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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州新置唐昌县建德草市歇马亭镇并天王院等记 唐 · 陈溪
出处:全唐文卷八百四
圣上以南夷不虔。边尘岔起。俟旦授执政意。俾择要郡以良能而牧之。遂命御史中丞渤海吴公行曾持节出刺雅安。公松筠植心。金石励志。雅安实边之冲。东入崄隘。应援由此。公至止一顾。屹如巨防。当危疑之秋。瞬息无事。郡人以考秩将满。预怀去思。接武陈诚。愿借绥抚。丞相陇西公以公功业昭著。飞章上闻。请充节度参谋兼诸军行营副都知兵马使东路行营都知兵马使。仍兼知黎州及巡边制署。公遂于大渡河创置一桥。亘五百尺。自干戈未宁。士马旁午。馈运往复。商旅经过。曾无覆溺之忧。永绝滞留之患。至今行者。见必归恩。异迹奇谋。繁难具纪。由是复升于犍为。雅之南千里县道。烽堡相躅。早夕军食。跂俟于犍为。公智出事先。机生料外。风波助意。舟楫如飞。是得阖境无虞。诸军饫饱。实公之功也。复由是天子以彭门名都而偿其重勋。公轫车之日。即究风俗。民之忧苦。已明其重轻。事之兴废。已熟其利病。从便革弊。幽显惬心。郡内既肃。施及支邑。以唐昌县中界𢬵导江郫城。东西绵远。不啻两舍。虽有村落。僻在荒塘。昔置邮亭。废毁将久。遂使行役者野食而泉饮。贸易者星往而烛归。敚勷公行。投告无所。深沟雨涨。古陌桥摧。跬步难踰。艰苦宁述。况输役责限。徵敛有程。而欲罪其稽逋者乎。公恻然凝想。即日计成。遂陈于连帅。于其心而置草市。因其乡名。便以建德为号。自此四来者旋踵而迓近。中望者举目而知归。老幼携挈。倏忽而至。万家欢笑。共事修营。不旬日而告就。今则百货咸集。蠢类莫遗。旗亭旅舍。翼张鳞次。榆杨相接。桑麻渐繁。如此牧人。可谓移风易俗矣。昔武侯以蜀脞脆。故令邻邑翊日而市。意在习其筋力而俟之征徭。又每及上春。以蠢为名。因定日而有知所往。公亦约之以期而候之。其日商旅辇货至者数万。珍纤之玩悉有。受用之具毕陈。想人之心。岂待询问而知其欢悦也。复以路由诸部。叠迹轮蹄。徘徊一息。无税驾之所。遂以俸钱建长亭。崇轩邃室。外厩内厨。帷簿精新。器物充足。则往来者非止昼食。而卜夜可矣。人既繁会。俗已丰饶。又置一镇。抽武士三十人而御之。亦立廨署。早暮巡警。盗将窜迹。人遂高眠。不感晨鸡。无闻夜犬。皆云康泰。不可比俦。又兹地会昌之前。有佛寺数所。因废而未兴。乡闾求福。无处礼敬。像设之仪莫识。钟罄之声不闻。僻野深郊。转为聋俗。复置灵岩报恩院。修北方天王及侍从。奇工妙饰。相好无双。高墉环舍。门庑揭立。又度僧主持。行道无有虚日。斯人也。非只丰足。而永逃夭枉之患。得不纪其盛迹。而垂于无穷者哉。且人之忧乐。俗之凋敝。岂系之时。而实俟于哲人上才也。噫。公之为政。以已之欲而思人欲。以已之恶而思人恶。是连牧三郡。而皆勋绩绝伦。若非秉心端庄。求理无替。则奚能动远迩瞻听而俟者乎。且昔之此民。往复百里。饥不得绩食。寒不得易衣。今之出户。而所阙皆足。市之功其可量乎。昔之此民。村防遥远。萧索人稀。盗贼织路。行者恐畏。今之出户。歌笑自若。醉饱群归。镇之功其可量乎。昔之此民。首罪无所。求福奚门。今之出户。有依归之僧。睹庄严之像。院之功其可量乎。昔之行者。戴星乘轺。亭午未憩。馆谷何投。饥旅宁济。今之朱门大启。来往如归。乏马疲人。顿忘其敝。馆舍之功其可量乎。公创一意而庶类皆安。推深诚而万人咸福。是知元造之旨。不独幸蜀之三郡。即应重委大柄。为国之元臣。使天下皆幸也。溪早岁谬以文字为公之知。偶因薄游。获睹盛制。舆人颂美。异口同词。直叙见闻。敢愧芜浅。咸通十年五月十五日记。
