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文库 正文
故任城县尉裴府君墓志铭 盛唐 · 王维
出处:全唐文卷三百二十七 创作地点:陕西省西安市
天宝二年正月十二日。唐故鲁郡任城县尉河东裴府君卒于西京新昌坊私第。享年三十九。呜呼哀哉。君讳回。字玉温。河东闻喜人也。曾祖宏泰。皇雍州录事参军。赠上党长史。祖思义。皇侍御史吏部员外左司郎中户部吏部侍郎河东郡太守晋城县开国子。父扬珍。皇嶭王府骑曹参军。自晋已降。世为冠族。令德不替。不至于君。夫其事亲孝。兄弟顺。与朋友信。其从政公平。而寿不中年。官才一命。慈母在堂。诸弟未仕。儿未有识。女且婴孩。妻夭于前。身殁于后。天可问邪。其若老亲何。其若季仲诸孤何。生人之悲。莫甚于是。家贫。祭以枣脯。殓以时服。以某月日。祔葬于凤栖原先府君之茔。呜呼。有河东裴子之墓。志之盖古有之。继后之知者。亦何有哉。铭曰。
一死万纪。终天不复。为之奈何。哀哀恸哭。覆载至广。庶类繁育。万物方春。而就于木。
道德真经广圣义序 唐末至五代 · 杜光庭
出处:全唐文卷九百三十一
序曰。珠韬玉札云。太上老君降迹行教。远近有四。其一。历劫禀形。随方演化。即千二百号百八十名。散在诸经。可得徵验矣。其二。此劫开皇之始。运道之功。孕育乾坤。胞胎日月。为造化之本。天地之根。播气分光。生成品汇。自五太之首。逮殷周之前。为帝王师。代代应见。即郁华录图。广成尹寿。因机表号是也。三皇迭往。五帝不归。云纪龙师。时迁数革。鸟官火运。川逝风移。步骤不同。浇淳渐变。虽揖让斯在。而干戈屡兴。阪泉有剪戮之师。丹浦有专征之旅。智诈行而太朴隐。仁爱显而孝慈生。元默希夷。日以寝薄。陶唐以耄昏厌位。虞舜以历试登庸。忧轸万方。服勤庶政。老君号尹寿子。居于河阳。以道德真经降授于舜。经之旨也。道以无为居先。德以有称为次。亦犹三皇之书。言大道也。五帝之书。言常道也。其下薄裁非之义。节兼爱之仁。损俯仰之礼。挫铦巧之智。斥用兵之暴。抑谲诈之谋。使人复朴还淳。以无为无事为理。舜虽力而行之。窜凶举相。明目达聪。敦睦九族。平章百姓。而恬和清静之道。莫能致也。故禹汤之后。天下为家。各亲其亲。各子其子。大道既隐。元化不流。礼乐滋繁。政刑大用矣。其三。老君以商阳甲子代降神寓胎。武丁之年。诞生于亳。即今真源县九龙井太清宫是其地也。或隐或显。潜化偫方。当周昭王癸丑之年。以此二经授关令尹喜。传于天下。世得而闻焉。其四。将化流沙。与尹喜期会于西蜀青羊之肆。示现降生。即昭王丁巳之年也。此道德经自函关所授。累代尊行。哲后明君。鸿儒硕学。诠疏笺注。六十馀家。则有节解上下内解上下想尔二卷。河上公章句严君平指归十四卷。山阳王弼注。南阳何晏。河南郭象。颍川钟会。隐士孙登。晋仆射太山羊祜。沙门罗什。沙门图澄。沙门僧肇。梁隐居陶宏景。范阳卢裕。草莱臣刘仁会。吴郡徵士顾欢。松灵仙人晋人河东裴楚思。秦人京兆杜弼。宋人河南张凭。梁武帝。梁简文帝。清河张嗣。梁道士臧元静。梁道士孟安排。梁道士孟智周。梁道士窦略。陈道士诸糅。隋道士刘进喜。隋道士李橎。唐太史令傅奕。唐嵩山道士魏徵。法师宗文明。仙人胡超。道士安邱。道士尹文操。法师韦录。道士王元辩。谏议大夫肃明观主尹愔。道士徐邈。直翰林道士何思远。衡岳道士薛季昌。洪源先生王鞮。法师赵坚。太子司议郎杨上善。吏部侍郎贾至。道士车弼。任真子李荣。成都道士黎元兴。太原少尹王光庭。道士张惠超。龚法师。通义郡道士任太元。道士冲虚先生殿中监申甫。岷山道士张君相。道士成元英。汉州刺史王真。道士符少明。元宗皇帝所注道德上下二卷。即今所广疏矣。所释之理。诸家不同。或深了重元。不滞空有。或溺推因果。偏执三生。或引合儒宗。或趣归空寂。莫不并探骊室。竞掇珠玑。俱陟钟山。争窥圭瓒。连城在握。照乘盈怀。敷宏则光粲缣缃。演畅则䌽文编简。语内修则八琼玉雪。雰霭于丹田。九转琅膏。晶荧于绛阙。尽六气回环之妙。臻五灵夹辅之功。忘之于心。息之于踵。得无所得。而了达化元矣。语品證也。则摆落细尘。超登上秩。游八外而放旷。指三境而跻升。蹈太乙之位矣。而总内外之要。兼人天之能者。未有其伦。我开元至道昭肃孝皇帝降神龙变。接统象先。戡内难以乘乾。咨中兴而御极。无为在宥。四十五年。汾水襄城。靡劳辙迹。具茨大隗。自得朋游。廓八溟为仁寿之庭。普万宇为华胥之国。至道至德。超哉明哉。钦若尊经。本朝家教。象系不足以拟议。