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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古今图书集成.理学汇编.学行典.学行总部

钦定古今图书集成理学汇编学行典

 第一卷目录

 《学行总部·总论一》
  《易经》〈乾卦 坤卦 大畜卦〉
  《书经》〈虞书皋陶谟〉
  《礼记》〈学记 儒行〉

《学行典》第一卷

《学行总部·总论一》

《易经》

《乾卦》

象曰:天行健,君子以自彊不息。
〈程传〉乾道覆育之象,至大非圣人莫能体,欲人皆可取法也。故取其行健而已,至健固足以见天道也。君子以自彊不息法天行之健也。〈大全〉广平游氏曰:至诚无息,天行健也。若文王之德之纯是也。未能无息而不息者,君子之自彊也。若颜子三月不违仁是也。


君子体仁,足以长人。
〈程传〉体仁体元也,比而效之,谓之体。〈大全〉东莱吕氏曰:仁者,人也。合而言之,道也。只为人不能合,故必比而效之。执柯伐柯,其则不远比而效之之谓也。进斋徐氏曰:体者以身法之也。仁乃天地生物之心,君子能体之,以身则念,念皆仁。而有博施济众之功,故足以长人如克长克君之类是也。

嘉会足以合礼。
〈大全〉雷氏曰:嘉美合于中,而其德充实,然后动与礼合也。

利物足以和义。
〈程传〉和于义乃能利物,岂有不得其宜而能利物者乎?〈大全〉程子曰:阴为小人,利为不善,不可一概论。夫阴助阳,以成物者,君子也。其害阳者,小人也。夫利和义者,善也。其害义者,不善也。又曰:义安处便为利。

贞固足以干事。
〈本义〉贞固者,知正之所在而固守之。所谓知而弗去者也,故足以为事之干。〈大全〉朱子曰:干如木之干,事如木之枝叶。贞固者,正而固守之。贞固在事,是与立个骨子,所以为事之干。欲为事而非此之贞固,便植立不起,自然倒了。


初九曰:潜龙勿用,何谓也。子曰:龙德而隐者也。不易乎世,不成乎名,遁世无闷,不见是而无闷,乐则行之,忧则违之,确乎其不可拔,潜龙也。
〈程传〉守其道不随世而变晦,其行不求知于时,自信自乐,见可而动,知难而避,其守坚不可夺,潜龙之德也。〈大全〉程子曰:乐则行之,忧则违之。乐与忧皆道也,非己之私也。

九二曰:见龙在田,利见大人,何谓也。子曰:龙德而正中者也。庸言之信,庸行之谨,闲邪存其诚,善世而不伐,德博而化,易曰:见龙在田,利见大人,君德也。
〈程传〉以龙德而处正中者也。在卦之正中为得正中之义,庸信庸谨造次必于是也。既处无过之地,则唯在闲邪;邪既闲,则诚存矣。善世而不伐不有其善也。德博而化正己而物正也,皆大人之事,虽非君位,君之德也。〈大全〉程子曰:闲邪则诚,自存如人,有室垣墙,不脩不能防寇。寇从东来,逐之则复有。自西入,逐得一人。一人复至,不如脩其垣墙则寇自不至,故欲闲邪也。 敬是闲邪之道,闲邪存其诚,虽是两事,然亦只是一事。闲邪则诚自存矣。天下有一个善一个恶,去善即是恶,去恶即是善。 闲邪则诚自存,而闲其邪者,乃在于言语饮食进退,与人交接之际而已矣。

九三曰:君子终日乾乾,夕惕若厉,无咎,何谓也。子曰:君子进德脩业,忠信,所以进德也。脩辞立其诚,所以居业也。知至至之,可与几也。知终终之,可与存义也。是故居上位而不骄,在下位而不忧,故乾乾因其时而惕,虽危无咎矣。
〈程传〉知至至之致知也,知终终之力行也。〈本义〉忠信主于心者,无一念之不诚也。脩辞见于事者,无一言之不实也。虽有忠信之心,然非修辞立诚,则无以居之。知至至之进德之事,知终终之居业之事,所以终日乾乾而夕犹惕若者,以此故也。可上可下,不骄不忧,所谓无咎也。〈大全〉云峰胡氏曰:忠信主于心,脩辞见于事。主于心是德,见于事是业。进者日新而不已,居者一定而不易,曰至曰几,皆进字意。曰终曰存,皆居字意。

夫大人者与天地合其德,与日月合其明,与四时合
其序,与鬼神合其吉凶,先天而天弗违,后天而奉天时,天且弗违,而况于人乎,况于鬼神乎。
〈本义〉人与天地鬼神本无二理,特蔽于有我之私,是以梏于形体而不能相通。大人无私以道为体,曾何彼此先后之可言哉。先天不违,谓意之所为默与道契,后天奉天谓知埋,如是奉而行之。〈大全〉童溪王氏曰:先天而天弗违,时之未至,我则先乎天而为之,而天自不能违乎我?后天而奉天时,时之既至,我则后乎天而奉之,而我亦不能违乎天?盖大人即天也,天即大人也。

《坤卦》

六二,直方大,不习无不利。
〈程传〉以直方大三者形容其德用尽地之道矣。由直方大故不习而无所不利不习,谓其自然在坤,道则莫之为而为也。在圣人则从容中道也。直方大孟子所谓至大至刚,以直也。全程子曰:至大至刚以直,此三者不可缺一。缺一便不是浩然之气。如坤所谓直方大是也,地道坤,虽是学者之事,然亦有圣人之道。圣贤之道,其发无二,但至有深浅大小。


直其正也。方其义也。君子敬以直内,义以方外,敬义立而德不孤,直方大,不习无不利,则不疑其所行也。
〈本义〉此以学而言之也。正谓本体,义谓裁制,敬则本体之守也。不孤言大也疑,故习而后利;不疑则何假于习。〈大全〉双峰饶氏曰:所谓直者,即人心本然之正。所谓方者,即人心裁制之义。皆其固有而非外铄我者。君子当主敬以直其内,守义以方其外,敬义并立则其德不孤。盖孤则偏于一善而其德狭,不孤则众善毕集,而其德大矣。体用全备,无适不宜,其于行事坦然,无所疑惑,此所以不习而无不利也。

