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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律楚材金末元初 1190 — 1244
楚材字晋卿,辽东丹王突欲八世孙,金尚书右丞履之子也。
生三岁而孤,比长,博极群书。
旁通天文、地理、衍数及释老、医卜之说。
下笔为文,如宿构者。
贞祐初,辟左右司员外郎
元太祖燕都,闻其名召见,处之左右,呼为吾图撒合里而不名。
吾图撒合里者,犹言长髯人也。
太宗朝,拜中书令,先后历事三十馀年,薨于位。
至顺元年,赠经国议制寅亮佐运功臣师上柱国追封广宁王谥文正
所著《湛然居士》十四卷,万松野老行秀为之序曰:「湛然居士年二十有七,受显诀于万松,尽弃宿学,冒寒暑无昼夜者三年,以至扈从西征六万馀里,历艰险,困行役,而志不少沮。
跨昆崙,瞰瀚海,而志不加大。
客问其故,曰:『汪洋法海,涵养之力也。
』又尝慨然曰:『惟屏山、閒閒可照吾心耳!
』片言只字,皆出于万化之原,而肤浅未臻其奥者,方索诸声偶锻鍊之馀。
正如捡指蒙学对句之牧竖,望涯于少陵诗史者矣。
平水王邻曰:「中书湛然有天然之才,如宝鉴无尘,寒冰绝翳。
」按元裕之中州》载右相献公诗。
又称赵閒閒为吾道主盟,李屏山中州豪杰。
晋卿学问渊源有自来矣。
旁通诣极,而要以儒者为归。
故当经营创制之初,驰驱绝域,宜若无暇于文。
而雄篇秀句,散落人间,为一代词臣倡始,非偶然也。
杜瑛元初 1204 — 1273
字文玉,其先霸州信安人
辟地河南缑氏山中,读书讲学,博览古今。
金亡,间关转徙,教授汾晋间。
中书粘合圭开府于相,赴其聘,遂家焉。
与良田千亩,辞不受。
岁己未元世祖南伐至相,召对,见身长七尺,美须髯,气貌魁伟,条奏从容,谓可大用,命从行,以疾弗果。
南平,诏徵之,辞不就。
左丞张文谦宣抚河北,奏为怀孟彰德大名路提举学校官,又辞。
于是杜门著书。
至元十年,卒于家,年七十。
遗命其子曰:我死,棺中第置《杜甫诗集》一编,题其志石云「处士杜缑山墓」。
天历间,赠资德大夫翰林学士上护军追封魏郡公谥文献
所著有《缑山文集》十卷。
金之将亡也,遗老儒硕皆来居相。
缑山而外,如蒙城北燕刘骥永平王磐、古郑周子维、武安胡德浑源刘祁太原高鸣刘汉臣燕山尚子明、林虑张允中洛水徐世英李仲泽、汴魏献臣田仲德、郭谦甫,各以经术教授,互相提唱,盖彬彬乎多文学之士,亦一时之盛事也。
黄庚宋末元初
唐以诗为科目,诗莫盛于唐,而诗之弊至唐而极。
宋以文为科目,文莫盛于宋,而文之弊至宋而极。
甚矣诗与文之极其弊,而难于其起弊也。
自有虞明良之赓歌,已非太古忘言之天矣。
三代以还,虽王者之迹熄,而世独近古,其播于声诗,发为辞令,形于规谏讽刺者,皆所以纪一时之实,岂好为是虚言哉?
国以诗文立科目,非世道之幸。
士以诗文应科目,又岂人心之幸,宜古道之滋不可挽也。
呜呼!
孔子删定系作以来,诗书、易、春秋之文仅存,而其道则泯矣。
以言乎诗,自三百篇讫于战国,诗之脉几绝,而骚续之,故骚有功于诗,骚之下有选,由选而至于唐,惟杜少陵为备,以言乎文。
获麟绝笔之馀,诸子百家猬兴蜂起,不有孟子之书,圣人之道晦矣。
孟子功不在禹下。
至若荀扬之簧鼓圣言,之户牖古史,历三国六朝隋唐之世,斯文微如一发,而韩昌黎力挽古学,沿唐而宋,则欧阳出焉。
呜呼!