风雅不足以指陈。横亘古今。独立宇宙。虽诸家染翰。未穷众妙之门。多士研精。莫造重元之境。凝旒多暇。属想有归。躬注八十一章。制疏六卷。内则修身之本。囊括无遗。外即理国之方。洪纤毕举。宸藻遐布。夺五云之华。天光焕临。则两曜之色固可以季仲十翼。辉映二南。若亲禀于元元。信躬传于太上。冠九流而首出。垂万古而不刊。则大风赤雁之歌。诚难接武。典论金楼之作。讵可同年。但以疏注之中。引经合义。周书鲁史。互有发明。四始漆园。或申属类。后学披卷。多瞢本源。辄采摭众书。研寻篇轴。随有比况。咸得备书。纂成广圣义三十卷。大明在上。而爝火不休。巨泽溥天。而灌浸不息。诚不知量。粗备阙文。天复元年龙集辛酉九月十六日甲子序。
授李思敬马殷湖南节度使制 唐 · 卢说
出处:全唐文卷八百二十一
门下。十国为连。万夫是长。兼文武之寄。居方岳之重。握我兵符。畴咨人杰。而又束神京襟带。扼衡越咽喉。疏五畤之封疆。跨三湘之土壤。节制之重。柬求惟难。允叶佥谐。爰膺并命。具官李思敬。族著山西。神交圯上。鼎钟刻伐。带砺誓盟。探义府之根源。畅和门之方略。双鞬小戟。承家而猿臂推奇。叔豹季狸。济美而牛头入梦。具官马殷。夙彰奇节。素挺英才。究六韬三略之微。得十围五攻之要。诛暴救乱。战必胜而攻必取。安人和众。近者说而远者来。既有勇而知方。善胜残而去杀。并怀仁抱义。履信资忠。载张四维。俱崇七德。或贰戎车之政令。缓不苛。或列雄镇之偏裨。动用安重。使茕婺怀其惠。桀黠畏其威。为我宝臣。咸彰嘉绩。有以难兄告老。沥恳以闻。俾谐内举之诚。爰颁试守之命。有以元戎殒丧。军俗上陈。言其以得士心。可使为帅。姑徇人欲。爰假武符。或曾未半期。或始逾星纪。皆闻报效。允叶陟明。而善守化条。克固吾圉。绥怀有庶。协比其邻。底贡率循于旧章。赋事罔愆于彝制。不有即真之命。曷明劝赏之文。是用授以旌旄。锡之鈇钺。或升其驭贵。启以邑封。洎夫端揆之崇。并壮方隅之寄。各竭诚节。以奉明恩。抚字蒸黎。尊奖王室。无穷九贡。须布六条。咸思不溢之言。以谨有终之戒。服我谟训。往惟钦哉。
路中对月 北宋 · 曾巩
押词韵第一部 创作地点:江西省抚州市临川区
山川困游人,而不断归梦。
其馀惟日月,朝夕南北共。
日光驱人身,扰扰逐群动。
乡思须暂忘,世事那止重。
岂如月可喜,露坐息倥偬。
清明入襟怀,万里绝纤霿。
爱之不能飧,但以目睛送。
想知吾在庐,皎皎上修栋。
慈亲坐高堂,切切儿女众。
怜其到吾前,不使降帷幪。
岂不映时节,荏苒更季仲。
而我去方急,其能计归鞚。
我非土木为,耳目异聋瞢。
念之曷由安,肠胃百忧中。
何言月可喜,喜意亦有用。
为其同此时,水木光可弄。
犹胜梦中事,记之聊一诵。
御试制策一道 北宋 · 李清臣
出处:全宋文卷一七一○、《国朝二百家名贤文粹》卷四八
皇帝若曰:自昔欲治之主,曷尝不进图贤材以共论天下之务哉?终之名发事施,以传休于无穷,朕甚慕之。近代设策士之科而失取人之实,所问或非要而所言未必有所合,至使迁忠愤之极论,角靡曼之虚文,情郁事辽,上下相失,曾何大道之补焉?朕享国之日浅,永惟任大而守重,欲闻谠直之言以鉴不逮,而未始云获。子大夫袖然应书,其考于古而不迂,质诸当今而易行,为朕竭思而茂明之。夫天人之际,灾祥各缘类而至也,故至治之时,必有休符,发为星辰、雨露、草木、鸟虫之祥;皇极之不建,乃六沴并作,害于而民,君人者傥不思复天变,则遂至悖谬而不可扶持,此皆前世已然之效也。朕即位以来,非有歌钟狗马之娱,与夫外家女宠、爵位赏赐之过也,乃二月乙巳大风昼冥,四月丁未白气起西方,七月丁丑太白昼经天,八月庚寅大雨霪京师,半年之间,钜异四发,岂朕不共不忱、不决不达之致与?是以夙夜顾省厥违之靡宁也。矧今吏治之未醇,民风之未厚,官溢而滥入之源未塞,兵众而选用之法未精,工作淫巧于都中,豪右僭侈于公上,田野虽加辟而农有寒饥之患,关市虽弛禁而商无赀货之通。岂不欲人蹈名节,而廉耻常不立;岂不欲人远刑罚,而抵冒常不止。将以六正八疵察迹夫忠邪之端,则悼不能以情见;以七教三法化陶乎善恶之类,则患不能以家抚。来远、临人、节礼,曷为异同之论;生利、事神、保民,岂无后先之指。设饮于乡,以岁行之,使知有恭老悌长之节,古独以为宜乎?歛谷于社,以时发之,使知救贫恤荒之政,今独以为难乎?宋景一言而胜妖眚,朕下罪己之诏,甚祗惧也,而未有转祸之感;汉宣终世以核名实,朕发责吏之书,甚丁宁也,而未有饬职之应。昔仲舒之推灾异,专治《春秋》之学;刘蕡之对阙失,深陈社稷之计。远鉴百王兴坏之所繇,近摹四圣功业之所就,何行而适世变,何修而当天心,子大夫其思致祥救弊起治之术,熟之复之,毋枉执事,以称朕详延之意焉。
