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
时段
朝代
人物库 清朝
黄任
香草笺·序
香草笺者,永福黄先生所作也。
先生为名宿,为良吏,而以不善事上官,为所中而罢。
既去职閒居,益发摅为诗,长谣短咏,流传东南士大夫之口。
而是编则皆侧辞绮语,曲写闺房儿女情事,所谓有托而逃,其旨远矣。
孟棨纂本事诗,而韩偓创始香奁。
六朝靡靡,庾信尤擅宫体。
上朔汉魏张平子同声,繁休伯定情,尽态极妍,可谓荒矣。
然毛氏之诗,周太史所采录,玉瑱、象揥、鬒发见于鄘;荑手脂肤,蝤领瓠齿,螓首蛾眉,倩笑美盻见于卫;踰园涉洧,适愿相谑见于郑。
而楚词之佳期夕张,美人目成,其摹绘刻露,殆又甚焉。
即谓先生之诗,风人之苗裔,而湘累之别子,奚不可也?
盖君子之于情,不可有所溺,而未尝无所寄。
项籍之千人皆废也,而泣下于美人苏武张骞班超之著节绝域,百折不挠也,而拥妇生子;李晟之勋名塞穹壤也,而取成都之营妓以去。
彼其人皆英果激烈,立意较然,即刀锯鼎镬不足以动其心,而当抑郁无聊之会,顾不能自禁焉。
论世者未尝以为病。
先生虬髯猬磔,酒酣以往,纵论古今,事有不可者,击案愤诧,声殷墙壁。
内行修洁,任气节,古汲、郑俦也,岂含睇宜笑者果足以惑之哉?
谬悠之说,无端崖之辞,天老素女,藐姑射神人之类,适微其善言道耳。
水正出为滥,悬出为沃,穴出为氿。
香草笺,旁出之氿泉也。
万斛之泉,不择地而流,覆杯水坳堂,而曰水尽于是焉,是恶足以尽之哉?
乾隆焉逢摄提格之岁夏五月日在觜觿六度,平舆后学沈大成学子撰。
王韵梅
玉琼集
问月楼词首有席道华高篃、王菊裳女士序言,不详其所适所遇,惟其姊菊裳有以“窈窕之淑女,遇驵侩之娇儿,又若夫沽酒拔钗,尤属文人之事,不图操戈入室,行同狂暴之徒。
”故其词亦云“叹连理枝头,妒花风雨
谁怜不遇。
问王郎怎解,谢娘佳句。
已足伤心,莫说乌江项羽
三生误。
望氤氲、何时低诉。
”又云“谁念伤心匪偶,鸠凤同参。
”此正怨而不怒也。
缪公恩清 1756 — 1841
梦鹤轩梅澥诗钞·跋
梦鹤轩澥诗钞者先曾王父助教公之所作也助教性冲澹喜游佳山水幼侍先直牧公宦江南如金焦太湖胥江虎邱梅花岭露筋祠以及言林虞墓二陆故居均为足迹所到雷塘瓜步犹后焉举业之暇间为骚歌既秋试累见屈遂弃帖括专肆力于古工书翰善篆隶尤精写每作一花辄题一诗画既以书法行之诗尤得之趣时人有诗不如字字不如画之评实则未窥三昧非笃论也盖所为诗大旨本于敦厚温柔不喜填用故实得味恒在语言之外皮傅者但以寻常目之误矣集中纂辑诗钞自识一篇已道其详初从丹徒张秋渚江都贾汉庭游继赴北闱遇阳湖洪稚存王家营一见倾倒遂订交同作吊谷城项王冢诗洪见赠有云邂逅得识张季鹰雅志不复矜飞腾其推重如此行年五十考补盛京官学助教官学接萃升书院近一时名士若锦县金銮坡铁岭尚铁峰辽阳王义门吉林沈香馀咸奉为骚坛牛耳继之者福介五寿潜多雯溪倡和无虚日也魏子亨雪樵最晚出尤泰斗视之九梅村听雨楼两集中并有崇奖之什独孙笠山谓诗多山林气其然岂其然乎国外人则朝鲜李鲁山金清李桐渔朴晚悟函牍往还时相赠答贡使沈阳有不识缪兰皋先生者至引为阙憾助教公本号澥以写故又号兰皋云以乾隆丙子六月道光辛丑六月卒年八十六著有梦鹤轩诗钞二十四卷未梓为夫已氏借观遂致散失所存者首尾不完之初订本正编前六卷及续编后四卷又己亥未缮本一卷至嘉庆癸酉道光戊子丁酉戊戌后十八年之作胥付阙如矣共和癸亥入都齐先生照岩见示一函云书贾求价者仍正编前六卷也顾值昂用就家藏残阙者钞补归之越乙丑原函竟入袁洁先生手展转而仍归 【 润绂】 于虖噫嘻失而复得冥漠中岂真有主之者欤抑何巧也顾安所得如天之福已失之珠而尽还合浦哉盖不胜馨香祝之将付石印用缀琐言以志巅末共和丁卯曾孙润绂谨跋
裴景福清末民国初 1854 — 1924
睫闇诗钞·序
书》云:「诗言志。
」《鲁论》云:「诗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无邪。
」诗教无穷也,如是焉已矣!
