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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橒
字长孺号茂屿,先曾大父太保公有孙七人,公为长,先仪部公最少。
公少负奇质,有威重,读书数行下。
七岁时,自其所居室过听事,出就书舍,每日进止,不失一步。
门中有长者目识之,叹曰:此儿酷似闻,庄简未可量也。
进士,以行人授监察御史
在台守直节,无所附丽。
同里某公初罢相,亢章论之,竟以忤时出为广东治盐佥事
时粤中盐法大坏,公至,慨然曰:朝廷名此官,非立法,盐终不理。
然法惟在均在覈,因博访前后,大釐剔诸宿弊,去吏之奸及豪大猾为蠹者。
法初严而适得其平,凡岁增额至三万,遂得捐商家积负,汰其浮赎,复请免属郡他苛税,以所羡三千三百充之,商与民并大苏
因条所行,著为盐政考。
自后监司虽才,必善守其法,小变通之,此书遂为画一。
山东右参议,值登莱大水,公晨夕筹策,命有司停征止讼狱,招集流亡,尽捐郡县输赎三千,以转粟济民,民藉不死。
副使督学陜西,在济南李攀龙京山李维祯后,一时文衡关中三李
山东复大祲,以士民之请,再徙守济南
参政公采酌荒政,以次毕举,凡守令所不能行,公俱身任之
大中丞指所久不决,公立遣之,撰有公宣记事,即擢本省按察使
盖公在监司,起佥事为外台长,其举卓异俱第一。
万历四十七年,遂以佥都御史巡抚贵州
黔既无额饷,岁饥,数用兵卫所至十年无俸,戍卒三四年无粮,会征调土兵,苗仲㺜□交煽动为乱,土司阴与相结,更挟以自重,其患巳,公再沥血请饷,为预防计,而当事忌公威名,远臣号呼,漠置不理。
公因六疏力请疾,得许。
方候代,忽永宁宣抚奢寅反,重庆报至,贵阳震动。
公念封疆受寄,义不敢辞,遂复出视事。
而黔所属水西安氏与奢贼世姻,本同谋,其同知安邦彦最狡难制。
水西去贵阳仅七日,公虽日发兵守湄瓮,战老君关,复遵义郡县,声言推蔺贼冲,而所忧惟在肘腋,图厚为之备。
贵阳奇正,兵止三千,粮匮,守无具。
公乃佯许邦彦使讨蔺,先给少饷,冀稍缓其谋。
而急从滇中借饷二万、募镇筸兵三千、义勇一千、合奇正兵得七千、市硝磺一万七千斤、铅铁万斤、聚米一万七千石。
俱毕集,得恃有备。
而奢贼诡传巳破成都邦彦遂反,僭称罗甸王
合苗仲龙兵数十万,贵阳
初水蔺合谋,奢寅欲取成都作家,安邦彦欲取贵州作家,因结乌蒙乌撒,从沾益云南作家。
兵下荆襄滇黔,合兵出偏沅,遂窥江南,其谋不小。
公谍知其详,谓我惟坚守贵阳,斯其势足控制滇蜀,此国家所开一线官道,系西南安危甚重。
公乃登陴洒血,与吏士共申大义,分诸营列城八里。
部署甫定,贼步骑奄至,公身当贼冲,贼望公旗鼓所在,尽锐攻之。
公命将士禦贼,奋气百倍。
贼据西城外石坡,其高踰月楼数尺,贼自上投,矢石如雨,城几陷。
公急命集大铳,夹强弩击之,火燄中见人尸,若群鸦攫抟,从空中飞坠,数百贼俱下坡走。
复造厢楼,高三丈,中可伏数十人,外复布枋革,用妇人鸡狗作厌胜。
火镞不能入,下推辘轳临城,城中哭声震天地。
公命烹一彘,杂以斗米饭,投城外,作遥饲鸡犬状,再取虎豹皮张城楼,以祓不祥。
铳石遂中贼厢,杀数人,贼尚坚持不动。
公乘黑缒健儿三人,持火药油草从厢下烧之,厢立烬,贼俱惊,坠死者半。
又编竹笼数万,中盛土为台,城出埤堄一丈。
公立大寺钟楼,建城上。
贼翘望气夺,尽弃笼去。
公曰:猡,贼谓我徒能塞门自守耳。
非出兵大杀贼,贼不畏我。
乃突发垒土开门,使锐卒骤前砍贼。
贼惊败,斩首甚多。
自后每战贼必败,其气大沮。
安贼更定谋,谓惟四面重围,绝其饷道,可坐困贵阳,遂不复苦攻。
都督张彦方都司黄运清率兵来援,与贼战于龙里,兵败。
贼知援兵怯,而城中食易尽,乃阳追二将,尾其后,纵使入城。
次日,笑谓城上人曰:吾放二将来,食尽汝米,旦夕俱作饿尸,尚能出战耶?
