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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珍清 1806 — 1864
巢经巢诗钞后集·引(高本)
先生四十以前之诗八卷,咸丰壬子已自刻于子午山。
壬子以后迄先生之殁,十三年中共为诗二册,依月编年,未分卷目,皆先生所手录者。
昔年余曾及见之。
后闻先生哲嗣知同言,因某公携往军中,遗失其一,闻者深为太息。
或谓先生之诗,精光亮釆,俱在盛年,四十以后精力衰减,似韩、杜晚年之作,枯秃不丰。
人生学力,与年进退,虽古昔贤哲所不能逃也。
然吾观先生晚岁之诗,质而不俚,淡而弥真,有老杜晚年景界。
若听其散失,使后之读先生诗者,以不得见全豹为恨,岂不至可惜哉?
汝谦藏之于心,历有年所。
淹留于外,无由获先生之稿以广流传,常引以为疚。
庚寅岁,久客京师,乃于同年友陈君筱石座上见先生后集钞本。
匆匆一阅,未及钞录以去。
癸巳春,余从使日本,乃乞筱石钞副邮寄,谋锓诸梓。
而前后年岁颠倒淆乱而不可读。
乃谨案先生所历年岁,重为编订,釐为四卷。
钞录未就,而家叔父莼斋观察书适至,云资州高君怡楼,方刻先生文集,乐并诗之未刻者刻之。
汝谦深义高君之能阐扬先哲也,因亟录稿以寄,并序其原起如此。
表侄黎汝谦
巢经巢诗钞后集·跋(高本)
光绪甲午四月,表太舅黎莼斋观察以《巢经巢遗诗》寄令校订,谓懿于庭帏闻先外祖事行详也。
懿受而读之,其诗虽经受生表舅釐定次序,而仍多参差,爰更为分卷,按年编目。
然散佚已复不少,壬癸两年之诗,存者仅十馀首,庚申以后概付飘零。
今者不述,后亦无知之矣。
按先外祖自壬子以后,山居日少,时赴行省,主唐子方方伯家。
檄权仁怀厅学务不就,以编纂《播雅》故也。
甲寅杨龙喜遵义,适选荔波教谕十一月遂挈眷之官。
平越与家人别,令先往都匀,只身赴省垣领凭。
乙卯正月都匀,先后痘殇长孙儿女。
侨寄月馀,始往荔波
五阅月而水苗乱作,县令蒋嘉谷病,不能办贼,外祖募练设关防禦,乞援于南丹土知州莫树棠。
已,大破贼,斩馘甚众。
贼逼城,而游击马清杰坚促不出。
外祖知不可与有为,又自无守土责,乃弃官挈家走南丹,经罗斛旋省。
丙辰贵阳太守刘书年招致幕中,欲更卜居东山之丘,不果,遂还山。
丁巳,遣舅氏伯更先生往就幕,而己独居山中,成《轮舆私笺》《说文逸字》《汗简笺正》等书。
戊午,在山中。
己未湄潭贼起,乃欲游蜀依唐公鄂生
仁怀南溪,值乱,又闻湄贼犯遵义,急趋归。
而家人已徙真安,绕南川,抵南溪矣。
庚申,探得之,召归,遇于桐梓,遂侨居魁崖侧数月,仍返遵义
辛酉壬戌主讲湘川启秀两书院。
时朝廷诏以江苏知县补用,道梗不得出。
癸亥,移归禹门山寨,至甲子九月而疾终。
外祖生平大节,已备名贤志状,小子何述焉?