《大畜卦》

君子以多识前言往行,以畜其德。
〈程传〉人之蕴畜由学,而大在多闻前古圣贤之言,与行考迹以观其用。察言以求其心识而得之,以畜成其德,乃大畜之义也。

《书经》《虞书·皋陶谟》

曰:若稽古皋陶,曰:允迪厥德,谟明弼谐。禹曰:俞,如何。皋陶曰:都,慎厥身脩;思永,惇叙九族。庶明励翼,迩可远在兹。禹拜昌言曰:俞。
〈蔡传〉皋陶言为君而信蹈其德,则臣之所谋者,无不明所弼者,无不谐也。慎者言不可不致其谨也。身脩则无言行之失,思永则非浅近之谋,厚叙九族则亲亲,恩笃而家齐矣。庶明励翼则群哲勉辅而国治矣。迩近兹此也,言近而可推之远者,在此道也。

皋陶曰:都,在知人,在安民。禹曰:吁,咸若时,惟帝其难之,知人则哲,能官人;安民则惠,黎民怀之。能哲而惠,何忧乎驩兜,何迁乎有苗,何畏乎巧言令色孔壬。皋陶曰:都,亦行有九德,亦言其人有德。乃言曰:载采采。禹曰:何。皋陶曰:宽而,柔而立,愿而恭,乱而敬,扰而毅,直而温,简而廉,刚而塞,彊而义,彰厥有常,吉哉。
〈蔡传〉亦总也,亦行有九德者。总言德之见于行者,其凡有九也。亦言其人有德者,总言其人之有德也。载行采事也,总言其人有德必言其行某事,某事为可信验也。禹曰:何者?问其九德之目也。宽而栗者,宽弘而庄栗也。柔而立者,柔顺而植立也。愿而恭者,谨愿而恭恪也。乱治也,乱而敬者,有治才而敬畏也。扰驯也,扰而毅者,驯扰而果毅也。直而温者,径直而温和也。简而廉者,简易而廉隅也。刚而塞者,刚健而笃实也。彊而义者,彊勇而好义也。正言而反应者,所以明其德之不偏,皆指其成德之自然,非以彼济,此之谓也。彰著也,成德著之于身,而又始终有常其吉士矣哉。全苏氏曰:亦行有九德者,以此自修也。亦言其人有德者,以此求人也。论其人则曰斯人也,有某德。论其德,则曰是德也,有某事某事载采采者历言之也。 象山陆氏曰:皋陶论知人之道,曰亦行有九德。亦言其人有德,乃言曰载采采。乃是谓必先言其人之有是德,然后乃言曰某人有某事。盖德则根乎其中,达乎其气,不可伪为,若事则有才智之小人可伪为之。故行有九德,必言其人有德,乃言曰载采采,然后人不可得而廋也。 唐孔氏曰:恭在貌,敬在心。愿者迟钝失于外仪,故言恭治者轻物内失于心,故称敬刚彊相近刚,是性彊,是志 。西山真氏曰:先儒以九德为人之性,盖指气禀而言。若天命之性则浑然全体无所偏也。 孔氏曰:吉善也。明九德之常以择人而官之,则政之善 。陈氏雅言曰:君之
取人,不可徒徇其名而不究其实。徒徇其名而不究其实,几何不虚誉隆而实德病矣。论人之德,先言行而后言德者,盖由行而后可以见其德。称人之事,先言德而后言事者,盖因事而后有以验其德也。 刘氏正一曰:常之为义大矣。曰常人,曰吉士,其揆一也。皋陶谟曰:彰厥有常吉哉。立政曰:庶常吉士则知吉士未始不有常德,而常德所以为吉士也。 叶氏曰:观人不求其全而求其常,常而不全,不害为德;德而不常,皆矫伪耳。

日宣三德,夙夜浚明有家,日严祗敬六德,亮采有邦,翕受敷施,九德咸事,俊乂在官,百僚师师,百工惟时,抚于五辰,庶绩其凝。
〈蔡传〉宣明也,三德六德者,九德之中有其三有其六也。浚治也,亮亦明也。有家大夫也,有邦诸侯也。浚明亮采皆言家邦政事明治之义气象,则有大小之不同。三德而为大夫,六德而为诸侯,以德之多寡,职之大小概言之也。夫九德有其三,必日宣而充广之,而使之益以著。九德有其六,尤必日严而祗敬之,而使之益以谨也。翕合也,德之多寡,虽不同人君,惟能合而受之,布而用之,如此则九德之人咸事,其事大而千人之俊,小而百人之乂,皆在官使以天下之才任天下之治,唐虞之朝,下无遗才,而上无废事者,良以此也。师师相师法也,言百僚皆相师法,而百工皆及时以趋事也。百僚百工,皆谓百官。言其人之相师,则曰百僚。言其人之趋事,则曰百工,其实一也。抚顺也,五辰四时也,木火金水旺于四时,而土则奇旺于四季也。礼运曰:播五行于四时者是也,凝成也。言百工趋时而众功皆成也。〈大全〉问日宣三德自九德,咸事如此则是天子诸侯大夫九德各日以三宣德,亦不可僭耶?若诸侯大夫皆有九德,顾不美欤?朱子曰:九德之目,盖言取人不可求备,官人当以等耳,岂德不可僭之谓耶? 叶氏曰:皋陶本论知人之事,故因言官人之道。 夏氏曰:浚与浚通治而深之之谓 。马氏曰:彰有常乃吉,日宣日严,所谓有常也。 王氏曰:日宣达三德之贤,使任有家日严祗敬六德之贤,使任有邦真氏取之,皆作君用贤说,庶与下文翕受敷施九德之贤相协。 临川吴氏曰:天子有天下者,于九德之人合而受之,敷而施之,使皆事其事,各效其能以居其官,则百官长属所职之事,悉不违时。故循四时之序,而众功皆成也。