盛者乃所以为衰也。
然诗盛于唐,唐之诗脉自杜少陵而降,诗以科目,而弊极于五代之陋。
文盛于,宋之文脉自欧阳诸公而降,文以科目,而弊极于南渡之末年。
以科目而为诗,则穷于诗,以科目而为文,则穷于文矣。
良可叹哉。
仆自龆龀时读父书,承师训,惟知习举子业,何暇为推敲之诗,作閒散之文哉。
自科目不行,始得脱屣场屋,放浪湖海,凡平生豪放之气,尽发而为诗文。
且历考古人沿袭之流弊,脱然若醯鸡之出瓮天,坎蛙之蹄涔而游江湖也。
遂得率意为之,惟吟咏情性,讲明礼义,辞达而已,工拙何暇计也。
于是裒集所作诗文,缮写成编,命之曰漫稿,以为他日覆瓿之资。
若曰复古道,起文弊,则有今之韩、杜在。
天台山人黄庚星甫氏序。
汪元量宋末元初 1241 — 1317
全宋诗
汪元量字大有号水云晚号楚狂(《湖山类稿》卷三《夷山醉歌》),钱塘(今浙江杭州)人。
琳第三子。
度宗时以善琴供奉宫掖。
恭宗德祐二年(一二七六)临安陷,随三宫入燕。
尝谒文天祥于狱中。
元世祖至元二十五年(一二八八)出家为道士,获南归;次年钱塘
后往来江西湖北四川等地,终老湖山。
诗多纪国亡前后事,时人比之杜甫,有“诗史”之目。
著《湖山类稿》十三卷、《汪水云诗》四卷、《水云词》二卷等(《千顷堂书目》卷二九、三二),已佚。
今存刘辰翁批点《湖山类稿》五卷;清钱谦益云间钞诗旧册辑成《水云》一卷;今人孔凡礼增辑为《增订湖山类稿》五卷。
南宋书》卷六二有传。
 汪元量诗,第一至五卷以清乾隆鲍廷博知不足斋刻《湖山类稿》、《水云》为底本,删去后者重出之诗。
参校清吴翌凤抄本(有清顾至、黄丕烈跋,简称顾本,藏北京图书馆)、明末抄本《汪水云诗抄》一卷(有清毛扆校跋,简称毛本,藏北京图书馆)以及《诗渊》引诗等。
另从《永乐大典》等书中辑得之集外诗,编为第六卷。
熊鉌宋末元初 1253 — 1312
字位辛初名禾字去非勿轩其号也,又号退斋
世居建阳鳌峰
志求濂洛之学,访朱子之门人辅氏而从游焉。
宋度宗咸淳十年,登进士第,授宁武州司户参军
宋亡,遂隐不仕。
云谷书院,四方来学者,翕然归之。
元仁宗皇庆元年卒,年六十。
所著有《四书标题》、《易经讲义》、《诗选正宗》、《小学句解》等书传于世。
裔孙澍家藏遗稿,仅存十一。
族孙孟秉类次成帙,釐为八卷。
明成化初,六世孙斌刻之。
先生之论诗曰:「灵均之骚,靖节子美之诗,痛愤忧切,皆自其肺肝流出,故可传也。
不然,虽呕心冥思,极其雕锼,泯泯何益。
先生言此,盖已得诗之本原矣。
钱大有
大有字明远嘉兴人
西湖竹枝集:始恨诗不工,辄自忿曰:「杜甫云『读书破万卷,下笔如有神』,吾患读不多,不患作不工也。
」既而下笔流畅,不凝于物。
谢宗可
(臣)等谨案:咏物诗一卷,元谢宗可撰。
宗可自称金陵人,其始末无考。
