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键词

钦定古今图书集成理学汇编学行典

 第六十一卷目录

 心意部总论
  张子正蒙〈大心篇〉
  朱子全书〈意 圣经〉
  性理大全〈心意〉
  王龙溪集〈诸会语〉
  冯少墟集〈关中书院语录〉
  辛全养心录〈四子心传〉
 心意部艺文
  意赋           晋庾敱
 心意部纪事
 心意部杂录
 心身部总论
  荀子〈解蔽篇〉
  刘协新论〈清神 专学〉
  朱子全书〈存养〉
  真西山集〈问心之为物实主于身〉
  读书录〈心身〉
  读书续录〈心身〉
 心身部艺文一
  正心堂铭         明宋濂
  贞白堂铭          前人
 心身部艺文二〈诗〉
  心问身         唐白居易
  身答心           前人
  心复答身          前人
  心安吟          宋邵雍
  自馀吟           前人
  天人吟           前人
  治心吟           前人
 心身部纪事
 心身部杂录

学行典第六十一卷

心意部总论

《张子·正蒙》《大心篇》

大其心,则能体天下之物。物有未体,则心为有外。世人之心,止于闻见之狭。圣人尽性,不以见闻梏其心。其视天下无一物非我,孟子谓尽心则知性知天,以此。天大无外,故有外之心不足以合天心。见闻之知,乃物交而知,非德性所知。德性所知,不萌于见闻。
〈注〉朱子曰:体犹仁,体事而无不在言心理,流行脉络,贯通无有不到。苟一物有未体则便有不到处,包括不尽是心,为有外盖,私意閒隔而物我对立,则虽至亲且未必能无外矣。

由象识心,徇象丧心。知象者心,存象之心,亦象而已,谓之心,可乎。
象,物也。由于父子则知我心之仁,由于君臣则识我心之义。孝于父而不几谏,忠于君而不格正,反丧其心之理矣。如好乐者心,好色者亦心。乐与色,象物也,因其物而知我心之好也。若徇于声色反丧我心之好,徇之随之,与物无异,故不可谓之心。

人谓己有知,由耳目有受也。人之有受,由内外之合也。知合内外于耳目之外,则其知也过人远矣。
心为内,耳目为外,知合于耳目之外,知德性也。耳聪目明不碍于私欲之蔽,则能受天下之事而理无不烛之内也。知德性而内外合一,故有过人之知耳。目所知者物,心所知者理,以理处物,故知之也。

天之明莫大于日,故有目接之,不知其几万里之高也;天之声莫大于雷霆,故有耳属之,莫知其几万里之远也;天之不禦莫大于太虚,故心知廓之,莫究其极也。人病其以耳目见闻累其心而不务尽其心,故思尽其心者,必知心所从来而后能。
天生人,其太虚不禦之理,即付于人而具于人之心,但人自小之耳使能自知,其大而扩充之,则固万物皆备,曷究其极,所谓致中和天地位,万物育是也。尽心之道,义以方外,敬以直内,存养省察,两尽其功而已。

耳目虽为性累,然合内外之德,知其为启之之要也。
耳目为性累者,徇于耳目之闻见而不知反之心也。言其或有时为性累,非谓耳目必为性累也。启之之要者,吾心合内外以为德,必须有耳目闻见而后能也。

成吾身者,天之神也。不知以性成身而自谓因身发知,贪天功为己力,吾不知其知也。民何知哉。因物同异相形,万变相感,耳目内外之合,贪天功而自谓己知尔。
人得天理以为性,由是因其性而循之,则天下之事,知之无不明,处之无不当,而吾身成矣。自谓因身发智者,谓天本无所以与我,我自能因其身而求于外,以发其智也。人之能有知者,以吾性本有知也。故能因耳目所感而发,是乃天之功也。不以为天之功而以为己力所自致,则是贪天之功为己力矣。安得谓之智乎。

体物体身,道之本也。身而体道,其为人也大矣。道能物身故大,不能物身而累于身,则藐乎其卑矣。
以道视身故大,不以道视身故小,能内以道体身,外以道体物,所以为道之本。物有物之道,身有身之道,一以处之,故为本也。

