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文库 正文
陷北记 后晋 · 胡峤
出处:全唐文卷八百五十九
自幽州西北入居庸关。明日又西北入石门关。关路崖狭。一夫可以当百。此中国控扼契丹之险也。又三日至可汗州。南望五台山。其一峰最高者东台也。又三日至新武州。西北行五十里。有鸡鸣山。云唐太宗北伐。闻鸡鸣于此。因以名山。明日入永定关北。此唐故关也。又四日至归化州。又三日登岭。岭东西连亘。有路北下。四顾冥然。黄云白草。不可穷极。契丹谓峤曰。此辞乡岭也。可一南望而为永诀。同行者皆恸哭。往往绝而复苏。又行三四日至黑榆林。时七月。寒如深冬。又明日入斜谷。长五十里。高崖峻谷。仰不见日。而寒尤甚。已出谷得平地。气稍温。又行二日度湟水。又明日度黑水。又二日至汤城淀。地气最温。契丹苦大寒。则就温于此。其水泉清泠。草软如茸。可藉以寝。而多异花。记其二种。一曰旱金。大如掌。金色烁人。一曰青囊。如中国金灯。而色类蓝可爱。又二日至仪坤州。渡麝香河。自幽州至此无里候。其所向不知为南北。又二日至赤崖。萧翰与世宗兀欲相击。遂及述律后战于沙河。述律兵败而北。兀欲追至独树渡。遂囚述律于朴马山。又行三日。遂至上京。所谓西楼也。西楼有邑屋市肆。交易无钱而用布。有绫锦诸工作。宦者翰林技术教坊角抵秀才僧尼道士等。皆中国人。而并汾幽蓟之人尤多。自上京东去四十里。至珍珠寨。始食菜。明日东行。地势渐高。西望平地。松林郁然。数十里遂入平川。多草木。始食西瓜。云契丹破回纥。得此种。以牛粪覆棚而种。大如中国东瓜而味甘。又行东至袅潭。始有柳。而水草丰美。有息鸡草尤美。而本大。马食不过十本而饱。自袅潭入大山。行十馀日而出。过一大林。长二三里。皆芜荑。枝叶有芒刺如箭羽。其地皆无草。兀欲时卓帐于此。会部人葬太宗。自此西南行。日六十里。行七日至大山门。两高山相去一里。而长松丰草。珍禽野卉。有屋室碑石曰陵所。兀欲入祭。诸部大人惟执祭器者得入。入而门阖。明日开门。曰抛盏。礼毕。问其礼。皆秘不肯言。峤所目见囚述律葬太宗等事。与中国所记差异。已而翰得罪被锁。峤与部曲东至福州。福州翰所治也。峤等东行。过一山。名十三山。云此西南去幽州二千里。又东行数日过卫州。有居人三十馀家。盖契丹初虏中国卫州人。筑城而居之。峤至福州。而契丹多怜峤。教其逃归。峤因得其诸国种类。近云距契丹国东至于海。有铁甸。其族野居皮帐。而人刚勇。其地少草木。水咸浊。色如血。澄之久而后可饮。又东女真。善射。多牛鹿野狗。其人无定居。行以牛负物。遇雨则张革为屋。常作鹿鸣。呼鹿而射之。食其生肉。能酿麋为酒。醉则缚之而睡。醒而后解。不然则杀人。又东南渤海。又东辽国。皆与契丹略同。其南海曲有鱼盐之利。又南奚与契丹略同。而人好杀戮。又南至于榆关矣。西南至儒州。皆故汉地。西则突厥回纥。西北至妪厥律。其人长大髦头。酋长全其发。盛以紫囊。地苦寒。水出大鱼。契丹仰食。又多黑白黄貂鼠皮。北方诸国皆仰足。其人最勇。邻国不敢侵。