送张学士知嘉州序 北宋 · 文同
出处:全宋文卷一一○三、《丹渊集》卷二六
熙宁六年秋,吾友张益孺自太常礼院求为嘉州。既得,或谓余曰:「益孺少有才名,向尝以辞章冠国学多士,遂优中科等。自召试入馆,凡若干年,其践历亦已深矣。方朝廷急用贤者之时,如益孺不补外,被宠擢列华贯,旦暮期尔。何遽求去,以自缓邪」?余曰:「岂其然哉!夫士之所以恃而立于世者,固在乎知此道而已矣。命既存乎我,其所以用舍之者,系人之能否尔。惟能常安于中,以俟时之所进退,自信乃笃也。或挠己以求合之,虽上窃宠荣,以誇耀末俗,其为贤者一付清议,昧然已为贱丈夫矣。益孺脩正端洁,治己有法度。今欲使为贱丈夫者之行,其肯邪?况汉嘉,西南之美郡,益孺以二千石于此,侍严君旦夕之膳,其为人子,岂不荣且乐欤?以此较彼,益孺所获,其少欤?彼将奚为哉」?初出都,朝中士大夫亦有以益孺之行为可贺者,皆以诗饯之,凡若干首。益孺视事之明日,即走书兴元,求余为之序,将刻之石,故为言此。八年上元,甚美堂书。
和黄夷仲雅安杂诗 北宋 · 吕陶
五言律诗 押歌韵
地产行将竭,人言信不讹。
锥刀名已甚,骨髓病尤多(自注:夷仲尝言,茗法之害,自秦雍得皮,至蜀道得肉,过邛雅得骨,遍诸山场得髓。其受弊之详如此。)。
汉诏十行札,汤仁三面罗。
山翁也欢喜,屡舞欲婆娑。
送崔主簿赴雅安 北宋 · 徐积
押纸韵
见说西川好山水,此行便是秋风里。
洛阳年少本多才,马上一挥吟一纸。
凤凰羽翮非徒尔,上击浮云九千里。
枳棘须教别鸟栖,自趁春风便飞起。
雅安人日次旧韵二首(补编) 其一 北宋 · 苏轼
七言律诗 押元韵 创作地点:江西省赣州市大余县
人日滞留江上村,定知芳草怨王孙。
题诗寄远方挥翰,扶杖登高独出门。
柳色忍看成感叹,花前归思自飞翻。
浮阳披冻虽才弄,已觉春工漏一元。
雅安人日次旧韵二首(补编) 其二 北宋 · 苏轼
七言律诗 押元韵 创作地点:江西省赣州市大余县
似闻高隐在前村,坐膝扶床戏子孙。
自赏春光携桂酒,喜逢晴色款柴门。
屏间带日金人活,头上迎风䌽胜翻。
蓬鬓扶疏吾老矣,岂能旧貌改新元。
送张嘉州 北宋 · 苏轼
创作地点:浙江省杭州市
少年不愿万户侯,亦不愿识韩荆州。
颇愿身为汉嘉守,载酒时作凌云游。
虚名无用今白首,梦中却到龙泓口。
浮云轩冕何足言,惟有江山难入手。
峨眉山月半轮秋,影入平羌江水流。
谪仙此语谁解道,请君见月时登楼。
笑谈万事真何有,一时付与东岩酒(佛峡人家白酒旧有名。)。
归来还受一大钱,好意莫违黄发叟。
题东丁水 北宋 · 黄庭坚
七言绝句 押侵韵
古人题作东丁水,自古东丁直到今。
我为改名方响洞,要知山水有清音(宋陆游《老学庵笔记》卷六)。
《老学庵笔记》:汉嘉城西北山麓有一石洞,泉出其间,时闻洞中泉滴声,良久一滴,清如金石,黄鲁直题诗云云。
汉嘉杨循秀才字序 宋 · 王当
出处:全宋文卷二五二九、《国朝二百家名贤文粹》卷一七五
