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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古今图书集成.理学汇编.经籍典.类书部

钦定古今图书集成理学汇编经籍典

 第四百九十七卷目录

 类书部汇考一
  魏〈文帝黄初一则〉
  宋〈后废帝元徽一则〉
  北魏〈道武帝天兴一则〉
  北齐〈后主武平一则〉
  唐〈高祖武德二则 太宗贞观一则 元宗开元一则〉
  宋〈太宗太平兴国四则 真宗景德一则 仁宗天圣一则 嘉祐一则 高宗绍兴一则 光宗绍熙一则〉
  金〈章宗泰和一则〉
  元〈文宗天历一则 至顺一则〉
  明〈太祖洪武一则 太宗永乐二则 宣宗宣德一则 孝宗弘治一则 武宗正德一则 世宗嘉靖一则 神宗万历二则〉
 类书部汇考二
  唐欧阳询《艺文类聚》〈自序 明汤聘尹序〉
  柳宗直《西汉文类》〈柳宗元序〉
  杜佑《通典》〈李翰序 宋魏了翁跋〉
  宋太宗敕修《太平御览》〈蒲叔献序 李廷允跋〉
  太宗敕修《太平广记》〈李昉等进表 明谈恺序〉
  真宗敕修《册府元龟》〈御制序〉
  《咸平御览》〈田锡进序〉
  《咸平御屏风》〈田锡进序〉
  曾伯智《孝行类要》〈杨时序〉
  潘自牧《记纂渊海》〈明陈文燧序〉
  王应麟《玉海》〈元李桓序〉
  马端临《文献通考》〈自序〉
  郑樵《通志略》〈总序〉

经籍典第四百九十七卷

类书部汇考一

文帝黄初 年,使诸儒撰集经传,随类相从,号曰《皇览》
《魏志·文帝本纪》:初,帝好文学,以著述为务,自所勒成垂百篇。又使诸儒撰集经传,随类相从,凡千馀篇,号曰《皇览》。 按《杨俊传注·魏略》曰:王象字羲伯。为俊所知拔,果有才志。建安中,与同郡荀纬等俱为魏太子所礼待。及王粲、陈琳、阮瑀、路粹等亡后,新出之中,惟象才最高。魏有天下,拜象散骑侍郎,迁为常侍,封列侯。受诏撰《皇览》,使象领秘书监。从延康元年始撰集,数岁成,藏于秘府,合四十馀部,部有数十篇,通合八百馀万字。象既性和厚,又文采温雅,用是京师归美,称为儒宗。

后废帝元徽元年七月丁丑,顾长康、何翌之表上《谏林》十二卷。
《宋书·废帝本纪》:元徽元年七月丁丑,散骑常侍顾长康、长水校尉何翌之表上所撰《谏林》,上自虞、舜,下及晋武,凡十二卷。

北魏

太祖天兴四年十二月,集博士儒生,比众经文字,义类相从。
《魏书·太祖本纪》:天兴四年冬十二月,集博士儒生,比众经文字,义类相从,凡四万馀字,号曰《众文经》

北齐

后主武平三年二月,敕撰《元洲苑御览》。八月,《御览》成,敕付史阁。
《北齐书·后主本纪》:武平三年二月,敕撰《元洲苑御览》,后改名《圣寿堂御览》。八月,《圣寿堂御览》成,敕付史阁。后改为《修文殿御览》。 按《封隆之传》:隆之弟子孝琰,字士光。祖珽辅政,奏令入文林馆,撰《御览》。孝琰文笔不高,但以风流自立,善于谈谑,威仪闲雅,容止进退,人皆慕之。 按《阳休之传》:休之本怀平坦,为士友所称。晚节说祖珽撰《御览》,书成,加特进,及珽被黜,便布言于朝廷,云先有嫌隙。及邓长颙、颜之推奏立文林馆,之推本意不欲令耆旧贵人居之,休之便相附会,与少年朝请、参军之徒同入待诏。
《隋书·魏澹传》:澹,为齐殿中侍御史。与诸学士撰《御览》,书成,除中书舍人。

高祖武德五年,诏令狐德棻等撰《艺文类聚》
《唐书·高祖本纪》不载。 按《旧唐书·令狐德棻传》:德棻博涉文史,早知名。武德五年,与陈叔达等受诏撰《艺文类聚》
武德七年,复诏欧阳询等撰《艺文类聚》
《唐书·高祖本纪》不载。 按《旧唐书·儒学欧阳询传》:询,博览经史,尤精《三史》。武德七年,诏与裴矩、陈叔达撰《艺文类聚》一百卷。奏之,赐帛二百段。
太宗贞观 年,敕高士廉等撰《文思博要》
《唐书·太宗本纪》不载。 按《通志》《文思博要》一千二百卷,高士廉等奉敕编。
元宗开元 年,诏徐坚等撰初学记
《唐书·元宗本纪》不载。 按《马端临·文献通考》《初学记》三十卷,唐徐坚等撰,初张说类集事要以教诸王。开元中诏坚与韦述余钦施本,张烜、李铣、孙季良分门撰次。

太宗太平兴国二年诏李昉等以前代修文御览诸书编为一千卷,又以野史杂编为五百卷。
《宋史·太宗本纪》不载。 按《玉海实录》:太平兴国二年三月戊寅,诏翰林学士李昉扈蒙左补阙知制诰,李穆太子少詹事汤悦太子,率更令徐铉、太子中允张洎、左补阙李克勤、右拾遗宋白、太子中允陈谔、光禄寺丞徐用宾、大府寺丞吴淑、国子寺丞舒雅、少府监丞吕文仲、阮思道等十四人,同以前代修文《御览》《艺文类聚》《文思博要》及诸书,分门编为一千卷,又以野史传记小说杂编为五百卷。
太平兴国三年,《太平广记》书成。
《宋史·太宗本纪》不载。 按《玉海》:太平兴国二年三月,诏李昉等取野史小说,集为五百卷,三年八月书成,号曰《太平广记》。其《太平御览》《太平广记》二书,所命官皆同,唯克勤用宾思道改他官续,命太子中允王克正、董淳直,史馆赵邻几预焉。
太平兴国六年,诏以《太平广记》镂板。
《宋史·太宗本纪》不载。 按《玉海》:三年八月书成,号曰《太平广记》,六年诏令镂板。
二年三月戊寅所集,八年十二月庚子刻成广记镂板,颁天下言者以为非学者所急墨板,藏太清楼。

太平兴国八年,诏以所修《太平总类》,改名《太平御览》。按《宋史·太宗本纪》不载。 按《玉海》:太平兴国八年十一月庚辰,诏史馆所修《太平总类》一千卷,宜令日进三卷,朕当亲览焉。自十二月一日为始,宰相宋琪等言曰:天寒景短,日阅三卷恐圣躬疲倦。上曰:朕性喜读书,颇得其趣,开卷有益,岂徒然也?因知好学者读万卷书非虚语耳!十二月庚子书成,凡五十四门,诏曰《史馆新纂》《太平总类》一千卷,包括群书,指掌千古,颇资乙夜之览,何止名山之藏?用锡嘉称以传来裔,可改名《太平御览》。戊申,上于禁中读书〈一云清心殿〉自巳时,至申时始罢。有苍鹤自上始开卷飞,止殿鸱尾逮掩卷而去,上怪之,以语近臣,宰相宋琪对曰:此上好学之感也。昔杨震方讲间,有鹳雀衔三鳣鱼堕于庭中,亦同其应。会要云先是帝阅类书,门目纷杂,遂诏修此书,书目云《杂采经史》,传记小说自天地事物迄皇帝王霸,编分类次。
真宗景德 年,诏杨亿、王钦若等修《册府元龟》
《宋史·真宗本纪》不载。 按《杜镐传》:景德初,预修《册府元龟》。 按《杨亿传》:会修《册府元龟》,与王钦若总其事。
仁宗天圣 年诏晏殊等撰天和殿御览
《宋史·仁宗本纪》不载。 按《文献通考》:天和殿御览四十卷,侍读学士临川晏殊等撰。天圣中受诏取《册府元龟》,掇其要者,分为一百一十五门,天和者禁中便殿也。
嘉祐七年,夏国主献马,求《册府元龟》
《宋史·仁宗本纪》:嘉祐七年四月己丑,夏国主谅祚献马,求赐书,诏赐《九经》,还其马。
《玉海·夏国传》:嘉祐五年,上书自言慕中国衣冠,明年当以此迎使者。明年,献方物。表求太宗御制草诗隶书石本,且进马五十匹,求《九经》《唐史》《册府元龟》及宋正至朝贺仪,诏赐《九经》,还所献马。
高宗绍兴二十 年,命郑樵进《通志》
《宋史·高宗本纪》不载。 按《儒林·郑樵传》:樵,字渔仲,莆田人。好著书。初为经旨,礼乐、文字、天文、地理、虫鱼、草木、方书之学,皆有论辨,绍兴十九年,诏藏秘府。后监潭州南岳庙,给札归抄所著《通志》。书成,入为枢密院编修官。高宗幸建康,命以《通志》进,会病卒,年五十九,学者称夹漈先生。
光宗绍熙 年,取韩彦直《水心镜》以进。
《宋史·光宗本纪》不载。 按《韩彦直传》:彦直尝摭宋朝事,分为类目,名《水心镜》,为书百六十七卷。礼部尚书尤袤修国史,白于朝,下取是书以进,光宗览之,称善。