相传为元人,故顾嗣立元百家诗选录是编于戊集之末,亦不知其当何代也。
屈原荀况赋蚕,咏物之作,萌芽于是,然特赋家流耳。
汉武之天马,班固之白雉、宝鼎,亦皆因事抒文,非主于刻画一物。
其托物寄怀见于诗篇者,蔡邕咏庭前石榴,其始见也。
沿及六朝,此风渐盛,王融谢朓至以唱和相高,而大致多主于隶事。
唐宋两朝,则作者蔚起,不可以屈指计矣。
其特出者,杜甫之比兴深微,苏轼黄庭坚之譬喻奇巧,皆挺出众流。
其馀则唐尚形容,宋参议论,而寄情寓讽,旁见侧出于其中,其大较也。
中间如雍鹭鸶、崔鸳鸯、郑鹧鸪,各以摹写之工,得名当世。
宋代谢蝴蝶等,遂一题衍至百首,但以得句相誇,不必缘情而作。
于是别岐为诗家小品,而咏物之变极矣。
宗可此编,凡一百六首,皆七言律诗。
如不咏燕蝶而咏睡燕蝶,不咏雁莺,而咏雁字莺梭。
其标题皆纤仄,盖沿雍、陶诸人之波,而弥趋新巧。
瞿宗吉归田诗话曰:谢宗可百咏诗,世多传诵。
除走马灯、莲叶舟、混堂睡燕数篇,难得全首佳者。
其说信然。
四诗亦非出高作。
顾嗣立录其四十首,又摘其警句二十联。
其中如笔阵之怒捲龙蛇云雾泣,长驱风雨鬼神惊,则伤于粗豪。
螳螂簪之鬓雪冷侵霜斧落,发云低压翠裳空,则伤于凑砌。
亦未可言工致。
特以格调虽卑,才思尚艳,诗教广大,宜无所不有。
人旧帙,姑存之备一体耳。
归田诗话又曰:曩见邱彦能宗可卖花声诗一首,百咏中不载,盖性既喜此一格,则随事成吟,非作此一集而绝笔。
彦能所诵,殆出于此集既成之后欤?
周霆震元末明初 1292 — 1379
霆震字亨远吉州安成人
以先世居石门田西,故又号石田子
初云生于前至元之季,宋之先辈遗老尚在,执经考业,遍于诸公之庐。
王梅边、彭鲁斋龙麟洲赵青山诸公皆器重之。
科举行,再试不利,乃杜门授经,专意古文辞,尤为申斋桂隐二刘所识赏。
晚遭至正之乱,东西奔走,作为诗歌,多哀怨之音。
明洪武十二年卒,时年八十有八矣,门人私谥曰清节先生
庐陵晏壁葺其遗稿曰《石初集》。
老友梅间张莹称其沈著痛快,慷慨抑扬,非勉强步骤者所能及。
近时诗文一变,蹈袭梁、隋,以夸淫靡丽为工,纤弱妍媚为巧,是皆先生之罪人。
石初之序梅间也,亦曰近时谈者,糠秕前闻,或冠以虞邵庵之序而名唐音,有所谓「始音」、「正始」、「遗响」者。
孟郊贾岛姚合李贺诸家,悉在所黜。
或托范德机之名选少陵,止取三百十一篇,以求合于夫子删诗之数。
承讹踵谬,转相迷惑而不自知。
盖石初天性介特,其持论之严,固非时好之所能易也。
杨维桢元末明初 1296年12月25日 — 1370
维桢字廉夫会稽人
泰定丁卯进士,署天台尹,改钱清场盐司令,迁江西等处儒学提举
会兵乱,避地富春山,徙钱塘
张士诚招之,不往,又忤达识丞相,自苏徙
明洪武二年,召修礼乐书,维桢谢曰:岂有八十岁老妇,就木不远,而再理嫁者邪!
