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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耆兵部郎中等制 中唐 · 李虞仲
 出处:全唐文卷六百九十三
敕。
夏官之属。
以九法平简稽。
司寇之列。
以三典诘邦禁。
选用郎吏
斯为重难。
朝议郎使持节婺州刺史上柱国骑都尉赐紫金鱼袋柏耆
劲正诚明。
富以材识。
扬声礼阁。
直笔谏垣
徵事郎使持节蕲州诸军事蕲州刺史骁骑尉赐绯鱼袋狄兼谟
旧德在人。
文风擅价。
兴起宪署。
劳徕疲氓。
有以恬退自安。
遇事而后发。
有以昭融美称。
非道而莫迁。
顾兹缺员。
宜乎并拜。
懋承宠擢。
以奉弥纶。
可守尚书兵部郎中
散官勋赐如故。
兼谟可守尚书司门郎中
散官勋赐如故。
趋翰苑遭诬搆四十六韵 唐 · 李绅
五言排律 押虞韵
引用典故:骊珠 号弓 涸鱼 依社有狐 生刍 鬼揶揄 九五 齐眉 指鹿 捧日 桑榆 宿草 燕客书诈 杨朱
九五乾德,三千应瑞符。
纂尧昌圣历,宗禹盛丕图穆宗正月登位)
画象垂新令,消兵易旧谟。
选贤方去智,招谏忽升愚穆宗听政五日,蒙恩除右拾遗,与淮南李公,召入翰林也)
大乐调元气,神功运化垆。
脱鳞超沆瀣,翻翼集蓬壶。
捧日恩光别,抽毫顾问殊。
凤形怜彩笔,龙颔骊珠
掷地声名寡,摩天羽翮孤。
洁身酬雨露,利口扇谗谀
碧海同宸眷,鸿毛比贱躯。
辨疑分黑白,举直抵朋徒思政面论逢吉、崔桢奸邪,刘栖楚柏耆凶险,张又新、苏景修朋党也)
庭兽方呈角,阶蓂始效
日倾乌掩魄,星落斗摧枢穆宗升遐)
坠剑悲乔岳,号弓泣鼎湖
乱群逢害马,择肉纵狂貙逢吉守澄栖楚柏耆又新等,连为搏噬之徒)
胆为隳肝竭,心因沥血枯。
满帆摧骇浪,征棹折危途(余以户部侍郎端州司马
燕客书方诈,尧门信未孚敬宗即位之初,遭逢吉等诬搆,宸襟未察,衔冤遂深)
谤兴金就铄,毁极玉生瘉。
砺吻矜先搏,张罗骋疾驱(余遭逢吉搆成遂,敬宗听政之前一日,宣命于月华门外窜逐)
地嫌稀魍魉,海恨止番禺栖楚等见逢吉,怒所贬太近)
瘴岭冲蛇入,蒸池蹑虺趋。
望天收雪涕,看镜揽霜须。
草毒人惊剪,荒室未诛。
火风晴处扇,山鬼雨中呼。
穷老乡关远,羁愁骨肉无。
鹊灵窥牖户,龟瑞出泥途(余到端州,有红龟一,州人李再荣来献,称尝有里人言:“吉徵也。”余放之于江中,回头者三四,游泳前后不去久之。又南中小鹊,名曰蛮鹊,形小如燕雀。里中言:“此鸟不常见,至而鸟舞,必有喜应。”是日与龟同至于馆也)
烟岛深千瘴,沧波淼四隅。
海标传信使,江棹认妻孥。
到接三冬暮,来经六月徂。
暗滩朝不怒,惊濑夜无虞(从吉州而南,历封康,并足湍濑,危险至极,其名有灭门、捣鲊、霸州等滩,惟江水泛涨,则无此患。康州悦城县有媪龙祠,或能致云雨,余以书祝之。家累以十月溯流,龙为之三涨江水以达也)
俛首安羸业,齐眉慰病夫。
涸鱼思雨润,僵燕望雷苏
诏下因颁朔,恩移讵省辜(余以宝历元年五月,量移江州长史
诳天指鹿,依社尚凭狐逢吉尚为相)
度岭瞻牛斗,浮江淬辘轳。
未平人睚眦,谁惧鬼揶揄
(一作湓)浦潮通楚,匡山地接吴。
清桂满,远寺素莲敷。
髣髴皆停马,悲欢尽隙驹。
旧交封宿草沈八侍郎武十五侍郎元九相公庞严京兆蒋防舍人皆为尘世),衰鬓重生刍
万戟分梁苑,双旌寄鲁儒。
骎骎移岁月,冉冉近桑榆
疲马愁千里,孤鸿念五湖。
终当赋归去,那更学杨朱
正议大夫尚书吏部侍郎上柱国赐紫金鱼袋赠礼部尚书韩公行状824年12月2日 中唐 · 李翱
 出处:全唐文卷六百三十九 创作地点:陕西省西安市
曾祖泰。皇任曹州司马
祖浚素。皇任桂州长史
仲卿。皇任秘书郎
尚书左仆射。公讳愈。
字退之昌黎人
生三岁父殁。养于兄会舍。
及长读书。能记他生之所习。
年二十五上进士第汴州乱。
诏以旧相东都留守董晋平章事宣武军节度使。以平汴州
辟公以行。遂入汴州
试秘书省校书郎。为观察推官
卒。公从丧以出。
四日汴州乱。凡从事之居者皆杀死。
武宁军节度使张建封奏为节度推官。得试太常寺协律郎
选授四门博士。迁监察御史
为幸臣所恶。出守连州阳山
政有惠于下。及公去。
百姓多以公之姓以命其子。改江陵府法曹参军
入为权知国子博士宰相有爱公文者。
将以文学职处公。有争先者。
搆公语以非之。公恐及难。
遂求分司东都。权知三年。
改真博士。入省为分司都官员外郎
河南县。日以职分辨于留守及尹。
故军士莫敢犯禁。入为职方员外郎
华州刺史华阴县柳涧有罪。遂将贬之。
公上疏请发御史辩曲直。方可处以罪。
则下不受屈。既柳涧有犯。
公由是复为国子博士。改比部郎中史馆修撰
考功郎中。修撰如故。
数月以考功知制诰上将平蔡州
先命御史中丞裴公度使诸军以视兵。及还。
奏兵可用。贼势可以灭。
颇与宰相意忤。既数月。
盗杀宰相。又害中丞不克。
中丞微伤。马逸以免。
遂为宰相。以主东兵。
安禄山起范阳。陷两京。
河南北七镇节度使。身死则立其子。
作军士表以请。朝廷因而与之。
及贞元季年。虽顺地节将死。
多即军中取行军副使将校以授之节。习以成故矣。
朝廷之贤。恬然于所安。
以苟不用兵为贵。议多与裴丞相异。
唯公以为盗杀宰相。而遂息兵。
其为懦甚大。兵不可以息。
以天下力取三州。尚何不可。
裴丞相议合。故兵遂用。
宰相有不便之者。月满迁中书舍人
赐绯鱼袋。后竟以他事改太子右庶子
元和十三年秋。以兵老久屯。
贼未灭。上命裴丞相淮西节度使招讨之。
丞相请公以行。于是以公因本官兼御史中丞
赐三品服及鱼。为行军司马
丞相居于郾城。公知蔡州精卒悉聚界上。
以拒官军。守城者率老弱。
且不过千人。亟白丞相
请以兵三千人间道以入。必擒吴元济
丞相未及行。而李愬唐州文城垒提其卒以夜入蔡州
果得元济蔡州既平。
布衣柏耆以计谒公。公与语奇之。
白丞相曰。淮西灭。
王承宗胆破。可不劳用众。
宜使辩士奉相公书。明祸福以招之。
彼必服。丞相然之。
公令柏耆口占为丞相书。明祸福。
使柏耆袖之。以至镇州
承宗果大恐。上表请割德棣二州以献。
丞相京师。公迁刑部侍郎
岁馀。佛骨自凤翔至。
京师诸寺。时百姓有烧指与顶以祈福者。
公奏疏言。自伏羲至周文武时。
皆未有佛。而年多至百岁。
有过之者。自佛法入中国。
帝王事之。寿不能长。
梁武帝事之最谨。而国大乱。
请烧弃佛骨。疏入。
潮州刺史。移袁州刺史
百姓以男女为人隶者。公皆计佣以偿其直而出归之。
入迁国子祭酒。有直讲
能说礼而陋于容。学官多豪族子。
摈之不得共食。公命吏曰。
直讲来。与祭酒共食。
学官由此不敢贱直讲。奏儒生为学官
日使会讲。生徒奔走听闻。
皆相喜曰。韩公来为祭酒
国子监不寂寞矣。改兵部侍郎
镇州乱。杀其帅田宏正
征之不克。遂以王庭凑节度使
诏公往宣抚。既行。
众皆危之。元稹奏曰。
韩愈可惜。穆宗亦悔。
有诏令至境观事势。无必于入。
公曰。安有受君命而滞留自顾。
遂疾驱入。庭凑严兵拔刃。
弦弓矢以逆。及馆。
甲士罗于庭。公与庭凑监军使三人就位。
既坐。庭凑言曰。
所以纷纷者。乃此士卒所为。
本非庭凑心。公大声曰。
天子以为尚书将帅材。故赐之以节。
实不知公共健儿语。未尝及大错。
甲士前奋言曰。先太史为国打朱滔
遂败走。血衣皆在。
此军何负朝廷。乃以为贼乎。
公告曰。儿郎等且勿语。
言。将为儿郎已不记先太史之功与忠矣。
若犹记得。乃大好。
且为逆与顺。利与病。
不能远引古事。但以天宝来祸福为儿郎等明之。
安禄山史思明李希烈梁崇义朱滔朱泚吴元济李师道。复有若子若孙在乎。
亦有居官者乎。众皆曰无。
又曰。令公以魏博六州归朝廷。
节度使。后至中书令
父子皆授旌节。子与孙虽在童幼者亦为好官。
穷富极贵。宠荣耀天下。
刘悟李祐皆居大镇。王承元年始十七亦仗节。
此皆三军耳所闻也。众乃曰。
田宏正刻此军。故军不安。
公曰。然汝三军亦害田令公身。
又残其家矣。复何道。
众乃欢曰。侍郎语是。
庭凑恐众心动。遽麾众散出。
因泣谓公曰。侍郎来。
欲令庭凑何所为。公曰。
神策六军之将。如牛元翼比者不少。
但朝廷顾大体。不可以弃之耳。
尚书久围之何也。庭凑曰。
即出之。公曰。
若真耳。则无事矣。
因与之宴而归。而元翼果出。
乃还。于上前尽奏与庭凑言及三军语。
上大悦曰。卿直向伊如此道。
由是有意欲大用之。王武俊太师
太史者。燕赵人语也。
吏部侍郎。凡令史皆不锁厅出入。
或问公。公曰。
人所以畏鬼者。以其不能见也。
