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柳子厚谓东祠有浮图，病蹩者十年矣，扶服舆曳，羞愧侧匿，已为废人。会里中诸释以经律授人者悉以故去，其徒无所取法，相与谋曰：「蹩师有道，可出而事之」。乃盥濯扶持，献巾馈食，浮图遂有声。中厩有马驹，病颡者十年矣，垂首披耳，悬涎属地，已为废马。会刺史至，他马痹狭短小，厩人恐不足以授辔，相与谋曰：「病驹有相，可秣饰之」。乃浴剔搔剪，刮恶除洟，马驹遂见用。某自礼部退黜之后，病穷亦十年矣。坎𡒄憔悴，苦险顿挫，已为废士。比蒙阁下抆拭提携，收置门下，人皆谓遭遇之势正与。每观断简遗编，未尝不捧持再拜，涕泣横落。庄子谓流人去国之久，往往见似人而喜。阁下至润之名，实由苏出，可谓似之者矣，故某尤以遭遇为可喜也。子厚又谓士之显宠贵剧，则其受赐于人也，无德心焉。何也？彼必曰：「我力能得之」。是其所出者大，而报其必细。穷厄困辱，则感激捧戴，万万有加焉。是其所出者小，而报也必大。某今日受门下知，其感激捧戴，必将有加矣。未能图报，姑借子厚起废之说，为堂下拜谢之礼。冒浼，不胜恐惧（《北山文集》卷四。）。

与：疑当作「兴」，或「与」下脱「此类」二字。

成法难宽，自投宪网；大君善贷，仰戴仁天。念孤恩至此以何追，虽流涕痛惩而莫及。亟收危魄，祗拜温词。茫然晨夜以奔趋，惟是寝兴而震悸（中谢。）。伏念臣桑榆得路，韦布起家，遭逢尽出于圣神，报答不忘于顶踵。而臣取穷有道，召福无门，心思暗以皆迷，禄食浮而取败。敢效愚之勿勉，寔体国之未知。违戾弥年，含洪有日。彼天视履，既招盈满之祥；惟道平施，宜正偏私之罪。雷霆所过，斧钺犹轻。陛下以仁为恩，朝廷于帝其训。百愆俱宥，一切优容。全收震曜之威，止从轻典；许集伤残之气，再保庸神。无所糜躯，惟知顿首。此盖皇帝陛下功高治古，道契格王。体简易以示人，象著明而在上。讫内外不罹于咎，大德日生；无隐微不得其情，容光必照。自诒戚者，亦惟教之。致此妄迷，仰蒙全贷。臣敢不熏心知惧，伏地省非？靖惟积沴之身，远倾葵藿；独有再生之赐，难报乾坤。臣无任屏营之至。

伏审光膺宸命，移镇近藩，地与望隆，宠随恩重，伏惟欢庆。某正兹卧病，尚阻修诚，更辱移书，惟知负愧。念旌麾之已远，攀履舄以无从，感恋之私，毫楮难尽。

某自正月二日感瘴病，中闻新除，欣喜至于体轻，但欲略拜区区，亦不能成。止俟安健，而日复一日，病势有加。今踰七十日，又旬馀不喜食。二月间，自罗池买得杉木四片，已治周身之具，虽未至昏迷，而皮骨自觉无神矣。托芘之久，语离之遽，怀此高谊，虽言何安？傥或未至颠仆，不知他时尚容修记犯门阑否？自馀惟为远业善保重。

某三年之间，无一字至记室者，岂自疏哉？度不可故已尔。忽辱坠书，既感且慰。伏承阁学移镇近藩，联舟北去，棣华光映，何庆如之！某托芘之久，孤踪有依，今遽一涯，徒剧瞻向。偶自正月感瘴，已七十日。迩来不能进食，加之呕吐，裹骨之具，亦已营治，无再晤之日矣。床前授语子弟，为此不能周尽，然令兄书中可以互见也。未间，万万惠时珍爱。

戊午兰省虽有得士之庆，然俾贤者志目中眉，亦有同愧焉。阔别弥年，继以流落，杳不闻宦游所向。自吕少卫忧去，始闻以绛帐犹与少卫为代，密迩相望，负戾不敢通。凡怀向之心，莫得自见。专书下逮，情辞蔚然，佩荷之馀，如见天竺波澜也，益以钦仰。某衰敝日甚，自正月二日感寒热，至今未平，骨立肉销，去死无几。占语授甥孙辈书之，不能亲染。尔后遇便，尚得别记，伏冀谅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