赋《老客妇词》以进。
赐安车诣阙,留百二十日,以白衣乞骸骨,放还。
卒年七十有五。
廉夫尝居吴山铁冶岭,故号铁崖
太湖,得莫邪铁笛,又称铁笛道人
筑室松江上,有小蓬壶、草玄阁诸胜。
海内荐绅大夫,与东南才俊之士,造门纳屦,殆无虚日。
玉山草堂之会,推主敦盘。
笔墨横飞,铅粉狼藉,或戴华阳巾,披鹤氅,踞船屋上,吹铁笛,作《梅花弄》,坐客皆蹁跹起舞,以为神仙中人也。
所著书数百卷,其《古乐府》尤盛行。
张伯雨曰:《三百篇》而下,不失比兴之旨,惟《古乐府》为近。
今代李季和杨廉夫遂称作者。
廉夫上法汉、魏,而出入少陵、二李之间,故其所作,隐然有旷世金石声,又时出龙鬼蛇神,以眩荡一世之耳目,斯亦奇矣。
元诗之兴,始自遗山
中统至元而后,时际承平,尽洗宋、金馀习,则松雪为之倡。
延祐天历间,文章鼎盛,希踪大家,则虞、杨、范、揭为之最。
至正改元,人材辈出,标新领异,则廉夫为之雄。
而元诗之变极矣!
明初,袁海叟杨眉庵辈皆出自铁门。
钱牧斋谓铁体靡靡,久而未艾,斯言未足以服铁崖也。
张以宁元末明初 1301 — 1370
以宁字志道古田人
元进士,官翰林学士
入明,复授侍讲学士,出使安南还,道卒。
有《翠屏稿》、《淮南稿》、《南归纪行》、《安南纪行集》。
何乔远《闽书》:学士奉使安南,御制诗送之。
北还,道卒。
学土亮直通敏,廉谨自将,临终口占曰:「覆身惟有黔娄被,垂橐都无陆贾
」 徐熜勃《笔精》:淮西阃帅夏贵,以至元丙子附元,授中书左丞至己卯薨。
有吊以诗曰:「自古谁不死,惜君迟四年。
间君今日死,何似四年前?
元学士古田张以宁洪武二年徵为原官,四年卒。
夏贵略相似。
列朝诗集》:国初诗派,西江刘泰和崧、闽中则张古田志道
泰和以雅正标宗,古田以雄丽树帜。
江西之派中降而归东里,步趋台阁,其流也卑冗而不振。
闽中之派旁出而宗膳部,规模唐音,其流也肤弱而无理。
王士禛《古诗选》:有明一代,作者众多。
七言长句。
在明初则高季迪张志道刘子高为最,后则李宾之
至何、李学杜,厌诸家之坦迤,独于沈郁顿挫处用意。
虽一变前人,号称复古,而同源异派,实皆以杜氏为昆仑墟。
汪端《明三十家诗选》:志道七古骨力遒健,才气排宕,发源杜陵,出入遗山道园之间,可以独张一军。
田按:志道八岁赋《琴堂》诗,释伯父于狱。
史称其与朱升秦裕伯等扈从拥翠亭,给笔劄赋诗,可谓荣幸:《翠屏》一咀含英华,当为闽诗一代开先,二蓝、十子,皆在下风。)
张仲深
唐杜子美开元大历间,以诗鸣其忠君爱国之心,一形于言,故后以诗史称焉。
余识同里张君子渊于童丱中,知其明敏嗜学。
蚤孤,事母以孝闻。
后十年,余教授徵饶间,子渊亦漫游湖海,正诸有道,以扩其所蕴。
故其诗章累帙。
凡爱亲之诚,形之于言,当代清要,转闻于朝而旌其门。
吁。
子渊可谓共为子职者矣。
然诗之为诗,岂徒然哉。
自风雅颂而降,楚汉魏晋,沿于唐宋,体制不同,各言其志,莫不有揄扬风刺之道焉。
子渊之诗,拳拳不忘乎亲,志形于言,自有不能已者。
子渊虽未能拾一第,承一命,以荣其亲,独能以诗彰其母之志节,亦荣矣。