鬼如可见。则人不畏矣。
选人不得见令史。故令史势重。
听其出入。则势轻。
京兆尹御史大夫。特诏不就御史台谒。
后不得引为例。六军将士皆不敢犯。
私相告曰。是尚欲烧佛骨者。
安可忤。故贼盗止。
遇旱。米价不敢上。
李绅御史中丞。械囚送府。
使以尹杖杖之。公曰。
安有此。使归其囚。
是时方幸。宰相欲去之。
故以台与府不协为请。出江西观察使
以公为兵部侍郎既复留。
公入谢。上曰。
卿与李绅争何事。公因自辩。
数日复为吏部侍郎长庆四年得病。
满百日假。既罢。
十二月二日卒于靖安里第。公气厚性通。
论议多大体。与人交始终不易。
凡嫁内外及交友之女无主者十人。幼养于嫂郑氏。
及嫂殁。为之服期以报之。
深于文章。每以为自扬雄之后。
作者不出。其为文未尝效前人之言。
而固与之并。自贞元末以至于兹。
后进之士。其有志于古文者。
莫不视公以为法。有集四十卷。
小集十卷。及病。
遂请告以罢。每与交友言既。
终以处妻子之语。且曰。
某伯兄德行高。晓方药。
食必视本草。年止于四十二。
某疏愚。食不择禁忌
位为侍郎。年出伯兄十五岁矣。
如又不足。于何而足。
且获终于牖下。幸不至失大节。
以下见先人。可谓荣矣。
享年五十七。赠礼部尚书
谨具任官事迹如前。请牒考功太常定谥。
并牒史馆。谨状。
柏耆尚书兵部员外郎820年 中唐 · 元稹
 出处:全唐文卷六百四十九 创作地点:陕西省西安市
敕。守起居舍人赐绯鱼袋柏耆
朕闻亟迁则彝伦斁。滞赏则劳臣怠。
兼用两者。谓之政经
夫南宪右掖。至于中台
我朝之极选也。俾尔环岁之内。
周历兹任。岂无意焉。
元和中。盗杀丞相
疾伤议臣。齐冀之间。
交以祸端相嫁。自青溪窖中。
提转丸捭阖之书。驰于诸镇。
使承宗疑否隔塞。一朝豁然。
纳质献地。克终于善。
承宗既没。承元授事。
又将朕教告。命于承元。
万众无哗。一方底定。
此而不录。将何以劝。
凡百多士。无忘急病之心。
可守尚书兵部员外郎。赐绯鱼袋。
韩愈神道碑825年3月 中唐 · 皇甫湜
 出处:全唐文卷六百八十七 创作地点:陕西省西安市
韩氏出晋穆侯。晋灭武穆之韩。
而邑穆侯孙万于韩。遂以为氏。
后世称王。汉之兴。
韩襄王孙信有功。复封韩王
条叶遂著。后居南阳
又隶延州武阳。拓跋后魏之帝。
其臣有韩茂者。以武功显。
尚书令。实为安定桓王
次子均袭爵。官至金部尚书
亦能以功名终。尚书曾孙睿素。
桂州长史善化行于江岭之间。
先生为王父。生赠尚书左仆射讳仲卿
仆射先生先生讳愈
字退之。乳抱而孤。
熊熊然角。嫂郑氏。
异而恩鞠之。七岁属文。
意语天出。长悦古学。
孔子孟子。而侈其文。
秀人伟生。多从之游。
俗遂化服。炳炳烈烈。
为唐之章。贞元十四年
进士从军宰相晋平汴州之乱。又佐除州青淄。
通漕江淮。入官于四门。
先生实师之。擢为御史
十九年。关中旱饥。
人死相枕藉。吏刻取息。
先生列言天下根本。民急如是。
请宽民徭而免田租之弊。专政者恶之。
行为连州阳山阳山民至今多以先生氏洎字呼其子孙。
累除国子博士。不丽邪宠。
惧而中请分司东都避之。除尚书都官郎中
司判祠部中官号功德使
京城观寺。尚书敛手就职。
先生按六典。尽索之以归。
诛其无良。时其出入。
禁哗众以正浮屠。授河南令
魏郓幽镇各为留邸。贮潜卒以橐罪士。
官无敢问者。先生将摘其禁。
以壮朝廷。断民署吏。
候旦发。留守尹以闻。
皆大恐。令遽相禁。
有使还为言。宪宗悦曰。
韩愈助我者。是后郓邸果谋反东都。
屠留守以应淮蔡。华州刺史华阴柳涧赃。
诏贬涧官。先生尚书职方郎中
奏疏言。华近在国城门外。
刺史县令罪。不参验。
坐郡。御史考实。
奏事如州。宰相不为坚白本意。
先生竟责出省。复比部郎中修史
主柄者不喜。不卒展用。
再迁中书舍人。廷议蔡叛可诛。
与众意违。改右庶子
十二年七月。诏御史中丞司彰义君讨元济。
出关趋。说都统宏。
宏悦用命。遂至郾城
势审其贼虚实。请节度使裴度曰。
某领精兵千人取元济。不听察。
居数日。李愬文城果行。
无人。擒贼以献。
遂平蔡方。三军之士为先生恨。
复谓曰。今藉声势。
王承宗可以辞取。不烦兵矣。
柏耆先生受词。
使执笔书之。持以入镇。
承宗恐惧。割德棣以降。
遣子入侍。还拜刑部侍郎
宪宗盛仪卫迎佛骨。士女纵观倾城。
先生大惧。遂移典校上章极谏。
潮州刺史大官谪为州县。
薄不治务。先生临之。
若以资迁。洞究海俗。
海夷陶然。遂生鲜鱼稻蟹。
不暴民物。掠卖之口。
计庸免之。未相直。
辄与钱赎。及还。
著之赦令。转刺袁州
袁州如潮。徵拜国子祭酒
其属一奏用儒生。日集讲说生徒。
官之以艺学浅深为顾。侍品豪曹游益不留。
既除兵部侍郎。方镇反。
太原兵以轻利诱回纥。召先生祸福。
譬引虎齧臃血。直今所患。
非兵不足。遽疏陈得失。
王廷凑屠衣冠。围牛元翼
人情望之若大蚖虺。先生奉诏入贼。
渊然无事行者。既至。
召众贼帅前。抗声数责。
致天子命。词辩而锐。
悉其机情。贼众惧伏。
贼帅曰。惟公指。
公乃约之出元翼。归士大夫之丧。
功可意而复。穆公大喜。
且欲相之。迁吏部侍郎
京兆尹以不治闻。遂以迁拜。
敕曰。朕屈韩愈公为尹。
宜令无参御史。不得为故常。
御史大夫用优之。禁军老奸。
宿恶不摄。尽缚送狱。
京理然。御史中丞有宠。
旦夕且相。先生不诣。
固为耻矣。械囚送府。
令取尹状决之。先生脱囚械纵去。
御史悉奏。宰相乘之。
两改其官。复为吏部侍郎
铨不锁。入吏。
选父七十母六十身七十。悉与三利取才。
财势路绝。病满三月免。
四年十二月丙子。薨靖安里第。
年五十七。嗣天子不御朝。
礼部尚书宝历元年三月癸酉
河南某县。先叔父云卿
肃宗代宗朝。独为文章官。
兄会。亦显名。
官至起居舍人。会妻之亡。
先生以期衰服服焉。用报之。
朝有大狱大疑。文武会同。
莫先发言。先生援经引决。
考合传记。侃侃正色。
伏其所词。执女政而出。
又曰。其贤善耳。
必心跃色扬。钩而游之。
内外茕弱悉抚之。一亲以仁。
使男有官。女有从。
而不啻于已生。交于人。
已而我负。终不计。
死则庀其家。均食剖资。
与人故。虽微弱。
待之如贤戚。人诟笑之笃。
未尝一食不对客。闺人或昼见其面。
退相指语。以为异事。
实嗜才技。毫细无所略。
然而天下之进士而后者望风戁畏。以为瑞人神士。
朗出天外。不可梯接。
非有奇卓。望门不敢造。
未尝宿贷。有馀财。
每曰。吾明日解衣质食。
今存者已多矣。遗命丧葬。
无不如礼。俗习夷狄。
尽写浮图。日以七数之。
及拘阴阳。所谓吉凶。
一无污我。夫人高平郡
前进士昶。谨以承命。
湜既以铭先生墓矣。又悉叙其系叶德诏于碑。
以图永久。而揭以词。
韩因朔封。自武之穆。
厥全赵孤。天下阴福。
子孙宜昌。宣惠遂王
秦绝韩祀。虮虱有子。
继王阳翟。继王安定
三王其爵。韩氏何盛。
冑系雅。三祖官下。
秘书发祥。追锡仆射
径孰道荒。物丧其明。
谁恳其治。先生之生。
先生之武。袭蹈圣矩。
基于其身。克后其所。
居归邱。危解祸罗。
具兮素兮。有腼何多。
靡引而忘。天吝其施。
垂升乃颓。偫心孔哀。
厥声赫赫。满华遍貊。
年千世百。新在竹帛。
我铭在碑。展我哀思。
柏耆等诏 中唐 · 文宗皇帝
 出处:全唐文卷七十一
顷以德州未下。
俾宣朝旨。
慰勉勤瘁。
询谋事机。
计日指程。
其速达。
而所至留滞。
请兵自随。
假势张皇。
乘险纵恣。
奏报蔑闻。
擅入沧州
专杀大将
捕置逆校。
潜送凶渠。
物议纷然。
远近骇听。
沧德宣慰使谏议大夫柏耆
可贬循州司户
军判官殿中侍御史沈亚之
虔州南康县
唐韩文公皇祐五年十一月 北宋 · 祖无择
 出处:全宋文卷九三六、《龙学文集》卷七、正德《袁州府志》卷一三、康熙《宜春县志》卷一五、雍正《江西通志》卷一二三
元和十五年昌黎韩文公尝为袁州刺史,后二百三十四年,无择实涖此州,筑宫而祠之。
公讳字退之,幼孤,见鞠于兄嫂氏。
嫂卒,服期丧以报德。
进士及第,应董晋张建封辟,为汴、徐二府从事,入为国子博士监察御史
关中大旱,民死盈路,公请宽徵复租,幸臣切齿,贬连州阳山县
阳山有善政,既去,人怀其惠,生子悉以韩名。
江陵府法曹参军再为博士,避谤,分司东都,迁尚书都官员外郎,判祠部
僧之无良者,一切置于理,用是复力穑者众。
河南县,将发,魏、郓、幽镇留邸亡卒。
尹恐,公禁止之。
历职方及比部考功郎中史馆修撰知制诰
初,议讨吴元济,朝廷文武大臣无敢言者。
公以为宰相被杀,中丞伤仅免,若是兵可息乎?