《礼记》《学记》

发虑宪,求善良,足以謏闻,不足以动众。
〈陈注〉发虑宪谓致其思虑以求合乎法则也求善良亲贤也此二者可以小致声誉不能感动众人

就贤体远,足以动众,未足以化民。
〈陈注〉就贤礼下贤德之士也。体如中庸,体群臣之体,谓设以身处其地而察其心也。远疏远之臣也,此二者可以感动众人,未能化民也。

君子如欲化民成俗,其必由学乎。
〈陈注〉化民成俗,必如唐虞之于变时,雍乃为至耳。然则舍学何以哉?此学乃大学之道,明德新民之事也。

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学,不知道,是故古之王者,建国君民,教学为先,兑命曰:念终始典于学,其此之谓乎。
〈陈注〉建国君民谓建立邦国,以君长其民也。教学为先,以立教立学为先务也。

虽有嘉肴,弗食,不知其旨也;虽有至道,弗学,不知其善也。是故学然后知不足,教然后知困。知不足,然后能自反也;知困,然后能自强也。故曰:教学相长也。兑命曰:敩学半,其此之谓乎。
〈陈注〉学然后知不足,谓师资于人方知己所未至也。教然后知困,谓无以应人之求则自知困辱也。自反知反求而已,自强则有黾勉倍进之意。教学相长,谓我之教人与资人皆相为长益也。

古之教者,家有塾,党有庠,术有序,国有学,比年入学,中年考校,一年视离经辨志,三年视敬业乐群,五年视博习亲师,七年视论学取友,谓之小成,九年知类通达,强立而不反,谓之大成。
〈大全〉朱子曰:辨志者,自能分别其心所趋向如为善为利为君子为小人也。敬业者,专心致志以事其业也。乐群者,乐于取益以辅其仁也。博习者,积累精专次第而遍也。亲师者,道同德合爱敬兼尽也。论学者,知言而能论学之是非。取友者,知人而能识人之贤否也。知类通达,闻一知十,能触类而贯通也。强立不反知止有定而物不能移也。盖考校之法,逐节之中,先观其学业之浅深,徐察其德行之虚实。读者宜深味之,乃见进学之验。

夫然后足以化民易俗,近者说服,而远者怀之,此大学之道也。记曰:蛾子时术之,其此之谓乎。
〈陈注〉前言成俗成其美俗也,此言易俗变其污俗也。以此大成之士而官使之,其功效如此,是所谓大学教人之道也。

大学始教,皮弁祭菜,示敬道也。
〈陈注〉始教学者,入学之初也。有司衣皮弁之服,祭先师以蘋藻之菜示之,以尊敬道艺也。

宵雅肄三,官其始也。
〈陈注〉当祭菜之时,使歌小雅中《鹿鸣》《四牡》《皇皇者华》之三篇,而肄习之。此三诗皆君臣燕乐相劳苦之辞,盖以居官受任之美诱谕其初志,故曰:官其始也。

入学鼓箧,孙其业也。
〈陈注〉入学时大胥之官击鼓以召学士,学士至则发箧以出其书籍等物,警之以鼓声,使以逊顺之心进其业也。

夏楚二物,收其威也。
〈陈注〉夏槚也,楚荆也,槚形圆楚形。方以二物为扑,以警其怠忽者,使之收敛威仪也。

未卜禘,不视学,游其志也。时观而弗语,存其心也。幼者听而弗问,学不躐等也。此七者,教之大伦也。记曰:凡学,官先事,士先志,其此之谓乎。
〈陈注〉禘五年之大祭也,不五年不视学,所以优游学者之心志也。此又非仲春仲秋视学之礼,使观而感于心,不言以尽其礼,欲其自得之也。故曰:存其心幼者未必能问,问亦未必知要。故但听受师说而无所请,亦长幼之等。当如是不可踰躐也。

大学之教也。时教必有正业,退息必有居学,不学操缦,不能安弦,不学博依,不能安诗,不学杂服,不能安礼,不兴其艺,不能乐学,故君子之于学也。藏焉脩焉。息焉游焉。
〈陈注〉四时之教,各有正业。如春秋教以礼乐,冬夏教以诗书,春诵夏弦之类是也,退而燕息,必有燕居之学。如退而省其私,亦足以发是也。弦也,诗也,礼也。此时教之正业也,操缦博依杂服此退息之居学也。凡为学之道,贵于能安,安则心与理融而成熟矣。然未至于安,则在乎为之不厌,而不可有作辍也。操缦操弄琴瑟之弦也,初学者手与弦未相得,故虽退息时亦必操弄之不废,乃能习熟而安于弦也。诗人比兴之辞,多依托于物理。而物理至博也,故学诗者但讲之于学校而不能于退息之际广求物理之所依附者,则无以验其实。而于诗之辞,必有疑殆而不能安者矣。杂服冕弁衣裳之类,先王制作礼各有服,极为繁杂,学者但讲之于学而不于退息时游观行礼者之杂服,则无以尽识其制,而于礼之文必有彷佛而不能安者矣。兴者意之兴起,而不能自已者,艺即三者之学是也。言退息时若不兴此三者之艺,则谓之不能好学矣。故君子之于学也,藏焉修焉之时,必有正业,则所习者专而志不分息焉。游焉之际必有居学,则所养者纯,而艺愈熟,故其学易成也。

夫然故,安其学而亲其师,乐其友而信其道,是以虽离师辅而不反也,兑命曰:敬孙务时敏,厥修乃来,其此之谓也。
〈陈注〉藏修游息无不在于学,是以安亲乐信虽离师友,亦不畔于道也。时敏无时而不敏也,厥修乃来言其进修之益如水源源而来也。