颜渊有言:「仰之弥高,钻之弥坚,瞻之在前,忽然在后,夫子循循然善诱人」。盖道有小大,有正变,学之者自小以及大,自正以及变。然不可以遽至,必有叙而后进之、引之,以至于其极而后已,所谓循循然善诱人也。孔子阨于陈、蔡,召弟子而问之,颜渊曰:「不容何患,不容然后见君子」。夫子与之,已而曰:「从我于陈、蔡者,皆不及门」。不曰仰之弥高乎?子曰:「衣敝缊袍,与衣狐貉者立而不耻者,其由也欤,不忮不求,何用不臧」?子路终身诵之。子曰:「是道也,何足以臧」?不曰钻之弥坚乎?佛肸召,子欲往,子路曰:「昔闻诸夫子,亲于其身为不善者不入,如之何子之往也」?不曰瞻之在前,忽然在后乎?回之不容何患,其心固善矣,不容然后见君子,则必有见而后乐也。道无外也,必待有见而后乐,是未之见者不乐也。故曰皆不及门。人能不以外饰为患,至于不忮不求,亦足矣,此特忘物而志于道可也,其于得道而存物未能也,故曰「何足以臧」。不善者不入,以为君子言也。至于忍人则不然,盖有恃而为之者矣。磨之不磷,涅之不缁。安往而不可哉?弟子之求夫子期于前也,不知夫子之及后也。盖有所恃也,彼能得其所恃,必不正也,虽变可为也,是皆有之,以至其极而后已也。昔孔子之教人必循而后进之,后之学孔子者,亦必循而后进可也。杨君名循,求字于余,字之曰伯成。盖权利之不能倾也,群众之不能移也,天下之不能荡也,夫是之谓德操。德操然后能定,然后能应,夫是之谓成人。此道之极也,不循无以至焉。
祠三使者说 北宋 · 唐庚
出处:全宋文卷三○一一、《唐先生文集》卷九、嘉庆《四川通志》卷三七
濒江之神,有号三使者云。世莫知其为何神,其原出于雅安、汉嘉,盛于戎、泸,被于巴峡之间。民不敢斥,以三指相示,辄恐惧变色,其畏之如此。然祭不过卮酒、器食,其所持盖狭矣。而灵应捷疾,有不可掩者。吾闻昔沅湘间祠东皇太一、湘君、湘夫人、少司命、云中君、山鬼等神,为歌舞以乐之,而词不雅驯。屈平为作《九歌》,声施后世。今神不可视其他,独不得比山鬼乎?而客非其人,无文辞以发之,嗟哉!
雅州蒙顶茶记 宋 · 王庠
出处:全宋文卷三一二二、《国朝二百家名贤文粹》卷一四六
自古茶本出巴蜀,晋孙参军楚作歌,尝言之矣。唐陆羽著《茶经》,言当时出茶之郡四十有三,剑南则称彭、绵、蜀、邛、雅、泸、眉、汉。及验于《唐志》,贡茶之郡止十有六,剑南道惟雅安一郡而已。以天下奉一人,固必献其尤者,雅茶之冠蜀,固可知矣。然鸿渐不推高雅品,何哉?切有所疑而质之他书。如范蜀公《东斋记》言雅安蒙顶绝异于他茶谱,李公内翰《图经》、雷史君太简《茶轩录》皆言蒙顶上清峰不特冠蜀中,自最天下。以寡敌众,则众者是,鸿渐之论非矣。然又尝思之,鸿渐之鉴,非昧于茶也,其失盖亦有自。按鸿渐生于开元二十一年,幼育于竟陵积禅师,天宝中游沧浪邑,后负书火门山,至德初过江,上元初结庐于苕溪之湄。上元辛丑岁,时年二十有九,自作传云有《茶经》三卷,则知《茶经》之作在江、湖间矣。江湖之上,福建非远,尚言未详而往往得之,况蒙山僻在西蜀之隅,则上清绝品,想鸿渐未尝得之也。雅安自肃宗乾元罢贡,而《沔城纪异记》云,代宗大历初,鸿渐自吴兴召至宫中,与积禅师烹茶,是时宫中已无蒙顶矣。然当时岂独鸿渐不得之,如李谪仙、杜子美,困游流落为剑南羁客,无片章只句略誉蒙茶之美,岂非时人以天子委弃无用之物,不精其制造耶?鸿渐之后四十馀年,长庆、大和间,韦齐休佐使云南,过蒙山下,《行记》云「蜀茶尽出于此」。