又其西辖戛。又其北单于突厥。皆与妪厥律略同。又北黑车子。善作车帐。其人知孝义。地贫无所产。云契丹之先。常役回纥。后背之走黑车子。始学作车帐。又北牛蹄突厥。人身牛足。其地尤寒。水曰瓠河。夏秋冰厚二尺。春冬冰彻底。常烧器消冰乃得饮。东北至袜劫子。其人髦首披布为衣。不鞍而骑。大弓长箭。尤善射。遇人辄杀。而生食其肉。契丹等国皆畏之。契丹五骑遇一袜劫子。皆散走。其国三面皆室韦。一曰室韦。二曰黄头屋韦。三曰兽室韦。其地多铜铁金银。其人工巧。铜铁诸器皆精好。善织毛锦。地尤寒。马溺至地成冰堆。又北狗国。人身狗首。长毛不衣。手搏猛兽。语为犬嗥。其妻皆人。能汉语。生男为狗。女为人。自婚嫁穴居食生。而妻女人食。云常有中国人至其国。其妻怜之。使逃归。与其箸十馀只。教其走十馀里遗一箸。狗夫追之。见其家物。则衔而归。则不能追矣。其说如此。又曰。契丹常选百里马二十匹。遣十人赍乾●99E5北行。穷其所见。其人自黑车子历牛啼国以北。行一年。经四十三城。居人多以木皮为屋。其语言无译者。不知其国地山川部族名号。其地气遇平地则温和。山林则寒洌。至三十三城。得一人。能铁甸语。其言颇可解。云地名颉利乌干邪堰。云自此以北。龙蛇猛兽。魑魅偫行。不可往矣。其人乃还。此北荒之极也。契丹谓峤曰。夷狄之人。岂能胜中国。然晋所以败者。主暗而臣不忠。因具道诸国事。曰。子归。悉以语汉人。努力事其主。无为夷狄所虏。吾国非人境也。
河北边州便籴粮草支与香茶见钱三色交引利便奏(天圣三年十一月二日) 北宋 · 孙奭
出处:全宋文卷一九三
再详定到河北沿边州军城寨便籴粮草,支与香茶见钱三色交引,委得久远利便。其客旅于在京榷货务入纳钱物,算请茶货。欲于入纳实钱内金银物帛上等第却与加饶。所有十三山场算请茶货,欲更不贴射,依旧于在京榷货务及本处入纳钱物算射。及十三山场买茶,每年差使臣于山场秤盘,欲今后只委制置司邻近差官。
按:《宋会要辑稿》食货三六之一八(第六册第五四四○页)。又见同书食货三九之一一(第六册第五四九四页)。
请禁场务监官增数买纳不堪茶货奏(天圣三年十二月) 北宋 · 范雍
出处:全宋文卷三二四、《宋会要辑稿》食货三○之七(第六册第五三二二页)、《宋会要辑稿补编》第三○六页
淮南十三山场并六榷务买卖茶货,各有祖额,累有条制劝诱园户及时将真正好茶入官卖。近年监官止欲界分数多,用为劳绩,致纳下夹杂草木黄晚不堪茶货,有误商人算请。望下制置司钤辖逐场务监官,自今止依元定祖额买纳好茶。但及元额,并依条例酬奖,无得额外增数买纳不堪茶货。违者严断,勒令均偿,仍不理为劳绩。
江浙淮南买片散茶数额奏 宋 · 李溥
出处:全宋文卷二七○、《宋会要辑稿》食货三○之四(第六册第五三二○页)
江浙诸州军、淮南十三山场,今岁自开场至七月十旬,凡买片散茶二千九百六万五千七百馀斤,比元额计增五百七十二万八千馀斤,比遍年计增五百六十八万一百九斤。
乞依至道三年买茶期限奏(天圣三年十二月) 北宋 · 方仲荀