今之教者,呻其佔毕,多其讯,言及于数,进而不顾其安,使人不由其诚,教人不尽其材,其施之也悖,其求之也佛。夫然故,隐其学而疾其师,苦其难而不知其益也。虽终其业,其去之必速,教之不刑,其此之由乎。
〈陈注〉呻吟讽之声也,佔视也,毕简也,讯问也。言今之教人,但吟讽,其所佔视之简牍不能通,其蕴奥乃多发问辞以讯问学者,而所言又不止一端。故云言及于数也,不顾其安,不恤学者之安否也。不由其诚,不肯实用其力也。不尽其材,不能尽其材之所长也。夫多其讯而言及于数,则与时教必有正业者异矣。使人不由其诚,教人不尽其材,则与退息必有居学者异矣。惟其如此,是以师之所施者,常至于悖逆,学者之所求每见其拂戾也。隐其学,不以所学自表见也,终业而又速去之,以其用工间断卤莽灭裂而不安不乐,故也刑成也。

大学之法,禁于未发之谓豫,当其可之谓时,不陵节而施之谓孙,相观而善之谓摩,此四者,教之所由兴也。
〈陈注〉豫者先事之谓,时者不先不后之期也。陵踰犯也,节如节候之节,礼有礼节,乐有乐节,人有长幼之节,皆言分限所在。不陵节而施,谓不教幼者,以长者之业也。相观而善如称甲之善,则乙者观而效之;乙有善可称,甲亦如之。孙以顺言,摩以相厉而进为言也。

发然后禁,则捍格而不胜;时过然后学,则勤苦而难成;杂施而不孙,则坏乱而不修;独学而无友,则孤陋而寡闻;燕朋逆其师;燕辟废其学,此六者,教之所由废也。
〈陈注〉不胜不能承当其教也,杂施谓躐等陵节也。燕私之朋必不责善,或相与以慢,其师燕游邪僻,必惑外诱,得不废其业乎?此燕朋燕辟之害,皆由于发然后禁。以下四者之失,皆与上文四者相反也。

君子既知教之所由兴,又知教之所由废,然后可以为人师也。故君子之教喻也。道而弗牵,强而弗抑,开而弗达,道而弗牵则和,强而弗抑则易,开而弗达则思,和易以思,可谓善喻矣。
〈陈注〉示之以入,道之所由而不牵率,其必进作兴。其志气之所尚而不沮,抑之使退开。其从入之端而不竟,其所通之地如此则不捍格而和,不勤苦而易,不杂施以乱其心,有相观以辅其志,而思则得之矣。

学者有四失,教者必知之。人之学也。或失则多,或失则寡,或失则易,或失则止。此四者,心之莫同也。知其心,然后能救其失也。教也者,长善而救其失者也。
〈陈注〉或失则多者知之,所以过或失则寡者愚之,所以不及或失则易贤者之,所以过或失则止不肖者之,所以不及多闻见而适乎邪道多之失也。寡闻见而无约无卓,寡之失也。子路好勇过我无所取材,易之失也。冉求之今女画止之失也。约我以礼,所以救其失之多。博我以文,所以救其失之寡。兼人则退之,所以救其失之,易退则进之,所以救其失之止也。

善歌者,使人继其声,善教者,使人继其志,其言也约而达,微而臧,罕譬而喻,可谓继志矣。
〈陈注〉约而达,辞简而意明也。微而臧言,不峻而善,则明也。罕譬而喻,比方之辞少而感动之意深也,继志谓能使学者之志与师无间也。

君子知至学之难易,而知其美恶,然后能博喻,能博喻,然后能为师,能为师,然后能为长,能为长,然后能为君,故师也者,所以学为君也。是故择师不可不慎也。记曰:三王四代唯其师,其此之谓乎。
〈陈注〉至学,至于学也。钝者至之难,敏者至之易,质美者向道不美者,叛道知乎此然后能博喻,谓循循善诱,不拘一涂也。周官太宰长以贵得民师,以贤得民长者,一官之长君,则一国之君也。言为君之道,皆自务学克之,三王四代之所以治,以能作之君作之师尔。周子曰:师道立则善人多,善人多则朝廷正,天下治矣。〈大全〉长乐陈氏曰:学有精粗,故其至有难易,质有美恶,则其喻有浅深知美而喻之,则有以长人之善知恶而喻之,则有以救人之失。

凡学之道,严师为难,师严然后道尊,道尊,然后民知敬学,是故君之所不臣于其臣者二,当其为尸,则弗臣也。当其为师,则弗臣也。大学之礼,虽诏于天子,无北面,所以尊师也。
〈大全〉庆源辅氏曰:凡学之道则非独君也。严师为难,盖言尽严师之道为难尔。能尽严师之道则师始严,师所以传道,师严则道自尊。道未尝不尊,因其尊而尊之,则系乎人之严师也。

善学者,师逸而功倍,又从而庸之,不善学者,师勤而功半,又从而怨之,善问者如攻坚木,先其易者,后其节目,及其久也。相说以解,不善问者反此,善待问者如撞钟,叩之以小者则小鸣,叩之以大者则大鸣,待其从容,然后尽其声,不善答问者反此,此皆进学之道也。
〈陈注〉庸功也感师之有功于己也〈大全〉马氏曰切问而近思所谓善问也于吾言无所不说所谓相说以解者也

记问之学,不足以为人师,必也其听语乎,力不能问,然后语之,语之而不知,虽舍之可也。
〈陈注〉记问谓记诵,古书以待学者之问也,以此为学,无得于心而所知有限,故不足以为人师。听语听学者所问之语也,不能问则告之不知,而舍之以其终不可入德也。不以三隅反,则不复亦此意。

良冶之子,必学为裘,良弓之子,必学为箕,始驾马者反之,车在马前,君子察于此三者,可以有志于学矣。
〈陈注〉马子始学驾车之时,大马驾在车前,将马子系随车后而行,故云反之所以然者,此驹未曾驾车,若忽驾之必惊奔。今以大马牵车于前,而系驹于后,使日日见车之行,惯习而后驾之,不复惊矣。言学者亦须先教小事,操缦之属,然后乃示其业,则易成也。

