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文库 正文
重游蓬壶因呈诸公一笑 其一 元 · 卢琦
七言律诗 押阳韵
匹马重寻蓬岛路,东风二月柳花香。
晓烟万笠人耕垄,夜雨孤舟客卧床。
野老送迎悲往事,山童歌舞学红妆。
群贤此路从来少,未必山阴胜永阳。
送向宣(原作宣向,据四库本改)卿往衡山兼寄胡康侯侍讲(李本、傅校作读朱陵,衡岳仙人所居。公是行缘胡(原作故,据四库本改)文招隐。公有《雪冤录》,历诋监司) 宋 · 王庭圭
押尤韵
海内甲马未尽休,豪英为时当出谋。
天生奇才必有用,何乃相率居岩幽。
胡公人品今第一,汗漫久作朱陵游。
朱陵窟宅倚苍翠,此公招隐安可留。
九庙今谁起颓压,四方正尔烦诛求。
我闻昔时元刺史,舂陵地分天子忧。
少陵作诗颂其事,至今人传元道州。
公为道州绩尤伟,谁为再作舂陵讴。
孤城疲卒捍狂贼,高论力诋庸儿羞。
安得如公数十辈,参错天下为邦侯。
京洛腥膻不难扫,潢池寇孽不难收。
愿公早请尚方剑,先斩佞臣张禹头。
咏怀十首 其八 明 · 陈第
押词韵第三部
均斯大块气,落地有雄雌。
故此同类人,因心别崇卑。
营道日以智,徇欲日以痴。
微哉舜蹠关,君子辨其几。
大孙钟曾二十三岁生日即事作时吾儿携孙回州小试入泮后甫回省吾家秀才一脉至孙为十四世矣(四月廿八日。) 清 · 何绍基
出处:东洲草堂诗钞卷二十六
新秧插遍水要宽,五日不雨愁田乾。
老夫胸中别有念,绕竹一日千盘桓。
今晨云气殊不薄,时漏日光偷闪烁。
乍收炎意化清风,直破云头张雨脚。
一雨再雨竹渐骄,横牚直耸争相超。
诸孙爱竹劝翁酒,大孙生日是今朝。
忆昔钟山初诞汝,万竹园中鹭鸶舞。
二十三年时事非,问钓鱼台何处所(孙生于金陵钓鱼台寓园,南邻邓氏万竹园,竹间鹭鸶窠占遍。今金陵尚为贼踞。)。
次孙从师学缀文,三孙初解平仄分。
四孙高声诵唐什,抱置膝上犒以醇。
翁手一册丹渊子,牵著袜材诗句里(近日看《文与可集》,作诗觉相似。)。
醉听儿孙说故山,世间几处濂溪水(道州风物之美,以有濂溪水也。)。
十四世延芹藻馨,竹光来映子衿青。
虚心直节干霄上,接叶联柯荫满庭。
与彭郎凌云将仕(四) 宋 · 王庭圭
出处:全宋文卷三四○八、《卢溪文集》卷三一
某启白彭郎将仕:东冈人至,得书,甚慰渴思。闻新年动履之佳,尊丈以次并万福。百八娘卧蓐得女,且幸无恙。百六侄病中久不得书,因疑而忧之,每人来不忍根问,恐伤怀耳。去夏以来,节次问得甚详,痛苦不可言。葬毕,次女又亡。今百三郎房下子弟未知事,百八又素未更练,乍管家事,疏脱必多,数要来此,已力止之。我寓此泰然,无毫发可虑之事,若以为老,是以众人料我,不知我殊未也。奈清亦可上学,今授书为谁也?尹商老亦丧妻,亦先护其柩归。仲质三月赴道州。省老已住沅州报恩,李郎中请也。
乞改正京东河北盐法奏(元祐元年闺二月) 北宋 · 吕陶
出处:全宋文卷一五九五、《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三七○、《宋史》卷一八三《食货志》下五
伏见朝廷以福建、江西、湖南等路盐法之敝流毒生灵,遂遣使按视,具得其实,谴黜聚歛之吏,以慰困穷之民,天下皆知公议之不可废也。然事治其终而不治其始,罪加于小而不加于大,岂所谓「无偏无党」之道哉!盖熙宁中章惇察访湖南日,尝牒本路提点刑狱朱初平措置盐事,直成般运广盐添额出卖之法。当时元未施行,及惇参知政事,秘书丞郏亶者,邪险急进,素为惇所善,迎合惇意,推仿湖南之法,率尔论奏乞般广盐于江西出卖,朝廷信之,遂以亶所奏,付蹇周辅往江西相度,惇乃将亶所说盐事文字又亲为小简封送周辅,其简云「郏秘丞言盐事甚备,恐欲知利害之详(郏亶文字并章惇简见在蹇周辅处,乞取索照会。)」,所以蹇周辅顺承风旨,立成江西之法,添额最重,为害最深。然则江西之法乃惇主之于内,周辅行之于外,情状表里,灼然可见。其后惇为门下侍郎,周辅知开封府,于元丰六年十二月,周辅又奏乞荆湖南路郴、道州邻接韶、连二州,可以通般广盐数百万代淮盐出卖,却攒那旧卖淮盐于潭、衡、永、全、邵等州,并乞依仿江西、广东路条法施行。当月十八日,章惇奉圣旨差本路转运判官陈偲、提举常平等事张士澄计会,本路提刑司根检。章惇昨往本路察日访牒朱初平相度盐法一宗文字,看详措置闻奏,并送下郏亶奏请,亦乞郴、道、全州般卖广盐,并委陈偲等相度,是致偲等立成添额之法。施行未久,一路骚然,上烦朝廷遣使按察。臣今伏详按察陈次升奏状内明言元丰六年十二月蹇周辅所奏奉圣旨委陈偲等相度,仍令检章惇牒朱初平一宗文字看详措置,及送郏亶状亦付陈偲等(陈次升奏状见在刑部,乞取索照会。),于是又见湖南之法亦出于惇,其迹甚明,无可疑惑。盖惇始立湖南之法,虽未行于本路,而江西依仿推行,已有厚利,遂讽蹇周辅、郏亶各令奏请已,独立而行之。然则江西、湖南运盐添额之害,皆惇所倡,周辅辈从而和之也。按惇备位二府,不以道辅朝廷,而乃首建邪议,与小人相附会,茍利肆毒,贻害生民,其罪甚大。今蹇周辅、张士澄、魏伦、朱彦博等皆已黜逐,而惇独不问,非大公至治之法,无以戒天下。惇虽以悖慢罢免,而运盐之过未治,意朝廷未知也。臣愚伏愿陛下付有司根治其罪,惩以典刑,使贼民罔上之臣少知畏惧。臣又闻惇于熙宁八年任三司使日,起请乞京东、河北榷盐,奏具状乃曰「河北、陕西并为边防,今陕西榷盐而河北独不榷,此祖宗一时误恩也」。彼朝旨依惇之请,召京东提举盐事周革入见,委陈朴、王子渊相度,将欲施行,为文彦博论奏,遂罢其事。然文案条目具在逐路运司,以致李察英、吴居厚、吕孝廉等检行旧法,使一道之民,罹此刻剥,其谋本出于惇。伏望圣慈一就根究施行,仍乞改正京东、河北盐法。