古今诗人如恒河沙数,而其诗如是则传,不如是则不传。
夫三代以下,如汉高项羽斛律金皆不学,彼岂以诗人自命?
然而《大风》《垓下》《敕勒》诸歌至今传之,虽李、杜、韩、苏亦为之心折首俯,是何也?
彼得乎《书》《鲁论》言诗之旨也,所谓如是则传也。
若诗人之诗,则冠绝一时者不可多得。
汉魏之际惟陈思魏晋之际惟步兵,终南北朝则陶、谢、鲍、庾而已。
唐以诗取士,诗极盛矣,然卓然大家,入《诗醇》之选者,亦李、杜、白、韩而已,宋则苏、陆,凡六家。
自时厥后,金之遗山元之虞道园明之高青邱何大复称焉,然而降矣。
有明七子,矫而学唐,而世以优孟衣冠讥之,我朝诸家,矫而学宋,世又以优孟衣冠讥之,而诗不甚传,何也?
以彼未尽合乎《书》《鲁论》言诗之旨也,所谓不如是则不传也。
然则诗之传岂易言乎?
读吾睫闇夫子之诗,则实有可传者。
夫子之诗,高则近太白,大则近少陵,特其才气然耳,岂规模哉?
中如《都门秋怀》、如《岭南草》、如《蜘蛛》、如《寄张介夫》、如《忆仲若》、如《折树叹》、如《由水墘晚至后𡑒》、如《感》诸篇,皆逼近汉魏
至于《王母寿》《粤王台》《祷雨龙山》《由碣石卫至金厢汎憩息》《升天行》《醉时歌》《登白云山安期生遂诣九龙泉祈雨》《西樵吕祖阁》诸作,皆有阅古今、傲风霆之气,则纯乎屈、宋之遗,曾何李、杜、韩、苏之足云?
盖得言志之旨深也。
抑隽又尝受诗于夫子矣。
夫子曰:「吾人一言一行,须有安身立命处,作诗亦然。
孟子》曰:『为此诗者,其知道乎!
』不知道者,不足以言诗。
古今诗人如麻,惟陶徵士、浣花、青莲昌黎眉山有然,次则李义山陆放翁元遗山三子之诗,亦能自道其意。
」及退而玩夫子之诗,其本诸安身立命以咏歌者,不可枚举。
乃知夫子以其所得者授隽也,盖得无邪之旨深也。
且夫夫子以名进士郎署改官来粤,历宰诸大邑
每治事,与民语,丁宁委婉,若恐重伤之者,而治盗恒用重典。
常语人曰:「周汉以来,名臣钜儒,论治无不明刑罚者。
然刑罚之本,在于教养。
今吾日取不养、不教之民而诛之,疚心多矣!
」每移任去,父老攀辕截镫,途为之塞,有出涕者。
立德、立功不朽之业大有在,岂区区以立言传哉?
初,隽以刊行是篇请,夫子辞之曰:「古大家诗,多则万篇,少则千篇。
余虽耽诗,存稿仅尔。
而一行作吏,此事遂废,偶有触托,亦不过于马背船唇得之。
我生不辰,衷怀摧怆。
或多急微噍率之音,遽以问世,徒授人以吹索之柄,可乎?
」隽谓:「白诗多,韩诗少,皆大家也。
且白不敌韩,诗岂以多寡论哉?
使所作有失乎《书》《鲁论》《孟子》言诗之旨,虽多,亦奚以为?
」夫子颔之。
隽遂校字以付梓。
吾夫子之诗之所得,述诸简端,以谂后之读睫闇诗者。
庚子腊日,受业张隽谨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