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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总1217年 南宋 · 叶适
 出处:全宋文卷六四八○、《水心别集》卷一六 创作地点:浙江省温州市水心村
秦既一天下,筑长城以限胡,蒙恬将重兵境上,匈奴畏威远遁。
秦之亡,非戎狄能为害也。
汉初有天下,韩、赵更叛,匈奴屡入,高帝围白登,仅以身免,始与中国分权并角。
自后历代盛衰不常,攻守异用,和战迭行,而安危存亡系焉。
以本朝故实考之。
渡江前约和坚定,而南北幸无事者百馀年矣,渡江后约和坚定,而南北幸无事者六十馀年矣,前世所未有也。
然于其中间,盟誓渝爽,和约倾败,则恣意摧残,极力倾辱,中原故地沦没大半,残杀之暴,遍于江、浙。
其他琐琐一嚬一笑而能制吾之死命者,常人耳目惯见熟闻,不暇赘陈矣。
韩侂胄愚騃专擅,以功名自喜,轻举妄动,号为复仇
中国皇惧,亟杀侂胄,匣其首谢虏,请再定和约,甫得无事。
忽女真、蒙靼递相攻击,议臣谓可乘隙经营,遂绝币罢和。
六七年间,牵引山东河北,破坏关外,未有毫发之益,而所丧巨亿万计,东南之人不得相保。
夫安危大虑,存亡大决,必有成论,终始不移,课功索效,若探囊而取,犹恐不及。
奈何疏略茫浪,一不顾计,如处燎原焦烂中,乃谓得清凉安坐之乐哉!
窃尝朝思夕念,非复归于和,终不能一日无事,然而势有甚不可者。
女真、蒙靼,兴灭未定,各责重赂,争邀厚礼,使聘并驰,何以立国?
绝旧希新,后福奚算?
禁新挟旧,先效焉取?
化我沃野,卒为污莱,一也。
山东忠义,聚于山阳十万,始畏其强梗若仇敌,今安其捍禦如腹心。
使蒙则已疑,和金则增忿,反侧立见,变乱遂形。
且养兵百万,安有倚山东人捍禦之理!
北不为北,南不为南,则议和方为目前莫大之忧矣,二也。
议和不可,独有守淮。
淮非边也,今为边耳。
前世守边,旷数百千里无垣塞,当其盛时,虏不敢入者,以人守之也。
本朝废不用,自以文法为守,渡江后尤密矣。
然百守而不一固者,知以文法为守而不知以地为守也。
今欲一守而百固,则必画地而守。
姑以近事言之。
嘉定十年,虏始突中渡,自是我无岁不守,虏无岁不突。
梅林、沙窝,山水阻深,虏绕出其后,残黄破蕲,直至大江湖南江西处处震动。
今建县为军,升关为使,是弃淮而守江也。
然其百守而不一固者如故也,一日突过,则大事去矣。
愿庙堂回虑易意,行一守百固之策,自淮为始,画地而守,今岁行之,来岁必收其效。
天子以保民为职。
宰相群臣,助天子保民者也;
智虽绝伦,谋虽超众,必其可以保民而后用之,不足以保民者不可用也。
今西则阜郊保、洋州,东则眉子洲,北则泗州,南则蕲、黄,我百姓死者四十馀万人矣,是累岁守边之策果不足以保民也。
行之不变,民命都尽,其事非远。
且民知其终不足以保我,必将自求生路,东南全蜀皆为盗区,是时虽欲一守而百固,可得乎?
