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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如堂记开庆元年八月 南宋 · 梁椅
 出处:全宋文卷八○二三、《景定建康志》卷二一
改元开庆之二月,进京湖制置大使马公资政殿学士,再镇秣陵
到之日,其父老相携持,以慰其乡邻;
其部伍激昂,以愿致其身。
呕喻翔佯,如儿夺乳,而忽复襁于其母也。
公为一切镇以宽静,人用和肃,幕府事益省,乃作堂于青溪之泜,扁曰清如。
盖公之在京湖也,出私财,募善战士,奉命城黄平人迹不到处,转输襁属,秋毫不以累县
北去少府,当具橐中装,公悉却不赍一钱。
上闻,亲御翰墨以赐,有曰「卿一清如水」。
公将同民之乐,而荣上之赐也,遂取以名堂。
八月溃成。
四面𡰱涵,万象一镜,向之荒烟野草重昔贤踌躇悽怆之慨者,今使人融怡自得,泳游忘归焉。
梁椅适自维扬来省公,公命舟觞堂上,酒三行,离席再拜,执爵言曰:「水本清,泥滓之;
性本清,欲蔽之。
先生无耳目玩好之娱,无口体甘逸之奉,传舍其家而家国事,虚舟其身而身民隐,先生岂有他哉!
人污其清,我清其清而已耳。
虽然,也窃尝闻之,道满天地间,而最可见道者莫如水,源泉混混,不舍昼夜,君子以自强不息焉。
水先万物而以养万物,水流而不舍,是以物生而不穷。
先生忧勤王室,俛焉日孳,方寸之天无顷刻不运也。
故其流行为长江大河,润泽为时雨甘露,社稷生灵实嘉赖之。
此则先生之清,而圣上所为褒表也。
若止于濯吾缨,以洁其身而已矣,不几于伯夷之隘乎?
故曰:伯夷之清清而隘,裕翁之清清而裕」。
公笑曰:「嘻!
是吾志也」。
釂予爵,遂退而次第其语,为堂记。
门生宣教郎、前淮东安抚使司参议官梁椅撰,门生朝奉郎、新除宗正寺簿陈淳祖书,门生文林郎滁州军事推官沿江制置大使干办公事章应雷篆盖。
竹隐精舍记开庆元年二月 南宋 · 卢钺
 出处:全宋文卷八一二四、民国《东莞县志》卷三八
子知夫隐君子之所贵者乎,世皆浊,清者贵;
众皆醉,醒者贵;
士习澜趋于势利,隐者贵。
隐诚贵,隐于乱者之可贵,不若隐于治者尤可贵。
麟凤,物之灵尔,非时不见。
达人有时而隐,亦奚足贵之有?
惟夫号狐舞䲡,乘晦冥以肆逞者,滔滔皆是,则明哲保身之士亦可贵也已。
有尧、舜在上,而巢、由不臣;
周武建极,而夷、齐不
汉高尊礼士子,而鲁两生不来;
光武崇尚名节,而严光不仕。
乱亦隐,治亦隐,其真隐者乎!
其真可贵者乎!
即是概之,亦足尽古今隐者之操矣。
竹隐李君南海名儒也。
早蜚声士林,中年弃举业,以读书教子为乐。
宗孔孟之学,传程朱之传,以此淑身心、润性命,其于名利物我漠如也。
德成道尊,乡士翕称其贤。
尝注《论语》,解《左史》,文溪李公昴英驿闻于朝,锡初品服。
蓬仙刘荐,复以点校文字召。
隐君曰:「著书,求在我者也,岂沽进哉」!
乃筑室斗大,环琅玕万筒,丛书课诸孙,咿唔声朗朗出屋角,名教之乐裕如也。
岁己未,绣衣道山先生周梅叟即旧庐改创焉,隐君之长嗣春叟奏策调官归,拜仓使刘公震孙,扁之曰「竹隐精舍」。
隐君雅志高尚,日晦日彰,馆阁儒绅经筵顿首,启宸书以华之。
帝俞其请,亲洒仙毫,鸾回凤翥,燕居蓬户,日耀星辉。
乡大夫莫不艳其事,咏歌而赞焉。
斯舍春叟实筑之,亦曰子职云尔。
要之竹隐之志犹未然也。
其言曰:「躯壳犹长物,尺宅寸田,恢有馀地,吾岂永安于隐几者耶」?