出处:全宋文卷二七四、《宋会要辑稿》食货三○之八(第六册第五三二二页)、《宋会要辑稿补编》第三○六页
至道三年、大中祥符六年敕,淮南十三山场买到茶,限至次年未买新茶已前卖尽。勘会山场所买茶,自三月开场至七月终住场,客人多是开场后方于在京入便钱物博买交引,或有阻滞,不趁元限月分到场。望依至道三年敕限施行。
商旅算射十三山场茶货收税事诏(天圣二年七月) 北宋 · 宋仁宗
出处:全宋文卷九四四、《宋会要辑稿》食货一七之一九(第六册第五○九三页)、《宋会要辑稿补编》第六七五页
商旅算射十三山场茶货,沿路税务验认公引。如正茶与耗茶相随,即免税耗茶;到住卖处,不以正耗并收税。若或无正茶,只是耗茶,据数收税。即不得将贴射一色中号茶秤出剩数,收纳净利倍税,阻滞算射。
乞荆湖等七路茶依旧禁榷奏(崇宁元年十二月) 北宋 · 蔡京
出处:全宋文卷二三六一、《宋会要辑稿》食货三○之三一(第六册第五三三四页)、《文献通考》卷一八、《宋史》卷一八四《食货志》下六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荆湖南北、江南东西、淮南、两浙、福建七路产茶,自乾德二年立法禁榷,官置场收买,许商贾就京师榷货务纳钱给钞,赴十三山场六榷货务。至祥符中,岁收息五百馀万缗。庆历以来,法制寖坏。嘉祐初,遂罢禁榷,行便商之法。客人园户私相贸易,公私不给,利源寖销,岁入不过八十馀万。元丰中,先帝尝命有司讲求,而法废已久,议者不能上承圣志,议未及行。窃考在昔茶法之弊,盖缘科配人户,不计丰凶,州县催迫,人多逃避,嘉祐改法,指以为说。今欲将荆湖、江、淮、两浙、福建七路州军所产茶,依旧禁榷,选官置司,提举措置。并于产茶州县随处置场,官为收买,更不于人户税上科纳。禁客人与园户私相交易,所置场处,委官籍记园户姓名。所有置场茶本钱,欲降度牒二千道、末盐钞二百万贯,更特于逐路朝廷诸色封桩钱、并坊场常平剩钱内共借四十万贯,共三百万贯,令逐路分擘充买茶本钱。差官分路措置:湖南、北路欲差一员,江东、西路欲差一员,淮南、两浙路欲差一员,福建路欲差一员。将来措置就绪,即共差都大提举七路茶事二员总之,馀官并罢。其勾集园户,籍会户数,酌量年例所出,约人户可卖之数,年终立为茶额。所有复行禁榷条法,检会大中祥符所行旧法,并庆历后来私贩害公之弊,取今日可行者酌中修立,接续为法,颁降施行。
尚书郎赠金紫光禄大夫毕从古行状(代陈知默撰) 北宋 · 毕仲游
出处:全宋文卷二四○三、《西台集》卷一六、《永乐大典》卷二○二○四
毕氏之先有名憬,仕唐为司卫少卿。憬生构与栩。构为吏部尚书,卒谥曰景公。栩为酆王府司马。构生炕,天宝中仕至广平太守,拒安禄山被害。炕生坰与增。坰为王屋尉,增为河北从事。坰生镐、鉟、銶、锐四子,皆不仕。而酆王府司马栩之子凌,为汾州长史。凌生匀,为协律郎。匀生諴,懿宗时为丞相。而景公之四世孙叔文,仕为左金吾卫长史。叔文生桢,为振武天德营田判官。桢生宗昱,为云州云中令。是时毕氏居代州已数世矣。