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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物库 清朝
王昙清 1760 — 1817
烟霞万古楼诗集·自序
《太玄》之草成,而刘歆覆酱瓿;《三都》之赋出,而士衡欲盖酒瓮。
同是时也,桓谭以为绝伦,张华为之纸贵。
岂文无定体,嗜痂者有异癖,嬖眇者多一目欤?
李百药曰:『文章者,性情之风标,神明之律吕也。
张融自序曰:『吾文章之体,多为世人所惊。
』又曰:『文岂有常体,丈夫何至因循寄人篱下?
裴子野论文曰:『人皆成于手,吾独成于心。
北齐祖莹亦语人曰:『文章须自出机杼,成一家风骨,何能共人生活哉?
』读刘协之《雕龙》,不如通挚虞之《流别》;读钟嵘之《诗品》,不如追韩婴之传说。
见其委海若天吴,见其原岷觞积石。
统四千年之文为一文观,合四千年之诗为一诗释,而古今诗与文之正变,洞然胸中矣。
法律一新,如曹参萧何之文;旌旗一变,如光弼子仪之军。
非谓师涓奏乐,必造新声;徐摛作文,不拘旧体也。
或曰延年隘薄,灵运空疏,为之奈何?
曰:『此不尽读天下之书与诗文,而漫然操觚之谓也。
汉郭宪王嘉全搆虚辞,孟坚所以致讥,张华为之绝倒,《抱朴子》所谓『怀空抱虚,有似蜀人葫芦』之喻乎?
南史氏曰:『文章容易逋峭难。
』又曰:『文章不妩媚,正如疥骆驼。
』今世之勉力宏词者,奇字,白孔陈羹;林类苑,叠韵双声。
骤焉而苏绰《大诰》,忽然而王莽金縢。
著《渊通》以拟《道德》,仿《太玄》而作《测灵》。
以艰深文其浅陋,以奇险幸其功名。
扬雄以为哓哓之学,绣其鞶帨而目之为翰林主人者,非也。
亦有好事焉者,铸贾岛而拜,像东坡而祀。
蜜膏饮杜少陵之灰,遍体刺白香山之字。
老兵之貌中郎优孟之学期思
高冠大屐而自居某一家之诗与文者,悖矣!
气,水也;言,浮物也。
袁先生曰:『重而能行,乘万斛舟;重而不行,猴骑土牛
』水浮而物之浮者大小毕浮,不然,而任昉沈约结其集,魏收邢邵为之偷,斯文之末流也。
鼻马颊牛之论,中军听之而生争;捣齑啖杵之谈,洗马思之而成病。
则又斯文之魔业、翰墨之魇境。
至若宏通硕彦、经师大儒,郑玄之文,通人不取,温公之笔,四六不能。
此不可以辞章律之者,其经济大也。
乐旨潘词,广谈虞笔,三千年以下兼而有之者,繄何难哉?
予髫幼成文,中年万里,史烂于胸中,云山乱于脚底,自以为才学识皆当有也。
乃志功名,急经济。
台官之祸,纂述之成书者,史之论辨者,乐府之未谐宫商,金石之未付雕镌者,吴中郡县官持抱以去,而挚仲治半生之文书荡然矣。
并非关通丁谓之,而概与一烧;亦不借重洪乔之寄,而投之江底。
此砥柱之沉灾,荣宫之火洗。
当时也,郭子横之救火,任文公之逃水,何暇计及著与撰之存焉否耶?
幸而王阳僰道,险路求生;韩愈华山,危途获济。
或藏之殷浩手巾,或寄之王恭如意。
主人《庄子》,仅留《渔父》残篇;中书孝经》,惟剩王混摘句。
抑不啻嵩山蝌斗之文,显节陵中之蠹也已。
窃惟彦章死豹,名以皮留;楚国神龟,生以骨贵。
而乃陆澄著述,力已倦于年;任昉属辞,才将尽于晚岁。
五行志少,尚可暗抄;三箧书亡,多难默背。
忆当日十吏环书,五题岔集。
门庭藩溷,尽是赋才;户牖门墙,无非刀笔。
沉虑而王充为之气衰,苦思而桓谭为之感疾。
杨汝士兰亭』『金谷』,无诗;闻孟浩然『疏雨』『微云』,中书罢唱。
议《礼经》则白虎堂中,讲《论语》则金华殿上,何其壮也!
谷子云之笔,而空有乐令之口;无扬子云之才,而徒有光庭之手。
开顷刻之花,造逡巡之酒。
斯文之道,有《急就章》乎?
苏明允之诗,祇有廿篇;杜子美之赋,不过十首。
片羽苟重其吉光,千金可享其敝帚。
仆今年四十五岁矣,前不遇古,后不遇今。
死不见岘首沈碑,英雄堕泪;生不见阿难结集,活佛伤心。
李旭曰:『文章之事,不足传于后世。
萧恭亦曰:『千秋而后,亦复谁能传此?
』呜乎!
未为伧父,已笑衙官;才读《离骚》,便称名士。
刘季绪才非一世,偏能诽毁文章;徐孝穆一代传人,未尝讥诃作者。
留达生廿四首丈人之集,娱我馀年;传枚皋数十篇必不可读之文,自伤娸诋。
哀我文者,亦庶几韪我言而恕我狂也。
释通朗晚清 1821 — 1885年4月17日
新续高僧传·兴福篇第九之十一
释通朗字明照
姓杨氏崇宁人
母季氏,梦僧追虎入室,惊觉而娩,心异之。
幼时随母入法忍寺,见尊者挖心出佛像,指问何人。
母告曰:“心中有佛故。
”对曰:“儿心亦然。
”稍长,即思出尘,礼普照寺普荣披剃。
道光癸卯,赴昭觉,道公见而器之,付正法眼藏。
备历执事,调护水利,报效输将,弗殚艰险,几二十年,愿力甚钜。
其职西堂时,已建成都准提阁殿宇。
同治癸酉夏,继主昭觉,勤俭自持,清偿积逋,为数巨万。
甲戌以后,重葺天王殿五岳宫修治北路官道塔院,彩绘庄严,足人信仰。
戊寅翻刻《释迦》,以宣佛果。
一时名公巨乡皆为莲社
制府丁公稚璜,尝相过从,若有夙契,偶至方丈,问曰:“此为丈室,和尚又在何处?
曰:“制府今在何处?
”相视辗然,又问:“坐禅如何?
曰:“随时而坐。
”曰:“坐时如何?
”曰:“前有龙眼桥,后有威凤山,中间方丈室。
”复以拂子一拂,云:“不即不离,若即若离。
丁公曰:“真善知识也。
”嗟叹者久之,为奏颁“龙象神通”题额赠之,以表异焉。
廉访如公,亦深于禅宗者,闻丁公言,造寺咨厥要旨,且问:“如何是究竟法?
曰:“得安乐时即安乐。
”如公笑曰:“恁般安乐?
曰:“廉访自能分晓。
”如公不禁怃然曰:“昨与丁公言,深得禅中三昧,殆不虚也。
”乃携手上经楼,问:“此楼创自何人?
”曰:“康熙时修自丈雪
”曰:“可重建矣。
曰:“早有斯志,但力未足耳。
”公举一茎草建梵刹竟之旨,曰:“释谛须实地。
”公首肯,助银三千两成之。
一日自云:“佛诞之后,即吾归期。
时光绪乙酉四月十七日丑时,大众闻佛声西去,寿六十五,腊五十八,得戒弟子千馀人,得法者二十四人。
性刚直,操行坚决,智慧皆从阅𠪾中出,人目为“伏虎再来”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