次韵荅彭于蕃赋冬葵 清 · 何绍基
押佳韵 出处:东洲草堂诗钞卷二十七
于蕃前辈性夷旷,诗境仿佛杨诚斋。
寻常搜句不检韵,忽寻仄径押九佳。
壮游甫自鹤楼返,酸寒一笑逢吾侪。
旷寄园中水竹閟,登高观物良友偕。
别来三日不见雪,未免岁事萦吾怀。
号寒诸婴且跳浪,御冬旨畜宜安排。
大孙解事日卖字,小妇著忙先典钗。
入釜新来道州面,然炉预买浏阳柴。
蕉㝱差堪慰眼底(连日食鹿肉,李仲云馈。),杞忧旋复驰天涯。
捷书已报走闽粤,军务又闻连济淮。
日下音书说安谧,中兴气象方滋荄(两次得都寓书。)。
一阳来复节颇蚤,九老乍集肩相挨(消寒以来,此次方得九人俱集。)。
鹿鸣旧图要敲句,猿叟毚履先升阶。
不觉千言快脱手,但谋一醉舒其骸。
山鸡鲟鳇自鄂至,隽品先集通泰街。
冬葵一味我独耆,敢谓国人所好皆。
何苦随声唱且和,不问众口合与乖。
芸签虽香冷难近,木砚本滑涩可揩。
老夫晨起艰得菜,不解古人贫有鲑。
休嗤谢庾务虚诞,且效韩孟相嬉谐。
故县尉刘公墓志铭(绍兴十二年十二月) 宋 · 王庭圭
出处:全宋文卷三四一五、《卢溪文集》卷四四
君刘氏,讳彦弼,字英臣。世家安福之北四十里曰东冈,盖古毛亭之地。王烈之《安成记》「厥稻馨香,饭如凝脂」,即此毛亭也,故其俗贵重农桑,不趋末业。君自高曾以来,家已富殖而好施,然为士者尚微。至大父时,始置屋,延纳乡里宿儒,使子弟择术受业。由是东冈之刘彬彬然多儒其家矣。君考讳昱,尤能捐金帛买书,至万卷。君自少强敏,能读其书,长而才具秀发,亹亹有闻于人。建炎初江湖盗起,余避乱山中,君亦橐其书以相从,仓惶转徙,未尝一日废书不观,于是益知君才行为详。与兄之子冀同室庐无异殖,仅三年矣,如其父不没,乡闾以为难。兵兴岁荐饥,人方闭庾廪,乘民之急,君独先时平其直出之,价卒不踊,岁岁如是,远近德之。性和乐,喜宾客,居家与待交游,终日不见惰容,尤能振人之穷急。君之居乡大率如此。士大夫识之者皆知其有学问,独恨其平生以赀盖其才,故不能显大。丞相朱公以军兴制置江南,君因补右迪功郎,有荐其才,用权新淦县尉。提点江淮荆浙等路铸钱向公行之、直秘阁知道州向公宣卿,两公皆一时显人,咸辟荐之。未及行,君已得痼疾。绍兴十二年九月二日终于家,年五十有二。以十二月三日葬于清化乡鸭游原。娶王氏。男一人庭坚,初业进士,是年与兄之孙暕俱以外姻故丞相吴公遗表授承信郎。女一人,余之子曰頔,其婿也。庭坚以君从余游最久,且有姻娅,泣请掇其事志之。志成,人以为无溢词,乃使刻而措诸墓中。复铭之曰:
士生一世兮,或不遇时。善积一身兮,人或不知。人不知兮天知之,唯天知兮必报施。
故左奉直大夫直秘阁向公行状 宋 · 王庭圭
出处:全宋文卷三四一三、《卢溪文集》卷四七、《古今事文类聚》外集卷八、《古今合璧事类备要》后集卷七○、《翰苑新书》前集卷四八、《秘笈新书》卷八、《经义考》卷二一五、道光《永州府志》卷九
公讳子㦛,字宣卿,世为开封人。自四世祖文简公相章圣皇帝,其后蕃衍,浸以盛大,世有闻人。曾祖传正,故任国子博士、赠开府仪同三司、太尉。祖绶,故任西京左藏库副使。父宗琦,故任大中大夫致仕,赠少师。妣夏侯氏,赠魏国夫人;所生母王氏,赠恭人。公自幼慷慨有大志,见诸老先生辄抵掌论世事,剧谈雄辩,常欲折其坐人,而诸老先生亦莫能与之争也。盖其刚毅之气出于天性,以故与世多不谐,虽屡抑退而终不自悔也。初入国子学,遇三舍法兴,累试入等,已校定当升补。政和六年,再从伯永嘉郡王宗良遇郊祀恩,任公为登仕郎。七年,为华州司兵曹事。宣和初,朝廷新复幽燕,其地经契丹之乱,馈饷不继,自涿至雄、霸,以县令丞部农夫挽中州之粟实不毛之地,挽不如期者以误军期论。先是,涿县累政以运夫亡逸失期,委印绂而去。时大漕陈公亨伯、吕公颐浩皆知公之材,以为涿县丞。既至,究知前弊,调役不均,乃以户口高下均定所役之数,众服其平允,使部伍相为保,无一人逸者。以馈运不乏,循从事郎。又以新迁到任,循儒林郎。少师以公在极边为忧,令丐罢。涿以武臣为州,类出童贯门,恃势不法,公每以职事面争不少屈,颇恚恨。逮公解去,沮格边赏,不为批书,公委之而去。会部使者适至,函令书印,驰介送公。宣和六年转宣教郎,为中山司录事。七年冬,金人犯东京,朝廷以种师道宣抚京畿、河北、河东路,辟公为干办。