宗昱生球,当唐僖、昭时,不仕,脱身游京师。会黄巢陷京师,掠属军,军中劫使为将。球不肯为黄巢用,遇敌不战,而衣冠子弟且为护送。既出关,即逃归。因庐墓七年不出,号为处士。处士生义林,义林亦不仕。扈彦珂微时与义林游,及汉高祖起,彦珂言于高祖,荐义林为滑卫支使,迁鄜州书记。义林不乐,弃官而去。丞相范质复荐义林于周世宗为观城令,卒于观城。生士安,士安三岁亡其母,后母祝夫人载士安入居澶州,以澶人无可与子游者,闻郑多长者,即从郑,得杨璞、苏利用、王嘏、韩丕、王延之、刘锡、韦文化七人与士安游。士安遂成人,太宗时登进士最上第,仕至翰林学士,真宗时为丞相。真宗用人多矣,而专以士安为有德行,屡称之。为丞相一年薨,谥曰文简。文简生世长,为卫尉卿,年四十犹不出仕。丞相薨,终丧然后出。卫尉既老,居濉阳。而祁公杜衍、宾客王焕、兵部朱贯、虞部冯平亦老居濉阳,相与游驩,甚闻于世,所谓「南京五老」也。卫尉生三子,公其中子也。公讳从古,字几道,其先河东代人也,后徙郑,今为濉阳人。公大父真宗时为宰相,公以丞相恩为将作监主簿,稍迁至卫尉寺丞。为人洁廉,有智略,善筹大事,不喜为少年进取。景祐元年,公以卫尉起监南京粮料院,会郊祀赏赐诸军,公与府官坐府上监赐,有军士出谓众曰:「诸公为赏不平,先取者价善,后取者价恶,我军之赐,半无善价」。于是复相与入廷中者数百人,请曰:「愿易所赐」。官吏愕然,相顾起去,未有以处之。公独不起,召前数人谓曰:「物有新故而价有善恶,汝欲尽得新赐,谁当取其故者?以新分故,价乃平均,又何易乎」?前数人无以应,遂引去。是时公年二十馀,左右官吏皆窃见叹服焉。公因讽留守蔡齐诛其军士于军门外,一京为之加肃。公有娣嫁宋绶,绶出守南京,公移监泗州粮料院。明年,范仲淹使淮浙,过泗州见公,与公语,大喜,遂请公行,数从容与公计事,请公分视濠、宿、泗三州事。既还,遂荐公。荐未行,公以母关夫人丧解去。其后卫尉老居濉阳,公请为宋城令以养卫尉。而太子宾客王焕亦老居濉阳,其子稷臣又请为宋城令,得请。濉阳人更谓公曰:「卫尉、宾客俱老人也,稷臣与公俱子也。公请先,稷臣何以得请?宜辨勿失」。公谢曰:「卫尉、宾客同里门而居且好,其子顾可辨哉」?默然不辨而去。诸公闻之,皆多公之义。公既不得宋城,而范仲淹为参知政事,谓公曰:「长葛,京西邑也,不远。君第往,吾行召君矣」。公亦欣然欲用,遂调长葛令。居数月,仲淹以毁罢去,不及召公,公亦不去长葛。庆历二年,卫尉监兖州仙源宫,公请为兖州通判。既辞行,而河北转运使田京坐王则事谪通判兖州,公不果行。还,诣丞相府诉,丞相陈执中曰:「君奚赖于兖?吾以并州待君矣!此诸郡守之所欲」。公曰:「赐则厚矣,而卫尉白首留仙源,请兖者以仙源故也。今并远甚,不敢行」。丞相不应。他日复诣丞相府,丞相曰:「贝兵盗发新解,朝廷以见为恩州者,满岁则迁通判。如以恩与君,君亦行否」?公曰:「辞并请兖者,非有择也,亲远而不果行也。今并与恩同,而往就其迁,是委亲欲迁也,某不敢。恩州虽剧迁,不果行矣,愿复某兖州」。是时参知政事宋庠在焉,色深纳之。