竹隐居天下之广居,以道为乐者也。
厥子更诸爽垲,以奉高年,以孝友为乐者也。
有关于名教,法皆得书。
予于春叟为同志,故详记其事,以诏今之为人父子兄弟者。
竹隐君名字叔大竹隐乃当朝所送之号也。
开庆初元仲春朔记。
经界图籍序开庆元年十月 南宋 · 潜说友
 出处:全宋文卷八○二六、《景定严州续志》卷二、雍正《浙江通志》卷二六三、乾隆《严州府志》卷二八、光绪《建德县志》卷一四
绍熙经界,距淳熙未久,图籍已多散失,且尝诏漕臣督州县补葺之,则自淳熙至今日,其弊又可知已。
豪右诡名规避,奸胥舞文变易,赋额销蚀,岂惟严陵哉!
宝祐戊午版曹始用旧额徵诸郡,太守告院谢公谂于众曰:「有土此有财,固也。
泛以旧额责之县,则产去税存者,其奚堪!
毋已,则按经界之旧,而修明之乎」?
亟闻于上,玉音俞之
说友学制附庸,奉行唯谨,遂询佥谋,宾乡望,严选任,曾不期月,而九乡二十一都各以其籍来上。
乃视乡分广狭,计物力多寡,裁其溢而覈其亏,因其轻而革其重,不底于均不止,于是旧额无损,新征顿轻,义役成规,藉以息民词,科买均配,藉以应上命。
宿奸老蠹既为之风洒雪涤,而数十年之苦于白输者,脱然如沉疴去体。
圣君贤太守之赐,不其大哉!
既成,父老请以等则锓诸梓,俾勿坏,用略叙其梗概。
朱文公曰:「三十年一番经界方好」。
至哉言乎!
润泽而推广之,尚有望于来者。
开庆己未良月既望宣教郎、特差知严州建德县主管劝农事兼军政潜说友序。
己未上皇帝书开庆元年十一月1259年11月 宋末元初 · 文天祥
 出处:全宋文卷八二九八 创作地点:浙江省杭州市
十一月吉日,敕赐进士及第文天祥昧死百拜,谨奉诏献书于皇帝陛下。
臣一介疏贱,遭逢圣明,猥以庸愚,早膺亲擢。
世道悠悠,风尘流靡,臣于其间盖尝感激奋发,以为由今之道,无变今之俗,一日有关于天下国家之故。
惧以无辱使令,杜门四年,读《礼》之外,盖未尝一日不思以自效也。
夏五,陛下临轩策士,偶垂记忆,起臣于家居,进臣于仕籍。
臣伏被宸命,感激不自胜。
追惟蒙恩之初,阻于朝谢,北望天路,辄奉表以闻,伏蒙圣慈许臣诣拜阙下,德至渥也。
臣就道以来,不图国事浸艰,边烽顿迫。
陛下引咎责躬,改过更始,召还旧德,斥去元奸,凡可以当天意回人心者,无所不用其至。
伏惟陛下不自神圣,犹亲洒宸翰,诞布诏书,庶几中外臣庶危言极论,以有补于今日之故。
陛下悔悟之意上通于天,天下于此感服陛下之勇。
臣甫及趍谢阙庭,两读纶音,为之哽咽下泣。
君臣之义,与天地并立,况臣蒙被厚恩,非众人比,使于此时泯泯默默,上负陛下,内负帝衷,尚何以饮食于载履间哉!