李丞相德裕入蜀,得蒙茶沃于汤研之上,移时尽化,以验其真。白乐天复有《琴茶诗》云:「琴里知闻惟绿水,茶中故旧是蒙山。穷通行止常相伴,谁道吾今无往还」。天下茶品多矣,乐天特言蒙山,是知后人叹幽振滞,稍稍升赏得为天下之最,决无疑也。鸿渐《茶经》云:「生烂石沃土者上,紫者上,笋者上,叶卷而若薇始抽者上」。第七篇复具言久服得仙之事。今上清所出,皆备有四上之美,又其始生在春冬之交。密云霏雪蔽覆,若有神物护持,故紫笋之英,岁得甚少,此亦秀气所钟,天自珍惜。既末之,不特味甘色白,又其性温暖,久服不令人患冷,非他茶之比。《茶谱》说蒙山遗事,昔有病僧遇一老人,教服上清茶,后得道青城山。此正与鸿渐载《神异记》,陶洪景《杂录》言丹丘子事相类,亦与李太白言荆州玉泉真公服仙人掌事同。但恨鸿渐非蜀人,既不得见其初生四上之美,又不详知病僧得仙之事耳。自乾元罢贡之后,蒙山不得入禁中,于今三百馀年。本朝蔡君谟叹鸿渐不第建安之品,遂以建茶作为龙凤团以进。欧公永叔称建团,宫嫔多缕金花于其上,虽宸恩殊锡亦所稀得,目建茶擅贵,而蜀茶益不振。君谟闽人,未尝游剑外,故亦不知蒙顶紫笋本天下第一。嗟乎!蜀本西伯道化、文翁德教之国,惟其邈在西南数千里之外,故凡物不能自达而速显于时,韬光晦迹,岂止蒙山茶而已哉!是可叹也。
三黜赋(直道事人,宜乎三黜。) 宋 · 李纲
出处:全宋文卷三六八二、《梁溪集》卷四、《历代赋汇外集》卷五
贤若下惠,官为士师。以直道而从事,乃屡黜之为宜。忘己为人,何爵禄之足惜;舍生取义,岂威武之能移。法古守官,屈身徇道。位虽卑而道何所辱,义或失则位焉敢保。宁尸禄以素餐,将啜菽以忘老。君违必谏,虽犯颜而何伤;天听孔昭,恐获罪之难祷。何则?忠以得罪,分焉所甘。以所守之惟一,故遭黜而至三。用则行而舍则藏,顾有进则有退;仰不愧而俯不怍,夫何惧而何惭。枉道事人,奚必去父母之国;直心行道,焉往无谮愬之谈。惟君与臣,代天理事。各尽其职,非相为赐。谏行言听,固同享于安荣;道废身藏,亦何心于怨怼。惟知则止之节,乃尽事君之义。相彼君子,异乎小夫。以容悦得君为至计,以缄默固位为良图。盖亦陋矣,何足算乎!老柏千年,凡几经于凝冱;精金百鍊,乃可试于洪炉。惟此展禽,雅安降逸。虽不辞于小官,亦弗免于三黜。盖以和制行者,所以与人为徒;以直事人者,所以本天之质。类夫子文之称忠,喜怒不形于仕已;有若孟轲之不动,荣辱岂存乎得失。矧乃作士,利用刑人,上下其手而楚国以弊,轻重其心而汉法以沦。徐有功之任司刑,守法而代人以死;张释之之为廷尉,谳狱而举世推仁。盖闻风而有立,虽愈久而弥新。爰有畸人,号为拙直。荷三朝之眷遇,辜负明恩;虽九谪而终归,敢忘大德。惟内省不疚于圣言,顾用舍岂系于人力。味前哲之遗风,每抚篇而太息。
宋故兴州教授文府君夫人范氏墓志铭 北宋 · 郭由中
出处:全宋文卷四○九一、民国《绵阳县志》卷九
故文林郎、兴州州学校教授文正思致道之夫人范氏,讳淑徽,字德先,左绵魏城人。曾祖延吉,祖舜卿,父沇,皆世业儒,乐善于乡,不求仕进。夫人性颖悟,年未笄则已闲闺训,且知书史,工笔札。父母为择所宜配媲,以故归于教授。结缡之初,教授偕其兄博士公正伦游学成均,已而博士公先登第,君舅金紫公轸去倅宁州,夫人独侍行。金紫公素以礼法饬躬,而姑嫜李夫人姿严整,家庭肃然,虽稚子童孙无敢跛倚睇视者。夫人奉事无少忤,至阃内之政悉力佐之,毫发不以干其念虑,由是见谓恭顺。