然诗之驯驳,固未暇论,其爱亲之诚,较子美忠君爱国之心,庸有二哉。
子渊之诗者,各能兴起其爱亲之心,则于名教信不为无补也。
嗟夫,采诗观风,其职已废。
他日有求忠臣于孝子之门者,舍子渊其谁欤。
会稽王君良与锓梓以广其传。
余既服子渊之孝于亲,又嘉良与能乐道人之善,故书以弁其篇。
至正丙申春三月庚寅四明安晚后人郑奕夫景尹父序。
昔者楚王之弟鄂君,泛舟于新波之中,榜枻越人,拥棹而歌。
朱文公以其自越而楚,不学而得其馀韵声诗。
古今共贯,四海一家,有非人之所能为者。
虽其义鄙亵,而君子取焉。
他日,郭啰洛君易之京师,常言张君子渊之贤,出其诗若干首。
其古意三章,托兴深远,忠贞之心,盖莫可掩。
有诸内,形于外,即是诗。
可以窥子渊之存矣。
子渊越人也。
由其诗观之,越之为越,岂不异乎古昔哉。
鄞故越地,至于近代,遂为文献之邦。
宗公大儒,前后相望。
子渊生于其乡。
一扫其鄙亵之辞。
所谓鲁无君子,斯焉取斯。
宜乎易之称之不容口。
使朱氏见之,又将何如其喜也。
余往至
子渊群从昆弟数相往来,知其嗜学之笃,张氏其兴乎。
暇日读子渊之诗,辄叙而归之易之
至正十二年八月丁夘,临川危素书于金台坊寓舍。
繇百数十载已前,北南并尚。
眉山值建学大兴,诗人殆废。
永嘉专意肃括,姚、贾几中兴,其失也萎。
江西诸贤以直致为工,断续钩棘,自谓无首无尾,世复以率嗤之。
暨车书混一,溯淮而上,号呼纵恣,啁唧之音,不革于南俗,文治益隆,天下学士大夫始识正路,然惟得其形似而已。
至于超然茟墨之外,深契自得者,盖鲜矣。
古今评诗,蔚有定论。
近世未解考究,辄事援笔,以肆私见。
譬之工人,规矩不熟于中,欲斤斧是驭,精巧是期,无是理也。
盖诗之为诗,情兴景而已。
二者之遇,不得不形于言,而非我之所能为者,此真诗也。
苟或牵合补缀,可以无作,岂诗也哉。
予近有得于此,而年益劭,志益落,殆不可对人语,而亦莫我信也。
近获与张君子渊交,片言之间,辄悟此意。
出示所作百馀篇,其意辄深远,与雕琢相谢绝。
虽天禀所至,亦薰熟有素者。
夫已有所得而不与知者共,非君子用心也。
喜而为书于卷首。
至元己夘九月下浣小江艾逸单弘叙。
唐杜甫氏,为古今诗人之冠。
宋黄太史庭坚谓学者宜读其诗,精其句法,每作必使有意为一篇之主,乃能成家。
而或者云:宜宗商周而祖汉魏,晋宋而下,可无学也。
噫!
黄太史为不知此耶?
商周之作,圣人删之为经,盖方圆之规矩也,奚容言哉?
然曰必祖汉魏,则删后无诗,独汉魏何?
夫世道升降,而文气从之,汉稍近古,六义未泯,逮邺下诸子,而流风存焉。
六朝南北,非无人也,光岳分裂,偏驳萎薾,其可取者希矣。
至唐而后,陈子昂首恢雅道,及杜甫出而集百氏之成,虽后有作者,蔑以尚兹。
要之本人情,明物理,美刺哀乐,庶几三百篇之遗矣。
非直以其辞而已,是可槩以晋宋而下为可废哉?
商周之诗,至汉魏而靡,汉魏之诗,自杜甫而定。
学者溯流而求之,舍是宜非所先也。
国朝南北混一,宗工继作,以中和雅正之声,而革金宋之馀习,学者非杜诗不观也。
然昧者剽剟近似,袭用一律,而不知根本。
道艺其所以来,或者之议,岂为过哉?