是用不避斧钺,辄奋愚衷,条其说以献,惟陛下裁幸。
一曰简文法以立事。
夫贵为天子,富有四海,垂衣拱手,以雍容于穆清之上,至尊之体也。
不幸际时艰难,兵革四起,俯仰成败,呼吸变故,此非用马上治不济。
今国势抢攘,固犹未至如马上之急,然寇入腹心,事干宗社。
陛下为皇皇拯救之谋,不得不略仿马上治之之意。
今陛下焦劳于上,两府大臣黾勉于下,君臣之间,不可谓非日计军实而申儆之者。
然尊卑阔绝,礼节繁多。
陛下平旦视朝,百官以次奉起居,宰相󲦤笏出奏,从容不踰时。
军国大事,此虽陛下日夜与宰相汲汲而图之,犹惧不既,谋王断国之设施,尊主庇民之蕴蓄,岂能以顷刻交际而究竟之哉?
陛下退食之暇,虽时出内批,以与宰相商论;
宰相又时有奏报,以出其建明。
然天下事得于面论者,利害常决于一言;
笔墨所书,或反覆数百言而不足。
事机交投,寸阴可惜。
使宰相常有此等酬酢,则一事之末,固有费其日力者矣,其于几务岂不有所妨哉?
古者天子之于大臣,或赐坐,或赐食,或奏事至日昃,或论事至夜分。
凡皆以通上下之情,为国家至计也。
赐茶之典,五代时犹有之,惟国初范质、王溥颇存形迹,此事遂废。
陛下莫若稍复古初,脱去边幅,于禁中择一去处,聚两府大臣,日与议军国大事,陛下赐之款密,亲是非可否于其间。
众议惟允,则三省画时施行。
上下如一,都俞嘘咈之间,必将有超然度外之举,天下何事不可为,何难不可济?
至于除授,尤有关系。
且如近者重臣建阃之事,方帅海门,随迁建邺,甫镇建邺,又进上饶,布置变换,如弈棋然,卯诏辰行,奔命不给。
大者措画之如此,小者迁徙之更多。
人无定志,事无成谋,当此艰危,岂不误事?
继自今始,陛下宜与大臣熟议,某人备某职,某人任某事,人物权衡,当而后用,朝廷命令,奠而后发。
如此,则观听者不至皇惑,驱驰者不至迟回。
人知其令出惟行,则无轻朝廷之心;
士大夫知其可以展布四体,则鞠躬尽瘁而无观望。
其于国事,厥非小补。
又如用一人也,或出于陛下之拔擢,或出于宰相之启拟,中书已费行移,后省方及书读,或有不当,又至缴驳;
比其不缴驳也,则书黄径下,其人径受命矣,台谏始从而有所指陈。
是致国论纷纭,而内外职守迁移如传舍,施之平时,虽有体统,用之今日,恐误事机。
臣愚以为陛下宜仿唐谏官宰相入閤故事,令给舍台谏从两府大臣日入禁中聚议。
其有不可,应时论难,不使退有后言。
如此,则国事无聚讼之讥,宸命无反汗之失,事会无濡滞蹉跌之悔,岂不简便易行哉?
若夫中书乃王政之所由出,宰相之重又天子之所与论道经邦,而不屑其他者也。
宰相来于仓卒之中,而制千里之难,立于败坏之后,而责一旦之功,此虽敏手不能以大有为。
须是博采四方之谋,旁尽天下之虑,而后不偾于事。
侧闻军期文书填委丛积,宰相以其开诚布公之岁月,弊弊焉于调遣科降之间,侍从近臣且日不暇相接矣。
诸葛亮以区区之蜀,抗衡天下十分之九,究其经济大要,则曰「集众思,广忠益」。
今众思不暇集,忠益不暇广,宰相不得已竭其一心,役其两耳目,日与文书期会相寻于无穷,此岂其才之不逮哉!