裴度出征,公以太子右庶子行军司马,先驰至汴,说韩都统,韩舆疾以从。
蔡州平,公谓曰,王承宗可取。
乃授书柏耆以往,承宗即献德、棣二州。
刑部侍郎
佛骨至自凤翔,百姓剥肌肤为奉,供至京师
公上疏极陈其不可,因得罪,贬潮州刺史
近境有鳄鱼食人,公以文逐之,鱼辄远去,人用无患。
移刺袁州袁州之民男女为人隶者,踰约则没不得出。
公皆计佣,子有而出之,寻奏而著于令。
国子祭酒,接学官儒生必以礼。
兵部侍郎
镇州乱,杀其帅,署王廷凑节度,诏公宣抚
既行,穆宗遽止之,公已入矣。
众皆危公,公辞气慷慨,如蹈无人之境,与士卒论顺逆存亡之理,莫不听命,解深州围,归牛元翼
吏部侍郎典选,听令史出入,令史之势遂轻。
京兆尹,六军将士咸畏惮帖帖,不敢犯,曰「是欲烧佛骨者」,其为人信服也如此。
宪宗既贬公于潮,且将复用之,为皇甫镈所忌,乃以公为狂疏,止可量移一郡,故有袁州之命。
公自镇州还,穆宗即欲相之,会京兆尹以不治闻,乃擢公兼御史大夫
有敕无台参,中丞李绅由是不协。
复为吏部侍郎,卒,赠礼部尚书
呜呼!
公之器业,可谓宏深魁伟,施于行事,细大夷险,无所不宜。
其文章博辨卓诡,与商《盘》周《诰》相上下。
惜也,孔子没,无圣人者为之章显,以信后世,而见绌于史臣之笔,其亦不幸也欤!
无择何人哉,道不加修,学不加益,夙夜茂勉,庶几前烈,谨详书其实,以著于记云。
时皇祐五年冬十一月一日也。
按:云韩元和十五年袁州,后二百三十四年祖无择涖任,则祖氏任时当为皇祐五年。又原集卷一○《堵田仰山新庙题名》文后注云:祖无择广南东路移知袁州皇祐五年六月到任。今据改。
论镇冀 宋 · 葛胜仲
 出处:全宋文卷三○七三、《丹阳集》卷七
宪宗再驾成德,出入十年,叛涣之臣讫不能羁致阙下。
问罪之师方兴,含糊之诏已行,偷安留毒,纵蛇豕而勿之搏。
元和史策未尝书某日克赵,而司农赋入,卒无镇、冀之半菽焉。
论者皆以厌兵纵敌、威令不振归过章武,愚则以为群臣谋算乖失,谤有所分矣。
丁未诏书赦承宗而班师者,谋失于白居易
庚辰诏书赦承宗而受地者,谋失于田弘正
初,承宗拒命,劫囚薛昌朝,拒却景宗信
于是诏削官秩,遣神策、河中、河阳、浙西、宣歙兵进讨,时元和四年冬十月也。
吐突承璀非制将之才,郦定进有丧师之悔,然精兵剽帅,云翔电合,张茂昭有木刀沟之胜,刘济饶阳束鹿之捷,高霞寓多获铠仗,田季安自办饷亿,卢从史逗挠顾望,阴相啸结,又已缚送京师矣,贼势困蹙,上书请罪,譬釜鱼喘息,势不支久。
朝廷诚能遣名将督战,以代承璀,则削平逋寇,咳唾间尔。
居易反谓不亟罢兵且有四害,其说与李绛权德舆相表里。
呜呼!
居易风节挺立,唐名臣也,至此则不得无罪。
其后承宗益桀,谋援兵,燔河阳仓,断建陵戟,杀丞相,伤御史,于是绝其朝贡,出河东、义武、卢龙、魏博之师进讨之,时元和十年秋七月也。
时虽营屯杂置,主总不一,然诸镇锐兵凯捷踵至,燕人败之于武彊,魏人败之于南宫,郗士美兵锐整,最有功,帝以为能办我事,于是殷侑招谕而听命,柏耆胁说而承宗已破胆矣。
于时齐、蔡既平,而贼无唇齿之振,譬如破竹数节之后,迎刃而解。
朝廷诚能遣一乘之使,缓颊钩说,使籍地自效,不听则举兵剿灭之,临淄渤海之地可全有也。
弘正反因其请救而表于上,欲效三军、质二子而缓兵,朝议不欲忤弘正而猥徇其请,于是十三年四月诏罢兵而赦承宗矣。
呜呼!
弘正去污效顺,唐功臣也,至此则不得无罪。
机会一跌,百年不复。
承宗得完首领宪宗有失刑之议,成德之地终唐不能有,不于二子而谁责乎!
帝之讨蔡也,沮议百出,钱徽萧俛之徒交请罢兵,惟韩愈谓持之不坚,伤威捐费,毅然致诛,由是师出有功。
成德之役,则摇于浮议而志不坚决,所谓师老力惫,而讫无成也。
成败异变,功业相反,无他,断与不断而已。
上皇帝第三书 北宋 · 欧阳澈
 出处:全宋文卷四○○四、《欧阳修撰集》卷三、《历代名臣奏议》卷八三、《淮郡文献志》卷一七
某年某月某日,江西路崇仁县布衣臣欧阳澈谨昧死百拜上书献于皇帝陛下:臣闻事君之义,有言责者当尽其忠,有官守者当修其职。
臣布韦之贱,身在畎亩,无言责之辜,无官守之责,然惓惓不忘君父之义,愿尽忠竭节以报国恩者,臣窃见猾虏肆毒,害及天下,陛下北顾垂涕,颁诏起兵,词旨恳切,读之者莫不寒心,正宜忠臣义士感激自奋,捐躯报国之时,而州县之官,尚且酣畅自适,殊不以国家为念。
臣以是知有言责者,未必肯输忠而陈谋;
有官守者,未必能修职而效事。
布衣者若复缄默,则民之困苦无由闻于天听矣。
臣于是忘其上干鈇钺之诛,摘当世之利害,撰成万言书两封,条陈二十馀事,实可以保邦御俗,安边禦戎。
一以投州府,而适丁道涂之艰;
一欲投经制,而虑有浮沈之失。
臣思陛下深居九重之中,而臣身寄万里之外,虽有忠义之气,鲠谔之节,可以扶翼委靡之国势,可以抚绥愁叹之黎元,然奸谀者忌其进,权贵者嫉其直,则臣言何由闻于上哉。
孰若拂衣而别故乡,担簦而干帝里,并携三书投于阙下,则朝进而暮达矣,何苦规规求人之保奏哉?
