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语》卷二十一〈越语下·范蠡乘轻舟以浮于五湖〉~658~
反至五湖,范蠡辞于王曰:「君王勉之,臣不复入越国矣。」王曰:「不谷疑子之所谓者何也?」对曰:「臣闻之,为人臣者,君忧臣劳,君辱臣死。昔者君王辱于会稽,臣所以不死者,为此事也。今事已济矣,蠡请从会稽之罚。」王曰:「所不掩子之恶,扬子之美者,使其身无终没于越国。子听吾言,与子分国。不听吾言,身死,妻子为戮。」范蠡对曰:「臣闻命矣。君行制,臣行意。」遂乘轻舟以浮于五湖,莫知其所终极。王命工以良金写范蠡之状而朝礼之,浃日而令大夫朝之,环会稽三百里者以为范蠡地,曰:「后世子孙,有敢侵蠡之地者,使无终没于越国,皇天后土、四乡地主正之。」
《史记》卷一百二十九〈货殖列传〉~3257~
范蠡既雪会稽之耻,乃喟然而叹曰:「计然之策七,越用其五而得意。既已施于国,吾欲用之家。」乃乘扁舟浮于江湖,变名易姓,适齐为鸱夷子皮,之陶为朱公。朱公以为陶天下之中,诸侯四通,货物所交易也。乃治产积居。与时逐而不责于人。故善治生者,能择人而任时。十九年之中三致千金,再分散与贫交疏昆弟。此所谓富好行其德者也。后年衰老而听子孙,子孙脩业而息之,遂至巨万。故言富者皆称陶朱公。
《吴越春秋》卷十〈勾践伐吴外传·勾践二十四年〉
二十四年九月丁未,范蠡辞于王,曰:「臣闻主忧臣劳,主辱臣死,义一也。今臣事大王,前则无灭未萌之端,后则无救已倾之祸。虽然,臣终欲成君霸国,故不辞一死一生。臣窃自惟乃使于吴王之惭辱。蠡所以不死者,诚恐谗于太宰嚭,成伍子胥之事,故不敢前死,且须臾而生。夫耻辱之心,不可以大,流汗之愧,不可以忍。幸赖宗庙之神灵,大王之威德,以败为成,斯汤武克夏商而成王业者。定功雪耻,臣所以当席日久。臣请从斯辞矣。」越王恻然泣下沾衣。言曰:「国之士大夫是子,国之人民是子,使孤寄身托号以俟命矣。今子云去,欲将逝矣,是天之弃越而丧孤也,亦无所恃者矣。孤窃有言,公位乎,分国共之,去乎,妻子受戮。」范蠡曰:「臣闻君子俟时,计不数谋,死不被疑,内不自欺。臣既逝矣,妻子何法乎?王其勉之,臣从此辞。」乃乘扁舟,出三江,入五湖,人莫知其所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