我朝三省之法繁密细碎,其势固至此也。
柳宗元有言:「失在于制,不在于政」。
为今之计,惟有重六部之权,可以清中书之务。
六部所司,绝是简省,其间长贰常可缺员。
莫若移尚书省六房隶之六部,如吏部得受丞相除授之旨,而行省劄,兵部得禀枢密调遣之命,而发符移,其他事权,一仿诸此。
而又多置两府属官,如检正、都承之类,使知蜀事者置一员,知淮事者置一员,知诸路事者置若干员。
两府日与其属劘切讲画,以治此寇,而文书行移不与焉。
如此,则大臣有从容之暇,可以日见百官以及四方贤俊。
酬应简则聪明全,心志壹则利害审,塞祸乱之路,开功名之门,当自此始,惟陛下思之。
二曰仿方镇以建守。
今天下大患在于无兵,而无兵之患,以郡县之制弊也。
祖宗矫唐末五代方镇之弊,立为郡县繁密之法,使兵财尽关于上,而守令不得以自专。
昔之擅制数州挟其力以争衡上国者,至此各拱手趋约束,捲甲而藏之。
传世弥久,而天下无变,然国势由此浸弱,而盗贼遂得恣睢于其间。
宣靖以来,天下非无忠臣义士、强兵猛将,然各举一州一县之力以抗寇锋,是以折北不支而入于贼。
中兴之臣,识循环救弊之法,盖有建为方镇之议者矣。
失此不图,因循至今日,削弱不振,受病如前。
及今而不少变,臣不知所以为善后计矣。
今陛下命重臣建宣阃,节制江东西诸州,官民兵财尽从调遣。
庙谟渊深,盖已得方镇大意矣。
然既有宣阃,又有制司,既有制置副使,又有安抚副使,事权俱重,体统未明。
有如一项兵财,宣阃方欲那移,诸司又行差拨。
指挥之初,各不相照,承受之下,将谁适从?
今日之事,惟有略仿方镇遗规,分地立守,为可以纾祸。
且如江西一路,九江兴国隆兴与鄂为邻,朝廷既倾国之力以赴之,姑所不论,惟寇之至湖南者已宿堂奥,此外八州,其措置不容苟简。
八州之中庐陵宜春最当冲要。
虏之为兵,其法常有所避。
避八桂则出清湘,避长沙则出衡阳
宜春见谓有兵,惟庐陵犹此无备。
舍坚攻瑕,弃实击虚,虏既以此为得策,则夫避宜春而趍庐陵,其计将必出于此。
州县之事力有限,守令之权势素微。
虏至一城则一城创残,至一邑则一邑荡溃。
事势至此,非人之愆。
若不别立规模,何由戡定祸乱?
臣愚以为莫若立一镇于吉,而以建昌南安、赣隶之;
立一镇于袁,而以临江、抚、瑞隶之。
择今世知兵而有望者,各令以四州从事
其四州官吏,许以自辟,见在任者,或留或去惟帅府所为,去者令注别路差遣
其四州财赋,许以自用,自交事一日始,其上供诸色窠名,尽予帅府
交事以前,见未解数目,亦许截留。
其四州军兵,见属伍符者必寡弱而不振,见行团结者必分散而不齐。
许于伍符团结之外,别出措置,收民丁以为兵。
彼一州之紧急者,得三州稍宽缓之力以为之助;
三州之宽缓者,得一州当其紧急而无后忧。
不出二三月,如吉如袁,其气势当自不同。
仿此而行之江东广东,无不可者。
夫郡县方镇之法,其末皆有弊,所贵乎圣人者惟能通变而推移之。
故郡县所以矫方镇之偏重,方镇所以救郡县之积轻。
今郡县之轻甚矣,则夫立为方镇之法,以少变其委琐不足恃之势,真今日之第一义也。
陛下一日出其度外之见,不次拔数人之沈鸷英果者,委以数镇,俾各为国家当一面,则郡县之间文移不至于太密,事权不至于太分,兵财得以自由,而不至于重迟而不易举。
旬月之间,天下雷动云合,响应影从,驱寇出境外,虽以得志中原可也,尚何惴惴宗社之忧哉!