能以天体身,则能体物也不疑。
以天体身则吾身即天矣。天之理无所不包,故于万物也,必能知之无不明,处之无不当,而体之也,何疑之有。

成心忘,然后可与进于道。
成心者,私意也。

化则无成心矣。成心者,意之谓与。
成心忘则私意不动,天理精明,神而化之,尚何有私意哉。

无成心者,时中而已矣。
人之无私我者,可行则行,可止则止,一变化以至于道,无过不及之差,岂复有私意杂于其閒乎。

心存无尽性之理,故圣不可知谓神。
心者,指私心而言也。私心存则事皆牴牾,道不周流,无有能尽其性之理,惟公其心,全其性以至于命,则至于圣不可知之神。

以我视物则我大,以道体物、我则道大。故君子之大也大于道,大于我者,容不免狂而已。
以我视之则我大。道者,万物之主。以道体物我则我亦物也。听命于道者也。故道大,惟道大于物我。故君子之所以为大人者,惟其以身体道,大于道而已矣。若夫不能体道而徒自大,其身则骄誇躁妄,不免为狂人而已。

烛天理如向明,万象无所隐。穷人欲如专顾影閒,区区于一物之中尔。
天理既明,万象皆能烛之。若穷极人欲之私,则如顾区区之影,拘泥于一物之中,岂能大其心与道哉。

释氏不知天命而以心法起灭天地,以小缘大,以末缘本,其不能穷而谓之幻妄,真所谓凝冰者与。
天命之道,固有阴阳升降,天地日月不可无者。释氏不知天命之不可无,但以其心法之所谓空者而起灭天地,故遂以天地为幻妄。

释氏妄意天性而不知范围天用,反以六根之微因缘天地。明不能尽,则诬天地日月为幻妄,蔽其用于一身之小,溺其志于虚空之大,此所以语大语小,流遁失中。其过于大也,尘芥六合;其蔽于小也,梦幻人世。谓之穷理,可乎。不知穷理而谓尽性,可乎。谓之无不知,可乎。尘芥六合,谓天地为有穷也;梦幻人世,明不能究所从也。

《朱子全书》《意》

问:意是心之运用处,是发处。曰:运用是发了。问:情亦是发处,何以别。曰:情是性之发,情是发出恁地,意是主张要恁地。如爱那物是情,所以去爱那物是意。情如舟车,意如人去使那舟车一般。问:意是心之所发,又说有心而后有意。则是发处依旧是心主之,到私意盛时,心也随去。曰:固然。李梦先问情、意之别。曰:情是会做底,意是去百般计较做底,意因有是情而后用。问意志。曰:横渠云:以意、志两字言,则志公而意私,志刚而意柔,志阳而意阴。问:意者心之所发,与情性何如。曰:意也与情相近。只是心寂然不动,方发出,便唤做意。横渠云:志公而意私。看这自说得好。志便清,意便浊;志便刚,意便柔;志便有立作意思,意便有潜窃意思。公自子细看,自见得。意,多是说私意;志,便说匹夫不可夺志。

《圣经》

问:心,本也。意,特心之所发耳。今欲正其心,先诚其意,似倒说了。曰:心无形影,教人如何撑拄。须是从心之所发处下手,先须去了许多恶根。如人家里有贼,先去了贼,方得家中宁。如人种田,不先去了草,如何下种。须去了自欺之意,意诚则心正。诚意最是一段中紧要工夫,下面一节轻一节。格物是梦觉关。诚意是善恶关。过得此二关,上面工夫却一节易于一节了。又曰:诚意是转关处。又曰:诚意是人鬼关。问:心者,身之主;意者,心之发。意发于心,则意当听命于心。今曰意诚而后心正,则是意反为心之管束矣,何也。曰:心之本体何尝不正。所以不得其正者,盖由邪恶之念勃勃而兴,有以动其心也。譬之水焉,本自莹净宁息,盖因波涛汹涌,水遂为其所激而动也。便是大学次序,诚意最要。学者苟于此一节分别得善恶、取舍、是非分明,则自此以后,凡有忿懥、好乐、亲爱、畏敬等类,皆是好事。大学之道,始不可胜用矣。