淮濒,美土也。
其水清,其鱼肥,其种易熟,其熟不独饱,东南之地不能及,非塞外沙碛比也,民所乐耕而愿守也。
请朝廷专建使名,自一里至三四十里止,令民居之,有陂泽之利者固之,有已居之家者助之。
淮水袁聘儒云:「内」字元稿系「南」字。)深广壕堑,略如冈阜,乘高瞰下。
虏攻则拒守,常时耕作自恣,以逸待劳(虏已越淮,复阻广堑,兵少则不能攻,兵多则不能布阵,拐子马虏之长技,无所用也。)
夫浙西都邑,我之阃奥也;
江东、西,我户庭也;
两淮,我界限也。
譬之人家,必严其界限,不使偷人暴客突过,而后户庭、阃奥得安焉。
今虏一突过,则吾界限数百千里之民以肉喂虎狼,然犹以其未至于户庭阃奥也而忽视之,此旁观之所以凛凛也。
自一里至三四十里,居民可百家(袁云:元稿有「则为一堡」四字。)
淮名千里,实可居七八万家。
请朝廷专建使自为之,勿委边帅(其三四十里外,以边帅守。朝廷所行,不以累帅守及令,帅守及令亦不得预吾事,无相侵越也。)
募浙西、江东、西、湖南福建厚赀产及盐米商能以力居民者,自一里为差至五里止,计其费以官之,或(袁云:「或」字元稿作「钱」字。)佐以盐
募及其三,即择阴阨,先为之遣将将万人,沿淮上下以护其作(其兵必募精练忍耐,不剽劫生事者。袁云:丁卯岁,侍先生金陵,亲商略此事。先生谓一里作堡,不过可存著数百人,可以择禦者不过数十百人,若五里一堡,则皆三倍矣。公家之力不能遽办,故欲募富商。富商亦谁肯无故出此一项钱?然茶盐米商者,其赀本多在淮南,虏一冲突,则皆荡尽,使其为堡自守,所必乐。然是时虏已据濠梁,故必以兵护作,亦古法。)
虏来争,幸三数得胜,则惩创渐退,吾役可成矣;
其败,谨勿追蹑。
如此,则淮间极边,有材鸷勇力头目数百人错杂而居,其麾下所将可任事者亦不为少,一二年中,安集稍定,则边头形势壮,而淮地三四十里外,南至于江,可以奠枕,淮奠枕则江南晏然,不忧二虏矣。
卖官有常价,然无仕进之路,民以为弃己也。
今自一里而至三四十里,所居百家,室庐、粮种、什器、浚壕约费三万缗。
其能五里者,补宣教秉义郎,即理知县监押资任,其下差次。
关升改官,自知县监押而上,两任通判、路分,两任知州路钤,不愿转出者,与职名或朝官称谓。
任子孙出仕依常法。
淮东、西已成,西至襄、汉,土尤美,民尤乐耕愿守;
其无水险可因者,再浚之
古人五沟五涂而树之林,以山川丘陵为地险,不以人为险也。
今极西至关外,已有山林堡障。
然自与虏和,不知捍蔽之利,而和约一败,则被残破之害矣。
山东忠义人,决不可同处。
石圭已叛。
淮北实得州县若干,立李全大使,专其地。
自五百人首领已上,各差次与官,某乡某县皆析与之,居处耕作之费皆稍助之,使之欣然挈携北去,北自为北,南自为南。
观今议者往往以为山东忠义既聚,理无复散,因循目前而忘异日之大祸。
然何待异日,可畏甚哉(袁云:此一段系回刘子至书。)
自府兵立而兵农分,自府兵废而兵农不可合,遂遗唐、五代之患,而本朝至渡江受其极弊。
略计四总领之所给,岁为钱六千馀万缗,而米绢犹不预。
百官群吏,日夜鞭挞疲民以奉其费而不能安也,危乎殆哉!
夫因民为兵而以田养之,古今不易之定制也。
募人为兵而以税养之,昔人一时思虑仓猝不审,积习而致然尔,改之无难也。
请择任总领,以濒江近里凡民夫四至包套而种植实不到者耕之,其屋宅、农具、器用、役作、种粮,朝廷各给与百万缗。
今安边所及岁币所不用,足以办此。
若尽力为之,倍给可也。
欲其坚实完好,皆粗如私家,家为百亩,可为三十家,从兵居之(先有功,以事艺精习,勇捷过其等伍者。)
教阅皆如在军法(前代虽与敌对守,当其四时,未尝不番休耕作,无常聚不散者。)
次用总领历后钱。
往岁历后率一二百万缗或数百万缗以上,近馈师常苦不继,当无馀矣。
次募故将相贵臣家子弟之愿进者(募之必有方,彼争从命,我不为抑也。)
自百家至千家,第其官职而褒优之,虽次对可也卜式关内侯,往事之明例也。)
然则四总领五年中当有十万兵,不待粮饷。
通以十年,则六千万缗及它米绢皆无用,而月桩、和买、折帛、折估、青草诸钱,皆可大削损而归还其民。
夫其所以简易捷疾能若此者,岂有奇术!