臣于是赢粮重趼而来,愿以所陈干渎天听。
臣思其间,皆国家急务,不可后时,遂先投于安抚司,乞为速达朝廷。
伏愿陛下俯加容察,则天下幸甚。
臣闻之,昔者齐万年反,朝臣畏恐周处强直,乃使西征。
孙秀知其将死,谓之曰:「卿有老母,可以此辞」。
曰:「忠孝之道,安得两立」?
臣以是知王阳欲为孝子,则不能全于忠;
王尊欲为忠臣,则必不终于孝。
臣幼失所怙,老母垂白,今既割慈忍爱,齧臂而与慈母永诀,则孝道毋复全矣。
臣若复忌惮权臣,而不敢言人之所难,则是钓虚名耳,是犹畏死耳,非推赤心以报国也。
不若披肝沥胆,思尽底蕴,敷奏利害而无隐情,使陛下读之感动,则生民受赐不浅。
臣所以妄冒自前,复敢以十事撰成此书,上渎宸聪。
臣前后所进三书,言虽讦直,似失臣子之理,然法度可行而未行,纪纲可罢而未罢者,臣悉陈之矣。
陛下若恕其狂直,而少加睿断,则社稷可以复存,生民可以全活。
古语有之曰,「忠言逆耳而利于行,良药苦口而利于病」者,其斯之谓欤!
臣闻之《书》曰:「终始惟一,时乃日新」。
《诗》曰:「靡不有初,鲜克有终」。
故唐有天下,传世二十,所可称者三君,玄宗宪宗皆不克其终,惟太宗以文武之才,高出前古,驱策英雄,网罗俊彦,故能除隋之乱,比迹汤武,致治之美,庶几
由汉以来,未之有也。
玄宗以功成治定,无有后艰,侈心一动,穷天下之欲,不足为其乐,溺所爱而忘可戒,至于窜身失国而不悔。
宪宗晚节信用非人,怠于防微,不终其身而变生肘腋。
悲夫!
臣尝即是而知人君之忧勤恭俭,未足以为难,惟终始不变所守,至于持盈守成,反兢兢业业、日慎一日者为尤难。
臣窃闻陛下即位之初,减乘舆服御,放宫女,罢苑囿,焚玩好,务以恭俭为天下先,以至减冗官,澄滥赏,汰贪吏,除民害,修举法度,疏剔众弊,虽古先哲王未易过此。
臣固知去年春金贼悔过而效顺者,实以天人之心归乎陛下,故感格如此。
既而金贼复尔深入,践蹂侵侮,无所不至,于是天下惶恐,莫知所自。
毋乃积弊既久,边隙创开,而难于支持欤?
抑亦将帅非人,不能预为之防欤?
不然,则天意以此警陛下,使不变其初心欤?
三者必居一于此矣。
臣睹陛下流涕而祈于皇天,哀诏而告于众庶,夜分不寐,日进蔬食,则非不忧勤也,非不恭俭也,非不以生灵为念也,金贼尚尔者何耶?
臣远方贱士,妄意国家法度纲纪,必有未当天意者;
政事号令,必有未厌民望者;
百姓困苦,必有未闻于上者;
官吏贪暴,必有愈甚于前者。
故皇天以此警陛下,使明鉴而熟察之。
不然,何遽至于是也!
臣愿陛下奋乾刚,果睿断,钦修明圣之德,曲尽忧勤之心,饮食起居,颠沛造次,悉以天下为念。
法度废而未修者举之,使宜于民;
政事久而已弊者革之,使便于俗。
搜百姓之困苦而速除之,鉴官吏之贪暴而亟诛之。
如天之运,无所牵制,庶使上当天意,下合民情,则外患无足虑,而天下可从安矣。
臣睹陛下即位以来,立法颁诏非不善也,奈何州县之吏,尚袭前弊,不克奉行者多矣,可不哀哉!
且古之为臣者,视仪而动,听唱而应。
文王勤劳,则在位相率而为勤劳;
文王节俭,则在位相率而为节俭。
是则是效,皆得于观感之间而已。
况其诏令颁告,安得而不奉行耶?
且如陛下节俭之至,诚可为天下先矣,宜乎百官士庶莫不仰法于此。
今乃上自朝臣,下及众庶,侈靡之风过于前日。
故州县之官,有请三月之俸,不足以偿一会之费者;
士庶之家,有鬻二顷之田,不足以充一女之聘者。
胥吏之衣,僭于公卿;
倡优之饰,拟于妃后。
驺从与士子无间,伶人与良民混殽。
夫百人作之,不能衣一人,一人耕之,聚而食者不啻十人,如是而欲天下不饥不寒可得乎?
饥寒既切于肌肤,欲其不为奸邪可得乎?
亡等僭上之风,陵弱暴寡之孽,莫不基于此。
贾谊所谓「帝之身自衣皂绨,而富民墙屋被文绣,天子之后以缘其领,而庶人嬖妾缘其履」者,复见于今日,亦为陛下长太息者屡矣。
杨绾素性俭约,未尝问生事,禄廪分姻族,造之者清谭终日,而略不及名利,欲干以私者,必内愧止。
其始辅政,御史中丞崔宽城南别墅观堂第一,即遣人毁之。
京兆尹黎干出入驺驭百数,省损留十馀骑。
中书令郭子仪邠州行营,方大会,除书至,音乐散五之四。
它闻靡然自化者,不可胜纪。
呜呼!
特为唐名臣,躬行俭约,一旦辅政,尚能风化于当时,而使之畏惮莫敢僭侈;
矧夫一人之本,形天下之风者,实在于陛下,今也恭俭如此,天下臣子反僭侈而不从其化,则是欲使我宋天子不及唐一名臣耳
臣以是知为君者,能尽君道如尧之所以治民,为臣者反不能尽臣道若舜之所以事尧矣。
陛下万一不然臣言,试察在朝之臣,有俭约守节杨绾者耶?
朝廷既难其人,则州县之官不足道矣。
臣愚愿陛下忧勤日加而无已,恭俭有隆而无替,庶使四方万里日以变化,而不见其迹,则风俗无患乎不革也。
臣又乞金贼扫荡之后,明诏颁告天下,宜以俭约为尚。
应有官之家,及士庶胥吏倡优服饰费用,乞委所司立为定制,各有差等,不容僭侈。
有不遵令者,并依违制论,无似上皇时徒为虚文而不能必行,则贵贱有别,而混殽僭上者无有也。
盖今日风俗委靡之甚,若非绳之以法,则不能丕变天下之奢侈。
此臣所愿陈者一也。
臣又闻唐有天下,绝而复续者屡矣。
德宗愤积世之弊,悯王室之卑,南面之初,赫然有拨乱之志,而识度闇浅,资性猜忌,亲信多非其人,举措不由其道,故关外之寇未平,而京城之盗先起。
于是幽辱于奉天,播迁于山南,公卿拜于贼廷,锋镝集于黄屋。
尚赖陆贽尽心于内,李晟浑瑊输力于外,故能诛夷元凶,还奉宗社,不失旧物。
至于昭宗为人明隽,初亦有志于兴复,而外患已成,内无贤佐,尝亦慨然思得非常之材,而用非其人,徒以益乱,故唐之宗社遂不复振。
臣以是知国家颠危之际,若得将相以为内外之助,则社稷尚可复保。
将相乏人,则虽有欲治之君,而无辅翼之臣,寖成其乱,遂至于不可支持矣。
方今边衅遽起,欲危社稷,殆有过于奉天之难。
乘舆虽未播迁,然生民涂地,祸患并作,几不可救。
陛下忧勤,轸念元元,可谓至矣,然臣窃念朝廷大臣,未必人人文足以附众,武足以胜敌,而可使之出将入相也。
臣何以知其然耶?
臣窃闻金贼退师之时,朝廷大臣有许其割三关租税之约,以秋半为期,当时可从从之,不可则知其至期无报,必为我患,盍预起天下精兵,以机而覆灭之?
不尔,亦盍预为之防也?
反怡怡自如,恬不为虑,朝夕敷奏讲论,不过互相诋毁,争权怙势,辩诗赋经义之得失,较王氏元祐之学术,设《春秋》之科,崇讲读之职,此皆太平之事,非国家之急务。
当时孰若思患预防,运筹决策,歼灭丑虏,以振国威,则无今日之祸矣。
逮其秋高马肥,金贼复入,乃始为备,则不若用智于未奔北之先。
臣即此知朝廷将相智不足以决疑,明不足以烛理,徒能脂韦苟简,旅进旅退,以保爵禄,可以为天下太平之臣,不知当务之为急也。
洎其变起,不识所谓絺章绘句者,可施于此耶?
高谈虚无者,能画安边之策耶?
学《春秋》侍读者,肯奋身而死国家之难耶?
臣知其必无有也。
臣愿陛下以德宗得人为戒,以昭宗失人为鉴,知其所以乱则我斯治矣,知其所以危则我斯安矣,知其所以亡则我斯存矣。
陛下过此以往,若能常以励兵讨贼为念,无忘今日之耻,无蹈覆车之辙,搜罗俊彦,延纳虎臣,兢兢业业,无敢荒宁,则天下豪杰皆为我用,将相岂难其人哉。
十步之内,必有芳草;
十室之邑,必有忠信。
举之不以次,将相之才出矣。
伊尹耕于有莘,商汤聘之以为友;
太公渭水立之以为师。
汉用韩信而举军惊笑,蜀用魏延而群臣觖望。
陛下特求之未切尔,礼之未厚尔,慎无谓天下无其人也。
脱或今日朝廷之上,有曹参萧何陈平周勃王陵辈图治于内,有韩信张良周亚夫樊哙陆贾辈振威于外,则丑虏闻风而远遁,朝廷安枕而无虞,陛下可无北顾之忧矣。
虽然,万一得人如汉之盛,臣又恐陛下未能若高祖之用三杰也。
臣观谪李纲于散籍,遣聂昌北庭,则知陛下知求将相,而不知所以用之之术矣。
此臣愿陈者二也。
臣又闻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
寡助之至,亲戚畔之;
多助之至,天下顺之。
以天下之所顺,攻亲戚之所畔,故君子有不战,战必胜矣。
所谓道者
孙武谓人和为道是也。
孟子亦曰:「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
黄石公亦曰:「得道者,失道者亡」。
臣观汤以亳,武王以镐,皆百里为一诸侯为臣,通达之属莫不从服者,得道故也。
况方今天下之大,四海之远,生齿之众,反为丑虏践蹂侵侮,不能顿却者,臣原其所自来矣。
盖失夫人和之道,无多助之至故也。
何以验之?