章宗泰和四年,命编类陈言文字。
《金史·章宗本纪》:泰和四年八月庚子,诏完颜纲、乔宇、宋元吉等编类陈言文字,其言涉宫庭,若大臣、省台、六部,各以类从,凡二千卷。 按《完颜纲传》:泰和四年,诏纲与乔宇、宋元吉编类陈言文字,纲等奏:凡关涉宫庭及大臣者摘进,其馀以省台六部各为一类。凡二千卷。

文宗天历二年,立奎章阁,置艺文监。命儒臣纂修《经世大典》
《元史·文宗本纪》:天历二年九月戊辰,敕翰林国史院官同奎章阁学士采辑本朝典故,准《唐》《宋会要》,著为《经世大典》。 按《揭傒斯传》:天历初,开奎章阁,首擢为授经郎,以教勋戚大臣子孙。与修《经世大典》。特授艺文监丞,参检校书籍事。 按《欧阳元传》:初置奎章阁学士院,又置艺文监隶焉,皆选清望官居之,文宗亲署元为艺文少监。奉诏纂修《经世大典》,升太监、检校书籍事。
至顺元年八月,以次宴纂修《经世大典》官。
《元史·文宗本纪》:至顺元年春正月丙辰,命赵世延、赵世安领纂修《经世大典》事。二月庚寅,以《经世大典》久无成功,专命奎章阁阿邻帖木儿、忽都鲁都儿迷失等译国言所纪典章为汉语,纂修则赵世延、虞集等,而燕铁木儿如国史例监修。辛卯,奎章阁学士忽都鲁都儿迷失、撒迪、虞集辞职,诏谕之曰:昔我祖宗睿知聪明,其于致理之道,自然生知。朕以统绪所传,实在渺躬,夙夜忧惧,自惟早岁跋涉艰阻,视我祖宗,既乏生知之明,于国家治体,岂能周知。故立奎章阁,置学士员,日以祖宗明训、古昔治乱得失陈说于前,使朕乐于听闻。卿等其推所学以称朕意,其勿复辞。甲午,置奎章阁监书博士二人,秩正五品。九月己亥,以奎章阁纂修《经世大典》,命省、院、台诸司以次宴其官。 按《赵世延传》:至顺元年,诏世延与虞集等纂修《皇朝经世大典》,世延屡奏:臣衰老,乞解中书政务,专意纂修。帝曰:老臣如卿者无几,求退之言,后勿复陈。
按《虞集传》:有旨采辑本朝典故,仿唐、宋《会要》,为《经

世大典》,命集与中书平章政事赵世延同任总裁。集言:礼部尚书马祖常,多闻旧章,国子司业杨宗瑞,素有历象地理记问度数之学,可共领典;翰林修撰谢端、应奉苏天爵、太常李好文、国子助教陈旅、前詹事院照磨宋褧、通事舍人王士点,俱有见闻,可助撰录。庶几是书早成。帝令阁学士专率其属为之。

太祖洪武 年命儒臣编辑诸类书
《明野史纪闻》:太祖即位,后命儒臣编辑各部类书,以为训诫。洪武元年,命学士朱升等修《女诫》,六年,命中书省官修《皇明祖训》,纂为目十有三,曰《箴戒》。持守祭祀出入国政礼仪法律内令内官职制兵卫营缮供应,因录于谨身殿东庑、乾清宫东壁以示子孙,又为《储君昭鉴录》。七年,冬撰《孝慈录》。八年,御制《资世通训》,凡十四条。十三年,命儒臣纂臣《诫录》。十五年,命侍读火原洁等编《译语》。十六年,命吴沉等撰《精诚录》,集古今经传敬天忠君孝亲格言类辑以便观览。十九年,命儒臣刘三吾撰《省躬录》,编辑汉唐以来灾异之应于臣下者,著为是书;又撰《存心录》,辑历代帝王祭祀祥异感应者,著为书。二十一年,撰《武士训诫录》,命儒臣编辑。二十五年,撰《永鉴录》,太祖辑历代帝室诸王为恶者,类编赐诸王;又撰《世臣总录》,辑历代人臣善恶可劝惩者著为书,以颁中外臣子。二十九年,撰《稽古定制》,太祖以臣下踰制越礼,命翰林斟酌唐宋制度,为书一卷。三十年,撰《为政要录》,凡十三条。
太宗永乐 年命儒臣编辑类书
《明野史纪闻》:成祖即位后,复命儒臣编辑各部类书。永乐元年撰《列女传》,以孝慈皇后删定《列女传》,未就,命儒臣重加编次,分为三卷。二年,撰《文华宝鉴录》,辑古来嘉言善行有益储训者,汇成是书。三年,撰《内训》,仁孝皇后著自德性以及慈幼,为目二十,为本七十有八。五年,撰《永乐大典》。十四年,撰《历代名臣奏议》,命杨士奇等辑。十七年,撰《为善阴骘》,凡一百八十本,共〈阙〉百六十五人。十八年,撰《孝顺事实》,凡一百五十卷,共二百七人。
永乐五年十一月,《永乐大典》成。
《明肇运纪》:永乐五年十一月,太子少师姚广孝等进重修《文献大成》,更赐名《永乐大典》,上为序。
《王圻·续文献通考》:成祖命解缙纂集古今经史子集、百工技艺为书,名《文献大成》,至永乐五年,以为未备,复命姚广孝、刘季篪、解缙等徵四方宿儒,重加增辑,计二万二千九百卷,一万一千一百本〈按永乐大典一条已
详载经籍总部
、〉宣宗宣德 年,命儒臣编辑类书。
《明野史纪闻》:宣宗即位后,复编辑各部类书。宣德元年,御制历代臣鉴。三年御制帝训,自君德至药饵,共二十五类,又辑五伦书六十二卷,正统十三年,英宗始锓梓以广其传。
孝宗弘治十六年诏修大明会典
《续文献通考》《大明会典》弘治十六年命儒臣纂成,凡一百八十卷,嘉靖三十八年重修,未刻。
《明外史·陈济传》:潘辰,景宁人。弘治六年诏天下举怀才抱德隐于山林者。府尹唐恂举辰,为翰林待诏,掌典籍事。预修《会典》成,进五经博士。 按《张元祯传》:迁南京侍讲,以养母归。久之,召为《会典》副总裁。至则进学士,充经筵日讲官。 按《傅圭传》:弘治中,授编修,寻兼司经局校书。与修《大明会典》书成,迁左中允。按《杨廷和传》《会典》成,超拜左春坊大学士。 按《梁储传》:储,擢翰林学士,同修《会典》,迁少詹事。 按《毛澄传》:弘治六年进士第一。授翰林修撰。预修《会典》成,进右谕德。 按《沈鲤传》《会典》成,加太子少保。
武宗正德 年,刘瑾摘《会典》小疵,贬官,夺禄有差。
《明外史·陈济传》:正德中,刘瑾摘《会典》小疵,贬济为典籍。 按《李东阳传》:正德三年,焦芳既与中人为一。王鏊辞位,东阳势益孤。东阳前已加少师兼太子太师,后瑾欲加芳官,诏东阳食正一品禄。久之,摘《会典》中讹谬,夺所加禄。 按《傅圭传》:武宗立,进左谕德,充讲官。时词臣不附刘瑾,瑾恶之。谪会典讹字贬鑴与修者官,降圭修撰。 按《顾清传》:弘治五年举乡试第一。明年,成进士。历侍读。正德初,刘瑾摘《会典》小误,挫诸翰林,清降编修。 按《梁储传》:正德初,进尚书坐刘瑾摘会典小疵降右侍郎。 按《毛纪传》:武宗立,改左谕德。坐《会典》小误,降侍读。 按《毛澄传》:正德四年,刘瑾摘《会典》小疵贬诸纂修者秩,以澄为侍读。 按《王守仁传》:父华,累南京吏部尚书。以《会典》小误,降右侍郎。
世宗嘉靖 年,郑自璧请辑类书,以备观览。
《明外史·郑自璧传》:世宗践祚,中外竞言时政。自璧请采有关化理者,类辑成书,以备观览,从之。
神宗万历六年,复修《大明会典》
《续文献通考》:万历六年,复修《大明会典》
《明外史·余继登传》:万历五年进士。改庶吉士,授检讨。与修《会典》成,进修撰。
万历 年,命儒臣以祖宗《宝训》《实录》分类成书。按《明外史·张居正传》:帝初政,居正尝纂古治乱事百馀条,绘图,以俗语解之,使帝易晓。至是,复属儒臣纪太祖列圣《宝训》《实录》分类成书,凡四十:曰创业艰难,曰励精图治,曰勤学,曰敬天,曰法祖,曰保民,曰谨祭祀,曰崇孝敬,曰端好尚,曰慎起居,曰戒游佚,曰正宫闱,曰教储贰,曰睦宗藩,曰亲贤臣,曰去奸邪,曰纳谏,曰理财,曰守法,曰儆戒,曰务实,曰正纪纲,曰审官,曰久任,曰重守令,曰驭近习,曰待外戚,曰重农桑,曰兴教化,曰明赏罚,曰信诏令,曰谨名分,曰裁贡献,曰慎赏赉,曰敦节俭,曰慎刑狱,曰褒功德,曰屏异端,曰饬武备,曰御戎狄。其辞多检切。