靖康元年,渊圣皇帝覃恩转通直郎。六月丁少师忧。少师晚年不乐处京师,市第于宛丘,未及徙居而少师捐馆。是岁虏再犯京师,明年大乱,公乃归陈。建炎二年,虏侵陈、蔡,公之兄忠毅公先有德于蔡,蔡人借留于朝,而朝廷已别除人,就起复知陈州。至是虏人围陈,忠毅公誓以死守,先遣公走京师求援于留守宗泽。公见泽无出师意,急归,而城已破,忠毅公骂贼不屈,与诸弟三人皆死之,公亦丧其外姑与一男一女。乃徒步间关,收歛兄弟遗骸而葬之,访寻骨肉之存者,携挟南渡,流寓江淮间,寻复除通判均州,道梗不能赴。建炎三年,江淮两浙制置使吕公素知其材,适真州经残破,官吏皆逃亡,召公语之曰:「此州非公莫能办」。即以便宜委公摄真州事。有范琼溃将郭吉屯驻为奸利,屡欲叛去。公方之任,舣舟城下,人无知者,公遣人呼皂吏问州治所,吏对以吉暴横必为乱,乞且寄治舟中为缓急计。公叱之,驰马径造州宅,官吏稍集。然百事废弛,财用乏绝,卒伍纵逸不复归营,公揭榜招之,得数百辈。有司以无供给为忧,公谓真州平时富商大贾所聚,酒货最为繁夥,意务场瓦砾之下必有宿藏,令人斸之,人或窃笑,果得酒百馀斛,一郡以为神。公乃张席为屋,高其直以沽,郡人累月不知酒味,来饮者如市,路傍始有醉人。公又遣吏市曲米于他郡,益酝酿,课利益增羡,而发运、转运犹谓公弗戢私酝,公乃先治沿江二漕兵梢列肆私沽者,二漕虽愧恨而不敢复言。公所至多忤监司者,皆此类也。视事才几月而财用沛然,收贮官钱以千计,至七十万,不以一毫取于诸邑。向之郭吉者初畏公之威而不敢逞,至是见府藏充盈,辄萌异意,郡人咸知之,窜入他邑。忽一日,吉与其二属擐甲胄张弓露刃直趋庭,公危坐厅事,敕候兵持剑立屏后,戒之曰:「闻呼即出」。吉既至,公厉声逆谓之曰:「尔欲杀我,匹夫力耳,何用众为?此颈吾自断之」。呼候兵出授剑,吉气沮错愕,急抱持剑者曰:「初无是心,特耀兵以娱公耳」。公曰:「一州人皆知尔欲杀太守,今独有持吾檄以耀兵为解,招回散亡百姓。不然,恐尔头颅亦不能保矣」。吉逊谢,即用公言,乞檄以去。事定,朝论伟之。会驾幸镇江,公以邻郡守臣当赴行在所奏事,吕公因荐公,赐对劳问甚久,将欲大用,未果,宠以直秘阁还郡,且令郭吉隶杜充,命公带淮南东路兵马都监、管内安抚。冬十一月,虏复南来,建康失守,公退保沙南,以虏檄缴奏,召令赴行在所奏事。未到,有旨谓公与其馀守臣弃城事体不同,降一官,与知州军差遣,建炎四年三月也。即以公知江阴军,专一主管水军防托事。公从驾还,过明州,金人初退,郡方阙守,即改知州。明年,兼管内安抚使。公自遭宛丘家祸,忠毅公有子沈为给事胡公安国婿,从寓湖南,不知存亡,丐守道州。从之,兼湖东兵马都监、节制管内军马。公从兄子諲方帅潭,待次间欲往依焉,闻曹友、孔彦舟相继以长沙叛,李成群盗跨江西数郡为乱。绍兴元年春,丞相朱公以都督恭行天讨,檄公权督府参议官。时洪久阙帅,丞相以公兼摄之。张俊以招讨使听吕丞相节制,戍鄱阳,至是辄擅徙豫章。豫章新遭金人蹂践,仓庾府库一空,而俊军号数十万,支用不赀,漕司皆被事委去,悉以属公。公会僚属议所以应办,皆欲下诸邑科敛于民,公曰:「大军压境,张喙待食,诸邑能指期集耶」?因访得负郭大姓平时兼并,积而不散者,呼而谕之曰:「汝家所蓄,贼至能保乎?今官军至,贼不能犯,公私皆赖焉。汝能辍不可守之财,以贷于官,期两月执券取偿,一毫不汝欺也」。大姓欣然从之。又有巨商为金人所害,其妻失所,昔时驵侩受其货者咸讳匿之,公究得其实,悉以归媪,媪拜谢,愿分助县官。旬日间不扰其民而军须顿足。俊既至,公告之曰:「吾州井邑丘墟,戍兵朝入则居民夕避,无市肆则卒伍亦无聊,城东有浮屠屋数处,兼废屋数百区,可以驻师。公能戢士伍,我当招集市区与相交易,军民两便」。俊大怒,剡牍于朝,以公沮军不能入城,亦不用公言而径自入城矣。朝廷察知俊之言不然,而公敢抗之,两置勿问。未几军士所处不便,卒如公言徙于城东。丞相奏公即真,适朝廷已除授,不报,以赏转奉议郎。冬十月,公之道州。湖东自经李成、孔彦舟焚劫,独道界于二广偶得免,一时号为全盛。两转运、刑狱、盐香使皆聚此州,道实小州,不能堪。公始革去仓廪受纳积弊,罢曲引、醋息、牛税等钱,以宽民力,尽收禁军之遣令在诸司当直者。提刑周随亨占江华县治,别募兵四百,所支给一取足于江华。公以状乞移按他郡,罢募兵,拨还侵用诸司镪谷,提刑颇怨憾。提盐薛公度先欲于本州置司,公力陈其不便,争止之。公罢博易场监官,以冗费扰民,而公度坚俾复之,不从,故部使者皆切齿恶其与己敌。既而成兵至安仁,劫帅入其营,纵兵四掠,势逼道州。众咸欲远避,公曰:「守臣出境,则境内先自乱,不如申朝廷宣抚司,移治锦田寨」。百姓从之,皆获免,成兵至,卒无所得。贼虽以偏裨之礼奉帅于道州,而实不逊也。会朝廷有旨令成赴行在所,久之乃解去,帅亦得自便。提刑、提举挟前憾,共劾公逼逐监司,又诬奏公激李成军变,降一官,落职放罢。是时胡公安国自湖东赴西掖讲筵之召,目睹其事,以书抵时宰讼公之冤,反覆甚明,终不能用。