《性理大全》《心意》

朱子曰:心、意犹有痕迹。如性,则全无朕兆,只是许多道理在这里。问:情、意,如何体认。曰:性、情则一。性是不动,情是动处,意则有主向。如好恶是情,好好色,恶恶臭,便是意。未动而能动者,理也;未动而欲动者,意也。
北溪陈氏曰:意者,心之所发也。有思量运用之义,大抵情者性之动,意者心之发,情是就心里面自然发动,改头换面出来,底正与性相对;意是心上发起一念思量运用,要恁地底情是就动上,论意是就一念,处论合数者而观才,应接事物时便多呈露在面前。且如一件事物来接,著在内主宰者是心动,出来或喜或怒是情,里面有个物、能动出来,底是情运用,商量要喜那人,要怒那人,是意心向那,所喜所怒之人,是志喜怒之中节处,又是性中道理流出来,即具当然之,则处是理,其所以当然之,根源处是命,以下许多物事多在面前,未尝相离,亦灿然不相紊乱。以意比心则心大意小,以全体言意,是就全体上发起一念虑处。毋意之意,是就私意说,诚意之意,是就好底意说。人常言意思,思者思也,思虑,念虑之类皆意之属。

《王龙溪集》《诸会语》

先生谓遵岩子曰:正心,先天之学也。诚意,后天之学也。遵岩子曰:必以先天后天分心与意者,何也。先生曰:吾人一切世情嗜欲,皆从意生,心本至善,动于意始有不善,若能在先天心体上立根,则意所动自无不善,一切世情嗜欲自无所容,致知工夫自然,易简省力,所谓后天而奉天时也。若在后天动意上立根,未免有世情嗜欲之杂才,落牵缠便费斩截,致知工夫转觉繁难,欲复先天心体便有许多费力处,颜子有不善未尝不知,知之未尝复行,便是先天易简之学。原宪克伐,怨欲不行,便是后天繁难之学,不可不辨也。

《冯少墟集》《关中书院语录》

问虞廷,说人心道心,而上蔡谓:心本一支,离而去者乃意尔,何也。曰:心本一,自念起,而后有人与道之分,故曰欲正其心者,先诚其意,上蔡之言从《大学》来,盖心为意之主宰,意为心之发动,本只是一个心,只因一念发动处,遂名为意耳。上蔡之所谓心与大学之所谓心,对意而言也。虞廷之所谓心兼意而言,虽不言意而意与知自在其中,《大学》因虞廷言人心道心,恐人无处觅心,故说出个意字见此心,一念发动才有人与道之异,不然一念未起,鬼神莫知从何分辨。

