犹复隐忍,不即遣代。
比虽遣衡规往视,然凡人,未曾经练戎事,何益于算?
徒引岁月,坐视边人肝脑涂地,臣甚惑之。
谨按义问所为,盖全不晓事,留在边上一日,即有一日之害。
昔赵任廉颇,以赵括代之则败;
秦任王龁,以白起代之则胜。
盖临敌易将,顾代者何人耳。
执政乃以虚文籍口,终欲庇之。
远人何辜,日被涂炭?
若非陛下哀矜四方,亟命贤将往代,则臣恐陷害生灵,未有已也。
兼臣访闻渠阳诸夷蟠踞山洞,道路险绝。
中国之兵入践其地,虽跬步不得其便。
郭逵邵州,困于杨光僭
李浩章惇沅州入,过界即败。
皆西北战将,然并有败无成者,地形不便也。
今闻朝廷已指挥诸道发兵,数目不少,然将非其人,臣恐既不知战,又不知守,老兵费财,渐致腹心之患,深可虑也。
今朝廷欲弃渠阳,然其中屯戍兵民不下数千,义无弃之虏中,俾为鱼肉。
要须略行讨定,使知畏惮,肯出渠阳兵民,然后为可。
臣访闻湖南北士大夫皆言群蛮难以力争,可以智伏。
欲遣间谍招诱,必用土人;
欲行窥伺攻讨,必用土兵。
舍此而欲以中国强兵敌之,虽多无益。
然此可使智者临事制置,难以遥度也。
臣前者尝以众人言谢麟屡经蛮事,有劳效,乞行委任。
朝廷置而不用,盖必有贤于者,惟乞速遣以纾边鄙之患。
至于义问,决无可望,幸陛下无疑也。
臣又闻渠阳诸夷与宜州群蛮相接,宜蛮部族众多,若与渠阳诸夷合谋作过,势益昌炽,猝难剪灭。
亦乞指挥广西预行招抚,虽不得其用,但勿与协力,亦不为无益矣。
取进止。
福严院题名记元丰八年 北宋 · 衡规
 出处:全宋文卷二二七七、《山右石刻丛编》卷一四、凤台金石辑录、光绪《山西通志》卷九七
朝议大夫、知泽州临川晏知止处善朝奉郎通判泽州汶阳鱼康伯宁夫,宣义郎、新瀛州签判温陵公辅仲脩,晋城县淄川衡规元度,前颍州司法参军河内李䜣公燮同游峡石山福严院,登远师掷笔台,望角山,相三泉,悠然有尘外志。
因南纵百馀步,访青莲院,求师遗迹于殿庭之碑。
下临丹川,快襟久之。
元丰八年岁次乙丑夏五月癸巳朔廿六日戊午衡规奉命谨书。
承旨编修枢密院诸房条例诏元祐四年十一月壬午 北宋 · 宋哲宗
 出处:全宋文卷三二三七、《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三五、《群书考索》后集卷五
枢密院诸房条例久未经编修,又自官制后旧事隶属他司,所存者亦未删正,冗杂难以检用。
承旨司取索编修,以奉议郎蔡骃宣德郎衡规编修官
宋故朝散郎尚书吏部员外郎徽猷阁待制傅公行状 南宋 · 晁公休
 出处:全宋文卷三四○四、《忠肃集》卷下
公讳察,字公晦孟州济原人。
曾祖某,故仕山南东道节度推官,知磁州昭德县事,赠太子太师
曾祖母王氏,昌国太夫人
祖某,故仕通直郎、知京兆府奉天县事,赠正议大夫
祖母张氏,赠硕人
父现任朝议大夫主管南京鸿庆宫。
母钱氏,封恭人
公以元祐四年己巳十一月十六日生,是日伯祖献简公中书侍郎,因小字凤郎
生而秀颖异他儿,公尤爱之。
十岁不戏弄,诵书问学,晨夕不懈。
年十七举进士,以父任卫州幕官,屡试河北路转运司,高预荐名。