公知道之不可行也,胡公亦自琐闱出,乃相从隐居衡岳山中读书,授《左氏春秋》学。贫甚,始丐奉祠,主管台州崇道观。四年,叙转右承议郎。五年,以祀明堂恩复直秘阁。右相张公浚以都督平湖寇,荐公守衡州。是岁大旱,米斛万五千钱,公分遣使臣赍金籴于邻州之丰稔者,计本直与道路之费,量其价列粜于通衢,每升为钱六十,饥民骤得贱米,所活不可胜计。提刑司奸吏董瑜湖南大蠹,人莫能讦,公捕鞫得其赃,流之岭南,湘人欣快。以故诸司皆不悦,谋欲去之。公亦自知不得行其志,丐罢,而报未下,诸司与帅臣共劾公数事,皆出于诬也。六年正月,复拜宫祠,士民相与群聚击鼓于提刑司,愿举留,鼓为之裂。提刑惶惧,夜半登舟出巡以避之。逮公戒涂日,阖城遮拥哭泣,声闻数里,非若近世风俗为文具备礼而已。始知古之良吏所谓攀辕卧辙者不然,亦近世所未有也。公既行,得报落职罢宫观,用诸司诬奏也。是年转右朝奉郎,八年转右朝散郎。公衔冤自讼,久不获伸。至于始被旨差官体究元按发五事,并无一实,御史亦上章极论公刚直明敏,不畏强禦,奉法守正,不容于监司,内外朋比而攻之,奉圣旨与改正。寻复直秘阁,提点荆湖北路刑狱。衡人思之,绘公像建祠于东城青草寺。侍郎胡公寅为记,镌石于傍,并刻御史章于碑阴,至今存焉。皆公出后所立,非有使之者。十年春,赴湖北,先声入境,时奸吏望风解印绶者数十人。湖北营田旧以抑配百姓,人不聊生,有破产不能偿者,日号诉于马前。公为询究其便利可行者,使遵守之,罢一切抑配者,远近鼓舞。时岳飞以两镇节度使相兼营田大使,无敢忤其意者,至是飞亦喜以为当然。公按部所至,立大榜于前,云「久负抑屈,州县不理者立其下」,于是积年无告之冤,咸得伸雪。会总领曾慥与薛弼素不悦于公,慥以职事诬奏,而弼方为左司,表里附会,公遂放罢,乃具奏陈,而都司再行批拟,又特落职。复归衡岳之下,与侍郎胡公寅、谏院韩公璜为方外之游,不复有仕进意。十一年,以贫甚请祠禄。自是十九年间四领宫祠。十二年,转右奉朝大夫。十四年,刘昉帅潭,秦桧方用事,昉欲罗织士夫之之不附桧者以进身。偶富人诉公弟子率由事,昉遂曲致其词,并及于公,坐此贬三官,迁居衡阳之伊山,乃晋桓伊书堂故基。结茅以处,手抄诸书,尤喜观《鲁论》,取诸家之书编为《集义》,以己见系于后,今行于世。胡公明仲尝过伊山,名其所居曰「有裕堂」,仍为之记。十七年叙复右朝奉大夫,十九年转右朝散大夫,二十三年转右朝请大夫。秦氏久专国柄,放逐善类,无复还期。暨桧死,公方辩湖北之罢、潭州之劾,久抑不伸,朝廷知其冤,悉从改正。二十八年冬,复起知道州,父老儿童走迎境上,咸喜曰:「我旧使君也」。到任半年,复旧职,改知广州兼主管广南东路经略安抚司公事、马步军都总管。未抵治所,而御史复弹公,乞落所复职罢免,公归旧隐,始筑第于衡阳之湖东三十里徙居焉。三十一年再请祠,三十二年转右奉直大夫,除江南东路转运副使。时淮上方用兵,隆兴元年以馈饷功,复职名,继兼江淮都督府随军转运副使。夏四月,都督张魏公出师破灵璧、虹县,下符离,势如破竹。会大将失律,不能深入,魏公驻维扬。公乞还司,因得病丐解职,言者以为避事,二年春复奉祠。病再作,戒子侄函上纳禄之请,无与小人藉口。乾道元年守本官致仕。八月朔丁丑,命道士建醮,公精爽不乱,醮罢,熟寐如平常,旦遂不起,实初二日也,享年六十有九。公娶毕氏,儒林郎瑗之女,先公三十五年卒,累赠恭人。男二人:浣,见任右奉议郎,前知潭州安化县,以公病乞侍养。泶,方五岁。女三人:长适右奉议郎、新广南西路转运司主管文字范揆辰,次适右奉议郎、荆湖南路安抚司主管机宜文字黄谈,幼适将仕郎、新定拟柳州司理参军侯宦。孙男五人,士克、士允、士充、士光、士元,皆未仕。孙女四人,长适左迪功郎、新临江军司户参军宋刚仲,馀尚幼。自宛丘之祸,宗绪飘零,公招集兄弟之子与同席饮食,教抚如己出而无择焉。公买田业分给之,推其子已授官与其犹子沄,请于朝,特旨从之。立其兄儒林公之后而官其子濯。忠毅洎武功有子曰法、曰沈,皆不乐从宦,乃各官其一孙,曰士永、士行。其笃于宗族,出于诚心,世所稀有也。捐馆之日,一子五孙皆白丁,人谓公其必有大于后乎!平生好论人物,无所忌讳,闻者颇骇,而后卒如其言。尝与胡文定公谈当世士,文定颇称秦桧靖康时事,公曰:「与桧同时被执军前,鲜有生也,独桧数年之后尽室航海以归,非大奸能若是乎」?文定既殁,桧奸邪日著,文定之子明仲与公追复前说,曰:「昔侍先君子能预察奸邪如公言者,才一二人耳」。深服公远识。公初以直道不容,于是晚年公议方出,圣恩尽与改正。将漕江右,从张魏公转饷征虏,几时趋功名之会,不幸魏公遭谗,而公亦以病去,岂非命欤!其孤以乾道元年十月甲寅葬公于衡阳县政义乡高塘之原,自洪州西山迁恭人毕氏之柩而合葬焉。某从公游仅四十年,所得皆事实,故录以为行状,以候世之君子鸿文大笔叙而铭之。
出宰分宁别旧同舍五首 其四 宋 · 韩驹
押歌韵
益昌刬移文,道州拙催科。
我愚象二子,将奈分宁何。
吾君放勋姿,于今万邦和。
县令但拱手,排衙鼓鸣鼍。