古之学者,比物丑类,鼓无当于五声,五声弗得不和,水无当于五色,五色弗得不章,学无当于五官,五官弗得不治,师无当于五服,五服弗得不亲。
〈陈注〉比物丑类谓以同类之事相比方也,当犹主也。鼓声不宫不商于五声本无所主,然而五声不得
鼓则无谐和之节。水无色不在五色之列,而缋画者不得水则不章明。五官身口耳目心之所职,即洪范之五事也。学于吾身五者之官本无所当,而五官不得学则不能治。师于弟子不当五服之一,而弟子若无师之教诲,则五服之属不相和亲。

君子曰:大德不官,大道不器,大信不约,大时不齐,察于此四者,可以有志于本矣。
〈陈注〉大德大道大信,皆指圣人而言。大时天时也,不官不拘一职之任也,不器无施而不可也,不约不在期约之末也。元化周流一气屈伸不可以截,然分限求之,故方荣之时而有枯者焉,寂之时而有敷者焉。惟其不齐,是以不可穷。凡此四者,皆以本原盛大而体无不具,故变通不拘而用无不周也。君子察于此,可以有志于学而洪其本矣。

三王之祭川也。皆先河而后海,或源也。或委也。此之谓务本。
〈陈注〉河为海之源,海乃河之委。承上文志于本,而言水之为物,盈科而后进放乎?四海有本者如是也。君子之于学,不成章不达,故先务本。

《儒行》

鲁哀公问于孔子曰:夫子之服,其儒服与,孔子对曰:丘少居鲁,衣逢掖之衣,长居宋,冠章甫之冠,丘闻之也。君子之学也博,其服也乡,丘不知儒服。
〈陈注〉郑氏曰:逢犹大也,大掖之衣。 应氏曰:儒以道得名,末世不充其道而徒于其服。哀公觇孔子之被服儒雅,而威仪进趋皆有与俗不同者,怪而问之。孔子不敢以儒自居也,故言不知儒服。〈大全〉晏氏曰:逢掖章甫,是乃儒服。而曰不知儒服者,唯耻服其服而无其行尔。故必以其学也博先之,盖能博学则有其德,又将以成德为行,然后可称其服也。

哀公曰:敢问儒行,孔子对曰:遽数之不能终其物,悉数之,乃留更仆,未可终也。哀公命席,孔子侍曰:儒有席上之珍以待聘,夙夜强学以待问,怀忠信以待举,力行以待取,其自立有如此者。
〈陈注〉卒遽而数之则不能终言,其事详悉数之,非久留不可。仆臣之摈相者,久则疲倦,虽代其仆亦未可得尽言之也。公于是命设席,使孔子坐侍而言之。 吕氏曰:席上之珍,自贵而待贾者也。儒者讲学于閒燕,从容乎席上,而知所以自贵以待天下之,用强学以待问,怀忠信以待举,力行以待取,皆我自立而有待也。德之可贵者,人必礼之。学之博者,人必问之。忠信可任者,人必举之。力行可使者,人必取之。故君子之用于天下有所待而不求焉。〈大全〉晏氏曰:物者,事物之物。儒者之行,非一事之可尽故也。 严陵方氏曰:命席则与之坐也,侍则侍坐对之也。席所以藉物席以藉之,则所藉之物居上,故谓之席上。所以防外物之或亵尊之至也。强学所以为己,待问所以为人,能为己然后能为人,故强学乃能待问也。忠信非犹外铄也,故言怀力行者,勉强之谓。忠信力行在我之事,举取在彼之事也。尽其在我之事,然后足以致其在彼之事,故怀忠信以待,举力行以待取也。儒者立身之本,非有资于人焉。故曰:其自立有如此者。

儒有衣冠中,动作慎,其大让如慢,小让如伪,大则如威,小则如愧,其难进而易退也。粥粥若无能也。其容貌有如此者。
〈陈注〉方氏曰:衣冠中者言衣之在身,冠之在首皆中于礼也。动作慎者言心之所动,事之所作,皆慎其德也。大让所以自抗,故如慢而不敬;小让所以致曲,故如伪而不诚。方其容貌之大也,则有所不可犯,故如威。及其容貌之小也,则有所不敢为,故如愧三揖而后进。故曰:难进一辞而遂退。故曰:易退粥粥者,柔弱之状,故若无能也。是皆礼之所修,道之所与也。〈大全〉张子曰:事固有大让小让,如让国让位,是谓大让也。大让则诚然而后让,若不有之,故似慢也。若夫饮食辞辟之间,是小让也,小让实如伪之以为仪尔。

儒有居处齐难,其坐起恭敬,言必先信,行必中正,道涂不争险易之利,冬夏不争阴阳之和,爱其死以有待也。养其身以有为也。其备豫有如此者。
〈陈注〉郑氏曰:齐难齐庄可畏难也。 吕氏曰:事豫则立,不豫则废。儒者之学皆豫也,拟之而后言,议之而后动,故学有豫则义精,义精则用不匮,若其始也。不敬则身不立,不立则道不充,居处齐难,坐起恭敬,言必先信,行必中正,所谓如见大宾,如承大祭敬也。道涂不争险易之利,冬夏不争阴阳之和,所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恕也,惟敬与恕则忿惩。欲窒身立德,充可以当天下之变而不避,任天下之重而不辞,备豫之至有如此者也。 刘氏曰:不争非特恕也,亦以爱死养身,以有待有为。不争小者、近者,以害大者远者也。〈大全〉严陵方氏曰:或居或
处,不失乎齐难。或坐或起,不失乎恭敬。爱其死,非贪生也。将以有待于时而已。养其身,非苟安也。将以有为于世而已。且居处齐难则人斯齐难之矣。坐起恭敬则人斯恭敬之矣。言先信则人斯取信矣。行中正则人斯取正矣。以至不争其利,故人资其利;不争其和,故人饮其和。爱其死故足以有待,养其身故足以有为。若是则非有待物之备,先物之豫,固不足以致此。