逮试礼部,以避亲送别试所,复在高选。
是时蔡京初辅政用事,其徒日以杜绝谏诤、诛锄忠良为事。
引群凶者谓之明国是,或擢为第一,或置在甲科。
公守正论,不复得在高等。
公之未廷试也,方卖弄威权,胁制内外,且阳示含容,诱以附己,坚欲以女妻公。
遣其子鯈与术士协律郎赵知几等数辈踵至视公,又托其姻戚强公相见。
公毅然不肯从,有识者谓公少年有器识,未易量也。
其后公为清宪赵公婿,衔之。
清宪公薨,其家陈乞添差青州司法参军
执政官徐处仁、余深继守青州,徐长于治民,屡试以事,知其奉公不苟,心器重之,深亦待以老成。
就移文林郎、知洺州永年县
在职清谨,惠爱及民,民到于今称之。
儒林郎部使者交章论荐,改通直郎、知淄川县
淄川东州佳郡,士大夫之贤者有如衡规王积中、毛申之皆领宫祠于彼。
公迎亲至官所,方提点南康军逍遥观,公创筑堂以逍遥榜之。
朝议公日与三人者游,赋诗饮酒,相得甚欢。
公奉温凊、供甘旨于其间,怡然自得,未尝以仕宦屑意。
清宪公三子皆有贤德,以母夫人高年家居不仕,讲学博古,琴书自娱。
友婿李擢少负英才,时为青州司录
公缘职事,往来淄青间,相与琢磨,士论称之。
及终不肯造朝。
居无何,除通判莱州,改顺安军,皆不赴,又除太常博士
久之,召对,除兵部员外郎
逾年,迁吏部
主管最号烦剧,在职者主画诺而已。
公取案牍躬为省阅,每至申刻方得归,日以为常。
是以咸悦,出入望之,人皆以手加额焉。
宣和七年乙巳十月,借宗正少卿、接伴大金贺正旦大使
时年三十有七。
十一月燕山府,闻金人将南下,而帅臣蔡靖但言使人在途,恐变起仓卒,即以书抵其家,具道金人欲南下之故。
且曰:「药师忠勇,可恃以无忧」。
是月二十一日蓟州玉田韩城镇,使人无来期。
后数日,敌骑暴至,夜围韩城镇
明旦有部长从数十骑突入馆曰:「请少卿上马」。
公饮以酒,问之,觉其有变。
不得已,与副使蒋噩上马。
行至界首,立马以待。
部长促行,曰:「此两朝疆境,尚欲奚往耶」?
部长辄指画易御者,望东北去,约行百馀里,过青州,金国太子领兵数万骑南向,遇诸涂,使副行李人从官属礼物悉皆被掩。
左右请公拜太子曰:「某奉朝命至境上迓使人,不至国中,不见国主,不应拜太子
太子虽贵,尚合与使人宾礼相见」。
太子曰:「金国方兴师问罪,海上之盟不复可守,尚何使人之称耶」!
大厉声而言者久之,大抵渎慢之语也。
又曰:「张角我雠人,乃与高官,今安在?
而以伪首级见欺」。
又曰:「凡汝国中失德及向我不善意,为我悉陈之。
我将富贵汝」。
曰:「张角事,某实不闻。
但主上仁圣,两朝方结好,信使接踵于道,礼聘未尝阙。
太子盛怒如此,某所未晓。
容某还朝奏知」。
又曰:「汝尚欲还朝耶」?
白刃如林,坚欲公拜。
虽衣冠狼藉,而膝终不屈,且曰:「事至今日,不过一死。
某死即不敢惜,拜即不当拜」。
反覆辩论,殆移三时。
太子乃曰:「勿令他拜,汝后欲拜我不可得矣」。
日已晚,公与蒋噩及一行使臣退就一所,公顾蒋噩曰:「蔡靖坼候不明,以至于此。
朝廷不知,边鄙无备,奈何」!