类书部汇考二

《唐·欧阳询·艺文类聚一百卷》按询自序,夫九流百氏为说不同,延阁石渠架藏繁积,周流极源颇难,寻究披条索贯日用弘多卒。欲摘其菁华、采其旨要事、同游海义等,观天皇帝命,代膺
期抚兹宝运移,浇风于季俗,反淳化于区中戡乱靖。人无思不服,偃武修文,兴开庠序,欲使家富隋珠、人怀荆玉。以为前辈缀集,各抒其意流别,《文选》专取其文,《皇览》偏略直书其事,文义既殊,寻检难一,爰诏撰其事且文弃其浮杂。删其冗长金箱玉印比类相从,号曰《艺文类聚》,凡一百卷,其有事出于文者,便不破之为事,故事居其前,列文于后。俾夫览者易为功,作者资其用,可以折衷今古宪章坟典云尔。太子率更令弘文馆学士渤海男欧阳询序。
按明汤聘尹重刊序,夫博文游艺,圣有格言类聚,群分学知体要,诚郢斤之权舆庖刀之托始也。隋唐以后,册籍滋繁,类藻竞芳,无虑数百,然狎今者未闻搜
古,喜艳者未免涉俚。诚欲崇雅还淳,孰踰率更裁次哉?考信六艺,旁采百家,事既星攒,文亦霞灿。备五声之音响而冠冕雍容,罗万汇之流形而缃绮绚烂;灵蛇可握昆丘之片玉罔遗,荆栋悉收邓林之一枝不弃,析门启径分路扬镳,所谓性情之风标神明之律吕,非欤?然皆昉于羲黄,逮于江左,乃品格之高迈,不独旨调之英芬也,岂非最善于稽古而有功于范后哉?涉海一航,量天寸尺,信不虚矣!旧帙流传,骚人脍炙,然铜锓者动而易舛,木瘿者久而易磨,矧又有杜往来之索而甘焚劖之举者哉?斯志士所大痛,才人所共惜也。王子孟起娴于文词,闳览博观笃信好古,锐情详核,命匠精攻,庶乎游海不眩于迷津,观天不淆于霾障,顿令石渠生色,何啻邺架改观?屈宋复生亦当首肯沈谢,再出必且神怡,是率更有大造于后学。而孟起又羽翼夫率更也,顾不伟哉!且天水胡公以嘉靖丁亥而始事于苏苑,今白下王氏以万,历丁亥而告成,于秦淮甲子一周是书大显,孰谓非斯文之幸耶?吾于是有感〈王元贞重刊汤为作叙〉
《柳宗直·西汉文类 卷》《柳宗元序》:左右史混久矣!言事驳乱,《尚书》《春秋》之旨不立,自左丘明传孔氏,太史公述历古今,合而为《史记》迄于今,交错相纠,莫能离其说。独《左氏》《国语》
言不参于事,《战国》《春秋》后语颇本《右史》《尚书》之制,然无古圣人,蔚然之道大抵促数耗矣!而后之文者宠之,文之近古而尤壮丽,莫若汉之西京班固书传之。吾尝病其畔散不属,无以考其变,欲采此义,会年长疾作,驽堕愈日,甚未能胜也。幸吾弟宗直爱古书,乐而成之,搜讨磔裂捃,摭融结离而同之与类,推移不易时月而咸得,从其条贯,森然炳然若开群玉之府,指挥联累圭璋琮璜之状各有列位,不失其序,虽第其价可也。以文观之赋颂、诗歌、书奏、诏策、辨论之辞,毕具以语观之,则右史记言尚书战国策成败兴衰之说,大备无不苞也,噫是可以为学者之端邪。始吾少时,有路子者自赞为是书,吾嘉而叙其意,而其书终莫能具,卒俟宗直也。故删取其说系于左,以为《西汉文类》。纪殷周之前,其文简而野;魏晋而降,则荡而靡得其中者汉氏;汉氏之东则既衰矣,当文帝时得贾生明儒,术武帝尤好焉。而公孙弘、董仲舒、司马迁、相如之流作风雅益盛,敷施天下自天子至公卿大夫士庶人咸通焉。于是宣于诏策,达于奏议,讽于辞赋,传于歌谣,由高帝讫于哀平王莽之诛,四方之文章盖烂然矣。史臣班孟坚修其书,拔其尤者充于简册,则二百三十年间,列辟之达道名臣之大范贤能之志业黔黎之风俗列焉。若乃合其英精,离其变通,论次其叙位,必俟学古者兴行之。唐兴用文理,贞元文章特盛,本之三代,浃于汉氏,与之相准,于是有能者取孟坚类其文,次其先后,为四十卷。
《杜佑通典二百卷》按李翰序:儒家者流博而寡要,劳而少功,何哉?其患在于习之不精,知之不明,入而不得其门,行而不由其道,何以徵之?夫五经群史之书,大不过本天地设
君臣明人伦五教之义,陈政刑赏罚之柄,述礼乐制度之统,究治乱兴亡之由、立邦之道,尽于此矣!非此典者谓之无益,世教则圣人不书,学者不览,惧冗烦而无所从也。先师宣尼祖述尧舜宪章文武,七十子之徒宣明大义,三代之道百世可师,而诸子云:云猥复制,作由其门则其教已备,反其道则其人可诛。而学者以多阅为广见,以异端为博闻,是非纷然澒洞芒昧而无条贯,或举其中而不知其本原,其始而不要其终,高谈有馀,待问则泥,虽驱驰百家、日诵万字,学弥广而志弥惑,闻愈多而识愈疑,此所以勤苦而难成,殆非君子进德修业之意也!《通典》之作昭昭乎,其警学者之群迷欤,以为君子致用在乎经邦,经邦在乎立事,立事在乎师古,师古在乎随时必参古今之宜,穷终始之要,始可以度其终古,可以行于今。问而辨之,端如贯珠;举而行之,审如中鹄。夫然,故施于文学可为通儒,施于政事可建皇极。故采五经群史,上自黄帝至于有唐天宝之末,每事以类相从,举其始终,历代沿革废置及当时群士论议得失靡不条载附之于事,如人支脉散缀于体,凡有八门,号曰《通典》。非圣人之书乖,圣人微旨不取焉,恶烦杂也?事非经国礼法程制,亦所不录,弃无益也。若使学者得而观之,不出户知天下,未从政达人情罕更事知时变,为功易而速为学,精而要其道,直而不径其文,详而不烦,推而通,放而准,语备而理尽,例明而事中。举而措之,如指诸掌不假从师聚,学而区以别矣。非聪明独见之士,孰能修之?淮南元戎之佐曰:尚书主客郎京兆杜公君卿,雅有远度,志于邦典,笃学好古,生而知之,以大历之始实纂斯典,累年而成,杜公亦自为引序,各冠篇首。或前史有阙,申高见发,明以示劝戒用存景行。近代学士多有撰集,其最著者御览艺文玉烛之类,网罗古今,博则博矣,然率多文章之事,记问之学,至于刊列百度,缉熙王猷,至精至粹,其道不杂,比于《通典》,非其伦也。于戏今之人贱近而贵远,昧微而睹著,得之者甚鲜,知之者甚稀,可为长太息也。翰尝有斯志,约乎旧史,图之不早,竟为善述者所先,故颇详旨趣而为之序,庶将来君子知吾道之不诬。唐左补阙李翰序。
按宋魏了翁重修跋:《杜氏通典》之书,包括古今,涵贯精粗。人习焉不察,例以类书目之予自成都,尝仿其书为国朝通典,因得以熟,复终帙。今起家守泸,帑有
刊本,而文字漫漶,半不可识,将尽易之,而先是有已经修者弃之,亦可惜,乃命工易十之四,凡二千叶,为文五十七万,有奇端平。元年九月甲子,临邛魏某书。
《宋太宗敕修太平御览一千卷》按蒲叔献序:祖宗圣学其书之大者有二:曰《太平御览》、曰《资治通鉴》。载君臣治道之安危,明天人庶徵之休,咎威福盛衰之本,规模利害之端,无一不备,而其
书公传于天下久矣。《太平御览》备天地万物之理,政教法度之原理,乱兴废之由,道德性命之奥,而独以载籍繁夥,无复善本,惟建宁所刊多磨灭舛误,漫不可考,叔献每为三叹焉。洪惟太宗皇帝为百圣立绝学,为万世开太平,为古今集斯文之大成,为天下括事理之至要。四方既平,修文止戈,收天下图书典籍,聚之昭文集贤等四库。太平兴国二年三月戊寅,诏李昉扈蒙等十有四人编集是书,以便乙夜之览。越八年十有二月庚辰,书成,分为千卷,以《太平御览》目之,所以昭我皇度光阐大猷者也。圣学宏博,皆萃此书,宜广其传,以幸惠天下,况吾蜀文籍巨细毕备,而独阙此书,叔献叨遇圣恩,将漕西蜀,因重加校正,勒工镂板,以与斯世君子共之,以推见太宗圣学之所重,明我宋历圣相承之家法,补吾蜀文籍之阙而公万世之传云。庆元五年七月望日,朝请大夫成都府路转运判官兼提举学事蒲叔献谨书。