惟行历不详,无以言诗。
兹撮举所闻,以俟将来蒐补及笺谱者得有所依据云尔。
外孙赵懿
巢经巢遗诗·跋(陈本)
壬子十月,予至成都,从遵义赵幼渔怡得巢经先生诗五十一首,皆刊行集本所无。
先生《巢经巢诗》,先刻于家,出自手定,而先生子伯更书以授梓者也。
光绪中贵筑高氏复刊后集四卷本。
黎受生汝谦、幼渔为予言,同治初先生既没,同郡唐鄂生中丞方治兵于重安江,寓书伯更,觅先生晚年遗稿,伯更遂以手稿本付之。
中丞托某氏仍还伯更,某行至瓮安,舍于逆旅,失之,遂不可踪迹。
久之,贵阳陈筱石制府忽得一传钞本,受生因从录副,上其叔父川东道莼斋先生,耸恿高氏刻之,而属幼渔弟悔予任校勘
时幼渔京师,迨还蜀,而已刊成。
见其中编次颇乱,最晚岁诗亦绝少,乃知制府所得本虽出于原稿,已为人窜易次第,且有脱逸矣。
赵氏兄弟固同为先生外孙,而悔予齿少,不若幼渔之犹及侍先生,悉闻外家事,并曾见原本,而能證流传本之讹阙也。
此数十首,壬戌至甲子先生捐馆岁之作。
幼渔于原本既失后,在望山堂字簏中得其手写零篇,缀录记当日均在集中者。
由是观之,所佚殆不止此。
受生广东,又合乡人醵金刻先生诗。
其后集,亦但就高本重雕。
予在粤,屡摹以应访求,今获是编,他日更将播诸海内,故记幼渔所述如此。
十一月溯有二日己未独山莫棠旅邸谨书,时夜漏三下。
巢经巢遗诗·跋(赵恺初印遗诗本)
先生之诗,望山堂自刻本至辛亥止。
壬子至甲子归道山以前之作,皆所谓遗诗也。
然至为纷乱。
光绪二十年黎莼斋观察属高君刻于资州,共二百六十二首。
先从兄延江为校字,称壬癸两年之诗仅存十馀首,庚申以后概付飘零。
黎受生先生序谓,曾见遗稿为某公携至军中遗失,读者无不同深慨叹。
已谓先生遗诗,举高本为晨星仅存矣。
厥后唐鄂生宫保先生情义棐笃,莫逾金石,举遗诗铅印于贵阳,共二百九十九首。
因取以校高本,溢出三之一。
高本诗多庚申以前为唐所无者四十七首,唐庚申以后为高本所无者得八十五首,重复者二百一十四首。
读之喜极,莫可名状。
向者高刻本先人皆居郑门下,先叔又其婿也,尝指某某诗为错置年次。
又尝闻诸先辈谈其逸事,故于望山掌故稍有知闻。
尝以两刻诗不能合并为恨,因取删其重复,釐其先后,复增先从兄怡所钞示、莫棠为陈印作《遗诗》,并新有获者,共得诗三百八十四首,于是十三年之著作,庶几少有遗轶矣。
先生以经术居《国史·儒林传》,已为定论。
而诗之名满天下,上颉杜、韩、苏、黄,下颃朱、王,已无烦称说。
巴陵吴南屏曰:「子尹诗笔,横绝一代,似为朝人所无。
」曾湘乡亦颔其言。
惟其遗诗,始高君刻之,其敬仰前贤之意,已不可多得。
后唐公于人情冷落之后,拾出于灰烬之馀,洵此皎如天日之情义,为古今所罕有。
陈小石尚书高本排印之,名曰《后集》,又以往时先从兄鄨生所存钞示莫楚生先生者及他蒐获者,别曰《遗诗》,殊未当厥旨。
陈君寄居海上,笃懋乡哲之义,其勤如此,尤所倾服。
且吾族兄崧客死海上,所作《含光石室诗草》,闻已逸去,亦被采刻。
其不忘黔人之意何厚而深也?
今编此遗诗,钞成有年,渐不嫌谫陋,觕为《年谱》,以审阅先生诗者。
无所闻者,概不摭拾,倘亦为博识者之先导乎?
久欲镌板附于望山堂本之后,惟年以舌耕是职,计无馀粒,敬藏缄帙以待。
今年宗充侄来,谋暂付铅印以饷天下之同好者,应亦保存稿本之意也。
因嘱其就近为校字,为记其原末如此。
戊辰初夏月,后学赵恺敬跋。
重刻郑子尹先生巢经巢诗集书后(粤本)
咸丰乙卯春先生荔波县训导,过方村。
时自明已入学,执弟子礼,见面试诗文,蒙许可,即知有《巢经巢诗集》。
五月送考,宿舍间,与先君把酒论文,夜深始罢,命磨墨,题二绝。
次日,侍先生赴郡应试,鲍穆堂督学取自明高等,皆先生之教也。
试甫毕,苗匪乱,急谋归。
荔波水匪亦乱,自明扶老挈幼避之。
先生县令蒋嘉谷办军事。
蒋剿贼遇害,先生旋省。
县城陷,从此道梗书断。
自明家被贼毁,废学从戎,荐保知县,需次广西
光绪丁亥张孝达制军督两广,调自明来差遣
先生长子知同在幕府,询悉先生同治甲子九月卒,而先君于同治己巳八月卒。
细谈家事,相对潸焉。
询集后诗稿无存,叹恨不已。
不久,知同亦故,竟绝望矣。
今年三月黎受生太守招饮,壁间见生生墨拓,肃然起敬。
太守始知自明即先生门下士。
亟问未刻诗稿,太守幸宝而藏之。
因诵先生赠先君二绝以證。
太守出示稿本,读至《宿方村杨秀才田舍二首》,觉当日师生父子,欢聚一堂,情景宛在。
迄今四十三年,人事变迁,不堪回首。
流离困苦,惟我尚存。
展卷摩挲,弥增惆怅。
欲锓板,苦无资。
史润甫直刺继泽,慨然捐廉,以表彰先哲为己任,并刻前、后集以广流传。
太守喜,自明尤喜,先生有知,亦当喜也。
润甫之功大矣!
遂书此以志之。
光绪丁酉五月,门人荔波杨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