《辛全·养心录》《四子心传》

问上蔡云:心本一支,离而去者乃意耳。所以慈湖以无意为宗。曰:念未起之前心本一念,既起之后便有善念,有恶念,所以说支离而去者乃意耳。非概谓念既起之后全是恶念,全无善念也。今泥支离而去之说,一概要无意,不知一念而恶,无意可也,一念而善,亦无意可乎。人心原是活底,有无念之时亦有有念之时,有起恶念之时亦有起善念之时,岂有一概无意之理,但当于念起时,看是善念就要著实扩充,看是恶念就要著实克治。或曰:有意为善,虽善亦私,何也。曰:有意为善,如自欺之意,原是不该有的,故谓之私。若自慊之意原是不该无底,岂可谓之私,若无自欺之意而并无自慊之意,一切总归于无,是惩其有意为善而并不为善也。无此理矣。问此心一念发动处,有善念有恶念,如是善念诚可也,如是恶念亦诚可乎。曰:发动处有善念有恶念,亦自有好善之念,亦自有恶恶之念,善念与恶念对言,好善之念与恶恶之念不对言,好善之念固善念,恶恶之念亦善念,如起一善念即当为善,却又不肯为是,初念是而转念非也。如起一恶念复起一恶,不当为之,念是初念,非而转念是也。此就平常论意者,言若诚意章却置过。善念恶念,两念对言,底只专以好善之念,恶恶之念说。所以意都是该诚底,都该说初念是而转念非,至于如恶恶臭,如好好色,则万念总归于一念,而其念不棼,末念只还其初念,而其念不转又何不自慊。之有如此则心本一而意亦复还于一,又何至支离而去哉。小人掩不善以著善,其于善不善诚不诚之介,岂不分明。所谓有恶念亦自有恶恶之念,只是小人不肯诚于恶恶耳,学者做工夫,只是知恶之当恶,便如恶恶臭之恶以恶之,则恶恶之意诚矣。知善之当好,便如好好色之好以好之,则好善之意诚矣。独字,文公解曰:人所不知而己所独知之地,以知字解,独字尤得,或以自字解,独字则误矣。意有善念有恶念,而知善知恶之知,则非意念之所能蔽。人之所以为人,惟恃此一点灵明耳。由诲汝知之乎。知字与是知也。知字同正,指此一点灵明处言之。意本自诚,却要还他个诚,此诚字,就念起之后言若念未起之前,不前定乎。诚则人性虽善而牿之反覆,窃恐一日之閒善念少而恶念多,久之纯是恶念。故曰:静中养出个端倪。可见古人不惟诚此念于既有,念之后抑,且诚此念于未有念之先,此子思子有戒慎恐惧之说也。养未发之中,正是诚意底源头学问。问心与意,性与情,何以分别。曰:性者,心之生理,非心外别有性也。情者,性之动。意者,心之发。情者,性之发于外。意者,心之动于中,情如喜怒哀乐,必有所感而发。故曰:性之发于外,意者,或外有所感而自家方动此意,或外无所感而自家忽动此意,以其只有此意而情尚未发于外。故曰:心之动于中,意正在情将发未发之閒,此圣学紧要处。问:诚意实在幽独之中,何得遽有指视。曰:幽独中原无指视。而却曰:十目十手解者,乃以吾心之明还而照吾心之隐等语,以自家良知上发挥,不知此却解莫见乎隐,莫显乎微,底话说,与此节十目十手何干。此节正为上文小人只说见君子时有人指视,閒居时无人指视,所以无所不至,不知指视虽在见君子之时,而所以指视已在閒居之日。譬如种五谷与荆棘,其生苗后人人指视不待言,当下种时似无人指视,不知既有此种必有此苗,指视不在生苗后而在下种日矣。閒居时一念方萌,或善或恶,人虽不知而自家良知却知底比别人还明白,此处才好说以吾心之明还而照吾心之隐等语。盖自家念头起处,一念善便是人人以为善,一念恶便是人人以为恶。若是只凭著自家良知致去,见得君子自是不消掩著,所以子思又说出莫见乎隐,莫显乎微二句,正是十目十手补出一段源头话说,令人自视自指,自下顶门之针耳,不可与此节意混而为一也。十目十手,别人底指视既这等严,莫见莫显,自家底睹闻又这等真,人却不肯必慎其独者,何故。曰:只是不曾著实讲学,若讲底著实明白,未有不慎之理。《论语》:毋意,意字与《大学》:诚意,意字微有不同,诚意,意字指一念而言;毋意,意字指事未至先立一个主意而言,如适莫信果之类,原不是不好底,只是这个主意预先立不得,故曰毋意。

心意部艺文《意赋》晋·庾敱

至理归于浑一兮,荣辱固亦同贯。存亡既已均齐兮,正尽死复何叹。物咸定于无初兮,俟时至而后验。若四节之素代兮,岂当今之得远。且安有寿之与夭兮,或者情横多恋。宗统竟初不别兮,大德忘其情愿。蠢动皆神之为兮,痴圣惟质所建。真人都遣秽累兮,性茫荡而无岸。纵驱于辽廓之庭兮,委体乎寂寥之馆。天地短于朝生兮,亿代促于始旦。顾瞻宇宙微细兮,眇若豪锋之半。飘飖元旷之域兮,深莫畅而靡玩。兀与自然并体兮,融液忽而四散。