故人怒挽船,劝勿凌江波。
君其谢故人,我亦聊弦歌。
太中大夫武昌程公墓志铭(元丰六年十一月) 北宋 · 吕陶
出处:全宋文卷一六一一、《净德集》卷二一 创作地点:四川省广安市
通义郡西,醴泉山之阳,有巨冢焉。山隆而磐,水悠而澄,松槚丛郁以深,门阙崇广以严,乃有宋太中大夫武昌程公葬于此也。维程氏为眉大姓,世有令德。曾祖讳沼,祖讳仁霸,值时季乱,爵禄不及。考讳文应,以公故累封大理寺丞,赠官光禄大夫;妣宋氏,封长安县君。公讳浚,字治之,天禀方厚,少有大志,力学举进士,时辈推其才。天圣五年,赐同学究出身,选河中府猗氏县尉、戎州司户参军、凤翔府节度推官。用荐者言,授大理寺丞。再举进士,中乙科,通判彭州,迁殿中丞。又通判梓、嘉二州,改太常博士,赐五品服。历屯田、都官员外郎。遭长安君洎光禄公忧。服除,知开封府太康县。迁职知归州,移遂州,为屯田、都官、职方郎中,提点荆湖南路刑狱。除太常少卿,赐三品服,徙夔州路转运使。熙宁三年,年七十,乃谢事。公儒者,读书知名教大旨,鉴古今治乱之迹。其取舍进退,未尝违道以徇所欲。其治事通果敏密,先体要,济以忠厚。其庇民恤物,所至可纪。在凤翔,有盗五人者,法皆宜死,会公至自外邑,吏抱案请书之,守丞以为不疑,见促甚遽,公审情阅法,谓四人不当死,指以示吏,吏惊且拜,公曰:「吾岂乘人不逮,少觊劳奖,第虑杀之误尔」。卒如其说,一府大服。又有诬执盗者,所司考验无得,欲以藏禁物处罪,公力争不可,乃以状议,且曰:「始则信其厚诬,既非实状,终则求其别坐,率寘严科,古之淫刑,无甚于此」。众不能夺,遂勿论。然为守者自尔忌公,而欲疏之。未几,出权岐山,转运使段公少连一见谓曰:「军兴事剧,小邑非君所处」。即日移公长安。是时正献杜祁公以德望临镇,开府待士,贤俊鳞集,得公甚悦。会万年令谢病去,请公暂治,仍檄他官将代之。公听决有方,嘉声翕然。一日,祁公见而言曰:「依稀似曲,无易君矣」。盖喜公之政务修举有渐,故引古诗以相褒誉。于是委公领治如故,而知遇深矣。诏下,籍民为乡兵,群情震恐,多走南山以避。上之人欲遮道止之,公曰:「民方如骇兽,遏之适足激也,大不可」。乃指他事集里胥,条其乡之丁壮,且开以籍而为兵之意,亦无足避,虽遁,将安归?宜以某日与为兵者至。民素信服,闻公言,无他忧,如期而集,遂籍之。不浃旬,事定,议者叹其神速。陕西治军器,以牛革数十万,须于郡县,期会尤急,民多屠杀以输。公谓转运使:「蜀之筋革积于荆渚,数不胜计,傥由襄、邓致于陕、雍,不阅月可足用」。行之,乃免暴赋。旧制,蜀人官近乡,止再任,公既通判彭、梓,以亲高年乞便官,朝廷推异恩,俞其请,又通判嘉州。僚友称其孝,乡闾荣其归。或板舆迎养,或持檄还省,始终十馀年,庭闱欢然,得尽人子之心。太康隶畿甸,民素骄横,官政尚姑息,幸无事以去,至有击尉、弓手掩不问者。会豪子纵奴殴平民,深窜远匿,公搜擿必得之,痛绳以法,自是彊猾戢畏,境内大治。朝廷议弛六路茶禁,择良吏往究利病,公当诣二浙。三司承风旨,以定论谕诸君,公独不从,乃逡巡白中书曰:「朝廷所以遣官者,欲察利害尔。今既付之成法,则虽有可否,安敢陈?恐非遣官之本意,愿饬不往」。遂以罗拯代焉。由六路者,后多显用,则公之守道难进可知矣。梓、夔两道兵,为钤辖者素专其事,遂州虽兼总之,实则无所与夺。至公不然,凡军政边防,必议而后定。淯井监有言:「云南鬼主将请道来贡」。人皆疑其与侬贼入寇,专其事者请移兵严备,部使亦以为忧。公曰:「云南于中国,道路梗绝之久,彼自卫巢穴不暇,安能远来?吾属当慎所举,以宁人心」。兵乃不移,寇亦不至。遂人赖公镇重,以「铁塔」号之。仁皇帝遏密时,潭州巡检与客饮酒,辄讴歌,卒有告者,仍以贸易为说,究其实,贸易不当坐。公欲惩卒之妄,而他不复责。转运使谓非忠臣孝子所为,必论以法。公曰:「彼武人尔,逢敌值寇,不用命报国,乃非忠孝。至于醉饱不思之过,何足深咎?况自下告上,安可启其端」?遂无异论,乃释之。衡、韶二州间,有凶党七八百人,纵火掠黄干坑户,一道骇然。公巡部抚遏,不张贼势以希功赏,下令捕首恶,谕诱胁者,使溃去,民得安堵。事讫以闻,朝廷嘉之。道州有父子殴人至死,子当伏诛,以尸坏狱疑为请,委公审覆处之。公询察情状,子愿死,无他辞,犹疑不忍决,奏得免死。湖外二税,率经五六岁,歛入不已,胥吏缘为奸,窭弱重困。公请量户众寡,每岁缓以期限,毕则州为钩考,有逋负督于邑吏。从之,著为令,民甚被惠。茶陵县擅增役户七十有八,循仍久之,公按劾罢去,颇纾众力。邵州岁运淮盐凡六十舟,舟万斤,自潭之益阳,溯险而上,风涛屡溺。主吏二十有四,往往耗产,兵三百,多还粮于官,终身不能已。公请置仓于永之祁阳,去邵才六舍,以所役兵隶九铺,运致如旧,简费蠲害,迹效甚白。言虽不报,识者服其是。忠州临江县盐井五,以吏十四人与居民主之,彊弱势不一,汲讼日起,吏苦剧役,民亦罹敝。公奏专委之民,两获其利,至今不能易。渝州李光吉辈三族旁夷落,凭阻逞暴,纳亡命,聚边杂,杀掳剽夺,郡县不能禁。