四明张君子渊,每与余论及,比而观之。
今其友会稽王良与编集子渊之诗为若干卷,以刻诸梓。
子渊盖知读杜诗而精其句法者也,成一家言,以见黄太史之语为不诬,兹余之所嘉已。
故为书其所尝与论者而序之。
至正十六年龙集丙申夏五月辛夘,浙河杨彝序。
僧宗衍元末明初 1309 — 1351
宗衍字道原中吴人
善书法,遍读内外书,而独长于诗。
至正初,住石湖楞伽寺佳山水处,一时名士多与游,为危翰林太朴先辈觉隐诚公所推许。
尝以僧省堂选主嘉禾德藏寺,才辩闻望,倾于一时。
年四十三而殁,孙西白金嗣其法。
道原为诗,博采汉魏以降,而以少陵为宗。
取喻托兴,得风人之旨,所著曰《碧山堂集》。
太朴道原相知而未尝相见,及洪武革命,太朴江南,而道原之殁久矣。
特为之序其首云。
张性
中国历代人名大辞典
【介绍】: 抚州路金溪人
顺帝至正十年领乡荐。
太和州学正
有《杜律注》二卷(误题虞集撰),注杜甫七律诗一百四十九首。
王翰元末明初 1333 — 1378
诗者,声之文也,本于内而发于外者也。
仁义之发醇以正,忠愤之感激以烈,骄侈之言淫,放僻之辞诞,岂偶然之故而已哉。
粤自唐虞圣神以敬畏一心,发而为赓歌。
慎念之语成。
周君臣以中正一理,敷而为皇极敷言之教。
下逮乎三百篇之制,或沨沨乎正音,或末响之流变,皆非有出于人心之外也。
战国之间,屈平氏以其忠愤奋激之心,一寓于离骚之作。
炎汉以降,苏武诸葛亮以其忠直义勇之气,再变而为五言之体。
渊明得其冲淡自然之趣,唐少陵寓其忠君忧国之诚,又岂有出于是心之外哉!
洪武庚午,余来闽郡,庠生王称奉其父友石山人遗稿谒予,请序其首。
予观其诗,毋虑百馀篇,而咏于感慨者,极忠爱之诚;得于冲澹者,适山林之趣。
已心异之,而未知其详。
及取其自决一首读之,凛然如秋霜烈日之严,毅然如泰山岩岩之象。
出处之分明,死生之理得,然后知其尝任于胜朝,而秉义于今日。
故凡其所作,皆心声之应,而非苟然炫葩组华者比。
且徵余向之所云者,为益信也。
噫,观是篇者,固可以求其心,尤当以景其行,则可以相忘于言语之外矣,于余言何有哉。
因其请之勤,而感其辞之寓,遂书以归之。
山人名翰字用文,友石盖其自号也。
时仲春初吉前进士监察御史庐陵陈仲述序。
袁凯元末明初
字景文松江华亭人
洪武三年举人,荐授监察御史,以病免归。
有《海叟》四卷。
何景明大复》:我朝诸名家集,独海叟诗为长。
叟歌行、近体法杜甫,古作不尽是,要其取法亦必自汉、魏以来者。
其所造就,盖具体而未大耳。
陆深《金台纪闻》:国初高季迪袁海叟皆以诗名,而云间姑苏近,殊不闻其还往唱酬,若不相识然,何也?
都玄散尝道季迪有赠景文诗曰:「清新还似我,雄健不如他。
」今其集不载。
是诗玄敬得之史监明古,史得朱应祥岐凤
岐凤吾松人,以诗自豪于一时,为序《在野集者》。
其事虽无考,然两言者盖实录云。
《国雅》:袁侍御景文才清遒拔,往往有奇语,尤闲于咏物。
其题《白燕》、《闻笛》,颇为时口脍炙。
香祖笔记》:明初诗人,共推高季迪为冠,而大复独以海叟为冠,空同许为知言。
今读其诗,古诗学魏、晋,近体学杜,皆具体而微耳。
遽跻之青丘生之列,未免失伦。
《明诗别裁》:李献吉海叟师法子美
何仲默谓歌行杜之体。
鄙意伤于平直,未极变化。
若七言断句,在李庶子刘宾客间,青丘、孟载俱未及也。
田按:孝陵严切,海叟以权谲免,幸矣!