时二将兵八千,冒称一万四千,日支米一百四十石,至改月,尚不决一战。
公谓监军刘锡玄曰:中贼计矣!
古人去兵去食,正在此时。
乃使将率兵九千出各硐就食。
城中尚留主客兵六千。
初人给米一升,渐减为五合,至一合,遂啖死人肉。
未几,遂烹活人。
初米值渐腾至五百钱一升,以至二万钱一升;马肉值二千五百钱一斤,旧鞍甲,靴带皮煮烂一千六百钱一斤。
公力既竭,豫以刀缳授家人,使各自为计。
公身扶疾登敌楼,城上惟轮疲卒数十人枕甲卧。
然贼每窥城梯而上,公奋臂一呼,吏士俱强起砍贼,贼跳𨂂自死者无算,城终得全。
二月七日被围,至十二月七日,新抚军王三善率援兵转战至城下,贼溃毒,围始解。
守三百日,大小凡七十馀战,杀贼万人,得贼仗数千,阵亡兵七百馀,俱饿死。
城中人十万,仅存男女小弱二百馀人,遗民感公忠义,相率就刀俎,竟无一人叛者。
朝廷奖守黔诸臣,进公兵部右侍郎,公仍称疾归里。
是时逆珰魏忠贤方擅命,慕公望重,数遣人致意,使公重上一疏自叙,即召公戎政尚书,尽属兵柄。
公由是益谢病,口不及黔事。
崇祯改元三年,上召对廷臣,给事某以宿憾奏公尝受安氏金盆,致生衅,几陷公罪。
御史毛羽健出与辨甚力,且谓贵阳功苦,实过睢阳公。
事遂大白,再加一级赐金。
后数年,公竟病卒于家,年七十二。
公擅风仪,体长疏,眉目如画,望若天神。
性廉介,持操甚厉。
自起家,身与厮养同粝食齑一盂。
在官,凡属吏庭见,使一小史侍立,取视所持谒具出身即置席上。
若中列所馈辄手谒。
俟其白事毕,复使持出。
盖公历官开府,不受人一物。
亦未尝知其所馈何物也。
既出贵阳围城。
名震天下。
然终老泉石不复用。
即诬口所云安氏金盆,本有受之者,公亦不斥其人自辩。
论者谓公初陈徙薪之策,既不信于朝廷;终有烂额之劳,复受谤于门户。
子公伏波,结愤千载。
及公殁未久,两京继陷,行朝始追录,公以风厉天下。
乃下诏曰:李先生贵阳之守,可方古烈,足愧今人。
赠太子太保兵部尚书谥忠毅
官其一子文缉大理寺副使,兼中书舍人
公下笔老健,生平经济得尽发于文章。
抚黔疏草,人以比陆忠宣。
尝使客作书,略为裁定数字,辄焕然意出。
它诗文集并行世。
维基
李橒字长孺浙江鄞县人
万历辛丑进士
万历二十五年(1597年)丁酉浙江乡试举人万历二十九年(1601年)辛丑进士,授行人司行人,擢监察御史
按例转任广东法佥事历官山东右参议陕西提学副使山东参政按察使
万历四十七年(1619年)擢升右都佥御史巡抚贵州
当时四川永宁宣抚使奢崇明反明,攻陷重庆
天启二年(1622年)二月七日贵州水西(辖鸭池河以西地区)彝族土同知安邦彦奢崇明起兵反明,亦乘机叛明,史称“奢安之乱”。
李枟贵州必有战祸,多次上疏,请求增兵益饷。
当时辽东事急,朝廷对此置之不理。
接著李枟朝臣攻击,于是六次上疏乞休。
朝廷决定以王三善出任贵州巡抚,命李枟王三善未到任前继续留任。
此时奢崇明已陷遵义贵阳大震
安邦彦率十万大军进围贵阳李橒巡按御史史永安等坚守,“时城中兵不满三千,募兵四千,储米二万石,至战守具。
贵阳以西数千里,尽为安邦彦所据。
至天启二年十一月贵阳被围逾三百日,城中粮尽,人相食,朝廷严命王三善进兵以解贵阳之危。
至十二月七日王三善部抵贵阳城下,其围遂解。
最初贵阳城内有男女数万人,饿死殆尽,至解危之日,仅余二百人。
李橒得以辞兵事,解官而去。
熹宗同意都御史邹元标之建言,升李橒兵部右侍郎
御史蒋允仪土司安位袭职时,李橒曾索其金盆,以致开启边衅,经贵州巡按侯恂覈调查,證明无此事。
李橒未得重用,只好还乡。
崇祯元年给事中许誉卿再以向土司安位“索取金盆”事质疑李橒,只有御史毛羽健李橒辩护,给事中佘昌祚认为羽健有意曲庇。
崇祯帝下令川贵总督朱燮元等再调查,證明无此事。
崇祯九年冬,又叙守城之功,李橒得到一些赏赐。
久居乡里,卒年不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