三曰就团结以抽兵。
抽兵之说,臣前已开其端,而其节目未悉也,请再陈之。
夫取兵于民,周井田、唐府兵之遗法也。
使者四出,分行营阵,俾各处团结以自为乡井之卫。
疾行之中,此亦庶几善步者,然而无益也。
近时朝廷以保伍为意,官府下其事里胥,为里胥者沿门而行,执笔以抄其户口,曰官命而各为保伍也。
已而上其籍于官,又从而垩通涂之壁,取其甲分,五五而书,曰保伍。
如古所谓保伍者,如此而已。
臣居庐陵,往往有寇警,则乡里又起所谓义丁者。
一日隅总击柝以告其一方曰:「寇至毋去诸,而等各以某日聚某所,习所以守望」。
至其日也,椎牛酾酒以待,随其所衣,信其所持,从而类编为之伍。
一匝乎村墟井落之间,翕然而聚,忽然而散。
义丁者,又止如此而已。
今朝廷命使以团结,州县奉旨而行移。
计其规为布置,当有加密于臣所言者。
然某所若干人,某所又若干人,属邑合状帐申郡府,郡府合状帐申朝廷,计其数目,当自不少。
然其分也散而不一,其合也多而不精。
故当其分,则乡村无以通于镇市,镇市无以通于城郭。
虏突如其来,彼一方者力不敌,势不支,老弱未及拣,教阅未及施,虽有金鼓旗帜之物,而未知坐作进退之节也,虽有城池山泽之险,而未知备禦攻守之方也。
且民之聚也,使之自峙其粮,自备其饮食,则有所不能,仰于官则无以给也,有以给则又不能久也。
臣故曰无益也。
夫前所谓或千人,或数百人,此隅总一日能办也。
今建言者不察其聚之易而用之难,增兵之有名而拒寇之无实,乃欲视其团结之多寡,升降其官赏以为劝,且意其一日之急,或者可驱而他之。
贾谊有言,皆非事实、知治乱之体者也。
陛下忱能委数州立一方镇,莫若俾为帅者就团结之中,凡二十家取其一人以备军籍。
一郡得二十万家,则可以得一万精卒。
例而行之诸州,则一镇新兵当不下二三万。
州郡见存之租赋可以备兵食,见存之财利可以备军需。
古人抽丁之法,或取之三家,或取之五家。
今官收其米以就为养,收其财以就为用。
既食其力,不当又重役其人。
惟于二十家取其一,则众轻而易举,州县号召之无难
数月之内,其事必集。
为帅者教习以致其精,鼓舞以出其锐。
山川其便习也,人情其稔熟也,出入死生之相为命也,锋镝之交,貌相识而声相应也。
如此兵者,一镇得二三万人,当凛凛然不下一敌国。
今诸路列镇,则精兵虽十馀万可有也。
太祖皇帝南征北伐,所至如破竹,计其兵曾不满二十万。
使吾于诸阃之外别得十万精兵,则何向而不可哉!
或曰国家经常皆用供亿,州县财赋各有窠名,今上流之兵未解,江淮之馈如故,使移此事力以给方镇之兵,如诸阃何?
呜呼!
择害莫若轻,择利莫若重,臣盖筹之审矣。
京湖之路既梗,则虽欲漕运而舟楫不能以前;
江广之备既虚,则虽有财赋而土地不能以自保。
与其束手无措以委输于虏,孰若变通尽利以庶几虏之可逐也?
且夫江广既全,则吾之境内其惟正之供者尚多也。
陛下抚此厄运,不得不勉自节缩,曲为通融,多方以济诸阃之急,支吾年时,寇必就尽。
然后一正吾之郡县,一复吾之经常,未晚也,不然,殆未知其所终。
惟陛下深思亟图之。
四曰破资格以用人。
本朝用人,专守资格。
祖宗之深意,将以习天下之才。
世虽有贤明忠智之人,英伟奇杰之士,亦必践扬之多,涉历之熟,积劳持久而后得至于高位,养成远大之器,消弭侥倖之风,人才世道,胥有利赖。
然其弊也,有才者以无资格而不得迁,不肖者以不碍资格法而至于大用。
天下卒有变,不肖者当之,而有才者拱手熟视,夫是以遗国家之忧。
臣尝见数年以来,边陲之间偶缺一帅,陛下徬徨四顾,弄印莫属,挨排应急,不得已,监司之风力者为之。
赵魏老不可以为滕薛大夫,陛下非不知其然也。
他人资格或有未及,而彼适可得之。
虽其才具容有不逮,然犹意境外无事,以幸其不至于败缺。
比其败缺,则仓皇变易,至于失声色而后已。
呜呼,此平世拘挛之弊也!