按李廷允跋:古书逸者多矣!迟任之言,南陔之义,已弗睹其全。托诗书以传者止此耳,非幸欤!《太平御览》一书皆纂辑百氏要言,凡可帙名者一千六百有九
十,而一篇一章间见特出者弗与,皆承平缣素之盛,多人间未见之书,朌自宝储出繇中秘书成始得流布。世间爰自南渡而来,延阁竹帛已费网罗蒐采矣,是故君子以为舍,是书亦无以窥梗概而识彷佛。部使者锦屏蒲公被命将输兼提蜀学简册之外,澹然无所经营,台中寻常之馈弗可却者,姑外积焉。一日,大斥之募工锲木以广斯文之传,廷允获与校雠,凡金根亥豕皆釐正之,三万八千有奇,其义有弗可猝通而无所援据,以为质者则亦传疑弗敢臆也。书一千卷,盖月琯六易而竣事。蜀大夫诧曰:蓄眼未有猗欤?盛哉!迪功郎前阆州阆中县尉双流李廷允跋。
《宋太宗敕修太平广记五百卷》按李昉等进表:臣昉等言臣先奉敕撰集《太平广记》五百卷,伏以六籍既分,九流并起,皆得圣人之道以尽万物之情,足以启迪聪明,鉴昭今古。伏惟皇帝陛
下体周圣启,德迈文思,博综群言不遗众善,以为编帙既广,观览难周,故使采摭菁英,裁成类例,惟兹重事宜属通儒。臣等谬以谀闻,幸尘清赏猥,奉修文之寄曾无叙事之能,退省疏芜,惟增腼冒其书五百卷,并目录十卷,共五百十卷,谨诣东上阁门,奉表上进以闻,冒渎天听,臣昉等诚惶诚恐,顿首、顿首谨言。
按明谈恺序按:宋太平兴国间既得诸国图籍,而降王诸臣皆海内名士,或宣怨言尽收用之寘之馆阁,厚其廪饩,使修群书,以《修文御览》、《艺文类聚》、《文思博
要》、《经史子集》一千六百九十馀种编成一千卷,赐名《太平御览》,又以野史传记小说诸家编成五百卷,分五十五部,赐名《太平广记》,诏镂板颁行,言者以广记,非后学所急收。板藏太清楼,于是《御览》盛传而《广记》之传鲜矣。《崇文总目》不及《广记》,夹漈郑樵,乃谓《太平御览》,别出《广记》,专记异事。樵自谓博雅不知于实录,会要诸书曾考订否?余归田多暇,稗官野史手抄目览匪曰小道可观,盖欲贤于博弈云尔。近得《太平广记》观之,传写已久,亥豕鲁鱼甚至不能以句,因与二三知己秦次山、强绮塍、唐石东互相校雠,寒暑再更,字义稍定,尚有阙文、阙卷以俟海内藏书之家慨然嘉惠补成全书,庶几博物洽闻之士得少裨益焉。嘉靖丙寅正月上元日,都察院右副都御史致仕十山谈恺书。
《宋真宗敕修册府元龟一千卷》按真宗御制序:太宗皇帝始,则编小说而成《广记》,纂百氏而著《御览》,集章句而制《文苑》,聚方书而撰《神医》,次复刊广,疏于九经,校阙疑于三史,脩古学于篆籀,
总妙言于释老。洪猷丕显能事,毕陈朕道,遵先志,肇振斯文,载命群儒共司缀缉粤。自正统至于闰位,君臣善迹、邦家美政、礼乐沿革、法令宽猛、官师议论、多士名行靡不具载用存典型,凡勒成一千一百四门,门有小序,述其指,归分为三十一部,部有总序,言其经制凡一千卷。
景德二年九月丁卯,命资政殿学士王钦若、知制诰杨亿脩历代君臣事迹,钦若等奏请直秘阁钱惟演、刁衎龙图阁待制杜镐、戚纶直,集贤院李维直,史馆王希逸、陈彭年、姜屿、陈越,太子右赞善太夫、宋贻序同编修。初令惟演等各撰篇目送钦若,暨亿参详,钦若等又自撰,集上用钦若等所撰,集定有未尽者,奉旨增之,又令内臣刘承圭、刘崇超
典其事,编修官供帐饮馔皆异常等,俄又令秘书丞陈从易较理。刘筠同编修官直馆查道太常博士王晓未成,又增直集贤院夏竦、职方员外郎孙奭注撰音义。三年四月丙子、四年八月壬寅车驾再幸编修之,所再阅门类,杨亿悉以条对编次,未及伦理者改正之。帝曰:朕编此书,盖取历代君臣德美之事,为将来取法。至于开卷览古,亦颇资于学者,皆命从官,坐赐编修官器币。王钦若以南北史有索虏岛夷之号,欲改去。王旦曰:旧史文不可改。赵安仁曰:杜预注《春秋》,以长历推甲子,多误亦不敢改,但注云日月必有误。乃诏欲改者注释其下,凡所录,以经籍为先。亿又以群书中如《西京杂记》《明皇杂录》之类皆繁碎,不可与经史并行,今并不取,止以《国语》《战国策》《管孟韩子》《淮南子》《晏子春秋》《吕氏春秋》《韩诗外传》与经史俱编,历代类书脩文殿御览之类,采摭铨择,凡三十一部,部有总序,千一百四门,门有小序,初撰篇序,诸儒皆作帝以体例不一。祥符元年二月丙午,遂择李维等六人撰记,杨亿窜定五月甲申手劄。诏凡悖恶之事及不足为训者,悉删去。之日进草三卷,帝亲览之,摘其舛误多出手书,诘问或召对,指示商确。三月丁卯,诏或有增改事,标记复阅之,凡八年而成。六年八月十三日壬申,钦若等以献表进曰推明凡例,分别部门,皆仰禀于宸谟,虔奉遵于成宪刊,除非当稳括无忧。每烦乙夜之览观鉴自清衷而裁定,昔甘露石渠出于议奏,开元丽正徒有史,名矧皇览博要之,言玉鉴珠英之作,但词林之见采,非治本之宜。光洪惟上圣之能独出百王之首,崇政殿进呈凡千卷,目录十卷,音义十卷,诏题曰《册府元龟御制序》
天禧四年闰十二月癸丑,赐辅臣各一部。景祐四年二月甲子,赐御史台臣帝王部一百二十八门,闰位七十八门,僭伪三十七门,列国君四十门,储宫十七门,宗室四十二门,外戚二十三门,宰辅四十一门,将帅一百六门,台省二十九门,邦计二十九门,宪官十五门,诤谏六门,词臣八门,国史十三门,掌礼九门,学较十五门,刑法九门,卿监十五门,环卫九门,铨选八门,贡举十门,奉使十七门,内臣十六门,牧守四十二门,令长二十一门,宫臣十一门,幕府十六门,陪臣二十一门,总录二百四十一门,外臣三十四门。
《咸平御览》三百六十卷
按田锡进奏:陛下即位以来,治天下何道?臣愿以皇王之道治之。旧有《御览》,但记分门事类,臣请抄略四部,别为御览三百六十卷。万几之暇,日览一卷,经岁而毕,又采经史要切之言,为御屏风十卷,置扆座之侧,则治乱兴亡之鉴常在目矣。
按田锡进序:圣人之道布在方册六经,则言高旨远,非讲求讨论不可测其渊深。诸史则迹异事殊,非参会异同,岂易记其繁杂?子书则异端之说胜,文集则
宗经之词寡,非猎精义以为鉴戒。举纲要以观会通,为日览之书,资日新之德。则虽白首未能穷经矧王者乎?臣每读书思以所得,上补圣聪,可以铭于坐隅者书于御屏,可以用于常道者录为御览,冀以涓涘之微,上天地之德,俾功业与尧舜比崇,而生灵亦跻仁寿之域矣!咸平三年谨上。
《咸平御屏风》十卷
按田锡进序:古之帝王盘盂皆铭,几杖有戒,盖起居必睹,,而夙夜不忘也。汤之盘铭曰:德日新,日日新,又日新。武王铭于几杖,曰:安不忘危,存不忘亡,熟惟二
者后,必无凶。唐黄门侍郎赵智为高宗讲《孝经》,举其切要者言之,曰:天子有争臣七人,虽无道,不失天下。宪宗采史汉三国以来经济之要,号《前代君臣事迹》,书于屏间。臣每览经史子集,因取其要语,辄用进献题之御屏,寘之座右,日夕观省,则圣德日新与汤武比隆矣。
曾伯智《孝行类要》 卷
按杨时序:曾君伯智以《孝行类要》示余,非博极传记百家之言不能成此书也,其用力勤矣!然古之君子,多识前言,往行非徒资见闻而已,盖将以蓄德也。观
伯智自叙,可谓之务本矣。盖非苟知者又欲使览之者因是而感化,则其志远矣。君子立身扬名于后世,以显父母,将必有得于斯书也。