臣对曰:承学臣愚,生于太平之日,而游息于天地和气之内,与草木同其荣,与麋鹿共其乐,数十年矣。常以谓不见兵盗流亡之灾,虽老于农耕,比之危朝乱邦之臣,其犹万万于彼而无所憾。况今弹冠曳绶,欸乎交戟之下,亲见圣主,得以尽其所学而言当世之事,人臣之幸,夫何以过于此?圣策曰:「自昔欲治之主,曷尝不进图贤材以共论天下之务,终之名发事施,以传休于无穷,朕甚慕之」。此陛下虚己以来下情之至也。臣闻士无贵贱,道是则合;人无远迩,志通则应。昔第五伦为吏长安市,尝读诏书,叹曰:「此圣主也,一见决矣」。及见光武,酬对政道,帝果深然其说。臣虽不肖,亦尝默观时事而商略陛下之志矣。陛下继统承政,恭俭之德,中大禹之法,而忧勤庶事,有虞、舜、周文之心,杜女谒、抑阍寺、厚亲族,体貌臣下,损无名之禄,罢不急之用,命信而不妄,罚严而必行,群下莫不耸勇淬涤,奋厉怠惰之气,而思以忠信自结于上,于此知陛下有志于为治。而臣亦窃喜今日之可以言,庶乎第五伦之遇于汉,异世而同事矣。然臣窃有所虑者。天下之大利害隐于无形,言者或能言之,而常患人之不能见;利害之小者可以见,而言者常以为屑屑,耻之而不言。夫大事言之而不能见,小事耻之而不言,则天下之事无时而举矣。臣则不然,大不敢隐,小不敢弃,而听明王之所自择。陛下幸听之,则庶几有益于毫毛,而天下之利也。圣策曰:「近代设策士之科,而失取人之实,所问或非要而所言未必有所合,至使迁忠愤之极论,角靡曼之虚文,情郁事辽,上下相失,曾何大道之补焉,欲闻谠言以鉴不逮」。臣闻百官各有职,小不得以语大,右不得以治左,惟宰相遍得治天下之事,而谏官、御史遍得言天下之事。下此则有六科。六科之人,一介贱士也,而独得论治乱之大计,天子之所宜闻,宰相之所当治,御史、谏官之所当言,无所不可言者。大臣以格荐之,陛下以礼而临试之,其可谓不轻而重矣。然臣窃有所怪者。自设科以来,卒未闻朝廷得一言、行一事,岂朝廷之虚设科选以收可用之才,而不系于言之可行与否耶?将言者务为浮语虚论,徒以惊世高俗,不切于实邪?朝廷虚设其选,则言者几为狂瞽而妄为,来于是科者,为无所益于国而专为进取之计,凡此者,臣之所深耻也。今陛下既招来下臣而亲屈大问矣,使臣言有可行,陛下举而行之,茍有以少补于世而迹不辱于天下,则刀锯不足以为臣忧,禄赏不足以为臣利,而臣之私愿毕矣。臣安敢不考古质今而为陛下详言之哉!圣策曰:「天人之际,灾祥各缘类而至也,故至治之时必有休符,发为辰星、雨露、草木、鸟虫之祥;皇极之不建,乃六沴并作,害于而民。即位以来,非有歌钟狗马之娱,与夫外家女宠、爵位赏赐之过也,乃二月乙巳大风昼冥,四月丁未白气起西方,七月丁丑太白昼经天,八月庚寅大雨霪京师,半年之间,钜异四发」。而陛下又退托于「不共、不忱、不决、不达」,臣见陛下畏天省己之道有过于前古之君也。臣亦尝究天文、《洪范》、五行、六沴之学矣,盖六经皆记异而不书其说,圣人以为足以下戒时君之思而上不敢以己意期天事,如此而已。后世学者,往往指事推迹以言灾异,而终不免乎牵合,此其近于巫史之术,圣人之所不取也。今陛下取钜异四列以访臣,臣岂敢为牵合之说而茍塞圣问耶?学者以大风昼冥,则不过曰号令暴急;以白气太白,则不过曰当有蛮夷之兵;以大雨为害,则不过曰简宗庙、不祷祠。臣之言之则异乎此。天地之大,譬之于人,人之所以为四支之彊者,其本在下而为腹心肺腑,其本在上而为五官,其气有所经纬而其神有所舍止。神有所敝,则气有缪戾矣,腹心肺腑之间有所攻塞,则五官有所不宁矣。善医者,原脉察色而知其疾之所自来,耳之病则知其出于肾,目之病则知其出于肝,此皆上下之相牵而变动,事理之必然,而不足怪者也。然则五官之不宁,其原亦在乎腹心肺腑而已矣。天地亦何以异于是乎?日月辰宿,天地之五官也。民人生聚,天下之心腹肺腑也。云雨其气也,变化其□也。今之风冥而气异,星变而雨霪,是岂他哉?亦民人生聚之间有所疾痛不乐已。是故善治五官之疾者,不治五官而治腹心肺腑;善止天地之异者,不止天地之异而止民人疾痛不乐。自古圣君贤臣,见天地之异则相与咨嗟戒惧,故商高宗遭雊雉之异,而祖己戒之曰:「祀无丰于昵」。唐太宗逢彗星之妖,虞世南谏之而悟曰:「我不可以轻天下之士」。