儒有不窦金玉,而忠信以为宝,不祈土地,立义以为土地,不祈多积,多文以为富,难得而易禄也。易禄而难畜也。非时不见,不亦难得乎,非义不合,不亦难畜乎,先劳而后禄,不亦易禄乎,其近人有如此者。
〈陈注〉吕氏曰:儒者之于天下所以自为者,德而已。所以应世者,义而已。赵孟之所贵,赵孟能贱之。我之所可贵,人不得而夺也。此金玉土地多积不如信义多文之贵也。难得难畜主于义而所以自贵也。虽曰自贵时而行,义而合,劳而食,未始远于人而自异也。〈大全〉周子曰:君子以道充为贵,身安为富,故常泰无不足。而铢视轩冕,尘视金玉,其重无加焉尔。 严陵方氏曰:孟子以忠信为天爵,以义为正路,以令闻广誉。施诸身不愿人之文绣,非谓是乎?货财以多积为富,金玉以难得为宝,故于忠信言宝于多文言富易禄者易为禄也。先劳而后禄则易为禄矣。畜为畜而制之也,夫众人之近人也,或以金玉,或以土地,或以多积,或见之不以时,或合之不以义,而儒者之近人则有异焉。

儒有委之以货财,淹之以乐好,见利不亏其义,劫之以众,沮之以兵,见死不更其守,鸷虫攫搏,不程勇者,引重鼎,不程其力,往者不悔,来者不豫,过言不再,流言不极,不断其威,不习其谋,其特立有如此者。
〈陈注〉过言出于己之失,知过则改,故不再。流言出于人之毁,礼义不愆故不极。极犹终也,言不终为所毁也。不断其威者,言其威容不可得而挫折也。不习其谋者,言其谋必可成,不待尝试而后见于用也。 郑氏曰:淹谓浸渍之劫胁也,沮恐怖之也,鸷虫猛鸟兽也。 方氏曰:鸷猛之虫当攫搏之不程,量其勇而后往此,况儒者勇足以犯难而无顾也。引重鼎不程其力,又以况儒者材足以任事而有所胜也。往者不悔,非有所吝而不改也,为其动则当理而未尝至于悔。来者不豫,非有所忽而不防也,为其机足以应变而不必豫耳。过言则失其正,流言则失其原。过言不免乎出,然一之为甚也,矧可再而二乎?流言不免乎闻,必止之以智也,讵可极而穷乎?〈大全〉蓝田吕氏曰:儒者之行既得其所以自贵者,犹可保而往也。见利不亏其义,见死不更其守,所谓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此大人所以立于世也。鸷虫攫搏不程其勇者,自反而缩。千万人吾往矣,其勇也。非虑胜而后动者也,引重鼎不程其力者,仁之为器重,举者莫能胜也。其自任也,不知其力之不足者也。

儒有可亲而不可劫也。可近而不可迫也。可杀而不可辱也。其居处不淫,其饮食不溽,其过失可微辨,而不可面数也。其刚毅有如此者。
〈陈注〉吕氏曰:儒者之立,立于义理而已。刚毅而不可夺,以义理存焉。以义交者,虽疏远必亲,非义加之,虽强禦不畏,故有可亲可近可杀之理,而不可劫迫辱也。淫侈溢也,溽浓厚也,侈其居处,厚其饮食,欲胜之也。欲胜则义不得立,不淫不溽所以立义也。其过失可微辨而不可面数,此一句尚气好胜之言于义理未合,所贵于儒者以见义必为,闻过而改者也。何谓可微辨不可面数,待人可矣,自待则不可也。子路闻过则喜,孔子幸人之知过成汤,改过不吝,推是心也。苟有过失,虽怨詈且将受之,况面数乎?〈大全〉严陵方氏曰:德虽可亲而不可劫之以力,迹虽可近而不可迫之以势,身虽可杀而不可辱之以威,不以四支之安而过其行,不以口腹之养而污其身。微辨者,讽谕之也。面数者,指斥之也。凡此皆所体者,刚所用者,毅然也。然居处不淫,饮食不溽,而以为刚毅,何也?盖淫于居处,溽于饮食,皆人之欲也。孔子曰枨也,欲焉得刚。非谓是乎?

儒有忠信以为甲胄,礼义以为干橹,戴仁而行,抱义而处,虽有暴政,不更其所,其自立有如此者。
〈陈注〉郑氏曰:甲铠冑兜鍪也,干橹小楯大楯也。 吕氏曰:忠信则不欺,不欺者人亦莫之欺也。礼者敬人,敬人者人亦莫之侮也。忠信礼义所以禦人之欺,侮犹甲冑干橹可以捍患也。行则尊仁,居则守义,所以自信者笃。虽暴政加之,有所不变也。自立之至者也,首章言自立论,其所学所行,足以待天下之用,而不求此章言。自立论其所信所守足以更天下之变,而不易。二者皆自立也,有本末先后之差焉。〈大全〉马氏曰:自忠信以为甲冑至,虽有暴政
不更其所,皆言君子之所守,故曰其自立有如此者,待聘至待。取亦言自立,何也?所待者在人,所以待者在己,故言自立而此防身远害之道,亦自立也。