大雅集》录海叟《蚊诗》云:「群蛇戢戢方斗争,虾蟆蝼蛄相和鸣。
百足之虫行无声,毒气著人昏不醒。
蚊蚋虽微亦纵横,隐然如雷吁可惊。
东方日色苦未明,老夫闭门不敢行。
」盖元季伤乱之作。
何元朗四友斋丛说》引为讥切太祖,亦附会之过也。
海叟诗骨格老苍,摹拟古人无不逼肖,亦当时一作家。
何大复标为明初诗人之冠,过为溢美,宜诸公之不取也。)
乌斯道元末明初
斯道字继善慈溪人
洪武初以荐起知石龙县,改永新
坐事谪戍定远,寻放还。
有《秋吟稿》、《春草斋集》。
(《四库总目》:乌斯道诗寄托深远,吐属清华,能刬除元人繁缛之弊。
列朝诗集》:继善精楷法,罢官后,求诗及书者,户限常满。
郑梁《寒村见黄稿》:春草先生善弈、工画、精琴,楷书、行草尤妙。
为文章质实有体裁。
诗则清新潇洒,一洗元人雕镂填砌之习。
田按:继善明初以文名,诗亦高秀,以事谪戍定远,放还。
郑千之继善诗云:「误传海外苏公死,终许羌村杜老还。
」纪其事也。
列朝诗集》、《诗综》均云以疾去官,盖未得其实矣。
谢肃元末明初
字原功上虞人
洪武中明经,官福建佥事,以事下狱死。
有《密庵》八卷。
戴良九灵山房集》:密庵五言古则本之魏,歌行则遵李、杜,近体则祖少陵
他若山川之离合,土地之沿革,人物之废兴,可以正史策之讹谬,补志之缺略。
纪行之诗而至原功,可谓盛矣。
田按:《四库提要》称:《密庵》传本久希,藏书家罕著于录,惟《永乐大典》中所录诗文颇多,采缀编次,历为八卷。
我朝四库馆开,凡前人著作之遗佚者,无不甄录。
明初专集如钱宰临安》、蓝仁蓝山》、蓝智蓝涧集》、郑潜樗庵类稿》、龚敩鹅湖》,皆从《永乐大典》录出。
原功古诗朴健,七律尤为到格。
牧斋原功出按漳、泉,有虎患,移文告境内之神,即日遁去。
今观集中有《谕虎行》,自序云:「将之泉南,道出兴化,人云有猛虎伤人者甚众。
余未信,薄暮而行,果遇虎。
虎伏不敢动,久将遁。
辞以谕之,并示八闽官吏。
」诗云:「当前立马一叱虎,卒隶意气方峥嵘。
铁篮焚香明夺昼,照耀崖谷无形。
」夫以卒隶之众,焚香夺昼之明,虎虽猛,即不逢按察,讵不遁且伏耶?
原功之意,盖以虎喻苛吏。
其曰:「我职分符省风俗,狐兔必扫豺虎逐。
于菟跑跃最豪雄,啖人肥已当先戮。
」其后劾布政使薛大防不职寘法,有如此虎矣。
世遂附会其说,移文告神,虎遁出境,若宋均渡虎之事,不绝于后世也。
异哉!)