潘自牧《记纂渊海》

一百卷按明陈文燧重修序:夫多识不如一贯,宣圣与端木氏论之详矣。彼亡书三箧,了诵无遗,借阅市肆,过目成诵。其所建树多贻讥于后世,而暗合道妙者腹稿
书囊,且贤于读书不识字之辈,则载籍蘧庐圣人不屑雕虫末技,岂壮夫为之哉?然前言往行大畜多识,而不学无术之诮又若不病其玩物丧志者,是何以故也?盖人生宇内上自皇初下穷万祀,判然若风马牛不相及。而其善善恶恶,泾渭不淆,即万祀如出同堂,刓觚裂轨之徒靡所不至,夜气清明检点,旦昼辄愧汗不能自遏,盖天则之明不容泯耳。所恃以区较臧否激发善机,则开檐展卷古道照颜,其资不可缺也。博士弟子展纸濡颖镕意铸词,仰天阁笔而不能成章,则悔其积学之晚,迨其既仕,则簿牍琐冗,尘纷纠缠。上之树勋策旨,希高慕大,考镜一差,不免效颦学步之过次,则模棱两可得丧交驰,又次则堕行冥冥机械闭护,其意念蒸蒸皇皇万起万灭。当此之时,取圣贤故牍而讽诵䌷绎之,印證先哲神游太清投冰熄火方寸炯,然与圣贤之心旷世孚格而三事九列轻若一毛。即使震撼击撞,排山岳而膺霆电,其刚大不少馁焉。则不惟定志凝神,莫过于书,而昔人所谓至乐者,真在是矣。使书而可废,则臧逢世求刺尾以书班史。杨司谏佣集贤以便稽阅,欧阳文忠居陵夷时求汉史,不得辄考吏牍以镜得失,穷一生心力而不倦者,岂其疲精于腐鼠蠹鱼之资而为是迂缓不切之事哉?自昭明聚精于《汉选》,宋帝撷秀于《英华》杜氏覈例于《通典》,好古修文之士至今便之第挈纲者,不详撮要者不博且专主采摭,而无裨劝惩,毋怪乎博物者缘以为资,而志道者谓其索然无馀味也。有宋金华潘自牧氏,性既嗜古,学亦愬源,研思殚力汇集全书,命曰《记纂渊海》。自乾坤法象之理,皇王帝霸之绪,礼乐刑政之辨,草木昆虫人物事变之纪文,而经籍子史诗赋风骚变而蛮夷盗贼水火灾沴微,而医卜农圃稗官小说莫不具陈。而其因事别类,因人證事,治政之纯疵,人品之高下,行谊之淑慝,心术之忠邪,华衮斧钺,凛凛可畏,盖兼经史之义而集诸书之大成者也!余先世强恕公牧石诸公求之闽蜀,得其前编,周流吴越,复购后编。宝玩盖几百年,所矣中叶零替蠹鱼残缺。余自通籍时业有志续之,践更南北,竟无完书。戊寅冬,承乏畿南公暇谬为补注,剥落太甚者属别驾蔡公司理,顾公学博,吴君采辑诸书补缺序次。一日示诸太守越峰王公邑令,吴君则皆唯唯曰:后启来学前无往哲旨哉编也,愿捐俸梓之。梓成分为门若干,条若干,卷若干,盖数十年未竟之绪而焕然大备矣。夫先人有志,后裔弗成,非孝也;家有和璧,秘而弗广,非仁也;非仁非孝,非夫也。自牧氏采辑于数百年之久,而先祖父得之,则传者在先祖父。先祖父访缀于十世之久,而子孙得之,则传者在我。子孙藉令惜劳省费,不能公之天下,谓先祖父何今是?编既成,烂然拱璧譬诸灵泉浩淼,渴者思饮,嘉禾畅茂,饥者可爨也。学士大夫溯流穷源,剥华嚅实,由经籍子史以归仁义道德之懿,自渣滓糟粕以要精神心术之会。甲乙雌黄,立我正鹄释回,增美身体神会处,则为一世闻。人出则为经,天实学则经籍子史皆我注脚。邃古圣哲所以垂世立教者于吾人有实济,而剪䌽酿蜜蔚为词章又卑鄙不足言矣。虽然珠玑玳瑁贵矣而不可衣食,布帛菽粟可衣食矣。而不能必斯人之各足取不禁用,不竭随其分量所及,而各适于用者书也。遗簪见收宝于珠玉,断简复续贵于天球。昔人六籍之堂,万卷之架,固惓惓然恐手泽之坠,而未必非公世觉人之心也。余祖辈不敢泯自牧公之传,而余不敢泯先辈之志,继绍之心得,藉诸公以自效,而越峰诸公捐俸梓集,嘉惠万世,则公己公物之心亦有所寄,以不朽其所自慰者,固甚于予之慰其先人者也。把玩是编者,其尚念之哉?