今陛下统政之始,宜有星辰、雨露、草木、鸟虫之祥以为明圣之表,而咎验众至,此上天爱陛下而以此戒陛下也。陛下损膳彻乐,下责己之诏,束敝政、访直言,是以应天顺人之一端矣。若夫聚缁黄无名之学而为厌胜禬禳之事,此何所益于承天受民者哉?陛下复策曰:「吏治之未醇,民风之未厚」。陛下可谓深讲当世之敝矣。陛下无惑乎吏治之未醇、民风之未厚也,其原盖自乎朝廷而已。今朝廷喜于增官置局而不能责任贤能,多为条令而不行赏罚,鄙弃实用而崇尚虚名。寒士无涂而阀阅易进,有为者多累而因循者获安,朋党相推而孤立之士沉退,文吏与武吏相嫉而不同心。官不恤民之私,民不趋官之事,而上下异志。朝廷务于蔽塞任子而不知釐革之本源,士大夫乐于进趋而不能安廉耻进退之分。儒臣不过循守令式以避过,彊臣不过颉颃贾直以为名。瘠民而肥吏,贫农而富游手,兹十数者未之去,吏治安得而醇、民风安得而厚哉?陛下熟讲而亟变之,则吏治醇而民风厚矣。圣策曰:「官溢而滥入之源未塞,兵众而选用之法未精」。此二者固所当留意而先治也,臣请为陛下言滥入可止之术。今文武之吏弁冕而治人者,岂特士人之多邪?有黥徒、有商贩、有僮仆、有胥史,有医技之亲戚、有官者之旁友附赘,有纨绔襁褓之子孙。士大夫其杂乱如此,朝廷因仍而弗汰则患其溢,汰之则虑其嚣而怨,是仕籍终不可得而清也。仕籍未清则文武为君、周召为相不可以为治,故滥溢不可以不汰。汰之者必有道,在籍者勿复汰,继来之滥,为令以却之。黥徒、胥史、医技,凡以杂色入流者,宠之本品而足矣,何得预仕籍?贵臣以恩请者,必冠而后可,无以与襁褓之幼。富人入刍廥菽粟于县官,援之假版,使得以赎小罪,与夫久劳于事者,眦畀之以他赐,无以名器授之,非所宜得,一切寝格而不下。夫已源塞而涂隘矣,然后登进天下贤者,计民而置官,太平之化,可指掌而致也。然而为是者在陛下,不可以委臣子。何哉?官赏者人主之柄,人主为之而天下莫不顺。唐一日罢斜封官三千,无敢作言以起事,议虽出于姚、宋,而明皇自为之也。张始均祸于魏而暨艳诛于吴,主未为之倡也。臣请复为陛下言兵众选用之法。臣闻兵在选而不在众。祖宗之时,兵不过数十万,而四夷奔走之不暇。今天下数至百馀万,财力耗弊而威不行。然则茍不能选用,虽多兵,适所以为累,而何贵百万之众哉!今有卒于此,力可以彍彊弩婴胄而行,日可以驰二百里,其月禄为钱千、粟二釜;又有卒于此,疲冗而材甚下,其月禄亦为钱千、粟二釜,则彊勇之卒,必有不嗛于心矣。见敌格斗,鼓旗相当,剑楯相薄,冗卒先奔而溃,则勇者不能不牵而动。故无事而居,杂以精冗,则消军之志;有事而用,杂以精冗,则为敌之福。中人十户之赋,岁不过十万钱,十户之赋仅足以养一卒,县官养兵之众,不胜其敝矣,尚何容疲冗于其间哉!然而汰之不可以速,汰速则怨,老癃无归,群持瓢囊,行丐道路,伤战士心。今不若汰其老癃,□其壮子弟,壮子弟不失业而老癃有所归。其数不足则择取下卒之秀者,兵不他募而可以足用,用之而人人知战事矣。陛下若欲天下之兵举可以用,皆有杀敌致死之力,而无不逊骄惰之气,则祖宗蒐兵责师之法,载于国史,陛下可以为之也,今何俟而弗举耶?陛下又以工作淫巧、豪右僭侈之为患。夫僭侈者众则淫巧者多矣,其失则自乎礼制之不明。先王之为礼制,所以定丰约、限贵贱也。故使宫室有量,车服有节,器用有等,人徒有数,君子得以异于小人之群。小人虽有其财而不敢居君子之车,服君子之服,用君子之器,则淫巧可禁而僭侈可止也。今之天下礼制既不明,而法令亦不甚可畏,君子、小人侪并而肩随,三公之服与兵吏同色,里民之室屋与官寺争华,富人之妾被珠玉而僮走曳丝纨,百工争□新伎奇器以应之,始于中都,遍于天下。富人茍财之所及则足其欲,而惟力是视,小人桀骜,视君子亡如也。君子见轻,则虽为廉约不足以率下,此伪乱之始也。臣愿为礼制以示天下,而严为之法令,以别君子小人。上下之分立而争者知止,则淫巧僭侈庶几乎息矣。圣策曰:「田野虽加辟而农有寒饥之患,关市虽弛禁而商无赀货之通」。陛下之问下及于农商,此陛下欲为仁政而深论天下之弊也。臣请先言农之敝。今之天下为本者常不足,而为末者常有馀,浮民贵而农民贱,家于田亩者不若居市里,以耒耜为业者不若操货财。浮民自以为材智之当然,而财力勤苦之民,盻盻焉不足于衣食,而常有赋徭之忧、寒饥之患。比者陈、邓、许、亳尝饥矣,农人之死者不可胜计,而他业之民,富厚恬夷无异乎平日,有司不能救,朝廷为转米粮以为之食,事已则宴然而弗议,是岂强国均民之道哉!