儒有一亩之宫,环堵之室,筚门圭窬,蓬户瓮牖,易衣而出,并日而食,上答之,不敢以疑,上不答,不敢以谄,其仕有如此者。
〈陈注〉一亩谓径一步长百步也,折而方之则东西南北各十步。宫墙垣也,墙方六丈。环周回也,方丈为堵,东西南北各一堵,筚门以荆竹织门也,圭窬穿墙为之,门旁小户也。上锐下方,状如圭蓬,户编蓬为户也。瓮牖者,窗牖圆如瓮口也。又云以败瓮口为牖易衣而出者,合家共一,衣出则更著之也。并日而食者,谓不日。日得食或三日二日并得一日之食也。 上答之不敢以疑者,道合则就即信之而不疑,无患失之心也。上不答不敢以谄者,不合则去,即安之而不谄无患得之心也。〈大全〉蓝田吕氏曰:儒者之仕将以事道也,然有时乎?为贫食其力以求免死而已。辞尊居卑,辞富居贫,抱关击柝,乘田委吏,无所往而不可也。故为贫者,非事道。事道者,不为贫。二者不可乱也。一亩之宫,环堵之室,筚门圭窬蓬户瓮牖居之陋者也。易衣而出,并日而食,养之至不足者也。儒者所守之笃穷至于是而不悔也。上之礼答不答系乎?知不知虽穷如是上荀知之则必以是道自期,不疑乎上之未信也。为其多闻欤?则天子不召师为其贤欤?未闻见贤而召之也。尊其所闻,行其所知,不疑乎上之未信,而有所屈。盖事道者,不为贫也。上苟不知则我知,以力事人,求其食以免死者也。不轻进以求合也,君不知而自献,其能君;不问而自告,其谋枉寻直尺强聒而不舍,人谓之不谄不信也。盖为贫者,非事道也。二者儒者,仕之大分,不可乱也。

儒有今人与居,古人与稽,今世行之,后世以为楷,适弗逢世,上弗援,下弗推,谗谄之民,有比党而危之者,身可危也。而志不可夺也。虽危,起居竟信其志,犹将不忘百姓之病也。其忧思有如此者。
〈陈注〉楷法式也上弗援在上者,不引我以升也。下弗推在下者,不举我以进也。危起居谓,因事中伤之也。信其志谓志不可夺也。时有否泰,道有通塞,然其忧思则未尝一日而忘生民之患也。〈大全〉严陵方氏曰:与今人并行于世,与古人稽合于道也。今世行之,后世以为楷者中庸,所谓行而世为天下法是也。援言其有所引,推言其有所进,援则自上而引下,推则自下而进上。私则相与而为比,暗则相结而为党,虽危起居以其身可危也。竟信其志,以其志不可夺也。信谓自信也,犹将不忘百姓之病者,孟子所谓禹思天下有溺者由己。溺之稷思天下有饥者,由己饥之也。

儒有博学而不穷,笃行而不倦,幽居而不淫,上通而不困,礼之以和为贵,忠信之美,优游之法,慕贤而容众,毁方而瓦合,其宽裕有如此者。
〈陈注〉博学不穷,温故知新之益也。笃行不倦,贤人可久之德也。幽居不淫,穷不失义也。上通不困,达不离道也。礼之体严而用贵于和,忠信礼之质也,故以忠信为美。优游用之和也,故以优游为法贤。虽在所当慕众,亦不可不容汎。爱众而亲仁,亦是意也。毁方而瓦合者,陶瓦之事,其初则圆,剖而为四,其形则方,毁其圆以为方,合其方而复圆,盖于涵容之中未尝无分辨之意也。故曰:其宽裕有如此者。

儒有内称不辟亲,外举不辟怨,程功积事,推贤而进达之,不望其报,君得其志,苟利国家,不求富贵,其举贤援能有如此者。
〈陈注〉君得其志,谓此贤者辅助其君,使君得遂其志也。 应氏曰:程算其功积累,其事不轻荐也。下不求报于人,上不求报于国。〈大全〉蓝田吕氏曰:儒者之志以天下为度者也,宽裕之志既足以有容,则物我之间无所别也。天下有事而不治,天下有贤而未达,吾任其责矣。故知其贤也,犹有亲怨之避之公,而实私也。过计于一己之私,不同乎天下之公也。传称祁奚称其仇不为谄立,其子不为党忘乎亲雠者也。公叔文子之臣,大夫𠊨与文子同升,诸公忘其君臣者也。赵文子所举于晋国筦库之士七十有馀家,忘乎贵贱者也。管仲遇盗取二人焉,上以为公。臣曰:其所与游辟也,可人也。忘乎其素者也。能忘乎是,而兴天下国家之利,然后举贤援能,尽其公矣。夫望报于人,求富贵于己,小人之道也,又何足道哉。

儒有闻善以相告也。见善以相示也。爵位相先也。患难相死也。久相待也。远相致也。其任举有如此者。
〈陈注〉吕氏曰:举贤援能,儒者所以待天下之士也。任
举者所以待其朋友而己,必同其好恶也。故闻善相告,见善相示,必同其忧乐也。故爵位相先,患难相死。彼虽居下,不待之同,升则不升。彼虽疏远,不致之同,进则不进,此任举朋友加重于天下之士者,义有厚薄故也。全严陵方氏曰:闻善者,闻善言也。见善者,见善行也。所受之命谓之爵,所居之职谓之位,任举谓相任,以事相举,以职上言。彼贤而我举之,彼能而我援之,此则更相任举而已。此其所以异也。

儒有澡身而浴德,陈言而伏,静而正之,上弗知也。粗而翘之,又不急为也。不临深而为高,不加少而为多,世治不轻,世乱不沮,同弗与,异弗非也。其特立独行有如此者。
〈陈注〉翘与招其君之过。招字同举也。举其过而谏之也。 吕氏曰:惟大人能格君心之非。在我者未正,未有能正人者也。故澡身浴德者,所以正己也。陈言而伏者,入告嘉谋而顺之于外也。静而正之者,将顺其美,匡救其恶,常在于未形也。故曰上弗知也。 方氏曰:静而正之者,隐进之也。粗而翘之者,明告之也。静而正之,既不见知,然后粗而翘之,然亦缓而不失节。故曰不急为也。其行之高,皆自然而已,不必临深以相形,然后显其为高。其文之多,皆素有而已,不必加少以相益然后成其为多。世治而德常见,重故曰不轻。世乱而志常自若,故曰不沮。与其所可与,不必同乎己也。非其所可非,不必异乎己也。