今天下事势溃决已甚,一有蹉跌,事关存亡。
百夫不可轻择将,一垒不可轻畀守,况其重者乎!
今自朝郎以上,凡内之卿监侍从,外之监司郡守,紫朱其绶,唱喝车盖而出者,不知几人。
使其中果有非常之才,堪任将帅,则是望实既优,资格又称,一日举而置之万夫百将之上,谁曰不然?
然臣意陛下之未有其人也,则夫宗社安危之机,不可轻决于庸人而有资格者之手。
世之能办事者固多矣。
三辰不轨,拔士为相,蛮夷猾夏,拔卒为将,事固各论其时也。
今何如时,尚拘拘孑孑于资格之末!
观州县之间,凡寮底小官驰骋于繁剧之会者,盖甚有之。
荐引之法浸弊于私,而改官之格率为势要者所据,孤寒之中独无可任大事者乎?
三岁一贡士,碌碌成事者众,而气概才识望于乡里曾不得一名荐书
抱膝隆中,杖策军门,固皆缝掖章甫之流也。
夫今日之士,他日之官也;
今日之小官,他日之为公卿者也。
天下有事,凡能担当开拓、排难解纷,惟其才耳。
固有明知其人之有才,而拘于资格之所不可,则亦姑委弃之,此豪杰之士所以痛心疾首于世变之会也。
陛下如建立方镇,收拾人才,臣愿明诏有司,俾稍解绳墨,以进英豪于资格之外。
重之以其任,而轻授以官,俟其有功,则渐加其官,而无易其位。
汉唐法度疏阔,其一时人才倜傥不羁。
本朝以道立国,以儒立政,则亦无取乎尔。
然至于今日,事变丛生,人物落落,何不少变之哉!
至如诸州之义甲各有土豪,诸峒之壮丁各有隅长,彼其人望,为一州长雄,其间盖有豪武特达之才可以备总统之任,一日举之以为百校之长,则将帅由是其选也。
其颖异通敏者,引之于帷幄樽俎之密,又从而拔其尤者,委之以人民社稷之重,则人才不可胜用也。
至如山岩之氓,市井之靡,刑馀之流,盗贼之属,其胆勇力绝足以先登,其智辩机警足以间谍,使贪使愚,使诈使勇,则群策群力皆吾屈也。
昔之方镇食其土地,用其人民,拊循其士大夫,驰策其跅弛之士,故虽以区区之地,足以与天下争雄。
今虽未至于此,然陛下髣髴而行之,则吾规模意气固已一变前日之弱矣。
惟陛下熟计之,幸甚!
夫古之为天下国家者,有敌国相持之忧,然而立乎四战之冲,虽将衄兵溃,屡起屡仆,而其国终不可动,由卓然有所立故也。
今陛下奋发神断,赫然悔悟,所以洗旧污,更宿弊,如雷霆风雨,交驰并至而不可禦。
陛下亦求所以为自立矣,而未得其方也。
自立之方,臣前所献之数条是已。
虽然,臣意陛下未之能行,则有说也。
何也?
悔悟之意未明也。
奸人当国,指天下能言之士谓之「好名哗竞」。
使「好名哗竞」者在朝廷,则清议之福,陛下必及受用,事应不至今日。
惟浸润肤受,为毒已深,而后陛下之人才尽逐。
陛下今既悔悟矣,然锋车所召,率未及前日摈弃流落之人。
或谓陛下犹有畏其不靖共之意。
夫今日之祸乱,靖共之报也,陛下犹有爱于貌为靖共者邪?