今天下之用,郡县百索,莫不出于农,枲赋纻褐,桑敛绨絮,上取米麦而下取藁芊,治堤堨、夷道途,河川之徒杠,亭传之茨塈,凡□时之输、暴集之役,其劳苦无时得息,此所以田野虽辟而农人不免于寒饥也。臣愿陛下为令以宽农人,杂征苛取,使出之于他业之民,而无专于农,以宽生民之力而厚其本,则可以鲜转徙寒饥之人矣。农之敝如此,而臣复请言商之敝。臣闻四民各有业而无不得其所,此三代之法也。是故吏而不农,农则有役;仕而不商,商则有征。今吏而兼农商者,太半于天下,农则不得而役,商则不得而征,民所欲为而吏以其彊力遍为之矣,民安能不较之哉!欲农之寒饥之寡,则莫若使吏而农者无得免郡县之役;欲商之赀货之通,则莫若使仕而商者无得略关市之征。谨司察之而深置之法,甚者还之农商而无以为吏,则吏民不相慁而商可以少通矣。圣策曰:「岂不欲人蹈名节而廉耻常不立,岂不欲人远刑罚而抵冒常不止」。臣以谓廉耻之不立,此用人失实之过也;刑罚之不止,此守令非其人之罪也。陛下知人之所以不安其分,而有觊觎觖望之心乎?一卒无功而为将,则一军皆惊曰:我何谓不至于此;一士无能而得美官,则众人皆有所望曰:我之不获也,何哉?人知为善无效,则猖狂肆行于廉耻之外,而不力于名节之路矣。今陛下之用人,陛下以为可用而天下或以为不称,陛下以为人莫之及而天下或以为无能。士人不务为忠力以卜主上之知,而情有所下交,恩有所主出,此愚臣素所痛嫉而深愤者也。昔我太宗,尝擢张咏于常参之列,其绩效终如何哉!臣以谓陛下宜自擢其人于常参下士之列,其为守倅而还者,皆召问之,不惟可以博访四方之动静疾苦,观视其人之材智如何而为之用,言之可采者疏其名于屏壁,详择而以职事试之,此愈于群臣之所荐者远矣。夫既用人如此,则又参之以荐举,名誉无间乎世胄,科级而复考之以实,曰某为是职,尝办是事矣;某言是事,尝有是效矣;某典是兵举是士,尝有是功矣,则虽用之而天下不敢有觊觎觖望之心也。厉名节长廉耻,孰大于兹乎?世之论治者莫不欲人远刑罚,而多患抵冒之不止,则遂欲变更律令,以为措刑将在于此。夫刑措在人而不在法,法者天下之大纪也,可以一贤愚、齐强弱,而不足以尽天下之变。皋陶之法,皋陶能举之;商鞅之法,商鞅能举之。人不任事,则法在而不举,而又将为巧吏奸民之资,借吏以为己威,借法以为己用,而刑不胜蕃矣。往者仁宗颁新法以示天下,苛者弛而为宽,疑者抉而为明,缺者补而为完,识者皆知其详,当而可从也。行之以及于今,而小人犹不能远刑罚,是诚何邪?守令不足以安民也。陛下欲人之远刑罚,则莫若慎择贤以为守令,使之为政化以齐郡县之俗。守令贤则小人虽欲为罪,皆自屏匿而不敢辄发。陛下得一贤守而一郡之刑措,得一贤令而一邑之刑措,守令皆得其人则天下之刑措矣。臣故曰:刑罚之不止,此守令非其人之罪也。圣策曰:「将以六正八疵察迹夫忠邪之端,则悼不能以情见;以七教三法化陶乎善恶之类,则患不能以家抚」。陛下既策臣以当世之务矣,又欲取古人之教而究观天下之情伪,使忠邪不得而逃也,故举六正八疵以为之目,抑陛下可谓仁圣察言好问之主矣。夫察言好问,固圣主之事,然而访诸正人则正言进,访诸邪人则邪言进。明足以了邪正之辨,则察之问之而益广;明不足以别邪正,则察之问之而益疑。今陛下假宽容煦和之色,以尽臣下一见于前者,人人自谓可中上旨,真伪杂进,是非相纷,此正陛下用明之时也。陛下欲知忠邪之异乎?进而合于忠孝,退而合于仁义,言有益于圣主,而利可以兼被于天下,斯者忠已。进不为忠孝,退不为仁义,言无所益乎国,而利无所加于民,斯则邪已。陛下用此而忠邪判然,皆不得而混矣,而何取于六正八疵之辩、庄周之语乎?若夫《戴礼·王制》以父子、兄弟、夫妇、君臣、长幼、朋友、宾客命之曰七教,以兴民德;《周官》以三刺:一曰讯群臣,二曰讯群吏,三曰讯万民;三宥:一曰不识,二曰过失,三曰遗忘;三赦:一曰幼弱,二曰耄,三曰惷愚,总之曰三法,以求民情、断民中,而施上服下服之罪,此皆二经之至要。陛下果得良吏而任之,使之明教慎刑而陶善恶之类,则何至于家抚而有治道之不兴乎?圣策又曰:「来远、临人、节礼,曷为异同之论;生利、事神、保民,岂无后先之指」者,夫孔子之所以问同而答异者,皆视问者之所病而为之箴切讽厉,故一问之以为政,而孔子答之以政在来远,政在临民,政在节礼也。丘明为外传,载富辰谏王之辞,以其将举狄师而伐郑,伐之以内利三德,故曰:「义所以生利,祥所以事神,仁所以保民也」。陛下又策臣曰:「设饮于乡,以岁行之,使知有恭老悌长之节,古独以为宜乎?