儒有上不臣天子,下不事诸侯,慎静而尚宽,强毅以与人,博学以知服,近文章,砥砺廉隅,虽分国,如锱铢,不臣不仕,其规为有如此者。
〈陈注〉慎静者,谨饬而不妄动守身之道也。尚宽者,宽裕以有容待人之道也。强毅以与人,不苟诡随于人也。知服知力,行之要也。博学知服,即博文约礼之谓也。远于文则质胜而野,近文章则亦不使文掩其质也。砥砺廉隅者,求切磋琢磨之益,不刓方以为圆也。算法十黍为累,十累为铢,二十四铢为两,八两为锱。言人君好贤,虽分其国,以禄贤者视之如锱铢之轻,犹不臣不仕也。其所谋度,其所作为,有如此者。〈大全〉晏氏曰:上不臣天子,下不事诸侯者,易所谓不事王侯高尚其事也。慎静而宽者以仁而尽,性强毅以与人者以义,而制事博学以知服者,以智而穷理近文章者,外有备成之文砥砺廉隅者,内有修洁之行,此所以虽分国如锱铢,不肯委质而为臣,诎道而入仕矣。质为本,文为末,君子务本不务末,故于文章则近之而已,不敢以文胜质也。砥砺者以石治金之事也,于廉隅而言砥砺者,欲磨砻而成君子之器尔。 西山真氏曰:文章二字,非止于言语词章而已。圣人盛德蕴于中,而辉光发于外,如威仪之中,度语言之当理,皆文也。五色错而成文,黑白合而成章。文者灿然有文之谓,章者蔚然有章之谓。章犹条也,《六经》《论语》之言文章,皆取其自然形见者。后世始以笔墨著述为文,与圣贤之所谓文者异矣。

儒有合志同方,营道同术,并立则乐,相下不厌,久不相见,闻流言不信,其行本方,立义,同而进,不同而退,其交友有如此者。
〈陈注〉合志以所向言,营道以所习言。方即术也,并立爵位相等也。相下以尊位,相让而己。处其下也,流言恶声之传播也。闻之不信不以为实也,其行本方,立义谓所本者,必方正。所立者必得其宜也。同于为义则进而从之,不同则退而避之,故曰同而进,不同而退。〈大全〉严陵方氏曰:并立则乐以其无忌心相下,不厌以其有逊志久不相见闻。流言不信以其久要不忘,而相信之笃本方者,以方为本也。道同则进而与之交,不同则退而与之辨。夫道不同不相为谋,而况交友乎?子贡问友子曰:忠告而善,道之不可则止,毋自辱焉。以是而已。

温良者,仁之本也。敬慎者,仁之地也。宽裕者,仁之作也。孙接者,仁之能也。礼节者,仁之貌也。言谈者,仁之文也。歌乐者,仁之和也。分散者,仁之施也。儒者兼此而有之,犹且不敢言仁也。其尊让有如此者。
〈陈注〉仁之本谓根本于仁也,地犹践履也,作充广也,能能事也,八者皆仁之发。见哀公,问儒行。夫子既历数以告之矣。仁包四德百行之原,故于其终也,以仁为说焉。兼有此仁之行,而不敢自以为仁,是尊仁而让善也。故曰尊让有如此者。〈大全〉严陵方氏曰:温良则得于中,故以为本。敬慎则发于外,故以为地。宽则不迫,裕则有馀。夫仁无本不立,故首以仁之本有本,然后可以有行,故继以仁之地。有行则有所事,故继以仁之作。仁之作则见其所能,故继以仁之能。有所能则形之于外,故继之以仁之貌。形于貌则必有所饰,故继之以仁之文。有其文
则无乖于物,故继之以仁之和。有所和则其馀足以利物,故继之以仁之施。

儒有不陨穫于贫贱,不充诎于富贵,不慁君王,不累长上,不闵有司,故曰儒,今众人之命儒也妄常,以儒相诟病,孔子至舍,哀公馆之,闻此言也。言加信,行加义,终没吾世,不敢以儒为戏。
〈陈注〉陨者如有所坠失,穫者如有所割刈,充者骄气之盈,诎者吝气之歉。 郑氏曰:陨穫困迫失志之貌,充诎喜失节之貌。慁犹辱也,累犹系也,闵病也。言不为天子诸侯卿大夫群吏所困迫,而违道,孔子自谓也。 方氏曰:无儒者之行,而为儒者之服;无儒者之实,而盗儒者之名。故曰今众人之命,儒也。妄以其妄,故常为人所诟病。既至舍矣,又曰馆之者,具食以致其养,具官以致其事也。言加信则不以儒相诟矣,行加义则不以儒相病矣。〈大全〉晏子曰:陨如箨之陨而飘零,穫如禾之穫而枯槁。不陨穫于贫贱,是贫贱不能移也。充则以满而必溢,诎则以高而必危。不充诎于富贵,是富贵不能淫也。事父孝故忠可移于君,所以不慁君王。事兄弟故顺可移于长,所以不累长上。居家理故治可移于官,所以不闵有司。不慁君王者,不为污吏以取辱于君王也。不累长上者,不为过行以连及于长上也。不闵有司者,不被明刑以见病于有司也。众人之命儒也,妄为其非真儒也,故或慢詈而相耻,或深疾而相病矣。杨子谓或问鲁用儒而削何也?曰:鲁不用真儒也。 蓝田吕氏曰:此篇总言儒行,其别十有五,自浅而至深,而卒归于仁。以至于圣人不敢居仁之志,几于尽矣。犹继之以不陨,穫于贫贱,不充诎于富贵,不慁君王,不累长上,不闵有司者,盖众人之命儒也。妄常以为相诟病,所以待儒之意常轻,以利心量君子,见其居富贵而有为则谓淫于富贵,不知达则兼善天下也。见其居贫贱而有守则谓移于贫贱,不知穷则独善其身也。见其危行言逊则谓屈于威武,不知身可杀而志不可夺也。盖儒者之行,出于德性之所安,无是众物之可累也。有是之累则陨穫充诎不能免,谓之有德,可乎?此卒章所以申言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