此悔悟未明之一也。
三数年前,缙绅之能出臆论事者既为奸人所屏,学校之士犹叩阍亹亹不自已。
奸人疾其为害己也,托名学法,重致意于禁上书之一条,而后陛下之言路尽塞。
陛下今既悔悟矣,然食肉之徒未有能出一语以救陵迟之祸,惟学校不惮恳恳以为言。
彼其所陈,固有未尽切实者,陛下何不择其善者而施行欤?
此悔悟未明之一也。
今有人焉,陷于酒色,湛溺而不自知,元气日耗蚀于内,客邪日冲击于外,四肢百骸几至解体。
一日倏大悔悟,自创其酒色之愆,而使为朋友仆御者各得以勤攻己之短,其为身谋几晚矣。
然知湛弱之为病,而犹讳其所从来,则是病根固在也。
人非不知爱身,彼讳病根而不肯决去者,说其小而忘其大也。
陛下所以救社稷重于救身,则夫病根所在,何所顾惜而不之去欤?
高宗皇帝饭豆粥之苦,植立东南百四十年太平之基。
陛下嗣无疆大历服,所以抚摩爱养,培亿万年丕天之休,加用力焉。
不幸比者中外怨叛,吾之赤子自延寇入室,谋危国家。
盖至今日,远近为之荷担,宗社几于缀旒。
天下之人追咎其失,以为聚歛之过。
而聚歛之事,通国愤然怒骂,以为倡于陛下左右之人。
夫此一人者,窃弄威权,上累圣德,其凶燄威恶,蠹国害民者,臣不能具数,独其攘臂聚歛,招集奸凶,为陛下失民失土,以贻宗社不测之忧者,其罪莫甚焉。
赵简子尹铎晋阳尹铎曰:「茧丝乎,保障乎」?
简子曰:「保障哉」!
古之为天下计者,不屑于其小,而惟远者是图,不快于目前之求,而恐其一朝之患。
故虽简子区区之大夫尹铎区区之小吏,其所规为,犹及于此。
国家之大,不可以田舍翁自为也。
后之人君思以富雄天下,固有时出其聚歛之术。
然犹茧丝自茧丝,保障自保障。
何物刑馀,为谋不臧,率天下以共向茧丝之的,而保障之地亦不得免焉。
茧丝之毒不可忍,而后保障之祸不可为。
陛下间者屡出内帑金帛,分给诸司,期有救于难。
然调度方殷,兵革又不得息。
前日聚茧丝之得未什伯,今日救保障之费盖千万亿秭而未有已也。
呜呼,谁生厉阶,至今为梗?
向使此人者不以聚歛斲伐祖宗涵洪宽大之仁,蟊贼陛下神明英武之德,则必不妄籍民财以入脩内司,必不豪夺民产以实御庄,必不谐价西园以布中外贪酣之宠,必不交通南牙以开朝廷污浊之门。
如此,则奸人必不得窃据相位,遍置私人;
如此,则疆禦掊克之流必不得齿于缙绅,玷于节钺
如此,则各郡有贤守,各路有贤监司,必不侵渔以交结北司,剥割以应奉内献,民心必无变,宗社必无危。
今朝廷知江阃虐取渔舟,故吾人为虏乡导以至于此,曾不知是数年间,外之监司郡守,求为交结应奉而一切不恤,以失吾民戴宋无二之心者所在有之,江阃之事偶著尔。
今论者追讼江阃之罪,死有馀责,则夫使士大夫贸贸焉为聚歛,重失人心,激天下以各怀怨叛,如臣所指之人者,一死讵足道哉!
且夫奸人之入相也,使非此人者与之相为表里以掩陛下之聪明,密为游扬以开陛下之信用,则贤者必不以好名中伤,言者必不以哗竞逐去,学校之持公论者必不以諠横得祸,士大夫之秉直节者必不以贪赃加罪。
朝廷清一,言路光明,邪人何自而赫张,民瘼何自而壅隔,人离而陛下何以不觉,寇至而陛下何以不知?