公请出师治其罪,训兵蓄粮。事将举而代去,来者用其谋荡平之,以功迁官至贵仕。公不言劳,赏亦不及,时论惜焉。荐属官无虑二百人,或以过将得罪,未尝陈其不当荐,亦未尝有累之者,匪惟能知人,抑可以敦流薄。尤恶淫祀,力禁之。彭人有为灌口神娶妇者,潭人有祭张太保神者,皆讹作乱俗,一惩以法,邪风为之变。既得谢而归,即其居为林下轩,日会宾侣,以诗酒自适,而气韵清壮,笑谈高爽,俯视俗罟,有超然不可慕之势。凡如此者又十三年。以子登朝,封光禄卿,迁秘书监,易中大夫。元丰三年,天子祀明堂,又当进秩。于时方议官制,留恩未下。五年十一月戊子,无疾而卒,春秋八十有二。明年四月,始降太中大夫诰。娶宋氏,封长寿县君,雅有贤行,先公十六年卒。公以六年十一月庚申葬,同长寿君之茔,礼也。子男五人:之才,朝奉郎,尝为司农寺丞,历梓、利、夔三路转运判官。泸蛮犯边,王师西伐,朝廷赖其才,复还梓州路。之元,奉议郎,尝从使者治淯井叛夷,遂知泸州江安县,以功通判本州,又从辟渝南。平寇有异效,除夔州路转运判官。岁满请便郡,得知嘉州。之邵,奉议郎,尝为三司磨勘官,辟勾当公事。又从使者按视江广盐筴,还,对如旨,除广南东路转运判官。之祥,宣德郎。之仪,未仕。女二人,适通直郎句洙、承奉郎史敏。孙男十人:庾,成都府郫县尉;庚,早卒;度、廊、序、廱、唐、庑、廉、廙皆廪训不怠。孙女十四人,适前进士史厚,简州司理参军李葵,太庙斋郎黎傃,进士史器、孙宗彝,馀未嫁。公之康宁也,子以才能出使,孙以进士中第,出使者盖三人,中第者已三世,士林景慕宜矣。初,仲兄湜有气节,盖治产,光禄分财置第与之,使自滋殖。湜亡,其妻又能嗣守,资计益丰。光禄公尝许以其所积为之分,已而诸侄议将均之,公曰:「士人所以异于编氓者,盖有孝义廉耻也,治命在耳,慎勿言。嫂之积,秋毫不可觊」。未数年,湜之子纵侈无赖,荡去生业,反讼财之不均。公自引咎,惟有司是听。而犹子有获嫂氏所自具资产之数,乃向日禀于光禄公而许以为分者,盖倍于众人所有也。官得之信,讼于是息,人皆服公之义。又尝念仲第沿亡而嗣未禄,乃以一子恩荐其子之奇,故终公之身,之仪犹未仕。族属贫者聚而衣食,养孤女寡妇而嫁之者凡六人,此皆乡党所矜法也。平生所为诗,醇深閒易,有唐人风,凡五百馀篇,藏于家。笃信庄、老,造达理致。其将终也,神气凝静,视死生如寤寐,非有得,孰能至此?然传者谓公之初生,群乌大集其第,三日乃去,期复然,里人以为佳祥。洎将终之二日,集噪如昔,又三日乃去。其祥不可得而知,陶亦不敢略也。铭曰:
允矣程公,实材之良。起仕于朝,克循大方。乃牧千里,惠孚以霶。乃使一道,其为典常。归有林泉,锡之寿康。韬我器业,以咏以觞。德久则茂,庆流而长。既穫于菑,亦构于堂。令猷不陨,奕世用光。铭以传永,故书其详。
新序(案《新序》三十卷,见存。十卷不录,录其佚文。) 其十六 西汉 · 刘向
出处:全汉文 卷三十九
昌邑王征为天子,到营阳,置积竹刺杖二枚。龚遂谏曰:「积竹赐杖者,骄蹇少年杖也。大王奉大丧,当拄竹杖(《御览》七百十)」。
灾异求言诏(初元二年三月) 西汉 · 汉元帝
出处:全汉文 卷七
盖闻贤圣在位,阴阳和,风雨时,日月光,星辰静,黎庶康宁,考终厥命。今朕恭承天地,托于公侯之上,明不能烛,德不能绥,灾异并臻,连年不息。乃二月戊午,地震于陇西郡,毁落太上皇庙殿壁木饰,坏败《豕原》道县城郭官寺,及民室屋,压杀人众,山崩地裂,水泉涌出。一年再地动,天惟降灾,震惊朕师(《翼奉传》作躬),治有大亏,咎至于斯!夙夜兢兢,不通大变,深惟郁悼,未知其序。间者岁数不登,元元困乏,不胜饥寒,以陷刑辟,朕甚闵之。已诏吏虚仓廪,开府臧,振救贫民。郡国被地动灾甚者,无出租赋。赦天下。群司其茂思天地之戒,有可蠲除减省以便万姓者,各条奏。悉意陈朕过失,毋有所讳。丞相、御史、中二千石举茂材异等直言极谏之士,朕将亲览焉(《汉书·元纪》,又见《翼奉传》,各有删节,今合录之。)。
乙巳岁除日收周茂叔虞曹武昌惠书知已赴官零陵丙午正月内成十诗奉寄 其二 北宋 · 蒲宗孟
五言律诗 押删韵
想到零陵日,高歌足解颜。
乡闾接营道,风物近庐山。
万石今兴废,三亭谁往还。
不知零(《周子全书》作虔)与永,二郡孰安閒。
濂溪先生墓碣铭(熙宁六年) 北宋 · 蒲宗孟
出处:全宋文卷一六三一