既罢,庠曰:「见利不就,以笃于亲,此孝子也。愿勿夺其地」。遂竟还公兖州,而徙田京临江。公至兖,侍读学士刘湜者雅知公。先是,公签书婺州判官事,婺人有郭令儿者与叔居,叔杀里中子而厚赂令儿父母,使验其子为杀人者。狱成,公从太守戚舜元问状,皆是。然公独念叔壮而富,侄甚幼且贫,其辞气与情颇不类,疑之,因谓太守请移其狱治,太守良久许公。狱既移,令儿父母果自首服,遂反论杀其叔。戚舜元且惭且喜,谓令儿曰:「汝之更生,签判之明也,太守几误杀汝」。湜尝闻令儿事,未识公,及得公为通判,大喜,兖狱非公听之不决,决必中,而狱事多所平反者。湜与公论,湜言其律,公言其情,无不合。湜叹曰:「嗟乎!法非仁人不能知也。如通判者,始可谓知法矣」。公既数决狱,当死而更生者已十数,或以贫代富,或以奴客代其主,或自诬服罪而后得其贼。公曰:「狱不可不察也」。遂上书言狱吏无害者,稍稍自迁之,禁所属不使荐论,以劝公吏。书奏不报。公去兖,三司使田况荐公黄汴河催纲。会卫尉自濠徙无为,公难之。田况知公弗便,复荐公提点淮南十三山场,代史纮。公任其属官夏希道,而客有与希道不相能者,宣言希道受赇并及其不法事,辞颇闻。纮见公计事,因曰:「任希道固误,今国中口语奈何?独可与公首尔」。公曰:「某任希道非能大过人也,度其无害而任之尔。今希道受赇,某得罪固其所矣,无所辞。若既任人反首之,则谁敢求其任者?有如万分之一其言不酬,谁可相见者」?纮既去,希道竟无事。他日希道书抵公曰:「微公,几为客所卖」。明年,公上言:「茶者,山泽之馀货,利微刑重,货日以益腐,刑日以益繁,愚民抵死者岁不下数百千人,可弛其禁而征之」。书奏,报闻罢。后数年,茶益委积,刑益繁,江淮之间尤甚,竟弛其禁而征之,如公所言也。久之,公以卫尉丧屏居濉阳,数年复起为寿州通判,摄其州事。秋大饥,民无食者相与发富人之仓而攘其粟,捕得者二百名。公乃戒属县先上其渠帅一辈五六人,公谓曰:「岁虽饥虽贫,不俟县官之命而群取人之粟,其如法何?而不得生矣」!即以重械系之,示以必死。官吏更相谏公曰:「情轻系重,殆不可。且又人众,不可动,将有变」。公不听。会颍上亦大饥,民亦发富人之仓而攘其粟,得数人,其县令雷祥议曰:「岁饥取粟,姑以免死,殆可悯」。使笞二十而生之。民出相谓曰:「岁饥无食,县官使我食人之粟」。遂复相与发富人之仓,三日三夜凡数千,旁诸县亦各千人,殆不可禁。其后太守李顾反用法,日诛数人以止其盗,盗终不止,而被诛者数十人。至春,道路无敢行者。于是都官员外郎万宁诣阙上书,且言颍上守令无状,皆谪去。而寿阳之盗闻其渠帅且死,无复敢为盗,系狱者止其初二百人,或配决纵舍,终无一人死者。朝廷念颍上故善地,犹致盗如是。寿阳,颍东郡也,近山扼淮,素多盗贼,号难治,闻其亦以饥有盗,颇忧之,即以玺书戒饬,使无滋长。书到而狱已空矣,于是寿阳诸官吏始以公用意为然。公故于孙沔善,及沔贵,未尝请问公,公亦不与沔通问。沔为州帅,以罪过谪宣州节度副使,朝廷怒甚,以中黄门监护沔送所部。