敛谷于社,以时发之,使知有救贫恤荒之政,今独以为难乎」?陛下举二者而资之于臣,此圣明之意,悼天下之薄俗,无恭老悌长之节,而欲复乡饮,思朝廷之遗缺,未有救贫恤荒之政,而欲复社仓也。古者以井田治畿甸邦国之民,民有馀力暇日,不迫于兵戎赋役之事,田夫宾贤祭蜡之时而从事于礼,为之坐立之位,俎豆之数,降升上下之文,以采饰之,而民莫不知节。今来为裕民之术,而欲先复乡党饮酒之礼,是将无益于天下,臣以谓独宜于古矣。社仓之作,其始也,本以备凶饥之时,及其末也,或取而为兵费,是以起于古而不行于今。今复之,则见于常赋之外,复有加焉,而臣恐有司之不能守,掠取以入县官,其名为恤民而其实为加赋,臣以谓难于今日。圣策曰:「宋景一言而胜妖眚,朕下罪己之诏,甚祗惧也,而未有转祸之感」者。臣闻天感于诚而不以浮文为感。宋景之言,其始非有意于感上天,而其心本不主于退火而取寿也,发于恳款,形于怛悯,而深格于神之听已,欲后己而先臣民,而天为之祐矣。臣有所区区者,辄因陛下求转祸之美策,而不敢不致忠赤于陛下。伏以仁宗皇帝纳民于富寿之中者四十二年,挈国玺而授之明圣,知陛下可以胜万世之托也。陛下至德如尧舜,有为如文武,然后可以副先帝之意,而满天下望。然三年于兹,尚未有兴利除害可以甚慰人心者,岂可谦挹而未遑耶?岂阴视天下之事,欲遍悉其情伪,可为不疑而后为之邪?贾谊曰:「日中必熭,操刀必割」。言为治不可以后也。陛下殚精留神于万事之际,日夜思所以慰人之望,则安享福祚而比日月天地之无穷,彼宋景之事,曷足为至圣之慕邪?圣策曰:「汉宣终世以核名实,朕发责吏之书,甚丁宁也,而未有饬职之应」者。陛下欲为汉宣之政,可谓得救敝之道矣。陛下知汉宣之所以不失名实者乎?此在乎赏罚行而已矣。今天下之事因循而皆敝,其本则盖自乎赏罚不分。夫财用之不足,漕挽之不通,河防之不固,兵律之不严,狱讼寇盗之不止,马政之不举,此天下之所共知,陛下之所以为忧,而群臣多士积岁深论而不决者也。臣以一言该之,而数者行以自治。何也?陛下患财用之不足,漕挽之不通,则宜责计臣;患河防之不固,则宜责水官;患兵律之不严,则宜责将帅;患狱讼寇盗之不止,则宜责刺守;患马政之不举,则宜责牧职。皆任之以久而观其效,岁久而其敝犹是也,则深案而谨诛之,取其职以畀能者。夫赏罚既明,则无实之人虽与之烦权剧使,有睥睨而不敢者矣,此汉宣之为也。今陛下与辅相之臣,不务明赏罚以劝督群下,而历取天下之事以自任,勤劳而不能周,耗乱而不能举。平日列群司,赐厚禄,一有四方之事,则符敕纷纷,冠盖交道,而居其职者以谓事理之常然而己无负于职,亦足怪已。陛下行赏罚以核名实,则汉宣之治何异于古乎?圣策曰:「昔仲舒之推灾异,专治《春秋》之学;刘蕡之对阙失,深陈社稷之计。远监百王兴坏之所由,近摹四圣功业之所就,何行而适世变,何脩而当天心」者。此陛下拳拳于治,而远思董仲舒、刘蕡至切之对,欲以天人之学过望于愚臣也。仲舒治《公羊春秋》,好言灾异,而亦自用闭阴纵阳之术以治其国,其言报应相与之际,大略则具之于策,其详则载之于《繁露》之志矣。刘蕡以官者之擅权、藩镇之窃命,指陈时病,虽有司不敢以入第,而天下正人传读其文,至有相对泣下者。如臣之愚,安敢望二子之域哉!然陛下之所访者,臣已粗道于前矣。臣尝历选百王兴坏之迹,三皇而五帝,五帝而三代,三代而东、西京,东、西京而魏、吴、蜀,魏、吴、蜀而西晋、东晋,东晋而后魏,后魏而东、西魏,东、西魏而宋、齐、梁、陈、后周,一之于隋而为唐,一之于唐而又为朱梁,为后唐,为石晋,为刘汉,为周室,然后至于圣宋。自馀国而下,其微而特一爝火之明也,奚足论哉!若夫三皇五帝之世,虽其极治,亦未足以远过于圣宋者。臣观今之治,明圣五世,康乐百年,岂不足季仲视周汉而臧仆命晋魏邪?臣闻十一月之冰霰,小人皆知其寒也,而阳以之生;五月之日,小人皆知其暑也,而阴以之始。治乱之变,犹寒暑也。寒暑之期,三月而改;治乱之势,百年而迁。善岁之家,知寒暑之必至,是以在暑成裘,在寒成絺,其所以虑患之道先,是以终身无寒暑之患。为天下者,治而不可不忧乱,安而不可不忧危,危乱而后忧之,则虽有舜禹之材,亦无所措其智已。方今之世,其久安而无所事乃至于此,此常人皆以谓无足忧,而智者之所虑也。天下之福挂于昭昭,而天下之敝藏于默默,岂无憸臣邪党欲爚乱天子之视听,乘间而图权?岂无夷狄之国欲连兵而为盗,岂无奸桀之民,伺民之不给,欲为亡命奋臂之倡?有一于此,臣窃为陛下忧之。若夫持治安之势,预为之备,以销天下之忧,则四圣之功业卓然见于天下,皆可以为后世法。惟陛下摭诸史氏,咨之于故老之口,取其要者,力为之而已矣,又何患世变之邪适,天心之弗当乎?陛下求销异致祥救敝起治之术,臣愿以摹治四圣为对。臣闻功莫大于天地,明莫并于日月。天地之功或有所不及,而粪壤补其用;日月之明或有所不照,而灯烛扬其光。以臣之浅陋,何以上副陛下待之问之之意乎?虽然,或有益于朝廷之缺,而陛下纳臣之言,贳狂愚之罪,则臣不胜死生之幸也。谨对。