教授公擢崇宁龙飞进士第,廷试,尚书吴居厚取其文为天下第一,以言近切直降等,犹冠乙科。虽平日师友渊源蓄涵有自,亦夫人服勤奉养,俾其不复分志之助也。教授公既仕,则相与勉励,敦名节,护操履。教授公初调天彭郡幕,寻除武兴学官。大观末张丞相用事,以省员罢去,移兴元察推,未几复还武兴。其在兴元,会一时计臣广钱引之利,印造溢额,不能制其出入,驯致隳坏,当千钱者市人贸易才及二三,郡守丞而下往往率以钱引予人而责其官直,物议汹汹。夫人乃悉取教授公俸给所得椟藏之,惟日以见钱市用物,未几汹汹之议闻诸朝廷,至遣使劾治,郡吏鲜有脱者,独教授无一毫挂于法。洎教授公不幸捐馆于武兴官舍,夫人亦被病,俯视幼弱,旁无佽助,宁茹荼衔蓼扶疾庀事,至沿情制宜,曲中礼法。教授公輤车将戒行,忽闻屏外喧然有声,亟问之,乃富民杨氏辇泉布数十万以为赙者。左右以告,夫人遽命谢遣,一钱无所受,闻者剧口称咏之。殆旅榇已还里第,则就子舍修妇职。于时金紫公挂冠已久,与李夫人素清康,及此教授公不克终养,悲戚感疚,夫人每侍左右,承颜顺旨,视日早暮风雨寒暑之变,为起居饮食衣服之节,老者因以少安。夫人仁爱慈祥出于天性,内外族属有所求假,无不如意,里巷贫乏不能自存者亦加施予,不少靳吝。晚岁率常燕坐燎薰,持诵贝文,泊然不复以家人生理关念。绍兴六年中春,子婿李廉夫德隅赴官雅安,升堂告别,夫人顾其女,欣然命安舆相送,约与偕至蔡蒙。取道邛南,投宿蒲江路口费氏之馆,会风眩暴作,遂启手足,实三月九日也,春秋六十一。呜呼!夫人有二男子:长曰邠孙,蚤世;次曰离,娶同郡蒲氏,前夫人九年卒。蒲氏后离五年亦亡。瞑目之日,惟一女曰季升,以适德隅者,一孙曰承式,遂相与扶夫人柩而归。以今绍兴十一年岁在辛酉二月二十一日庚寅,葬于巴西县武安祖茔之北老翁山下,祔教授公墓。先期,德隅状夫人懿行,暨夫人犹子兑志说以书来速铭。顾由中与德隅、志说俱尝同寮东梓,相与款密,弗容以不敏辞。铭曰:
柔顺以正,君子所行。临财不苟,千人之英。于戏夫人,乃克有此。颠沛无违,昭德之美。操持或谬,见利则迁,彼堂堂者,尚多有焉。诗书之光,靡择士女。勒诸坚珉,式示惇史。
务本堂记 南宋 · 李石
出处:全宋文卷四五六六、《方舟集》卷一一
逢掖之衣,不夺于衮绣之贵;环堵之室,不陋于甲乙之雄。士之所守有大于此者,本之所在也。且得之心、修之身有馀矣,乃欲因家以及国,因国以及天下,酬酢变化,随取随有,此其人岂易以外物诱怵之?上之人乃设为利禄富贵,以权衡锱铢为重轻,士争以其所学骛荫而集其下。噫,亦迫促矣!有图荣而得辱,就利而反害,踉然丧其故步以失其所守者,士可不知所择哉?此一节之士宁坚其所守以终其身,以永其世,子孙穷达死生、祸福休咎,不肯以彼易此。彼若有所惮而不肯屈其守者,本之所在也。雅安胥敷道,儒者也,薄城郭而弗居,厌市井而不接,漠然思,悠然忘,白素垂领,红丹在颊,遁食以自肥,蒙饮以自洁。诗书几砚,图史幛幄,花竹葱茜以为之映带,云月晦明以为之焜耀。确乎难哉,计必有道而处、素位而立者也。有客过之,指其所筑堂以夸客曰:「此吾累世之守也」。据坐呼之,丫然稚子拱手出对客,诵《论语》「有子务本」之词以问客。客笑曰:大哉,主人所守在此乎!有子之于师,特第二义也。夫子于诸弟子,岂有隐其说以待趋隅三反者,盖自得之矣。曾子、有子,皆圣门老生,曾子专其授,有子泛其传,而仁与道之说始汗漫于天下者,无怪也。习乎口,注于耳,土苴醇金,雕琢浑沌,所学既失,何以为用?所用既失,何以为守?此吾党之惧而学者之责也。且出孝入悌,驯致其文足矣,圣人岂有隐于仁与道哉?曾子之避席不知,而自托于一唯有子,盖不得已发圣人之隐,曰仁与道言之者,自其所本孝弟二言充之也。孟子曰:「未有仁而遗其亲,未有义而后其君」。学者之求孝悌,宜自孟子始。主人曰:诺。请书客语为《务本堂记》。