又谓书表官秉义郎侯彦等曰:「我死诚不惜,但不曾与朝廷了得一事。
又我父母年皆六十馀,平生钟爱我,我不敢辱命。
汝等得脱,必记我言」。
言毕一行皆掩泣,左右敌人多窃听者。
暮夜分隶数处,自是官吏不复得相见。
十二月七日,敌骑次燕山,药师奋兵迎击,杀伤甚众。
已而再战,即遽降金,开门延入,燕山遂失守。
明日,侯彦等闻金人相与言曰:「昨日大使在军中,望见药师战胜,有喜色,虑药师劫取,已杀矣」。
既而太子燕山将官武汉英嘱之,汉英虎翼沙立等三人焚化,裹其骨,间关至涿州,独沙立在。
遇金人,收系土室两月馀。
一日伺守者不在,即毁垣而出。
是时宋伯友奉使过界上,随之得还,以靖康元年五月京师
朝议公时为屯田郎,迎置明圣观音院,设水陆大会殓之,遣公之弟护送归济源,权厝资忠崇庆院,即赐宪简公守坟佛庐也。
先是蒋噩、武汉英国信目使人多窜归者,人人诵公之言,高公之节,而侯彦等不忍使公湮没无闻,乃录其实状闻于朝。
大名府路安抚使徐处仁河北路转运副使孙绍远皆露章奏之,谏官亦为论列。
渊圣临朝咨美,后因金使王汭奏事,尝诘问焉。
诏赠公徽猷阁待制,依所赠与致仕遗表恩泽,仍给赙赠。
中书舍人谭世绩行其词曰:「死有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顾所处如何耳。
苟激于忠义,虽死犹生也。
朝廷赠襚之典,非特为九泉之光,亦俾仗节死难之士知所勉焉。
某详赡之学,敏而能通;
端亮之操,静而能守。
为郎华省,煜有休问。
比以一介之使,驰不测之险,临以白刃,毅然不屈,卒以身殉于义,得矣。
延阁次对,厥合妙选,表厥里第,以旌高节。
噫,富贵无能,磨灭谁记?
而尔所,千古不没,庶几英矣,歆我龙光」。
公积阶官至朝散郎
娶赵氏,封安人
男女五人,皆赵出。
自强,用外祖遗表,补将仕郎
自得、自修,并承务郎
长女许嫁承事郎赵悰,次最幼。
公忠孝得于天资,刻意好学,自少及壮,未尝一日辄废,平生无子弟过。
初游场屋,同舍或出入饮博,客至,公独在,初未为异,后至每如此,人方叹其修谨。
与人交,未尝见其忤色。
喜属文,多为人称许。
士誉藉甚,往往以公辅期之,孰谓天夺之遽且酷也!
呜呼,自金兵南下,公首以不屈遇害,方是时,行路之人莫不相与咨嗟流涕,天下想望其风采,以为秋霜夏日不可狎玩,虽敌国亦称为忠臣
其后李若水以不屈死,馀无得而称者。
公之殁三年矣,骨虽归而葬未有期,朝议公虑岁月久,行实零落,孤忠劲节,没世无闻,则重为不幸。
一日出诸人奏检以示公休,俾诠次其事,以待他日纪述者得考覈焉。
公休与公为姻家,识公为最详,不敢以不敏辞。
谨状。
建炎二年十月从事郎、前隆德府司士曹事晁公休状。
跋丁章吕蔡帖 南宋 · 刘克庄
 出处:全宋文卷七五八○、《后村先生大全集》卷一○四、《后村题跋》卷六
丁谓之帖一,章子厚帖二,吕吉甫帖一,蔡元长帖二,元度帖四。
谓之不甚工书,子厚程沙随评为本朝第一。
此二帖信佳,一荐同人黄君,云「此为相近无人,不能独延之」,岂子厚之力不能馆一宾耶?
抑持、援辈皆早慧,无待于师友耶?
一叹京师无医。
元长帖皆与彦稽者,恐是方天若字,以「饷荔枝」等语详之,其为天若无疑
元度帖一录《老子》,一录《楚辞》,二小简,疑亦与天若者。
一云:「家兄入辅几政,岂独宗族之幸,乡闾闻之,想亦庆喜」。
嗟夫!
遭时如君谟立节君谟,然后可以言宗族之幸、乡闾之喜。
,为国巨蠹,宗族如子应方且闭户退藏,挂冠以避其臭,乡闾如方轸方且叫阍愤激,擢发以数其罪,而其兄弟不悟,自庆自幸如此,可发识者一噱。
元长书比米颠尤险恶,元度用笔差老。
右跋张丁章吕二蔡帖六家。
丁晋公诸帖 南宋 · 刘克庄
 出处:全宋文卷七五八二、《后村先生大全集》卷一○五、《后村题跋》卷七
丁谓之章子厚吕吉甫蔡元长元度、居安五六公翰墨,世所罕见,汇而藏之,亦可谓之博矣。
程沙随章子厚书为本朝冠,又曰后五百年议论乃定。
果如程氏所云,则此帖似非真迹,末一幅恐非李资深字,名偶同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