王应麟《玉海》

二百卷按元李桓序:至元六年,岁在庚辰夏四月朔旦,庆元路儒学新刊《玉海》。成《玉海》者,故宋礼部尚书厚斋先生王公之所著也。先生之著是书,网罗天下之见闻,
包括古今之故,实将使学者览之,得以施诸用。故自书契以来,典籍日滋,以事物之无涯而纪载之至繁,毕年岁于披寻,穷心目而研究,不可得而周知,况于得其要领者哉!太史公论儒家者,流其学博而寡要,然则博既难矣,博而要者为尤难,此《玉海》之书不可以不作,而作者非先生不能也!先生敏悟绝人,少于书无不读,多识广闻,淹贯该洽,时已莫能出其右。及仕于朝,又尽阅馆阁之所藏,宗工钜儒咸共折服,自经史传注、诸子群集以至于稗官小说、方技谶纬之书,诵之如流,言之如指掌。既皆涉其波澜而采其精英,故其为书精密渊深,区分胪列靡所不载,惟无益于用不足以备,讨论者不以登于简策,岂非所谓博而得其要者与伟乎?述作非若他书类事者之可拟伦也!夫其篇次之多,不免于淆舛传,录之久或至于脱遗,士以不获睹其完书为恨。癸酉岁,浙东帅府都事牟君应复,盖尝建议请命缮辑雠校而刻之。凡郡县学与书院之在浙东者,等其岁入之多寡,收其羡馀以为助,移之部使者而颁焉,于是闻者又皆喜幸是书之不泯。越四年,而事未克,集斯文之遇,若将有待。然今宣慰元帅资德公也,乞里不花以勋德之胄,膺方岳之寄敦,尚文雅以为政先,下车之始,载询载咨,爰戒有司,俾速其图。时则总管张侯塔海帖木儿徵财庀工承命唯谨,明年夏教授王君苰来莅厥职,暨学正薛君元德躬自程督,上下协心有作斯应,夙夜弗怠,遂底于成。用力于一时,垂利于无穷。后之人,稽典礼者求焉,考制度者取焉,立政建事者资焉,监其因革而酌其时宜,可以裨谋议于朝廷,致治效于国家,不特广问学给文辞而已!昔之人尝有以《玉海》名其集者,词章之美丽盖不足以当之。夫玉可宝而有用,海之藏无所不具,名之而无愧,其惟是书乎?书凡二百四卷,总之以二十二门,曰律历、天道、地理、帝学、圣文、艺文、诏令、礼仪、车服、器用、郊祀、音乐、学校、选举、官制、兵制、朝贡、宫室、食货、兵捷、祥瑞、辞学指南,析之为二百六十一类,于斯备矣!婺郡文学中山李桓。序