臣闻王师之出,三军多不同心,而丑虏反能死敌。
先锋一挫,则后殿解散而不前,故所战多不克,所攻多不破。
使其同心协力,犯难忘身,悉效金虏之死敌,则彼未必敢深入也。
虽然,三军之不同心者,失人和也。
人和所以失者,不能明赏罚也。
臣愿陛下王师凯旋之日,有功当封者亟封之,有劳可赏者厚赏之。
仍于将帅,摘其优、拔其颖者,仿唐之制为凌烟阁,命画史图形于其上,第其功之高下而次之,又命词臣赞美之。
仍乞陛下亲洒宸翰,重加褒美,恩泽其子弟,旌表其门闾,使光耀于世,以为荣观。
如是,则群臣皆知陛下明断,有功者见知而说,而又不吝爵赏以酬勋绩,异时或有驱策,则人人思竭节以报矣。
臣愚又欲乞陛下专委监司郡守,多方计会金谷于所部州县,出厚赏广募强勇果敢之人,以足军数,预备不虞。
缉修屯营,以安其居处;
出给衣粮,以禦其饥寒;
修车马、备器械、训练于无事之时,以防仓卒之变。
盖诸路屯军,名存实亡,较之祖宗之朝,十无其四五,今又起而禦戎,州县为之一空。
俟金贼诛夷,遣归所属,则死士散徙,又不知数矣。
臣故愿陛下以招军为先务。
况所有禁军,元系保护王室,为虏所败,其数亦差减,若不速募精兵以补所阙,则臣恐邻国得以窥其隙矣。
臣愚又欲乞陛下灭贼之后,遣将于西北之鄙,控扼虏人喉衿,仿唐旧制,开军府以捍冲要,因隙地而置营田
或易民田而为之,复募其土著之民强勇有力者,使之屯聚,携子孙而家焉,析其田而耕之。
每屯募兵百人,与田五十顷,又给粟食以为耕种之资。
所收之,悉令与之,仍不辍其每月度支钱。
每屯以一右职掌之,因农隙而使之讲武,则人无不奋力矣。
与其蹈蹂于虏人之足,孰若与吾民为耕食之地?
虏人知其为农,而不知其为兵,知其能耕,而不知其能战,则苟有变起,屯田之兵,必能家自为战,人自为敌,以护其营田,而力加强悍矣。
又乞依法屯兵以为边备,则丑虏必不能入寇也。
此臣所愿陈者三也。
臣又闻马者兵之强,而国之富,监牧所以蕃马也。
唐之初起,得突厥马二千匹,又得隋马三千于赤岸泽,徙之陇右。
初用太仆少卿张万岁群牧,自贞观至麟德四十年间,马七十万六千,置八坊。
八坊之田,千二百三十顷,募民耕之,以给刍秣。
时天下以一缣易一马,议者谓汉唐以来,唐马最盛,天子又锐志武事,遂弱北蕃。
臣闻祖宗之朝,亦于秦凤诸处置坊以市马,其蕃养之法,抚御之方,亦尽善矣。
其后蔡京柄政,玩弄纲纪,徒崇尚安居休养之虚名,而罢废招军买马之急务,蠹耗国用,虑不能给,反以市马之货而易珍宝玩好之物。
故承平既久,士不知战,马不堪用,一旦边隙创开,无以支吾。
中国素号甲兵之盛,反不能却夷虏铁骑之勇,其祸实系于蔡京
三尺孺子之名者,亦切齿怨之,虽枭首暴骨以谢天下,灭族削迹以快人意,犹恐其不足也。
臣愚欲乞歼夷金贼,安抚黎元,即下诏委河北河东监司,选择近西北鄙田野平夷、可以兴作牧养之地,遵唐旧制,创为八坊。
每坊以右职两员为监牧,于邻近运漕茶货收敛盐酒课利,以充市马之资。
仰监牧官多方搜买西北良马,以多为贵。
盖马生其地,则习山川之险阻而可用。
仍乞重立赏罚,不许受人私托买马,应马才入境,即委守边吏具数申枢密院
又令诸坊季终申奏所买到马数,复以边吏所申之数验之,则知其马不耗散于人间矣。
或监牧收权贵之私,以驽骀之马而易之,则许自陈首。
又于其坊左右前后以官田易民田二百顷,为刍秣之地。
又依府兵之制,寓兵于农,而募民耕之。
如是,则马盛而兵不乏矣。
或民苦官田远而不愿售者,给时价偿之,无夺民田也。
仍乞以此意谕于民曰:「国家以所废田而养马,非夺民食也,特欲捍侵侮之虞,安社稷之计,使汝等全生乐业,无扰攘之患耳」。
则民心欣然而从,无复嗟怨矣。
监牧官岁令一换,使无怠心,赏遇之礼,优于他职。
功勤既著,蕃畜有加,则别议旌酬。
如是,则臣将见马盛于唐,西北蕃国无患乎不弱也。
此臣所愿陈者四也。
臣又闻唐太宗张蕴古,既而大悔,因诏死刑虽令即决,皆三覆奏。
久之,谓群曰:「死者不可复生。
决囚虽三覆奏,而顷刻之间何暇思虑?
自今宜二日五覆奏。
决日,尚食勿进酒肉,教坊太常教习
诸州死罪三覆奏,其日亦蔬食,务合礼彻乐减膳之意」。
臣以是知司狱者,民性命之所系,常刑虽不可废,恐弛民之禁而致乱。
然刑期于无刑,则用刑者亦宜以,莅狱者亦当以鉴察为先。
虽罪至于死,当重审覆奏而虑其有失。
矧夫搆陷非辜,而必寘之死,则天气不和,地气郁结,明为人非,幽致神怒,毒流天下,贻祸邦家矣。
臣窃见比年莅狱之官,赃污不廉,受人之私,而诬杀良民者,不可胜数。
奸胥猾吏,从而挟势肆为虿毒者,又纷如也。
或受赂而欲脱死囚,则严拷连累之人而承之,洎其奏成,饮以毒药者有之。
或犯强盗伪印之类,狱吏即解衣衣之,推食食之,教其牵执富民
固有讼一事,而罗织数百人入狱者有之,或挟仇雠而遭鞭笞者有之,或恃酒肆狠而暴虐者有之,或为人陷阱吏复赂而挤之者有之。
故一富人入狱,则狱吏所得多者数百千,少者亦不下四五十千。
富者重囚反轻,贫者轻囚反重。
其或词人才士,身在贫羸,不幸罹于宪网,藉手无金,难以求活,则虽挟伊、管之术,怀仪、秦之辩,亦无以伸其喙,不过坐待其毙而已。
呜呼,天下司狱,易地皆然。
听讼者本以理民之冤,为人搆祸,反受困辱,抽肠摆舌于呻吟之间,不至于死者幸免而已。
汉文帝专务以德化民,海内丰富,兴于礼义,断狱数百,几致刑措,史称其仁。
唐太宗以宽仁治天下,而于刑法尤慎,四年天下断死罪二十九人。
六年亲录囚徒,闵死罪三百九十人,纵之还家,期以明年秋即刑。
及期,囚皆诣朝堂无后者,太宗嘉其诚信,悉原之。
臣以是知王政本于仁恩,所以爱民厚俗,而使德泽流于无穷也。
今之狱吏暴虐太甚,一月之间,死者十数而未止。
比年以来,东南狱死者,不知其几千人也。
父子兄弟,生致离散,悉归怨于国家,以谓不能选贤莅官,故罹此祸。
夫天视自我民视,天听自我民听。
今日之难,岂不原于怨气所致欤!
臣愚欲乞陛下严降诏旨,革绝此弊,专委宪使,痛惩狱吏。
应州县莅狱之官,有受赃枉法而陷杀良民者,并乞处斩。
应狱吏挟私而阴杀人,或受赃一钱以上者,亦乞斩首。
民受其屈,而宪使不为按察者,许实封投状于观察使,仰附递以闻。
臣前书每路乞置观察使一人,盖自古致治之君,以德化而诱民,以刑法而绳吏,然后能收威柄而立治功。
况今衰乱之后,奸诈起,其风滋甚,若非严刑峻法以惩狱吏,则其弊未易顿革。
臣观陛下诏旨,则视民如伤,惟恐其失所,狱吏之弊,想未知耳。
伏愿陛下俯察臣言,恻然矜闵,大加惠爱,速与革绝。
庶使无辜之民,不死于狱卒之手,则天下幸甚。
臣观唐玄宗即位,励精政事,常自选太守县令,告戒以言,而良吏布州县,民获安乐。
二十年间,号称治平,衣食富足,人罕犯法。
是岁刑部所断天下死罪五十八人。
臣以此知狱吏所以诬杀良民者,守令奸赃,不能奉行君上之诏令也。
守令所以然者,吏部受赂,多以庸猥之人而为之故也。
然则欲革其害,实在陛下,若能效玄宗亲选守令以布州县,则民不罹此苦矣。
故曰「百姓有过,在予一人;
一人有庆,兆民赖之」。
此臣所愿陈者五也。
臣又闻,唐太宗览明堂针灸图,见人之五脏近背,针灸失所,则其害致死。
叹曰:「夫箠者五刑之轻,死者人之所重,安得犯至轻之刑,而或致死」。
遂诏罪人无得鞭背。
臣以是知明君贤主,以仁化天下,作为刑书者,俾民知所避而已。
不幸而犯于此,则无可奈何,又岂切切然挤民于死地哉!