王承信墓志铭 南宋 · 李石
出处:全宋文卷四五六九、《方舟集》卷一五
承信郎王椿卒以某年月日,葬以某年月日,祔以妻郭氏,并其兄堂、其长子下班祗应槩之妻田氏,凡四丧,皆其子令望之举也。令望以左迪功郎、合江县尉状来告,曰:属襁兄弟父死缓葬,且以疾不及来。继以其兄乡贡进士令德书来,又继以其子婿前嘉州峨眉簿尉田俊心亲来,任令望不来之责,且言其故,甚有礼。则按状云:承信君以其祖文至道间以南夷扰边,募子弟军守御,朝廷旌其忠,赐印,名其所守山为青山,许世袭为土主,以主其子弟军。文之长子堂,政和六年又募子弟军,与石泉夷人战,死事,赐一子官。以无嗣,承信君以其兄阵亡恩补官校尉。该建炎登极恩,转承信郎,知横江寨。未赴,丁母辛氏忧。登峨眉山,一跪一拜,事佛以致念母之痛,乃曰:「吾所以执檄致喜者,为亲也。吾纵未能执一矢效死战阵,忍坐视多事之世及鼠雀簿领间乎?吾幸不至贫,此生一廛地足矣」。性倜傥自适,孝于亲,睦于族党,仁于里邻,而厚于宾客。人有缓急,捐金不惜,几至破产。然好客饮酒,自适林泉不衰,享年若干以卒。妻郭氏以某年卒。二子:槩,前长宁军巡,乾道五年五月日卒;次曰令望,业进士。二女,长适田俊心,次适前资州司理参军黄思立。槩无子,以令望之子荣祖为后。尝致论今之边豪自募乡丁守其地,岂惟其父母坟墓之爱,出死力不惜,至其知山川险阻利害,非他兵之比。此李卫公雄边子弟法也。泸之王氏世守忠义不变,青山之褒,恩未艾也。而承信君其力可以自致,而父子一官止此耶?吾友正字刘夷叔、汉嘉守白麟皆以文诔之,其可不铭?铭曰:
一俎之容,勇不如阵;一锥之舌,锐不如刃。吾宁去彼取此,对青山饮酒,以佩青山之赐印乎!吾固知君之豪而铭诸,重以客之言为信。
百官公卿表序 南宋 · 李焘
出处:全宋文卷四六六三、《文献通考》卷二○二、《古今图书集成》经籍典卷四一二、《宋代蜀文辑存》卷五三 创作地点:四川省雅安市
司马光以熙宁二年建议,请撰宋兴以来百官公卿表,元丰四年表成,凡十卷,诏送编修院,世莫知其书何如也。按光集有《百官公卿表总序》,文官知杂御史以上,武臣閤门使以上,内臣押班以上,其迁出咸表见之,初不纪其卷第。某家藏旧书,有所谓《百官公卿表》者七卷,宰相、参知政事、枢密使副为一卷,三师、三公、左右仆射、东宫三师三少宾客为一卷,使相、宣徽节度、留后观察为一卷,尚书丞郎、给谏、常侍为一卷,知开封府、三司使、学士、舍人、御史中丞为一卷,观文、资政、端明、枢密、侍讲读学士为一卷,十二卫上将军、六军统军为一卷。它官皆止天禧,惟宰相执政尽熙宁,疑此表则光等所修也。然卷第比实录所载尚缺其三,伦类往往颠倒纷错,而《总序》所称閤门使及押班以上皆绝不见,岂三卷所缺即此表者,而传写偶失之欤?若然,则它官除拜俱当以元丰为限矣,不应自天禧以来遽绝笔,但详于宰相执政也。且当时修此表历十二年乃成,其久如是,其疏略顾如是,是必不然,当某家旧藏不得其纯全耳。