吴夫人墓志铭 北宋 · 赵鼎臣
出处:全宋文卷二九八五、《竹隐集》卷一九
夫人吴氏,世家京师,高祖廷祚,事太上皇为枢密,帝每征伐四方,辄以谨信守筦钥,见谓劳臣。父守一,左千牛卫上将军。母曰华原郡主赵氏。夫人既笄而嫁,为侍中某公孙、正奉大夫南阳张公讳宗望之妻。华原,燕王元俨之女。夫人盖太宗皇帝所自出也,而又家故枢臣,夫族皆贵公子,门地宠甚。夫人既归,修妇道,佐子职,恭俭谨肃,身不自知其贵。事姑舅垂四十年,竭诚尽孝,左右奉侍如一日,心不自知其劳。睦宗族,收姻戚,疏密有恩,人不自知其异。正奉公薨,抚诸子慈而庄,爱而一。已而诸子踵以材德进,显于时,夫人之教为多。于是伯以显谟阁直学士历帅瀛、并二府,叔以右司员外郎典皇长子记室,仲、季咸以推择,为朝廷所官使。夫人老矣,气体康彊,聪明不少衰。上尝命右司公使北庭,道当出高阳,入辞,上问夫人起居状,嘉叹久之。因敕过瀛传诏以劳其兄,所以宠光夫人而慰怿之者甚渥,高阳之人皆以为夫人荣。会朝廷更定封爵,拜太硕人。夫人春秋益高,诸子皆华发,显谟公以方伯禄致养。岁时嘉庆,将吏僚属诣门下候谒,衣冠满堂上;爱孙诸倩奉觞荐寿,搢笏跪起者相摩于旁,夫人欿然无侈泰色。已而显谟公罢河东兵,与右司公相继以事左迁。视人情温凉,缺有间矣,而夫人怡然无愠戚容。性宽仁,乐施与,所以赒戚属者甚备,下至臧获毋不爱也。逮亡恙时,即自制送终服,且以币诿金山浮屠,营所谓佛事者。其于死生,盖若无所甚爱云。夫人生四男一女,长曰近,奉直大夫、提举西京嵩山崇福宫,所谓显谟公者;次述,修武郎、磁州兵马都监;次叔夜,朝散郎、提点亳州明道宫,右司记室公也;次适,宣德郎,管宣州宁国观。馀皆前卒。孙男十八人:苍舒,宣义郎、大名府司录事;大临,承事郎、管勾彭州冲真观;庭,承务郎、管勾南雄州会仙观;容,承奉郎,磁州武安县丞;叔达,承务郎。伯奋、叔献、季仲、伯虎、仲熊、伯达、叔豹、伯适、仲忽、大鸿、伯益、伯夔,未仕。孙女五人,忠翊郎、监滑州天台埽物料场宋徵,通直郎、颍昌府司录事杨爽,登仕郎、监北岳庙杨渊,假将仕郎赵伯牛,将仕郎、京西南路提举学事司管勾文字钱堪,其婿也。曾孙男女十七人。政和四年夏六月癸丑,夫人以疾薨于磁州之官舍,年七十有九。秋某月某甲子,诸孤葬之于颍昌府阳翟县大隗乡高村正奉公之兆。某,显谟公客也,夫人待之若子姓然。客有问夫人之德者,某应曰:「闺门之行隐矣,虽然,观其子足以知其母。今显谟公以忠孝勤劳,连将西北,折冲禦侮,声绩伟然。兄弟接武,更职华要。夫人之庆厚矣,宠禄之报抑未艾也」。客以为知言。将葬,诸孤谓某:「非吾子不足铭吾母」。亟辞,不获命,乃泣而铭之曰:
抑抑泰伯,弃豳弗居。自西徂荆,爰始氏吴。逮于孙曾,度祉而兴。克踵其武,懿厥延陵。芮居长沙,汉大司马。不陨其承,世有闻者。宋受天命,四征弗宾。帝有筦钥,属我信臣。信臣劳止,乃燕厥后。是钟夫人,惟德之茂。本支诜诜,实自其出。媲于公孙,不显其匹。为妇而顺,不愆于正。为母而慈,卒厚厥庆。其庆维何,昆弟翼翼。朱紫成帷,来时饮食。春秋时节,大纛高旌。元戎先路,版舆是迎。既贵且寿,甚康而适。凡人所愿,毋弗我获。更八十祀,以没其身。谁呱其泣,白发老人。惟杞及梓,我则种之。帝抡其材,既克用之。孰施云丰,而报不钜。纳铭于藏,以诏终古。
先祖承务坟祭文 宋 · 廖刚
出处:全宋文卷三○○五、《高峰文集》卷一二
呜呼哀哉!丁亥之冬,拜违几杖。饮食未减,起居无恙。谓当还侍,菽水终养。无何讣音,遽来赣上。呜呼哀哉!谁不抱孙,如我何用?得禄自饱,箸匕不供。况感钟爱,颇异季仲。丧弗之临,葬弗之送。每一念及,肝摧心痛。呜呼哀哉!吾家素寒,绝无簪绅。自我先祖,积善行仁。乃训乃诲,历我父兄。至俾孱微,滥叨仕名。如墉有基,如木有根。岂不知归,欲报无门。呜呼哀哉!十年还家,亦将幼稚。初幸一见,久已隔世。抱恨何穷,拊心永愧。卮酒奠哀,庶临此意。呜呼哀哉!