今天下有犯至轻之刑,而不免于死者多矣。
试举其一二,陛下当以生灵为念,因类而推,则天下之幸也。
臣窃见天下租税不均,富者以兼并而致豪横,贫者以匮乏而受困苦,皆缘蔡京在朝,科率无度,而州县之官,又复因此而敛财于己,故庶民倾囊倒廪,不足以充官府之敛。
又复减价而鬻产,甚至敛穫才毕,执契行贷,富者掉臂而不顾,逮其为人督债,又复减租税而求售。
固有买一顷之田,不能承一十亩之税者。
以是富者愈富,贫者愈贫。
故产去税存者,官租无由而赡。
有诉于官,乞为退割,则吏复受赂,不为施行。
纵或退割,未几再为富民计议,暗退还之。
洎其二税不输,官吏催捕,私为囚狱,劫其衣食。
茍不如欲,则羁系缧绁,艰苦万状。
或时丁溽暑,囚被腥秽,寖以成疾,于是死者相枕,不可以数计,皆臣目击之也。
有司虽知而恬不悯察,漕虽或行空文觉察,而终不能去其害。
呜呼,此乃产去税存而致然也,初未尝有犯于国宪也。
臣愚欲乞陛下选差台谏之臣,每路遣一人,巡历州县,暂借僧寺为均税司,许百姓陈诉。
产去税存者,悉为均摊得产户。
或有薄产而税多者,亦为量坐外馀者均之。
及天下富民,多寄税于有官之家,以免差役,亦乞立限,许自陈归正,限外不自陈而为人告首者,除充赏外,并没入官。
应有官之家,以品数量坐外,馀者并同编户法。
又臣前书所论营运钱,亦乞委均税司召集人户,依实指證,重为推排。
如后有科需,仰自推排籍日为始,庶几民无怨苦之声。
或吏受赂而均税不当者,亦许人陈诉,仍均税之后,有过割税租者,要到官亲入认状,庶免暗坐之弊。
如是,则租税均而输纳易,无辜而被囚者无有矣。
臣又尝忿天下之民,为蝼蚁之寇,鼠窃狗盗,即妄诉于官以为强劫。
或失火而焫其庐舍,则挟雠敌而讼人以为放火。
有司不复体察,即行根捉,巡捕官希觊爵赏,不究虚实,擒捕无辜,囚于狴犴。
又委狱吏痛加鞭笞,勒其必承,沿是而死于狱者多矣。
或以案成虑有后言,贪其赏而饮毒以杀者有之,或不与之食而饿死者有之。
故州县巡捕之官,杀良民而取爵禄者,恬不知耻。
至有监司郡守,因民陈诉而发摘者,又受巡捕官贿赂而罢议,此亦臣亲睹之也。
臣愚欲乞陛下督责宪使,常切觉察,巡捕官复循前轨,狱杀良民、妄冒功赏者,即与先斩后奏。
盖今日之弊,当以严致平,而不可以守之也。
臣所论二事,皆民间屈抑之大者,虽斩妄冒之人首领,未足以偿天下之愤。
安有仁君在上,而肯杀无辜之民耶?
忍为此耶?
群臣知此而不告,则不识待陛下作主耶?
此臣所愿陈者六也。
臣又闻汉高祖初定天下,躬神武之材,行宽仁之政,总览英雄,以诛秦、项。
之文,用、平之谋,聘陆、郦之辩,明叔孙通之仪。
文武相配,兼收并蓄,所以长有社稷也。
臣窃闻比者朝廷得爪牙之将,领熊罴之士,扫荡边尘,捷音屡报于天阍。
臣于是喜而不寐。
然臣伏愿陛下明鉴高祖之用人,使文武相配,共图治功,则万世永赖。
臣愚欲乞国家优于武学,广收虎臣,其法与太学等。
无复似上皇时徒为文备,不求实效。
伏乞陛下明诏诸路,有知兵书,习武艺,善谋断筹画,通达古今,纵横辩论者,则许自陈,所属遣诣武学补试。
仍乞立法,各因其长而收之,无拘律也。
又乞依三舍之法而升黜之,月书季考,擢其才能者而官之。
臣将见号飞将军而称智囊者,多多益办矣。
臣又闻以蜗蚓之饵而垂海者,不足以得吞舟之鱼,则道足以挺儒林,德足以拔流俗,广闻强记,而耻为章句儒,雄才大略,而不就科目选者有之。
臣愚又欲乞国家设德望科,仰诸路有乡闾孝友、信义廉耻、通经史、有智谋者,许县荐之州,州试其所通之学,而荐于省。
每三年令一州举一人,仍乞重立法,禁绝权贵交结私举之弊,无似顷时举孝行之人,固有庐墓而生子者,亦有不从父母之命者,如是则徒以德望之科为仕路捷径,而人材无益于国家。
其有州县所荐至之人,伏乞陛下亲策于庭,问以古今,考以时务,试以才断,有卓然不群者,拔而用之,则有德有行多闻广见者,蔼然出矣。
臣又窃观豪杰之士,亦多结发憎俗,忍饥读书,若九经库,若五总龟,十吏泚笔而待,千言占口而成者有之。
然不羁之才,高世之俊,非其大科不足以搜罗天下英贤。
臣又欲乞依祖宗旧法,设贤良方正科,许有官君子及布衣之士同试,其黜陟自有成法。
陛下但举而行之,臣将见豪杰之士,于于然而来矣。
臣又尝议诗赋、经义,二者皆有弊。
彫篆相夸,组绘相侈,茍以誇世而取宠,不适于实用者,诗赋之弊也。
幼童而守一经,白首而后能言,说「尧典」二字而有十馀万言,荒唐虚无不务根本者,经义之弊也。
以臣观今日文章之弊而不足以得人,则孰若去经义而取诗赋!
盖自舍法之行,学者专守一经,而不该古今,务为之虚词,不究经史之实录。
至于历世兴亡治乱,例以为祭终之刍狗,雨后之土龙,而略不经意。
其所以钓爵位而取荣耀者,不过盗窃古人绪馀,置齿牙间,操数寸之管,书盈尺之纸,较一日之长,以歆艳有司耳目而已。
故平昔无经笥之誉、一日有瓦注之巧者纷如也。
问之以前世兴亡,则茫然失措而面颈赤,甚至身班列,而朝廷旧章不能知者。
盖彼之所蕴既不厚,则为文章必不汪博。
所识既不广,则之事变必无特操。
故自革科以来,朝廷大臣抗节不回,忠言謇謇,赫然与秋霜烈日争严者几希;
词学兼茂,使后进仰之犹泰山北斗者几希;
奋不顾身,肯死国难者几希。
沾沾小人,奴颜婢膝,炙手权门以求速达者,满眼皆是。
自去年春,金贼入寇,朝廷之上,肯奋身而与国同难者,惟李纲聂昌两人而已,其次范讷辈而已。
至于耿南仲、吴李邦彦之流,徒能败我国事,智谋何足取哉?
比者贼再起,圣诏恳切,搜求忠义
臣以布韦之贱,不食国家寸禄,尚能怀忠感愤,欲效柏耆乞天子一节持入虏廷,掉舌下之,愿杀身以安社稷。
惜哉州府未能发奏,故使臣忠义之气,无由一吐。
至于以经义取高第而享爵禄者,反视国家之难,如越人视秦人肥瘠而不加喜戚于其中。
甚者差以运漕,尚且畏惮而不前,规规为全身计,况肯当锋镝以立忠耶?
臣以是知丑虏为害而未能风驱电扫者,虽本于脂韦辈不足以立大事,抑亦经义科非所以得豪杰之才故也。
臣观祖宗朝以诗赋而取士,则士无一经之专,贯综坟典,诸子百家之言,靡不周览,往古之存亡、用兵之得失、行事之成败,虽梦寐亦能记录。
况其酝藉瑰伟,则英风锐气无施不可。
镇抚国家,则有司马光寇准丁谓韩琦辈;
肃清边境,则有王韶钟传舒亶种谔辈。
决策运谋,则范仲淹章惇富弼吕惠卿之流是也;
抗章直谏,则唐介包拯董敦逸邹浩之流是也。
欧阳修宋郊兄弟,则功业之外职于修史者也;
杨亿王安石父子,则政事之馀长于经术者也。
石曼卿梅尧臣之徒,则诗高于天下;
黄庭坚,则文冠于古今。
得人之盛,未易缕数。
然其间文足以拔英躔而惊翰苑,足以奉王命而挫虏威,持鲠谔之节而敢言,奋忠直之志而犯难,章章不可掩者,亦不下数百辈。
求其所以致之者,特诗赋之科而已。
盖学诗赋者,可以兼经义而得之。
至其专于经义,则其所学必不广矣。
今之学者必曰:我能穷理尽性。
观祖宗时文章,理何尝不穷,性何尝不尽?