过淮阳,请舟于淮阳太守,太守不与舟。至淮南谒提刑,提刑不敢见。沔既见公,公为具舟与车,致其妻子辎重,从者数百人。客谓公曰:「孙沔负大罪,而公厚送之。使人有一言,则公处何地?且公岂沔与厚之人耶」?公曰:「沔,粗将也,贵为两府,朝廷雅不以绳墨治沔。今沔有罪失势而争弃之,如其妻子无罪何!安可以不送也?奚为厚焉」?沔闻之,始惭服。公年五十有八,以嘉祐四年七月四日卒于寿阳。公自为子弟时甚修可爱,梅询既见公,谓卫尉曰:「宋为宰相者多矣,毕相向有阴德在子,其后子孙宜有兴者。君中子无乃其人乎」?乃以女妻公。然公天资直介,与时人多不合,绝不喜事贵人。贵人之知公者,杜衍、范仲淹、包拯、田况、刘湜五人尔,皆以乡里识字相见,未尝私谒也。自范仲淹以毁废,公亦无意用于世。而卫尉益老,公遂不复为仕宦计,然亦不能不仕宦。公有兄为光禄少卿,尝请官便地以养卫尉。公不敢以卫尉请,而视官有便卫尉者即仕,否即不仕。卫尉守温州,公即签书婺州判官;卫尉居濉阳,公即请宋城;卫尉居仙源,公即请兖州通判;光禄自濠徙无为,卫尉从之,公即提点淮南茶场。自为通判十五年止一任,以卫尉故也。自丞相以来,绝不为生产计。公仕宦三十年,竟无田宅,居人或为公忧曰:「其如子孙何」?公曰:「使吾子孙贤,虽无田宅,未闻有饥死之贤士也;如不贤,而厚遗以田宅,秪速其败尔,何益」?故终身以贫闻于人,而不自以为戚,其见如此。公在州县,未尝取公赏,亦无丝毫谴谪。平生好读书,读书数十万言。好为诗,诗多至数百千言,皆因物感激,有触而后赋,未尝苟作也,作之必有可观。其属文如其作诗,故无章句。今有诗二百篇,文五十馀篇在家藏之。公景祐二年补将作监主簿,迁太常寺太祝、大理寺评事。上祠汾阴,赐绯衣银鱼,迁卫尉、大理寺丞、监南京泗州两粮料院。终母丧,迁殿中丞、监高邮军酒。迁国子博士、签书婺州军事判官。迁虞部员外郎、知许州长葛县,通判兖州,迁驾部员外郎。明年迁虞部郎中、提点淮南十三山场,迁比部郎中。终卫尉丧,通判寿州,迁驾部郎中。累阶至朝请大夫,勋上柱国终焉。先娶梅氏,故侍读学士梅询之女,封永嘉县君。再娶陈氏,故相陈尧叟之孙,封冯翊县君。男六人,长仲达,青州录事参军;次仲容,邛州临邛主簿,早卒;次仲偃,应天府谷熟县主簿;次仲衍,许州阳翟县主簿;次仲游,太庙斋郎;次仲愈。女四人,长适秀才孔宗尧,次适大理评事田辅卿,次适右侍禁李调,次尚幼。知默,冯翊县君之弟也,平时与公起居论议,真见公所为甚实,尝与公为道义交。诸子以是请,知默不敢辞。谨状。
未央宫记 南宋 · 薛季宣
出处:全宋文卷五七九四
丞相酂侯臣何昧死再拜言皇帝陛下:「陛下从天下义兵,诛亡道秦,西都关中,以根本制枝叶,天下幸甚!京师,诸夏之父母也,要令四方诸侯知有所法。今咸阳遭项氏残灭之后,堂殿泯毁,栎阳、兴乐承秦故,虽靡敝一时之制,非法度之宫也。臣不胜大愿,昧死请陛下诏有司,度长安地,作天子之宫曰未央,为汉家建万世亡穷之业。臣何昧死再拜以闻」。制曰「可」。尚书令下御史、将作,按地图,以诏书从事,丞相裁处其宜,太卜卜筮并吉。