马端临《文献通考》

三百四十八篇按端临自序:昔荀子卿曰:欲观圣王之迹,则于其粲然者矣!后王是也。君子审后王之道,而论于百王之前,若端拜而议,然则考制度审献章,博闻而强识之
固通儒事也。《诗》、《书》、《春秋》之后,惟太史公号称良史,作为纪传、书、表,纪传以述理乱兴衰,八书以述典章经制。后之执笔操简牍者,卒不易其体。然自班孟坚而后,断代为史,无会通,因仍之道。读者病之,至司马温公作《通鉴》,取千三百馀年之事迹,十七史之纪述,萃为一书,然后学者开卷之馀,古今咸在。然公之书详于理乱兴衰而略于典章经制,非公之智有所不逮也,编简浩如烟埃,著述自有体要,其势不能以两得也。窃尝以为理乱兴衰不相因者也,晋之得国异乎汉,隋之丧邦殊乎唐,代各有史,自足以该一代之始终,无以参稽互察为也。典章经制实相因者也,殷因夏,周因殷,继周者之损益,百世可知,圣人益已预言之矣。爰自秦汉以至唐宋,礼乐兵刑之制,赋敛选举之规,以至官名之更章、地理之沿革,虽其终不能以尽同,而其初亦不能以遽异。如汉之朝仪官制本秦规也,唐之府卫租庸本周制也,其变通张弛之,故非融会错综原始要终,而推寻之未易言也。其不相因者,犹有温公之成书,而其本相因者,顾无其书,独非后学之所宜究心乎?唐杜岐公始作《通典》,肇自上古以至唐之天宝,凡历代因革之故粲然可考。其后宋白尝续其书,至周显德、近代魏了翁又作《国朝通典》。然宋之书成而传习者少,魏尝属槁而未成书,今行于世者独杜公之书耳。天宝后,盖阙焉有如杜书纲领宏大,考订该洽,固无以议为也!然时有古今,述有详略,则夫节目之间未为明备,而去取之际颇欠精审,不无遗憾焉。盖古者因田制赋,赋乃米粟之属,非可析之于田制之外也。古者任土作贡,贡乃包篚之属,非可杂之于税法之中也。乃若叙选举则秀孝与铨选不分,叙典礼则经文与传注相汨,叙兵则尽赋遗调之规而姑及成败之迹,诸如此类,宁免小疵。至于天文五行艺文,历代史各有志,而通典无述焉。马班二史各有诸侯王列侯表,范煜东《汉书》以后无之,然历代封建王侯未尝废也。王溥作唐及五代会要,首立帝系一门,以叙各帝历年之久,近传授之始末次及后妃皇子公主之名氏封爵,后之编会要者仿之。而唐以前则无其书,凡是二者,盖历代之统纪典章系焉,而杜书亦复不及,则亦未为集著述之大成也。愚自蚤岁盖尝有志于缀集,顾百忧薰心,三馀少暇,吹竽已涩汲绠不修,岂复敢以斯文自诡?昔夫子言夏殷之礼,而深慨文献之不足徵释之者,曰:文,典籍也,献贤者也。生乎千百载之后,而欲尚论千百载之前,非史传之实录具存,何以稽考先儒之绪?言未远,足资讨论,虽圣人亦不能臆为之说也。窃伏自念业绍箕裘家藏坟索插架之收储趋庭之问答,其于文献盖庶几焉。尝恐一旦散轶失坠,无以属来哲,是以忘其固陋辄加考评,旁搜远绍,门分汇别,曰田赋,曰钱币,曰户口,曰职役,曰征榷,曰市籴,曰土贡,曰国用,曰选举,曰学校,曰职官,曰郊社,曰宗庙,曰五礼,曰乐,曰兵,曰刑,曰舆地,曰四裔》,俱为通典之成规。自天宝以前,则增益其事迹之所未备,离析其门类之所未详;自天宝以后至宋嘉定之末,则续而成之曰经籍,曰帝系,曰封建,曰象纬,曰物异,则通典元未有论述,而采摭诸书以成之者也。凡叙事,则本之经史,而参之以历代会要以及百家传记之书信,而有證者从之乖异传疑者不录所谓文也。凡论事,则先取当时臣僚之奏疏,次及近代诸儒之评论以至名流之燕、谈稗官之纪录,凡一话一言可以订典故之得失、證史传之是非者,则采而录之。所谓献也,其载诸史传之纪录而可疑稽诸先儒之论辨而未当者。研精覃思,悠然有得,则窃以己意,附其后焉,命其书曰《文献通考》,为门二十有四卷,三百四十有八,而其每门著述之成规、考订之新意,则各以小序详之。昔江淹有言修史之难,无出于志诚,以志者宪章之所系,非老于典故者不能为也。陈寿号善叙述,李延寿亦称究悉旧事,然所著二史俱有纪传,而独不克作志重其事也。况上下数千年,贯串二十五代,而欲以末学陋识操觚窜定其间,虽复穷老尽气刿目心,亦何所发明?聊辑见闻以备遗忘耳。后之君子倘能芟削繁芜,增广阙略,矜其仰屋之勤而俾免于覆车之愧,庶有志于经邦稽古者或有考焉。
《郑樵·通志略二百卷》按樵总序:百川异趣必会于海,然后九州无浸淫之患;万国殊途必通诸夏,然后八荒无壅滞之忧。会通之义大矣哉!自书契以来,立言者虽多,惟仲尼以天
纵之圣,故总诗书礼乐而会于一手,然后能同天下之文,贯二帝三王而通为一家,然后能极古今之变,是以其道光明百世之上、百世之下不能及。仲尼既没,百家诸子兴焉,各效论语,以空言著书〈论语门徒集仲尼语〉。至于历代,实迹无所纪系。迨汉建元元封之后,司马氏父子出焉。司马氏世司典籍,工于制作,故能上稽仲尼之意,会《诗》《书》《左传》《国语》《世本》《战国策》《楚汉春秋》之言,通黄帝尧舜。至于秦汉之世,勒成一书,分为五体:本纪、纪年、世家、传代、表。以正历书,以类事传,以著人,使百代而下史官不能易其法,学者不能舍其书,六经之后惟有此作,故谓周公五百岁而有孔子,孔子五百岁而在斯乎是。其所以自待者已不浅,然大著述者必深于博雅,而尽见天下之书,然后无遗恨。当迁之时,挟书之律,初除得书之路,未广亘三千年之史籍,而跼蹐于七八种书,所可为迁恨者博不足也。凡著书者,虽采前人之书,必自成一家。言左氏楚人也,所见多矣,而其书尽楚人之辞。公羊齐人也,所闻多矣,而其书皆齐人之语。今迁书全用旧文,间以俚语,良由采摭未备,笔削不遑,故曰:予不敢堕先人之言,乃述故事整齐其传,非所谓作也。刘知几亦讥其多聚旧记,时插杂言,所可为迁恨者雅不足也。大抵开基之人不免草创,全属继志之士为之弥缝。晋之《乘》,楚之《梼杌》,鲁之《春秋》其实一也。《乘》《梼杌》无善后之人,故其书不行;《春秋》得仲尼挽之于前,左氏推之于后,故其书与日月并传。不然则一卷事目安能行于世?自春秋之后,惟史记擅制作之规模,不幸班固非其人,遂失会通之旨,司马氏之门户自此衰矣!班固者,浮华之士也。全无学术,专事剽窃,肃宗问以制礼作乐之事固对,以在京诸儒必能知之,傥臣邻皆如此,则顾问何取焉?及诸儒各有所陈,固惟窃叔孙通十二篇之仪以塞白而已。傥臣邻皆如此,则奏议何取焉?肃宗知其浅陋,故语窦宪曰:公爱班固而忽崔骃,此叶公之好龙也。固于当时已有定价,如此人材将何著述《史记》?一书功在十表,犹衣裳之有冠冕,木水之有本原,班固不通旁行邪上,以古今人物彊立差等。且谓汉绍尧运自当继尧,非迁作《史记》厕于秦项,此则无稽之谈也。由其断汉为书,是致周秦不相因,古今成间隔。自高祖至武帝,凡六世之前尽窃迁书,不以为惭;自昭帝至平帝凡六世,资于贾逵、刘歆,复不以为耻,况又有曹大家终篇,则固之自为书也。几希往往出固之胸中者,古今人表耳,他人无此谬也。后世众手修书,道傍筑室,掠人之文,窃钟掩耳,皆固之作俑也。固之事业如此,后来史家奔走,班固之不暇何能测其浅深?迁之于固如龙之于猪,奈何?诸史弃迁而用固,刘知几之徒尊班而抑马。且善学司马迁者,莫如班彪,彪续迁书自孝武至于后汉,欲令后人之续己如己之续迁,既无衍文又无绝绪,世世相承如出一手。善乎,其继志也!其书不可得而见,所可见者,元成二帝赞耳,皆于本纪之外别记所闻,可谓深入太史公之阃奥矣!凡左氏之有君子,曰者皆经之新意,《史记》之有太史公,曰者皆史之外事,不为褒贬也。间有及褒贬者,褚先生之徒杂之耳。且纪传之中既载善,恶足为鉴戒?何必于纪传之后更加褒贬,此乃诸生决科之文,安可施于著述?殆非迁彪之意,况谓为赞,岂有贬辞?后之史家或谓之论,或谓之序,或谓之铨,或谓之评,皆效班固,臣不得不剧论固也。司马谈有其书,而司马迁能成其父志;班彪有其业,而班固不能读父之书,固为彪之子,既不能保其身,又不能传其业,又不能教其子,为人如此,安在乎言为天下法?范晔陈寿之徒继踵率,皆轻薄无行以速罪辜,安在乎笔削而为信史也?孔子曰:殷因于夏礼,所损益可知也;周因于殷礼,所损益可知也。此言相因也。自班固以断代为史,无复相因之义,虽有仲尼之圣,亦莫知其损益,会通之道自此失矣!语其同也,则纪而复纪一帝而有数纪,传而复传一人而有数传。天文者千古不易之象而世世作天文志,洪范五行者一家之书而世世序五行传,如此之类,岂胜繁文?语其异也,则前王不列于后王,后事不接于前事,郡县各为区域而昧迁革之源,礼乐自为更张,遂成殊俗之政,如此之类,岂胜断绠曹魏指吴蜀为寇?北朝指东晋为僭南,谓北为索,虏北谓南为岛夷,齐史称梁军为义军,谋人之国可以为义乎?隋书称唐兵为义兵,伐人之君可以为义乎?房元龄董史册,故房彦谦擅美名;虞世南预修书,故虞荔虞寄有嘉传。甚者桀犬吠尧,吠非其主,晋史党晋而不有魏,凡忠于魏者目为叛臣。王淩、诸葛诞毋丘俭之徒,抱屈黄壤齐史,党齐而不有宋,凡忠于宋者目为逆党。袁粲、刘秉、沈攸之之徒含冤九原,噫天日在上,安可如斯?似此之类,历世有之,伤风败义莫大乎此!迁法既失,固弊日深。自东都至江左,无一人能觉其非,惟梁武帝为此慨然,乃命吴均作《通史》,上自太初,下终齐室,书未成而均卒。隋杨素又奏令陆从典续《史记》,讫于隋,书未成而免官,岂天之靳斯文而不传与?抑非其人而不祐之与?自唐之后,又莫觉其非,凡秉史笔者皆准《春秋》,专事褒贬。夫《春秋》以约文见义,若无传释,则善恶难明,史册以详文该事善恶已彰无待,美刺读萧曹之行,事岂不知其忠良?见莽卓之所为,岂不知其凶逆?夫史者,国之大典也。而当职之人不知留意于宪章,徒相尚于言语,正犹当家之妇不事饔飧,专鼓唇舌,纵然得胜,岂能肥家?此臣之所深耻也。江淹有言:修史之难,无出于志诚,以志者宪章之所系,非老于典故者不能为也。不比纪传,纪则以年包事,传则以事系人,儒学之士皆能为之,惟有志难,其次莫如表。所以范晔、陈寿之徒能为纪传,而不敢作表志。志之大原起于《尔雅》,司马迁曰书,班固曰志,蔡邕曰意,华峤曰典,张勃曰录,何法盛曰说,馀史并承班固,谓之志,皆详于浮言,略于事,实不足以尽《尔雅》之义。臣今总天下之大学术而条其纲目,名之曰略,