况此特可为画饼之虚名,而不可以为经邦之实用,则二者优劣较然明矣。
臣窃闻朝臣有好为虚无之言者曰:「唐以诗赋取士,而明皇幸蜀者,也」?
臣以是知其特欲明一己之私见,而外天下之公议,不过争权怙势,互相诋毁,不为社稷计也。
殊不知明皇再清内难,开元之初,几致太平,海内富庶,四夷咸宾,浸浸贞观之风者,盖以诗赋而得人耳。
迨其志欲既满,侈心乃,忠臣浸疏,谗谀并进,溺于游燕,耽于酒色。
李林甫杨国忠为辅佐,以安禄山哥舒翰为爪牙。
于心腹而不知,祸起萧墙而罔觉。
一旦豺狼为患,尚且心醉,宜乎有播迁之难。
然则明皇幸蜀者,乃以其不能用刚正之人,而近谗谀之贼,故罹此祸,岂诗赋之罪哉!
臣知为此语者,特腐儒不通变耳,特背公而营私耳。
臣愚欲乞陛下速降诏旨,革经义科,许天下之士习诗赋以应选。
仍所问之策禁绝虚无,惟求古今成败可以为后世鉴者,及通于时务而有谋断者,则臣将见得人之盛,又复如祖宗之朝,而致治之美,高迈熙宁之初矣。
陛下若能奋发睿断,用臣之策,则武学足以得虎臣,德望足以搜遗逸,制科设而不世之才出矣,经义革而博学之士至矣。
朝廷乏人,臣未之也。
陛下今日纵为权臣诋毁而不用其策,然他时经义不足以得伟才,亦未免用臣计也。
与其追用于已事,孰若决行于未然,幸愿陛下裁之。
然科举之法,又有大不公者,臣亦为陛下缕陈之。
盖比年科举,多为富儿贵族于诏旨未下之日,预以金帛交结出身之官,又复赂监司,必差此官以赴本州考试。
固有得问目宗旨以归,募文士而预为之者;
有得成篇以归,俟入场而写之者;
有得一古字,三场通用为点记者;
有与主文故旧,以平昔所讲之题而问之者;
主文受其赂,自蕲决得,复赂才能之人而成其文,庶使不辱于选者。
甚至考官之来,有求见于道周旅邸者,有受燕于举子之家者,有携侠客而来、阴求赂贿者。
其所差弥封誊录之人,又多受豪强之赂,预录才能之士姓名与之,虑其轧己,于无人阴为之记。
或复寻而焫者有之,或投于井者有之,或节其文词使读之无叙者有之。
封誊录官,又徒备员而不觉察,故空号礼闱之严,有司以歌酒自适,殊不以考较为虑。
洎其及期,则除私取之外,不过收拾文理合己意者,足其额而已。
故前期十日,而其名已达于外者有之。
臣尝求中程式之文而读之,其间未必皆无病也,或昧于古今而以汉为唐者,或不通经旨而误引證者,或全录前辈时文者,或使故事而误其姓名者,或以神祖而为祖考者,缀缉不根之语而不答所问者,色色有之。
致有士人指考官受赂之污,擿举子谬之失,而讼于有司,则上下互相掩覆,不为体究。
故与其选者,人不以为荣。
或素不知经而识字有数者有之,或能诵时文而不知经史者有之,或尘垢龌龊而言语无味者有之,或屠沽博奕辈而误墨成蝇者有之。
此皆缘贿赂不公,考较无术故也。
呜呼,祖宗科举之法,本欲网罗俊彦,其弊至此,不识得若辈可与图治耶!
至于孤寒之士,栖迟于道艺之域,休息乎编籍之囿,博览强记,好古有素,谈经可以重席,下笔几于有神者,反以空囊败橐,无为先容,遂尔摈斥者,纷纷籍籍。
甚至有知其必不与选,不能与群辈较短量长,于是遁戢高卧,而不就试者有之。
此非科举之法不公也,有司受赂之弊也。
亦以经义多荒唐之语,而能为空文者,一人而兼数人故也。
故凡士人将就试,则预采时文脍炙人口者,以经意分排门类,每一门撰义数道,俟其入场,即以所问之题而合辞意相类者,依本誊录谓之迎题。
或预料有司所问之题,而撰成全篇,至有五篇皆备,略不措意者。
况比革科以来,每一义题,两学前后传写,不啻数十篇者有之。
其辞意不出乎此,有识之士,不欲袭蹈其迹,或穿凿而为曲说,后进无识者或全录而不更一字,有司亦不能悉究。
至于糊名一判,则滥进者悉皆与榜,乎经义不足以得人也。
若选以诗赋,则前弊皆可革。
盖诗赋不可预成,纵可料题而为之,亦不过得其事实而已,其声律逆顺非敢茍也。
如是,则彼方为己犹且不赡,何暇及他人哉?
臣愚欲乞陛下察臣所陈,垂悯孤寒之士,无负其稽古之勤,严降诏旨,痛惩此弊。
应今后科举,有考试官受赂挟势而私取人者,许士人陈诉,监司考覈得实者,悉同受枉法赃坐罪。
礼闱取士一切法度,乞行严察,无袭前弊。
如是,则孤寒者得以进身矣。
此臣所愿陈者七也。
臣窃观天下所以入于衰乱者,皆缘冗食之民众,而无补之费多,故国用乏而军储不给也。
臣愚欲乞陛下明断,一切冗食而无补者,悉行罢废,以充军馈,则养兵有粮,而无匮乏之患矣。
臣窃见上皇为奸臣误国,坏乱纲纪,渐次陵迟。
欲去前非,赖陛下振而起之,革而新之,则功业昭著,而规模宏远矣。
若规规于仍旧贯,而不能因革损益,则天下望于陛下,上皇急于禅位也!
盖上皇所以下罪己之诏,而禅大宝于陛下者,亦知其为奸臣误谋,法度隳废,无以支持,诚欲陛下为振其颓纲而已。
或谓三年无改于父之道然后为孝者,又乃儒臣不知权变之言也。
方今法度,有不便于民,不利于国者,当一切更张之,正孟子所谓「如知其非义,斯速已矣,何待来年」是也。
臣所谓冗食而无补者,也?
臣观天下神霄宫,实国之大蠹,此亦蔡京王黼诱致奸党,共以妖术欺君罔上,故创此宫,脩饰华严,所费不赀。
四时祭醮,又蠹国用。
谓之宫者,不过挟势欺民,窥财养妇,饮酒茹荤,不修身捡,持崇道之势,而动欲与士大夫为等伍,肆为奸赃。
陷于宪网者有之,求其精虔祝寿者蔑如也。
谓之冗食而无补,其然乎!
况天无二日,民无二王。
天下之归者本一也,今立两君于宫中者,其意安在哉?
蔡京欲为王莽之篡,故阴令林灵素以妖言化上皇而为之,其意欲为分天下之谶也。
又况天子所都者大梁,四海九州莫不宾贡于此。
今遍满中外州县,皆立王宫,是亦蔡京欲兆各据有一方之谶也。
祖宗之朝,肯为此乎?
祖宗之臣,肯劝勉君父而为此乎?
然则今日所以乱者,未必不兆于此也。
臣愿陛下速降诏旨,悉与罢去,所有知宫道众,各令还元观,仍给还其宫与元住僧,改正寺额。
所有仪像乞移于玉皇殿配享,此亦臣虑陛下不欲毁去,恐伤父子之仁故也。
然上皇英断,能以理推,今日之难如此,欲安我宋二百年之社稷,则岂宜以一己而妨天下之大计哉!
此特土偶人耳,毁之无伤乎上皇之盛德,而足以成陛下之大功,则毁之亦无害也。
所有神霄宫,田多者五十顷,少者不下十顷,所养之众,不过十数人而已。
况不能与国家之缓急,徒使之敛财于己,以为私计。
臣愚欲乞陛下悉委守令拘收其田,立课召民承佃,所纳税租及宫中见存养之粮,悉充兵储。
又籍没天下宫中供器,亦可以为养军之用,实良策也。
臣又观天下应僧寺多田者,或至百顷,而养僧不逾百员者有之。
故凡诸路大禅刹多者,为奸猾之僧赂贿监司郡守,而求住持,酣酒嗜肉而不为焚修者有之,营私尅财而不养僧众者有之,狂殢优倡而不修戒行者有之。
故每住一刹,则敛国家之常住,以为亲戚之私藏者,比比皆是。
臣愚欲乞陛下诏诸路专委守令,应律寺则契勘见存僧行数目,禅刹则契勘逐年所养僧行数目,并与量数支给口食田外,馀者并没入官。
所有税租,即量坐之,其田亦募民耕,以所纳租为军储。
与其为猾僧计会之馀,则孰若为养兵供馈之费?
所有道观,亦乞依此法。
仍天下诸州国忌斋钱,欲乞罢之,国忌日令禅刹自备斋食,则计天下一岁之所省亦不轻矣。
愿陛下无犹豫也。
臣又闻禄者所以代其耕也,方今有官君子,养之既有常禄,其所任之,又或有职田之俸。
君人者一视同仁,则均有之可也。
今又或有或无而不均,或多或寡而不一。
臣为陛下今日计,莫若下诏应有职田,悉皆罢支,所纳租米,乞充军储。
陛下能用臣三计,则仓廪实、府库充,招军虽众,无患乎乏粮矣。
此臣所愿陈者八也。
臣又闻君以兼听博照为德,臣以献可替否为忠,专己者孤,拒谏者塞,孤塞之政,亡国之风。
是故立敢谏之鼓,置诽谤之木,开言者之路,来天下之策,此所以也。
比干剖心箕子为奴,折直士之节,结谏臣之舌,此幽厉所以亡也。
台谏虽卑,实可与宰相等,何则?