始,予有女弟,明爽端淑,欲求配而未之得。嘉祐己亥,泛蜀江,道合阳,与周君语三日三夜。退而叹曰:世有斯人欤,真吾妹之敌也。明年,以吾妹归之。周君世为营道人,始名敦实,避英宗藩邸名,改敦颐。曾祖从远,祖智强,皆不仕。父辅成,贺州桂岭县令,累赠谏议大夫。母郑氏,仙居县太君。君少孤,养于舅家郑。舅为龙图阁学士,以恩补君试将作监主簿。自其穷时,慨然欲有所施,以见于世,故仕而必行其志,为政必有能名。初从吏部调洪州分宁主簿,未几,南安狱上,屡覆,转运使荐君为南安军司理参军。移郴州郴县令,又为桂阳令。分宁有狱不决,君至一讯立辨,邑人惊詑曰:「老吏不如也」!南安囚,法不当死,转运使欲深治之,君争不胜,投其司理参军告身以去,曰:「如此,尚可仕乎?杀人以媚人,吾不为也」!转运使感悟,囚卒得不死。自桂阳用荐者言,改大理寺丞,知洪之南昌。南昌人见君来,咸曰:「是能辨分宁狱者,吾属得所诉矣」。君益思以奇自名,屠奸剪弊,如快刀健斧,落手无留。富家大姓、黠胥恶少惴惴怀恐,不独以得罪于君为忧,而又以污善政为耻也。江之南九十馀邑,如君比者无一二。改太子中舍、佥书合州判官事,转殿中丞,赐五品服,一郡之事,不经君手,吏不敢决,茍下之,民不肯从,蜀之贤人君子莫不喜称之。今资政殿学士赵公为使者,小人阴中君,赵公惑,比去,尚疑君有过。嘉祐中,转国子博士、通判虔州。赵公来守虔,熟视君所为,执君手曰:「几失君矣,今日乃知周茂叔也」!英宗登极,迁尚书虞部员外郎。虔大火,焚其州,改通判永州,转比部员外郎。今上即位,迁驾部员外郎。熙宁元年,擢授广南东路转运判官。三年,转虞部郎中、提点本路刑狱。君以朝廷躐等见用,奋发感厉,不惮出入之勤、瘴毒之侵,虽荒崖绝岛人迹所不至处,皆缓视徐按,务以洗冤泽物为己任。施设置措未及尽其所为,而君已病矣。病且剧,念其母未葬,求南康以归。葬已,君曰:「强疾而来者,为葬耳,今犹欲以病污麾绂耶」?上南康印,分司南京。赵公再尹成都,闻君之去,拜章乞起君。朝命及门,疾已革。熙宁六年六月七日卒,卒年五十七。嗟乎茂叔,命止斯乎!先时,以书抵宗孟曰:「上方兴起数百年无有难能之事,将图太平天下,微才小智茍有所长者,莫不皆获自尽。吾独不能补助万分,又不得窃须臾之生,以见尧舜礼乐之盛,今死矣,命也」!其语如此,呜呼,可哀也已!初娶陆氏,缙云县君。再娶吾妹,德清县君。二子:寿、焘,皆太庙斋郎。君自少信古喜义,以名节自高。李初平守郴,与君相好,不以部中吏待君。初平卒,子幼,不克葬,君曰:「吾事也」。往来其家,终始经纪之。虽至贫,不计赀恤其宗族朋友。分司而归,妻子饘粥不给,君旷然不以为意也。生平襟怀飘洒,有高趣,常以仙翁隐者自许。尤乐佳山水,遇适意处,终日徜徉其间。酷爱庐阜,买田其旁,筑室以居,号曰濂溪书堂。乘兴结客,与高僧道人跨松萝、蹑云岭,放肆于山巅水涯,弹琴吟诗,经月不返。及其以病还家,犹蓝舆而往,登览忘倦,语其友曰:「今日出处无累,正可与公等为逍遥社,但愧以病来耳」。君之卒四月十六日,二甥求吾铭,将以其年十一月二十一日葬君于江州德化县德化乡清泉社。吾尝谓茂叔为贫而仕,仕而有所为,亦大慨略见于人,人亦颇知之。然至其孤风远操,寓怀于尘埃之外,常有高栖遐遁之意,则世人未必尽知之也。于其死。吾深悲焉,故想像君之平生,而写其所好,以寄之铭云。铭曰:
庐山之月兮暮而明,湓浦之风兮朝而清。翁飘飖兮何所,琴悄寂兮无声。杳乎欲诉而奚问,浩乎欲忘而难平。山巅水涯兮,生既不得以自足,死而葬乎其间兮,又安知其不为清风白月,往来于深林幽谷,皎皎而泠泠也?形骸兮归此,适所愿兮攸安攸宁。
按:《周子抄释》附录,影印文渊阁四库全书本。
请令场监钱绢直纳延资库奏 唐 · 曹确
出处:全唐文卷七百六十一
户部每年合纳当使三月九月两限绢二十一万四千一百疋。钱五万贯。自大中八年已后至咸通四年。积欠五十万五千七百馀贯疋。前使杜悰申奏。请起咸通五年正月已后。于诸道州府场监院合送户部八十文除陌钱内割十五文。当时收管。以填积欠。续据户部牒称。州府除陌钱。有折色零碎。请起咸通五年。所合送延资库钱绢。逐年两限须足。其馀陌十五文当司仍旧收管。前使夏侯孜具事由申奏。且请以户部论请期限。其咸通五年钱绢。户部已送纳。自六年至八年。其钱绢依前不旋送纳。又积欠三十六万五千五百七十贯文者。伏以所置延资库。初以备边为名。至大中三年始改今号。若财物不充。则名额虚设。当置制之时。所令三司逐年分改减送当使收管。元敕只有钱数。但令本司减割送库。不定色目。以此因循。渐隳旧制。年月既久。积欠转多。既无计以徵收。乃指色以取济。稍称备边。名号得遵。元敕指挥乃割户部除陌八十文内十五文收管。及户部请逐年送库具票。从今既积欠又多。终虑不及期限。臣今酌量请诸道州府场监院合送户部钱绢内分配。令勒留下合送纳延资库数目。令本处别为纲运。与户部纲同送上都。直纳延资库。则户部免有逋悬。不至累年积欠。
户部积欠奏 唐 · 夏侯孜
出处:全唐文卷七百四十六
盐铁户部生积欠当使咸通四年以前延资库钱绢三百六十九万馀贯匹。内户部每年合送钱二十六万四千一百八十贯匹。从大中十二年至咸通四年九月已前。除纳外欠一百五十万五千七百一十四万贯匹。当使缘户部积欠数多。先具申奏。请于诸道州府场监院合纳户部所收八十文除陌钱内割一十五文。属当使自收管。敕命虽行。送纳稽缓。今得户部迭称。所收管除陌钱绢外。更有诸杂物货。延资库徵收不便。请起今年。合纳延资库钱绢。一时便足。其已前积欠。候物力稍充。积渐填纳。其所割一十五文钱。即当司仍旧收管。又缘累岁以来。岭南用兵。多支户部钱物。当使不欲坚论旧欠。请依户部商量。合纳今年一年额色银绢须足。明年即依旧制三月九月两限送纳毕。其已前积欠。仍令户部自立填纳期限者。