凡二十略,百代之宪章,学者之能事尽于此矣。其五略汉唐诸儒所得而闻,其十五略汉唐诸儒所不得而闻也。生民之本在于姓氏,帝王之制各有区分,男子称氏所以别贵贱,女子称姓所以别婚姻,不相紊滥。秦并六国,姓氏混而为一,自汉至唐,历世有其书而皆不能明姓氏,原此一家之学,倡于左氏,因生赐姓,胙土命氏,又以字、以谥、以官、以邑命氏,邑亦土也。左氏所言,惟兹五者臣今所推,有三十二类左氏不得而闻,故作《氏族略书》,契之本见于文字,独体为文,合体为字,文有子,母主类,为母从类,子凡为字,书者皆不识子母。文字之本出于六书,象形、指事文也,会意、谐声、转注字也,假借者文与字也,原此一家之学,亦倡于左氏,然止戈为武,不识谐声,反正为乏,又昧象形,左氏既不别其源,后人何能别其流?是致小学一家皆成卤莽,经旨不明,穿凿蜂起,尽由于此。臣于是驱天下文字尽归六书,军律皆明,士乃用命,故作《六书略》。天籁之本自成经纬,纵有四声以成经,横有七音以成纬,皇颉制字,深达此机,江左四声,反没其旨。凡为韵书者,皆有经无纬,字书眼学韵书耳,学眼学以母为主耳。学以子为主,母主形,子主声,二家俱失所主,今欲明七音之本,扩六合之情,然后能宣仲尼之教以及人面之俗,使裔夷之俘皆知礼义,故作《七音略》。天文之家在于图象,民事必本于时,时序必本于天,为天文志者有义无象,莫能知天。臣今取隋丹元子《步天歌》,句中有图,言下成象,灵台所用,可以仰观不取。《甘石本经》惑人以妖妄,速人于罪累,故作《天文略》。地理之家在于封圻,而封圻之要在于山川。《禹贡·九州》皆以山川定其经界,九州有时而移,山川千古不易,是故禹贡之图至今可别。班固地理主于郡国,无所底止,虽有其书,不如无也。后之史氏正以方隅郡国并,迁方隅颠错,皆因司马迁无地理书。班固为之创始,致此一家俱成谬学,臣今准《禹贡》之书而理川源,本《开元十道图》以续今古,故作《地理略》。都邑之本金汤之业,史氏不书,黄图难考,臣上稽三皇五帝之形势,远探四夷八蛮之巢冗,仍以梁汴者四朝旧都为痛定之戒,南阳者疑若可为中原之新宅,故作《都邑略》。谥法一家,国之大典,史氏无其书奉,常失其旨,周人以讳事神,谥法之所由起也。古之帝王存亡皆用名,自尧舜禹汤至于桀纣皆名也。周公制礼,不忍名其先君,武王受命之后,乃追谥太王、王季、文王,此谥法所由立也。本无其书,后世伪作周公谥法,欲以生前之善恶为死后之劝惩,且周公之意既不忍称其名,岂忍称其恶?如是,则《春秋》为尊者讳,为亲者讳,不可行乎周公矣?此不道之言也。幽厉桓灵之字,本无凶义,谥法欲名其恶,则引辞以迁就其意,何为皇颉制字使字与义合,而周公作法使字与义离?臣今所纂,并以一字见义,削去引辞,而除其曲说,故作《谥略》。祭器者,古人饮食之器也。今之祭器出于礼,图徒务说义不思适,用形制既乖,岂便歆享夫祭器?尚象者,古之道也。器之大者莫如罍,故取诸云山;其次莫如尊,故取诸牛象;其次莫如彝,故取诸鸡凤;最小者莫如爵,故取诸雀。其制皆象其形,凿项及背以出内酒。惟刘杳能知此义,故引鲁郡地中所得齐子尾送女器,有牺尊及齐景公冢中所得牛尊、象尊以为證,其义甚明,世莫能用,故作《器服略》。乐以诗为本,诗以声为用,风土之音曰风,朝廷之音曰雅,宗庙之音曰颂,仲尼编诗,为正乐也。以风雅颂之歌为燕享、祭祀之乐,工歌鹿鸣之三笙吹南陔之三歌间鱼丽之三笙间崇丘之三,此大合乐之道也。古者丝竹有谱无辞,所以六笙但存,其名序诗之人不知,此理谓之有其义而亡其辞,良由汉立齐鲁韩毛四家博士,各以义言诗,遂使声歌之道日微。至后汉之末,诗三百仅能传《鹿鸣》《驺虞》《伐檀》《文王》四篇之声而已。大和末又失其三,至于晋室,《鹿鸣》一篇又无传,自《鹿鸣》不传后,世不复闻诗。然诗者人心之乐也,不以世之兴衰而存亡,继风雅之作者,乐府也。史家不明仲尼之意,弃乐府不收,乃取工伎之作以为志,臣旧作《系声乐府》以集汉魏之辞,正为此也。今取篇目以为次,曰《乐府正声》者,所以明风雅;曰《祀享正声》者,所以明颂。又以《琴操》明丝竹以遗声,准逸诗语曰《韶尽》,美矣又尽善也,武尽美矣,未尽善也,此仲尼所以正舞也。韶即文舞,武即武舞,古乐甚希,而文武二舞犹传于后,世良由有节而无辞,不为义说家所惑,故得全仲尼之意。五声八音十二律者,乐之制也,故作《乐略》。学术之苟且由源流之不分,书籍之散亡由编次之无纪。《易》虽一书而有十六种学,有传学,有注学,有章句学,有图学,有数学,有谶纬学,安得总言易类乎?《诗》虽一书而有十二种学,有诂训学,有传学,有注学,有图学,有谱学,有名物学,安得总言诗类乎?道家则有道书,有道经,有科仪,有符箓,有吐纳内丹,有炉火外丹,凡二十五种皆道家,而浑为一家可乎?医方则有脉经,有灸经,有本草,有方书,有炮炙,有病源,有妇人,有小儿,凡二十六种皆医家,而浑为一家可乎?故作《艺文略》。册府之藏不患无书,校雠之司未闻其法,欲三馆无素餐之人,四库无蠹鱼之简,千章万卷日见流通,故作《校雠略》。河出图,天地有自然之象,图谱之学由此而兴;洛出书,天地有自然之文,书籍之学由此而出。图成经,书成纬,一经一纬,错综而成文,古之学者,左图右书不可偏废。刘氏作《七略》,收书不收图,班固即其书为《艺文志》,自此以还,图谱日亡,书籍日冗,所以困后学而隳良材者,皆由于此,何哉?即图而求易,即书而求难,舍易从难,成功者少,臣乃立为二记:一曰记有,记今之所有者不可不聚;二曰记无,记今之所无者不可不求,故作《图谱略》。方册者古人之言语,款识者古人之面貌,方册所载经数千万,传款识所勒,犹存其旧,盖金石之功,寒暑不变以兹稽古,庶不失真。今艺文有志而金石无纪,臣于是采三皇五帝之泉,币三王之鼎,彝秦人石鼓、汉魏丰碑,上自苍颉石室之文,下逮唐人之书,各列其人而名其地,故作《金石略》。洪范五行传者,巫瞽之学也。历代史官皆本之以作《五行志》,天地之间灾祥万种,人间祸福冥不可知,若之何一虫之妖一物之戾,皆绳之以五行,又若之何?晋厉公一视之远,周单公一言之徐,而能关于五行之沴乎?晋申生一衣之偏,郑子臧一冠之异,而能关于五行之沴乎?董仲舒以阴阳之学倡为此说,本于《春秋》,牵合附会,历世史官自愚其心目,俛首以受笼罩而欺天下,臣故削去五行而作灾祥,略语言之理易,推名物之状难识。农圃之人识田野之物而不达诗书之旨,儒生达诗书之旨而不识田野之物,五方之名本殊万物之形,不一必广览动植、洞见幽潜通鸟兽之情状,察草木之精神,然后参之载籍,明其品汇,故作《昆虫草木略》。凡十五略,出臣胸臆,不涉汉唐诸儒议论礼略,所以叙五礼职官略,所以秩百官选举略,言抡材之方刑法略,言用刑之术食货略,言财货之源流,凡兹五略,虽本前人之典,亦非诸史之文也。古者记事之史谓之志书,《大传》曰:天子有问,无以对,责之,疑有志而不志,责之丞,是以宋郑之史皆谓之志。太史公更志为记,今谓之志,本其旧也。桓君山曰:太史公三代世表,旁行邪上,并效周谱,古者纪年别系之书谓之谱,太史公改而为表,今复表为谱,率从旧也。然西周经幽王之乱,纪载无传,故《春秋》编年以东周为始。自皇甫谧作《帝王世纪》及年历,上极三皇,谯周、陶弘景之徒皆有其书,学者疑之,而以太史公编年为正,故其年始于共和。然共和之名已不可据,况其年乎?仲尼著书断自唐虞,而纪年始于鲁,隐以西周之年无所考也。今之所谱自春秋之前称世,谓之世谱;春秋之后称年,谓之年谱。太史公纪年以六甲,后之纪年者以六十甲,或不用六十甲而用岁阳岁阴之名。今之所谱即太史公法,既简且明,循环无滞,礼言临文,不讳谓私讳,不可施之于公也,若庙讳则无所不避。自汉至唐,史官皆避讳,惟《新唐书》无所避,臣今所修准旧史例,间有不得而避者,如谥法之类,改易本字,则其义不行,故亦准《唐旧》〈汉景帝名启,改启为开;安帝名庆,改庆为贺;唐太祖名虎,改虎为武;高祖名渊,改渊为水。若章怀太子注后汉书,则濯龙渊不得而讳;杜佑作《通典》,则虎贲不得而讳。〉。夫学术超诣本乎心识,如人入海,一入一深,臣之二十略皆臣自有所得,不因旧史之文;纪传者,编年纪事之实迹自有成规,不为智而增,不为愚而减,故于纪传即其旧文,从而损益,若纪有制诏之辞,传有书疏之章,入之正书则据实事,寘之别录则见类例。《唐书》《五代》史皆本朝大臣所修,微臣所不敢议,故纪传讫隋若礼乐政刑务存因革,故引而至唐云。呜呼,酒醴之末自然浇漓,学术之末自然浅近,九流设教至末皆弊,然他教之弊微有典刑,惟儒家一家去本太远,此理何由?班固有言武帝,立五经博士,开弟子员设科射策、劝以官禄,讫于元始,百有馀年,传业者寖盛枝叶繁滋,一经说至百馀万言,大师众至千馀人,盖禄利之路然也。且百年之间,其患至此千载之后弊,将若何?况禄利之路必由科目,科目之设必由乎文辞,三百篇之诗尽在声歌,自置诗博士以来,学者不闻一篇之诗。六十四卦之易,该于象数,自置易博士以来,学者不见一卦之易。皇颉制字尽由六书,汉立小学,凡文字之家不明一字之宗。伶伦制律,尽本七音,江左置声韵,凡音律之家不达一音之旨。经既苟且,史又荒唐,如此流离,何时返本?道之污隆存乎时,时之通塞存乎数,儒学之弊至此而极,寒极则暑至,否极则泰来,此自然之道也。臣蒲柳之质无复馀龄,葵藿之心惟期盛世,谨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