风霜之任,弹纠不法,发擿有过,百僚震恐,莫敢为非义者,实有赖于此。
御史台为朝廷之纲纪,台谏正则朝廷理,朝廷理则天下理矣。
臣闻顷者蔡京专权,惧人议己之失,欲掩上皇之听,于是所举擢而进之者,多其死党,阿谀顺旨,共成奸恶,以茍容曲从为贤,以拱默尸禄为智。
谏官久虚而不除,台官取庸以充位。
故苛吏繇役,民失农桑之时;
狱官深刻,民受诬杀之辜。
守令奸赃,残民害民滋甚。
而朝廷大臣,方且愚弄纲纪,有同儿戏,阴怀叛逆,欲分天下而有之,无肯为上皇言者,浸淫日久,遂至大乱。
幸赖祖宗之灵,六贼奸计屡败,未至篡国而已。
呜呼,臣闻去年春金贼初起,边臣告急,奏章累至,蔡京父子匿而不达,乃收拾金宝,密自为备。
在朝大臣,亦皆作去计,略无一分捍禦之意。
直至虏寇渐逼,乃始奏闻,此臣得之于陈东书也。
臣始读之,不觉掩卷浩叹,国家负于大臣乃尔耶?
疾风知劲草,板荡识诚臣,岂虚言哉!
既而忿气拂膺,恨不能仗剑悉剖诸大臣肝胆而食之,未足以快臣心也。
臣亦知其所自来矣,盖本于不能擢台谏之臣,使常言天下之得失,故至此耳。
寻后窃闻陛下优选忠谊之士,以任台谏之职,臣知黎民赤子之幸也。
于是洗心倾耳,以俟其言天下之大利害,试以观国家之得人,想望风采,为日久矣。
今得其言,不过纷纭细碎,未有大过人者,又岂太平而全无可言耶?
抑亦持禄保位而不肯言耶?
畏罪谪而不敢言耶?
为权臣抑塞而不得言耶?
太平而无可言,则干戈正此纷揉,蛮夷未宾从,政事风俗浸已不振,祖宗法度废而未举,四海俱无欢声,万民悉有忧色,天子未必皆善,大臣岂能无过,非可谓之太平也。
若欲保位持禄而不肯言,则未得位者当修其辞,既居其位者当死其官。
如其为身谋,盍亦辞尊而居卑,辞富而居贫乎?
岂可以为一己之私,而废天下之大计耶!
畏罪谪而不敢言,则明主不恶切直以博观,忠臣不避重诛以直谏,折槛而呼,愿得从龙逄比干于地下游者果何人哉!
身在谏职,则白刃交于前,视死若生矣,岂宜畏罪谪而缄口耶!
权臣抑塞而不得言,则有官守者不得其职则去,有言责者不得其言则去,置笏于地而求退者,能使上敛容而谢者其谁欤?
言路既塞,则高飞远举为赤松可也,不然,则婴逆鳞而斧钺之诛可也,何苦畏权臣不敢直谏哉?
台谏之臣知此而不言,则是负陛下也。
不识今日之所谓谏臣者,果有面折庭诤如王陵者乎?
有守节死义如汲黯者乎?
有刎血污车轮者欤?
有出行避骢马者欤?
臣知其必无有也。
盖天下之士多能载于空言,不能见于行事。
往往在布衣时则能忠言直谏,虽犯主之颜色而不辞;
及其之以谏诤之职,则保位持禄,殆有过于阿谀者矣。
呜呼,此辈何足算哉!
使臣见之,当唾其面而大辱之。
臣愿陛下优选直臣以任此职。
今朝廷之上,谪籍之,布衣之列,岂无其人耶?
陛下第明鉴而博采之。
又乞立法,应擢台谏官,虽宰相遴选,陛下必亲策于庭,试以十事:五事评往古之成败,于以观其所学;
五事问权臣之得失,于以审其敢言。
如是则可以得人矣。
若复以柔颜软语,妾妇相者为比,则臣将见大臣擅权,纲纪大坏,又甚于前日矣。
臣闻吕元膺出为同州刺史,及中谢,德宗问其得失,元膺论奏,词气激切。
上嘉之,宰相曰:「元膺有谠言直气,宜留在左右,使言得失,卿等以为如何」?
李藩、裴损贺曰:「陛下纳谏,超越百王,乃宗社无疆之休,请留元膺给事左右」。
臣以是知德宗所以能惩艾奉天之难而复治者,盖能广求谏诤之臣而已。
虽一人之直,不遗弃,必置之左右,而不使外任。
臣愚欲乞陛下每用谏臣,悉以古为法。
大臣朝见议政事,台谏官得随进与闻,仍许台官退而辩论可否以陈之。
三月而不进谏者罢之。
又乞陛下亲洒宸翰,榜于朝堂,昭告台谏,各宜以忠谊自立,应天下之利害、朝臣之善恶、政令之僻违、纪纲之当否,敷陈弹奏,不宜隐情。
庶使嵌岩遗逸之士,知朝廷有从谏如流之美,于是戚戚然动其心,峨峨然缨其冠,而来游于阙下,愿进其谋谟,以致君,纳俗于矣。
此臣所愿陈者九也。
臣又闻上言之以为命,下禀之以为令。
故君命召不俟驾而行者,皆欲以尽臣子之礼,而无敢怠慢也。
呜呼,士之委身而为臣者,虽遣之赴汤火、冒矢石,亦犯难而竭节,况夫宣布诏令,以告于民,其用心不劳,而用力不竭者,其忍违上之命耶!
臣窃见比年以来,州县之官,施为不法,以受赂营私为良图,以奉诏恤民为馀事,朝夕所以念念,不过燕游而已,酒色而已,财帛而已,为子孙计而已,曷尝以理民为务哉!
至于国家颁诏,本欲使天下士庶悉体圣意,以布德化,奈何守令非人,略不奉行者有之。
甚至其言微有波及于州县之官,则匿而不示,遂使天子德意无由下达,故人心携贰,事罹艰苦,又归怨于上。
盖顽民悍俗,不知天子本有恤民之深意,而守令不能奉行,徒为残贼耳。
欺君罔上,莫此为甚。
臣观陛下即位以来,大之诏屡下,然州县官吏,前弊未革,亦不过排之屋壁,徒为文具而已,初未尝见其遵行也。
今夫《周官》正岁帅治官之属而观治象之法,徇于木铎,盖将以禁人,则宜使之皆知;
不使之皆知,及犯令而刑之,则是罔民矣。
然则先王号令,必使家喻而户晓之,故曰鼓舞万物者雷风乎,鼓舞万民者号令乎。
臣窃观方今诏旨之下,则所知者惟官吏而已。
或诏下逾年而民未及见者,何其风俗衰薄,不足以望古耶?
此非国家之罪,郡县无良吏致然也。
臣又观之,抗敕命者多矣,特上下相蔽,而无肯发擿耳。
臣愚欲乞陛下痛责守令,应诏书到日,即颁于庭,以示百姓,仍不问缓急,悉令于要闹之地,书壁晓谕。
庶使有目有趾者,皆得以仰观圣诏之恳切,而知天子有轸恤之勤,则人人思奋忠谊矣。
仍乞督责守令,应朝廷有改更常宪,禁绝民害,即令施行,无致稽缓。
循袭旧风,有违御笔者,即与除名勒停。
如是,则诏旨无患乎不宣布,民情无由而不说服矣。
此臣所愿陈者十也。
臣所进三书,条陈当世利害三十馀事,实为切要。
然其间触权臣者有之,忤天听者有之,或结怨于富贵之门,或贻怒于台谏之官。
臣非不知李云以草茅之士,露布上书,遂至诛死,然臣区区不避于此,而敢抗直言者,实愿以身而安天下也。
臣初则欲乞朝廷以一介之使,遣臣奉咫尺之书,说虏主而使之内附。
臣当时若有此行,亦必烹于鼎镬。
既而此志不遂,今日敢以三书渎宸聪者,臣知天下大利害,皆备载于此,而无少遗,使其言得达于陛下,而万民受赐,则臣虽死于朝不辞也。
臣愿陛下明断,必用臣计,则非徒朝廷安,天下之民举安。
万一权臣嫉忌,指臣为狂生,则望陛下集朝臣而问之,试临御楼,呼行道之人问之,召京城耆老而问之,必臣之计为可行,而大臣之言为忌进也。
苏世长进谏至切,唐高祖色变,既而笑曰:「狂态耶」?
世长曰:「为臣私计则狂,为国计则忠」。
臣今日亦请以此语为陛下献。
陛下用臣之计而赐臣以死,则臣死有光辉,含笑入地无恨也。
若不用臣之计而免其罪,则臣非所愿,盖臣以寡之身,必死于他人之手矣。
史有之曰:「千人之诺诺,不如一士之谔谔」。
臣虽微贱,能鲠峭而敢言,朝廷有直臣,则天下太平矣。
果辱陛下恕其狂妄,则臣尚有骨鲠之言,当进天聪,岂不能裨补国家万一!
幸陛下裁之。
臣无任瞻天望圣俯伏待罪之至,臣诚惶诚恐、稽首顿首,谨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