郭奎元末明初
昔者,子朱子说诗,于性情之道,风雅之用,备矣。
然未尝不以体制音节为言。
他日评汉魏以来至近代词章,各极所长,权度甚精,而独谓古五言不可轻变。
盖述作有体,变复之际,昔人所难。
大儒先生不敢忽也。
汸游临川时,尝以此说质于雍虞公,且问所以为合作者。
曰:三百篇而后,有汉魏六朝
朱子尝有取焉。
然其为体不一,大抵世有治乱,人品风俗不同,极其才情则淫伤而无节,尚词藻则绮靡而失真,善学者慎之可也。
余独爱阴何徐庾氏作,音和而庄,思约而正,华不至,约不至陋,浅而不浮,深而能著。
其音清以醇,其节舒以亮,有承平之遗风焉。
然后知杜少陵所以称诵不置者,盖在于此。
大历元和而后知者鲜矣。
日观公诗稿,试以此说求之,颇得去取大意。
往来江湖间,每论诸能诗者,或唯唯或否否,唯武威余公所赋乃若一以公言为师,无复他有,出入而高雅浑厚,自非齐梁间作者可及。
岂禁苑从游时,尝论及于斯耶。
抑所见之偶同也。
自是每恨不得全稿观之,兵兴以来,此事姑置。
岁辛丑春正月初,与淮南郭公子章遇于星源,子章尝游余公之门者也。
因论公平居崇尚选学,于后来变体一无取焉。
而五七言近体,每欲弃绝不为。
公大节既立,而诗文皆散逸罕存矣。
闻者相与太息,于是乃得子章所赋曰《望云集》者,与一二友朋共吟讽焉。
古五言远宗魏晋,得其高风远韵,不杂后人一语。
近体亦质厚微婉,足以达其志气所存。
信乎渊源之有自也,又可见余公居常教人悉本朱子,至其斧藻盛时,陶写幽抱,独与虞公相表里,而不必他人之已同,斯其所以为合作者,与以子章之才能守师法而不变,亦可谓贤矣。
友人有请而传之者,乃述所闻书于卷端,庶观者知所自来也。
或曰郭公志士也,今四海横流,生民涂炭,起管夷吾舅犯先轸,诸人相与属櫜,鞬执鞭弭,以救之犹恐不及,顾相与论歌诗之源,制作之体,无乃非公意乎。
虽然,吾闻子章少无宦情,尝欲泛大江三峡,徜徉蜀汉之间,览诸山川之奇秀,吊昔人经营遗迹,求严君平岷峨之墟,咨访大人先生之流,相与上下。
其议论然后大发于诗,遭乱志勿遂也。
语曰在朝言朝,在野言野,使子章据功名之会,真有以自见于当时而诵其诗者。
考论师友渊源与其高蹈之志而传之,不亦可乎。
新安赵汸序。
望云集》者,郭君子章所作之诗也。
子章尝从青阳先生学治经,而性尤嗜诗。
自黄初以降,诸名家多嚅哜其芳腴,故剔句锼辞,趣味隽永。
而韵度婉微,青阳亟称其能。
曾未几何,戈甲抢攘,二亲与弟昆咸亡。
子章只影飘零于江湖间,进退无依,遂仗剑从军,艰难险阻,莫不备尝。
凡世道之污,隆时序之,推移人事之变,更每触之于目。
必有感于心,感久辄悲,悲不能已,乃悉假诗以写之。
通名其集曰《望云》。
望云志思亲也。
余常取而观之,何其情思之萦纡,音节之激烈哉。
譬犹秋风刁骚,霜月凄白,孤臣畸士,恸哭于山泽苍凉之间。
而闻者莫不陨涕焉。
哀思之切,何其一至此乎。
在昔先王之世,四方乂宁,民各保其室家,颂声洋溢播之郊庙。
及其衰也,政赋日逼,士困于行,役而不能归,至有陟屺岵以望其父母与诸弟者。
说者谓其思之切而哀之至,况子章兵难相仍,非特行役之劳而已。
亲没家燬,非特不能归而已,宜其情之所触有不能自已也。
夫以子章之才之美,不生于太平无事之日,以颂清庙閟宫之盛,顾独驰骋于变风之末。
呜呼!
其命也耶,其命也耶。
虽然,否与泰相为循环者也。
今天已厌乱,戈甲将向息矣。
子章方宣嘉猷以著劳烈,其必吐和平之音,以鸣天下之盛耶。
子章名奎淮南人金华宋濂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