阿里骨检校太尉依前河西节度仍旧西蕃邈川首领加恩制 北宋 · 宋哲宗
出处:全宋文卷三二四八、《宋大诏令集》卷二四○
门下:朕祗率先猷,肃恭毖祀。爰用季仲之吉,虔脩严父之祠。迨此令时,备成熙事。内则臣工之显相,外则侯卫之绥和。乃眷列藩,宜推异数。西蕃邈川首领、河西军节度、凉州管内观察处置押蕃落等使、特进检校太傅、使持节凉州诸军事、凉州刺史、上柱国、宁塞郡开国公、食邑六千户、食实封一千七百户阿里骨,夙明韬略,世守封陲。式遏种羌,用谧宁于边鄙;屡陈贡篚,效诚款于中邦。体兹恪勤,益隆眷遇。是用崇进本兵之秩,敦陪真食之封。于戏!盛礼庆成,顾湛恩之靡间;藩维任重,期谅节之益虔。祗服恩荣,愈怀惠迪。可。
赓伯虎字序 宋 · 胡铨
出处:全宋文卷四三一九
《世本》及《帝王世纪》、《左氏春秋》悉称高莘氏有才子八人,伯奋、仲堪、叔献、季仲、伯虎、仲熊、叔豹、季狸,忠肃共懿,宣慈和惠,天下之民谓之八元。舜举八元,使布五教于四方,父义、母慈、兄友、弟恭、子孝,内平外成,此即《书》所云稷、契、朱虎、熊罴之伦也。清江赓君名伯虎,字次元,慕八元之为人也。《传》曰:「言合稷、契谓之忠」。杜子美云:「许身一何愚,窃比稷与契」。盖古人必以稷、契自处,君之慕八元不为过矣。虽然,慕其名不若既其实,他日必能「致君尧舜上,再使风俗淳」,以践八元之实,乃无愧古人。故稷、契非自谓之元也,天下之民谓之八元也。君之慕八元,必天下之人谓之次元可也(《胡澹庵先生文集》卷一六。)。
赓姓未见,疑是「廖」之讹。
和子苍三马图 南宋 · 释法具
押词韵第二部
从来画马称神妙,至今只说江都王。
将军曹霸实季仲,沙苑丞相犹诸郎。
龙眠居士善画马,独与二子遥相望。
两马骈立真骕骦,一马脱去仍腾骧。
浣花老人今已亡,呜呼五马谁平章。
饱知画肉亦画骨,妙处不减黄无双。
德远叔坐上赋肴核八首 其二 牛尾狸 南宋 · 杨万里
七言绝句 押尤韵 创作地点:江西省吉安市吉水县
琼瑶风骨褐衣裘,野果初红玉露秋。
僧孺唤渠登榜尾,季狸只合隐山头。
牛尾狸 南宋 · 杨万里
创作地点:江苏省常州市
狐公韵胜冰玉肌,字则未闻名季狸。
误随齐相燧牛尾,策勋封作糟丘子。
子孙世世袭膏粱,黄雀子鱼鸿雁行。
先生试与季狸语,有味其言须听取。
寄朱元晦长句以牛尾狸黄雀冬猫笋伴书 南宋 · 杨万里
创作地点:江西省吉安市吉水县
大武尾裔名季狸,目如点漆肤凝脂。
江夏无双字子羽,九月授衣先著絮。
何如苗国孤竹君,排霜傲雪高拂云。
子孙总角遁归根,金相玉质芝兰芬。
三士脂韦与风节,借箸酒池俱胜绝。
先生胸次有皂白,一醉不须向人说。
偶生得牛尾狸献诸丞相益公侑以长句 南宋 · 杨万里
创作地点:江西省吉安市吉水县
风林露圃天欲霜,柿红栗紫橘弄黄。
老夫忍馋不忍尝,丁宁笾人莫取将。
朝来栗姬羽化去,逋其木奴三百户。
乌椑士子散如烟,检校不知渠去处。
山僮相传皂衣郎,字曰季狸氏奇章。
上树千回一霎强,连夜剽掠积乃仓。
并吞又向黎侯国,罗人救黎遂禽获。
白茅面缚来献俘,玄端貂裘瓠肥白。
解骖荐渠登相门,立谈封作糟丘君。
旁招披绵拉通印,日侍尊俎嬉平园。
玉肌生憎粗手削,须防东坡诵冤著。
回长官送玉面狸劄 宋末元初 · 赵必𤩪
出处:全宋文卷八三四二、《覆瓿集》卷四、《广东文徵》卷一九
困倚吟窗,东风吹妙墨堕几案间。知青州从事与奇章季狸同访梅下,揖而进之,玄端貂裘,俨如玉面郎状。以之侍平园,嬉樽俎则可,囚之措大之家,又安能饰茵以栖之,给鳞以茹之?他日当持倩牛刀一割,封为糟邱君,进之竹里行春之庖,相与商略一醉,庶免东坡老子讼冤著也。
平湖举人吴绅挽 明 · 林光
七言律诗 押支韵
旧忆青衿列讲帏,片言先已识君奇。
乡闱果慰双亲望,国器曾因一策知。
风折名花秋黯黯,日衔孤冢草离离。
含情季仲过携我,载掬清流写挽诗。
长蘅被放有怀 明 · 郑胤骥
押词韵第一部
今年春榜新,声党多捷中。
本谓子不疑,顾乃独脱空。
才名廿年余,犹复成虚哄。
荣名偶然事,儿女浪飞动。
货贵恒不售,材大亦难用。
想子能洗然,此理未须讽。
乖人易为感,触事心更恫。
昨年颇惊弓,念子因思痛。
羡子胸盘纡,八九吞云梦。
辞画何淋漓,多能信天纵。
造物相逗女,终亦困嘲弄。
日日想容辉,时时计飞鞚。
市物憎肉食,未阙幽人供。
脱粟不论价,蔬笋直如送。
底须愁禄养,家园足清俸。
三径久已扫,迟子相过从。
秋共牛渚饮,寒同灞桥冻。
策杖临长风,乘舟溯枯葑。
子谈如倒囷,我饮欲倾瓮。
惟知仲长乐,肯作阮生恸。
春来物色佳,荏苒遂季仲。
已复为子闰,慎勿妄倥偬。
黄山连雨信宿桃花源怀吴灿如昭素(地为吴别业。) 明末清初 · 施闰章
五言律诗 押元韵 出处:学馀诗集卷之三十
天留看瀑布,客喜住仙源。
云片一楼白,泉声万岭喧。
检薪炊涧石,寻果倩山猿。
季仲多年别,含情不共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