浯溪镜石 清 · 朱琦
押词韵第十一部
苍崖削云根,寒碧凄以耿。
奇哉一片石,澄江照秋影。
初疑太古月,团圞堕湘岭。
又疑舜二妃,袖此疑荒梗。
年深藓花积,班竹閟幽冷。
我来及秋仲,拂拭光炯炯。
步上浯溪台,乔木带烟暝。
其西为■({厂吾})亭,规制仍峻整。
循崖自东下,湍流激奔猛。
青山阅人代,岁月谁记省。
粲粲元道州,恍若通欬謦。
摩崖余大碑,冻雨洗绝顶。
颜黄并魁峙,三浯快驰骋。
低徊日已夕,怅然觅归艇。
浯溪三绝记堂 北宋 · 孙适
出处:全宋文卷一六三二、《新安文献志》卷一一、隆庆《永州府志》卷八、康熙《永州府志》卷六、嘉庆《湖南通志》卷一七九、同治《永州府志》卷三七、光绪《湖南通志》卷三三、民国《浯溪志》卷三
永州祁阳县南浯溪之北,有奇石焉,元次山颂唐中兴,颜鲁公书,世名三绝。次山去道州,即家溪上,作亭二峰。垂三百年,碑缺亭圮,吏于县者莫能兴。皇祐五年,平乐齐君术始来为令,期月称治,行视其亭,闵然惜之,乃作堂以护其文,又复东西峰𢈪亭。二公之迹,江山之观,洗然复新。觞寮寀以落之,而属予为记。夫鲁公之方,元子之介,文翰之劲,发于其心,至者莫不慕焉,传而习之,周于天下。岂贵其人而珍其粕哉?然不心其中,而徒迹其外,吾未见其得也。齐君所以振饰夸耀,风劝来者,其志不亦美哉!东崖之岭,次山尝铭右堂颂之,左皇甫湜诗文,漶漫不明,浚而新之。傍有徐彦若题石,水发其光,洞鉴百里,因并列之,以示观者。皇祐六年三月一日记。
判府提刑高峰先生寿祠记 南宋 · 滕巽真
出处:全宋文卷八二○八、《八琼室金石补正》卷一二○、道光《濂溪志》卷四、光绪《湖南通志》卷七五、光绪《道州志》卷七
古者党有庠,术有序,国有学,皆以教国人。至于内睦九族,崇一姓,则有家塾之教焉。三代之盛,王宫国都以及闾巷,莫不有学。人生八岁,自王公以下至庶人子弟,皆入小学,教之以洒扫应对进退之节,礼乐射御书数之文。十有五岁,始入大学,教之以穷理正心、修己治人之道。或小或大,犹阶而升,不可踰也。自利禄之涂开,本末之莫究,大学之教,蹊辙既差,至于小学,忽而不讲,古道之不可复其本,盖已先失之矣。扶世立教之君子,安得不重有感于斯?判府提刑高峰先生,淳祐丙午以舍选高第典教道州。越十二年,又以国子博士剖符竹于兹郡。踰年政成化洽,谓道为元公阙里,既请御扁于朝,因彻城西书院而鼎新之。凡可教国人者,规制毕备。重念元公百世之师,礼当有后。一日谒濂溪旧宅,颓垣坏壁,岁久弗葺,且元公之父谏议祠堂列寘他所,即语同列曰:「父子异席,恐非所以明有敬」。命邑宰钱寅翁彻而新之,合谏议、元公,俾祠于正堂,就立儒学斋于其右。求周氏之族龆龀以上者,得二十馀人,选族之长主祠,提其纲,专教谕之责。创掌膳之员,月给钱粮,日足供膳,俾可□子佩于此焉□养,于此焉就师。教养分而职任专,课程严而工效速,曾未期月,习句读□辨偶者,皆崭然见头角,小学之有功于作人盖如此。凡异姓之子弟愿附斋就学者,亦听焉。因奏请濂溪书院宸奎,皆已闻之于朝,斯盛举也。昔我朝元祐盛际,诸君子聚朝,尊崇孔氏之后,赐田百顷,置教官一员,仍令本州举有行义人充教谕,孔氏子弟入学者,优与供给。夫元公倡道,上接洙泗,周氏之有后,犹孔氏之有后。顾曩之尊崇出于朝廷,其规画也易;今之举行出于州□,其建置也难。顾高峰先生所以惓惓周氏者,不忘元公也。为元公之后者,其能忘高峰乎?于是阖周之族,议立祠肖像于小学,昕夕敬仰,以无忘高峰之德,将与元公祠宇相为无穷。祠成,□然而谒予求其颠末。巽真□为一日之长,实有董教之责,谊不得辞。于是谂于众曰:故居之建小学,非私周氏也;小学之建寿祠,非相容悦也。志元公之志,学元公之学,由小学门户而造大学之阃奥,庸非高峰先生之所望乎?昔元公年十二三,志趣高远,钓游溪上,吟弄风月,洒落光霁之胸次,已备见于此时。年二十则行义名称之有闻,三十则为二程师矣。又闻二程之受学于南安也,时明道年十五,伊川年十四,师友授受,实千古理学之源。妙龄志尚,超卓如此。今来游小学者,必以是立志,则□望元公之睟容,目想二程之颖悟,日拜高峰之寿像,斯可无愧。不然,匪惟二三子之忧,亦龙山豸岭之羞。先生姓杨,大名允恭,字谦仲,长沙人,道号高峰先生云。时景定癸亥良月望日,门生迪功郎、道州濂溪书院山长滕巽真记。门生迪功郎、道州州学教授萧□□书丹。门生宣教郎、知道州营道县钱寅翁篆盖。学生前衡州学谕充教谕费□庆,居士充郴州□县□□□□前□州学谕元鼎孙、胡世昌、梦龙宗、周从龙,附斋前州学直学□之孙、欧阳应圆、应成,学生周利、万日清、天然、天祺、天锡、天泽、复春、元春、天感、天应、天福、天益、天祥、天□才□龙□□□□□元隆、元迪□□□□□□□□应月、应宗、应喜□□□训□□□□□闰安馀富、安发、应馀、伯秀、文庆,书院斋长周正雷,书院主祠、前宗学讲书周不比百拜同立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