心意部纪事

《后汉书·祢衡传》:衡为江夏太守黄祖作书记,轻重疏密,各得体宜。祖持其手曰:处士,此正得祖意,如祖腹中之所欲言也。
《魏志·贾逵传注·魏略》曰:太祖欲征吴而大霖雨,三军多不愿行。太祖知其然,恐外有谏者,教曰:今孤戒严,未知所之,有谏者死。逵受教,谓其同寮三主簿曰:余实不可出,而教如此,不可不谏也。乃建谏草以示三人,三人不获已,皆署名,入白事。太祖怒,收逵等。当送狱,取造意者,逵即言我造意,遂走诣狱。
《晋书·王戎传》:戎与籍为竹林之游,戎尝后至。籍曰:俗物已复来败人意。戎笑曰:卿辈意亦复易败耳。《庾峻传》:峻,子敱,著意赋。从子亮见赋,问曰:若有意也,非赋所尽;若无意也,复何所赋。答曰:在有无之閒耳。《谢安传》:安于土山营墅,楼馆林竹甚盛,每携中外子侄往来游集,肴馔亦屡费百金,世颇以此讥焉,而安殊不以屑意。
《宋史·王安石传》:安石性彊忮,遇事无可否,自信所见,执意不回。至议变法,而在廷交执不可,安石傅经义,出己意,辩论辄数百言,众不能诎。

心意部杂录

《关尹子·四符篇》:土生金,故意生魄,神之所动不名神,名意。意之所动不名意,名魄。惟圣人知我无我,知物无物,皆因思虑计之而有,是以万物之来,我皆对之以性,而不对之以心。性者,心未萌也。无心则无意矣。盖无火则无土,无意则无魄矣。
《五鉴篇》:物生于土终变于土,事生于意终变于意,知夫惟意,则俄是之,俄非之,俄善之,俄恶之,意有变心无变,意有觉心无觉,惟一我心,则意者尘往来耳。事者欻起灭尔。吾心有大常者存。

心身部总论

《荀子》《解蔽篇》

心者,形之君也,而神明之主也。出令而无所受令。自禁也,自使也,自夺也,自取也,自行也,自止也。故口可劫而使墨云,形可劫而使诎申,心不可劫而使易意;是之则受,非之则辞。故曰:心容,其择也。
《梁·刘协·新论》《清神》
形者,生之器也。心者,形之主也。神者,心之宝也。故神静而心和,心和而形全;神躁则心荡,心荡则形伤。将全其形,先在理神。故恬和养神则自安于内,清虚栖心则不诱于外。神恬心清则形无累矣。虚室生白,吉祥至矣。人不照于铄金而照于莹镜者,以莹能明也。不鉴于流波而鉴于静水者,以静能清也。镜水以明清之性,故能形物之形,由此观之,神照则垢灭,形静则神清,垢灭则内欲永尽,神清则外累不入。今清歌奏而心乐,悲声发而心哀。神居体而遇感推移,以此而言则情之变动自外至也。夫一哀一乐,犹搴正性。况万物之众而能拔濯以生心神哉。故万人弯弧以向一鹄,鹄能无中乎。万物昡曜以惑一生,生能无伤乎。七窍者,精神之户牖也。志气者,五脏之使候也。七窍徇于好恶则精神驰骛而不守,志气縻于趣舍则五脏滔荡而不安,嗜欲连绵于外,心腑壅塞于内,蔓衍于荒淫之波,留连于是非之境,而不败德伤生者,盖亦寡矣。是以圣人清目而不视,静耳而不听,闭口而不言,弃心而不虑,贵身而忘贱,故尊势不能动,乐道而忘贫。故厚利不能倾,容身而处,适情而游,一气浩然,纯白于衷,故形不养而性自全,心不劳而道自至也。