七年初,作宫长安,因龙首山以抗前殿,东西五十丈,南北十五丈,其高三丈五尺。殿北营宣室殿,为帝者之正处;掖庭宫在其内,有渐台以供眺望。曲台殿,石渠、天禄、麒麟三阁,藏先代典籍及名臣勋著;承明殿庐为文儒著作之地;织室、暴室、凌室为织文染练、藏冰之所。其外周庐环列,缴以徼道,宫垣有阙门二:正北端门曰玄武阙,其东苍龙阙。四面设公车,司马典受四方章奏;立太仓、武库,所以储国用、谨兵防也。宫周二十二里九十五步五尺,疏山以为台殿,不假版筑,高出长安城。其二月,上自平城至,见长安宫室壮丽,怒曰:「天下匈匈,劳苦数岁,成败未可知,是何宫室过度也」?丞相何曰:「天下未定,故可因以就宫室。天子以四海为家,非壮丽亡以重威,且亡令后世有以加也」。上说,即自栎阳徙都长安。九年十月,未央宫成,上朝诸侯王,置酒前殿,上为太上皇寿曰:「始者大人常以臣不如仲能治产业,今臣之业孰与仲多」?殿上皆称万岁。自古帝王兴建都邑,未尝不为子孙久长经远之度,是故诒远莫若俭。禹都安邑,汤徙亳,从先王居;周文、武作都丰、镐,周公营洛邑,其始未尝不卑宫室、谨法度。降及后世,瑶台琼室兴焉。且富不期骄,人情好泰,侈大生于安逸,此理势然也。作法于俭,其弊犹奢;以奢示人,而谓子孙不吾加者,丞相之计,岂不疏哉!岂不疏哉!抑尝闻先生长者言,高祖、项羽,皆楚人也,汉始都洛,五年夏,上感留侯良奉春君敬说,即日驾之关中,居栎阳。其秋击燕王荼,六年取楚王信,七年征韩王信,上皆行幸关东,至洛阳。初,项羽既烧秦宫室,或劝羽自王关中,项王见秦宫室皆已烧残破,心思东归;高祖虽居关中,自言「游子悲故乡,吾万岁后,魂魄犹乐思沛」,盖其心未尝一日不在东也。酂侯作宫宏侈,因贰以济,托辞决定都之计,旨哉!虽然,犹有憾焉。令何稍知古今,略法先王,而通其变以安上志,高祖乐于从善,使后嗣知所准则,可亡奢侈之弊。且高祖以汉太祖而犹出言诧大,何法宫乃复穷奢极靡,子孙安取制哉?其后孝武帝新作宫殿,孝成帝兴建昭阳,土木被金珠,楹桷加文镂,增高极于云汉,穷幽达于泉壤,侈过天道,超越振古,财用单竭于上,人力困穷于下,其视孝文皇帝惜百金费罢营露台远矣。初,未央宫世世增广,有台殿四十三、池十三、山六,其台殿三十二、池十二、山五在外,馀在后宫,门闼中外凡九十五,而掖庭有月影台,云光、九华、鸣鸾三殿,开襟阁、临池观不在簿籍。成帝又增后宫八区为内殿十四,宫城开拓后至二十八里,宫馆益盛,而汉业衰矣。《诗》曰:「商邑翼翼,四方是极」,高祖有焉。又曰「诒厥孙谋,以燕翼子」,孝文皇帝近之矣。臣愚学不足以通古今之志,顾何以书汉先帝积累之业,惟以列职太史,典司著述,敢效《周书》明堂作洛,谨昧死记未央宫兴治本末如上。
十三山下村落 金 · 蔡圭
七言绝句 押删韵
闾山尽处十三山,溪曲人家画幅间。
何日秋风半篙水,小舟容我一蓑閒。
十三山杏花 明 · 李承召
七言绝句 押词韵第五部 出处:三滩先生集卷之八
高岭红房未尽开,十三山驿锦成堆。
东风也是多情思,慰我悠悠万里怀。