某能薄不堪世用,颇愿尽力于学,而本朝故事尤切欣慕。某既不自料,故追继光作,将以昭明祖宗之盛德大业,使众说咸会于一,不敢凿空架虚,营惑视听,固当事事谨其月日,如古《春秋》,乃可传信。彼百官沿革,公卿除拜,皆事之最大者也,年表又安可缺?因取旧七卷亟整治之,续编其年,至宣和止。元符以前皆从实录,治平而上又参诸正史,元符以后不免凭所传闻。国书既非人间通有,辛苦求得之,脱简误字,绝无他本可校,于先后次序谅多牴牾。但凭所传闻,则宣和距元符二十五六年,兹不详此,皆某之罪也,改而正诸,必有所待。《年表》旧止七卷,卷第不均,今釐析之,与某所续编者总一百四十二卷。凡所增益伦类,具之目录,其故事则当别见续纪,此不重列。
双流逍遥堂记 南宋 · 李焘
出处:全宋文卷四六六六、《成都文类》卷二九、《蜀藻幽胜录》卷三、嘉庆《四川通志》卷四九、嘉庆《双流县志》卷四、《宋代蜀文辑存》卷五二 创作地点:四川省雅安市
双流有堂曰三相,其得名最久。案诸史牒,唐韦嗣立尝长斯邑,政绩殊异,后相则天、中、睿。所称三相,嗣立其一人也,馀二人盖莫知谁何。或曰嗣立父思谦、兄承庆,仕皆历凤阁鸾台,邑人深德嗣立,故并思谦、承庆,法其形貌,因集其门户而号以三相,他族不当间此。或曰图像故止一人,好事者强增益之,俾立三数,不知嗣立为相实三拜三已,所称三相即嗣立也,思谦、承庆无与焉。余谓思谦、承庆虽无,并存之宁过于厚,若论斯邑,要当以嗣立为主。且究其本末,嗣立盖长于治民,相国殆无足言。自隋改广都曰双流,迄今踰五百岁,墨绶者纷不可纪,而嗣立独擅能名,入践台阁,更以平章事检校汴、魏两州,不嫌远外,先十八人请行。晚益流落,而巡察吏犹表其清白可陟之状,所长果在此不在彼。当时最课,谅非苟相谀悦,必有当民心可传继者。惜哉,予未之闻也!嗣立既能得民,其好尚复与流俗小异,虽居廊庙,每自托于山林。孝和尝幸其居,即诏嗣立袭逍遥公夐,故封逍遥公者。嗣立之族人,在宇文周时志节尤高。嗣立要非夐对,然察嗣立胸怀本趣,似不以纷华盛丽为悦者,顾弗能早自绝于匪人,与杨、宋、崔、赵同执国柄,岂必真知方外之乐,抑亦羞处污秽,姑托此强自洗濯乎?故余于嗣立犹有取焉尔。嗣立去双流既五百岁,而余实来,邑之颓剥残缺固非当时比,而余又迟钝迂阔,不堪世用,拊循凋瘵,惟恐伤之,得免斯幸,而何敢望嗣立之最课!若山林则予所固有也,嗣立又乌得以权势而兼取之!乃即堂之南更启窗户,乘嗣立故封而命以逍遥,簿领空隙,徜徉其间,庶几不失余之初心,且为斯邑故事云。
按:《全蜀艺文志》卷三四,四库全书本。
西山题名(绍兴二十九年二月) 南宋 · 何矩
出处:全宋文卷四三四五、《万邑西南山石刻记》上(西岩讲院刊本)
陵阳何矩文度领郡之初,既已勉劳父老,使敦率其妇子服勤田畯,期于有秋,寔与僚属汝海冯忱端诚、汉嘉荀□卿子醇、颍川陈冲斐仲寻幽访古,款留终日。绍兴二十九年二月己亥,时宿雨初霁。
五龙六首 其二 升降用《雅安》 宋 · 郊庙朝会歌辞
四言诗 押阳韵
灵之至兮,逸驾腾骧。
嘘云吸气,承祀日光。
展诗鸣律,肃庄琳琅。
何以膺神,贶惠无疆。
句 宋 · 李艾
押灰韵
江声捲出风雷去,山色携将图画来(《舆地纪胜》卷一四七《成都府路·雅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