《专学》

学者出于心,心为身之主。耳目候于心,若心不在学则听诵不闻,视简不见,如欲鍊业必先正心而后理义,入焉夫两叶掩目,则冥默无睹,双珠填耳必寂寞无闻,叶作目蔽,珠为耳鲠,二关外拥,视听内隔,故其宜也。而离娄察秋毫之末,不闻雷霆之声,季子听清角之韵,不见嵩岱之形,视不关耳而耳不见听,不关目而目不闻者,何也。心溺秋毫,意入清角故也。是以心驻于目必忘其耳,则听不闻,心驻于耳必遗其目,则视不见也。使左手画方,右手画圆,令一时俱成,虽执规矩之心,回剟劂之手而不能者,由心不两用,则手不并运也。奕秋,通国之善奕也。当奕之时,有吹笙过者,倾心听之,将围未围之际,问以奕道则不知也。非奕道暴深,情有暂闇,笙猾之也。隶首天下之善算也,当算之时,有鸣鸿过者,弯弧拟之,将发未发之閒,问以三五则不知也。非三五难算,意有暴昧,鸿乱之也。奕秋之奕,隶首之算,穷微尽数,非有差也。然而心在笙鸿而奕败算挠者,是心不专一,游情外务也。瞽无目而耳不可以察者,专于听也。聋无耳而目不可以闻专于视也。以瞽聋之微而视听察聪明审者,用心一也。夫蝉难取而黏之如掇卷耳。易采而不盈倾筐,是故学者必精勤专心以入于神,若心不在学而彊讽诵,虽入于耳而不谛于心。譬若聋者之歌,效人为之,无以自乐,虽出于口则越散矣。

《朱子全书》《存养》

大抵是且收敛得身心在这里,便已有八九分了。却看道理有窒碍处,却于这处理会。为学且要专一。理会这一件,便只且理会这一件。若行时,心便只在行上;坐时,心便只在坐上。

《真西山集》《问心之为物实主于身》

圜外窍中者,心之形体,可以物言,备具众理,神明不测,此心之理,不可以物言,然有此形体方包得此理。
《薛瑄·读书录》《心身》
读书不体贴,向自家身心上做工夫,虽读尽古今天下之书,犹无益也。自家一个身心尚不能整理,更论甚政治。作诗、作文、写字皆非本领工夫,惟于身心上用力最要紧。身心之功,有馀力游焉可也。

《读书续录》《心身》

收敛检束,身心到至细至密至静至定之极,作事愈有力。

心身部艺文一

《正心堂铭》〈有序〉

宋·濂元临川监郡芒侯尝铭其燕息之堂。曰:正心侯。既以此自治其身而化其民,又推以教其子入国朝,长子文缜司教成均思,嗣侯德不坠,复以堂铭为请三代盛时,凡有国有家者皆不敢不学其学,未尝不本于心譬之操,权衡以制轻重,持规矩以裁方圆,凡有形者皆不能违,是以事功成而习俗美。先王之道既息,居乎位者不知学,学者不知所本,窃窃焉欲以私智小数胜之,而民卒不可得而治前代之事,如此者多矣。而元为甚芒侯,生其时独能取圣贤为学之道治其身,其天性之过人远矣。文缜又能推之以淑,诸人非善继志者哉。铭曰:

昭哉圣则厥要甚寡,正其一心以对天下,一心之量天容地深,炯若日月孰不照临,其不正时日月方晦,昏乱迷惑靡有攸届,诚其始萌乃正之功,知不周物思诚曷从。维知克诚,维诚克正,正以持身罔敢违令,内以为家,外以临民,明尽礼乐,幽通鬼神,世降道离,人鲜由学,徇其私心,徂伺徂攫,伟兹芒侯,鉴于大邦,揭圣明训,寘诸崇堂,崇堂严严,筵几具有,邦人君子,陈说古道,孰诡孰端,曷从曷违,折以片言,灼如蓍龟,岂徒其名,又能允蹈,既政以施,亦身以教,侃侃嗣子,先人是程,缉其休声,亶为难能,勿谓已远,千载一心,圣谟炳然,奚古奚今。

《贞白堂铭》〈有序〉前人

古君子于治身之道详矣,而居室未尝有铭。近世之士略于自治,至于居室之铭则务极其美,昭而日月、风云、雨雪、霜露,大而江河、山岳、林泉、丘壑,细而竹树、草卉、鸟兽、鱼虫,凡可以托情而比德者皆取以为名,名则美矣,于身何补哉。诚能揭仁义道德之要,著之于目而存之于心,禁邪而止,慝服之以终身,而不蹈流俗之弊,此不犹得古君子之意乎。临川许仲孚笃志嗜古,以贞白名其堂,盖将矫夫侧媚污浊之弊,以治其身,是可谓善为学矣。其友芒文缜来徵铭,铭曰:

天不贞,天柱倾;地不贞,地轴胜;日月不贞,乃蚀其明;阴阳不贞,寒暑僭行;况伊人斯敢不贞。有不贞者殒厥生。天以白物罔惑,地以白庶物育,日月以白四海昭烛,阴阳以白民用弗忒,人苟弗白为暗为僻,彼何人斯敢弗白。有弗白者戕身丧德,维许子学孔腴以贞白名堂隅,岂铭尔堂将铭尔躯,匪徒饰外宜铭诸心,弗敢渝尔心之贞为道之枢,尔心之白为德之居弗侧,以欹弗涅,以污持之永,久为圣之徒。

心身部艺文二〈诗〉《心问身》唐·白居易

心问身云何泰然,严冬煖被日高眠。放君快活知恩否,不早朝来十一年。

《身答心》前人

心是身王身是宫,君今居在我宫中。是君家舍君须爱,何事论恩自说功。

《心复答身》前人

因我疏慵休罢早,遣君安乐岁时多。世间老苦人何限,不放君閒奈我何。

《心安吟》宋·邵雍

心安身自安,身安室自宽。心与身俱安,何事能相干。谁谓一身小,其安若泰山。谁谓一室小,宽如天地间。

《自馀吟》前人

身生天地后,仁在天地前。天地自我生,自馀何足言。

《天人吟》前人

天学修心,人学修身。身安心乐,乃见天人。天之与人,相去不远。不知者多,知之者鲜。身主于人,心主于天。心既不乐,身何由安。

《治心吟》前人

心亲于身,身亲于人。不能治心,焉能治身。不能治身,焉能治人。

心身部纪事

《北史·苏绰传》:绰仕周。拜大行台左丞,参典机密。自是宠遇日隆。得尽其智能,条奏施行。其一,先修心。其次又在理身。凡人君之身者,乃百姓之表,一国之的也。表不正,不可求直影;的不明,不可责射中。今君身不能自理,而望理百姓,是犹曲表而求直影也;君行不能自修,而欲百姓修行者,是犹无的而责射中也。故为人君者,必心如清水,形如白玉,躬行仁义,躬行孝悌,躬行忠信,躬行礼让,躬行廉平,躬行俭约,然后继之以无倦,加之以明察。行此八者以训其人。是以其人畏而爱之,则而象之,不待家教日见而自兴行矣。周文甚重之,常置诸左右。

心身部杂录

《文公政训》:今人掀然有飞扬之心,以为治国平天下如指诸掌,不知自家一个身心都安顿未有下落,如何说功名事业,怎生治人。古时英雄豪杰不如此,张子房不问著他不说,诸葛孔明甚么样端严。今学为英雄之学,务为跅弛豪纵,全不点检身心,某须是事,事从心上理会,起举止动,步事事有个,道理一毫不然便是欠缺了。他道理固是天下事无不当理会,只是有先后缓急之序,须先立其本,方以次推及其馀。《明外史·张基传》:基尝书座右曰:弗展无益身心之书,弗吐无益身心之语,弗近无益身心之人,弗涉无益身心之境。吉水罗洪先录之,为四弗翼云。
《仰山脞录》:吉水东川罗公侨云:人于一日,自朝至夕,由兴至寝,不可有一毫恶念,恶念一萌即斩绝之,使根株悉拔。不可一息无善念,善念一萌即充广之,使若泉达火。然予谓只此二条,人能体验于心身,则心无不存而身无不修矣。
《汲古丛语》:处方寸于中身者谓之心,而不知潜天地备万物者皆心也。是天地万物者,此心之现量也。大其心则宇宙在吾度内,故曰:身在心中,如水一沤身者,心所现量之一物也。
《杨斛山集》:置一砖奠食,碗置之未安之处,此心不已,必欲既安然后已。将一个身心,不会置之安稳之地,如个无梢工之舟,漂荡于风波之上,东风来则西去,西风来则东去,是何道理,则是置此身心不如置此砖之敬慎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