宿十三山驿 明 · 洪贵达
七言律诗 押先韵 出处:虚白亭文集卷之一
大凌河上晚呼船,风伯留人阻着鞭。
一百里程中道废,十三山驿半宵眠。
床头生白星临座,墙角蒸红日上天。
呼取井华教洗眼,明窗更看纪行篇。
闾阳途中。望医无闾山 明 · 洪贵达
出处:虚白亭文集卷之一
还乡路如垂老客,去后日远前渐迫。
闾阳大道平如砥,风送马蹄如电雹。
回头已失十三山,马首又见巫闾颜。
前月送我去,今日迎我还。
迎我送我渠不闲,况我奔走红尘间。
白头容易换青春,故园芜没荒山前。
今年面目宁非幸,明年杖屦游江天。
看汝送迎何可得,只应清梦飞来最上巅。
凌河驿前数里。夜行失路(译官朴杞。历叩人家间道。所向疑有变。皆不应。有一老汉出导。) 明 · 金世弼
七言律诗 押删韵 出处:十清先生集卷之三
闾阳行过十三山,百里西驰道苦艰。
羲驭催年鞭更疾,冥威乘夜酷何顽。
步兵不必穷途哭,老马犹堪识路还。
咫尺邮亭看秉烛,三杯如梦解愁颜。
大凌河塔 明 · 苏世让
七言绝句 押删韵 出处:阳谷先生集卷之三
征骖午过十三山,塔影遥横苍莽间。
安得梯空凌绝顶,白云东北望乡关。
望十三山 明 · 苏世让
六言诗 押先韵 出处:阳谷先生集卷之四
大小凌河过了,十三山馆苍然。
云生东岭当面,沙壅前程没肩。
里堠迎来几许,炊烟起处那边。
年华马上孤负,九十春光可怜。
大凌河道中。急雨忽收。风色悽紧。排闷 其二 明 · 崔演
七言绝句 押寒韵 出处:艮斋先生文集卷之三
披蓑遥向十三山,病骨凌兢叵耐寒。
三伏变成秋日冷,定知乖气颇来干。
榆林铺道中 明 · 崔演
七言绝句 押删韵 出处:艮斋先生文集卷之三
掠面西风料峭寒,归程遥指十三山。
长安日下频劳望,云远蓬莱漂渺间。
闾阳道中 明 · 崔演
七言绝句 押真韵 出处:艮斋先生文集卷之九西征录
离家远客饱艰辛,满面风沙不贷人。
遥向十三山驿去,愁看红日欲沈轮。
过十三山。道遇大风(氛埃满天地。马上排闷作。) 明 · 崔演
押阳韵 出处:艮斋先生文集卷之三
燕山归路接渺茫,早理征衫发闾阳。
息足午食十三山,遥指凌河道阻长。
狞飙忽从西北来,羊角插空连穹苍。
天地顿撼万窍号,飞廉煽怒势方张。
木折屋拔纷挥靃,沙飞石走争飘扬。
坌埃涨起塞钜野,蒙头扑面埋衣裳。
天色黯黯忽黔漠,白日黪黪寒无光。
初如混沌尚未窍,天地未判迷玄黄。
转讶大瀛无畔岸,骇浪惊浸连八荒。
双眸强拭已眩眯,两手屡举难遮防。
鼻塞气窒语不能,闷默失措纷苍皇。
眼前咫尺尚不卞,况乃回首望故乡。
征马还同六鹢飞,尺进寻退空彷徨。
真如崆峒迷七圣,又如濉水窘项王。
殊方作客赋远游,此行蹭蹬尤堪伤。
因思昨夜天示眚,箕星闪闪吐寒芒。
空将章句谩论说,黑白未知推何祥。
静洗氛祲我无术,恨不只手倾银潢。
又欲新磨倚天剑,斫却风伯投北方。
谬算堕空不能遂,自笑老夫狂更狂。
雄心未已气贯虹,长怀聊付一短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