特以田养兵而不以税养兵尔。
古人为天下,虽黄帝、舜、禹,无不战者。
孙武言「百战百胜,非善之善也,不战而屈人兵,善之善者也」。
呜呼!
彼固以其学意之尔,非真能不战而屈人兵也。
虽然,于今则有可以不战而屈二虏之道。
彼既挫于吾坚堑之下,求战不获。
耶律德光既灭晋,尽以其兵分守中原,忽刘知远称帝,所在州镇起兵逐之,虏遂大败。
今吾下令中原人勿与虏角,签刷勿应,先锋勿行,能取胡一级(必真胡人,中原人勿自斗也,),与钱五百缗。
彼有无穷之级,我有无穷之赏。
以其名王、贵婿下至千户级来者,差次重赏,级至二十万,则真胡人部伍离散,无与守中原者,遁还其巢穴矣。
故曰「不战而屈人兵」,于今独然者,亦非有奇术,适值其时然也。
城濮之役,但言「少长有礼」,一战而胜,遂霸诸侯。
本朝制兵,虽荒陬绝戍,一阶一级,佥归伏事,可谓严密矣。
然而龠米寸帛皆仰于官,先军后民,养卒不满三千,阖郡为之困弊,举三百年之中以为无可为者,亦不思以田养之而徒以税养之故也。
今欲傅城三十里内,以爵及僧牒买田。
今岁买之,则来岁之获可永减民税十之三,官以其全赋给一郡之用,犹馀十之五(此据温州所馀言之,他州或过或不及。)
营分给散,悉循今法,无改毫分。
夫可以损民税之十三,可以赢郡用之十五,所行止于傅城三十里之近,而一境数百十里之远不预闻焉,取成于一岁之内而无悠久而难见者焉。
昔人有言,「利不百者不变法」,嗟夫!
此亦百矣,可以变矣。
尝以温州赡军,粗为程式,虽吏文粗鄙,今特存之。
袁云:此以后是约温州言之,它处未必尽然,虽有差误,亦不必较。
袁席之二首 其一 南宋 · 敖陶孙
 押灰韵
漏尽有行客,袁侯挽不来。
掉头缁尘中,胡为此徘徊。
何处非诗具,螺江如泼醅。
公子亦岂痴,索笑西湖
平生诗书腹,不计簿领材。
噫呜梁父吟,慷慨新丰杯。
梦作方士凫,唤杖听风雷。
何知江东路,瘦马冲尘埃。
君名在吏部,作吏始此回。
兽弱而弩强,蹙缩生自猜。
自猜固如此,一语须君裁。
王事有靡盬,柴车谁当推。
行矣勿告劳,试身文书堆。
袁席之挈家之任 南宋 · 敖陶孙
 押词韵第六部
神龙不池拘,威凤非笼驯。
自我交袁君,愁见地上人。
一官固儿嬉,君视真埃尘。
去如下鞲鹰,来即释峤云。
相从复几时,孰老西湖春。
门前乌桕花,颇怪乌来频。
问知八九雏,翅短青尚新。
感君携孥行,道路嗟良勤。
念子春秋学,当重博士茵。
胡为簿馀干折腰五斗陈。
祭河先恶池,小大则有伦。
细意事朱墨,凡例实要津。
赠言吾岂敢,辄献所食芹。
惟时风雨交,涂潦埋车轮。
十年上饶路,梦中说悲辛。
黄泥漫塘坡,鸣鼍舞渊沦。
赠子方竹筇,副以白纻巾。
筇方吓鬼蜮,巾白来祗神。
意气得人命,杯酒聊慇勤。
上马莫回头,慎勿愁我贫。
亦莫作怪事,祭灶通比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