彼其依凭陛下恩宠,以为奸人奥主,故颠倒宇宙,浊乱世界,而得以无忌惮。
使陛下今日讼过于天地,负愧于祖宗,结怨于人民,受侮于夷狄,则岂独一奸人为之哉?
原情定罪,莫重于奥主,而奸人次之。
庄周曰:「兵莫憯于志,镆铘为下」。
言刺人而杀之,不在于手,而在于心;
不在于锋,而在所以用其锋者。
奸人则镆铘也,奥主则志也。
方今国势危疑,人心杌𣕕,陛下为中国主则当守中国,为百姓父母则当卫百姓。
且夫三江五湖之险尚无恙也,六军百将之雄非小弱也,陛下卧薪以厉其勤,斫案以奋其勇,天意悔祸,人心敌忾,寇逆死且在旦夕。
或谓其人者铺张惊忧,以沮陛下攘寇之志;
处分脆弱,将误陛下为去邠之行。
居前日则曰我能为君充府库,以盗其权;
居今日则献其小心,出其小有材,使陛下意其缓急可恃,以固其宠。
向非陛下参酌国论,坚凝庙谟,为效死不去之计,则一日尝试其说,六师一动,变无方,臣恐京畿为血为肉者,今已不可胜计矣。
小人误国之心可胜诛哉!
臣愚以为今日之事急矣,不斩董宋臣谢宗神灵,以解中外怨怒,以明陛下悔悟之实,则中书之政必有所挠而不得行,贤者之车必有所忌而不敢至,都人之异议何从而消,敌人之心胆何从而破?
将士忠义之气何自激昂,军民感泣之泪何自奋发?
祸难之来,未有卒平之日也。
千金之家,得一僮奴稍足以称其私,虽害于而家,未忍亟去;
况其人给事之岁月已深,乞怜之恳款已熟,陛下性资仁厚,亦岂忍遽甘心焉?
然宗社之事重,左右之恩轻,蠹民误国之罪深,承颜顺色之爱浅。
伏惟陛下以社稷之故,割去私爱,勉从公议,下臣此章,付之有司,暴其罪恶,明正典刑,传首三军以徇。
如此而天下不震动,人心不喜悦,将士不感泣而思奋,虏寇不骇愕而谋还,是人心天理可磨灭也,是天经地义可澌尽也,臣所不信。
臣尝读诸葛亮《出师表》,辄捲卷哀愤,悲其用心。
亮之言曰:「宫中府中,俱为一体,陟罚臧否,不宜异同。
若有作奸犯科及为忠善者,宜付有司,论其刑赏,以昭平明之治」。
将奖率三军,北定中原,攘除奸凶,兴复汉室,其于宫府之政,宜若无与,而独区区以此为先者,良以社稷安危之权,国家存亡之故,不在于境外侵迫之寇,而内之阴邪执其机牙,此亮之所以深权内外本末之理,而先窒其祸乱之源也。
今臣上自朝廷,下至州县,所以分画其规模,纤悉其经纬,以上助尊攘夷之一画者,已略备矣。
而臣献其狂愚于末,犹有感于亮之所言。
区区劣功,何敢引为證,顾所以忠君爱国之心则亮之为也。
臣非不知疏远之人指陈无状,干犯天诛,罪在不赦;
且使幸赦之不诛,则左右之人仇疾臣言,亦将不免。
然臣所以不顾危亡,宁以身犯不测之锋者,义命之际,臣固择之精矣。
方今社稷震动,君父惊虞,此所谓危急存亡之秋。
臣委质为臣,与国同休戚,亲见外患如火燎原,而内寇又复植根固流,波漫则祸难无涯,臣死亡正自无日。
与怵迫于权势之威,忧疑于一己之祸,噤口结舌以坐待国家之难而后死,孰若犯死一言,感悟天听?
如陛下以为狂妄而诛之,臣固已自分一死。
万一陛下察臣之忠,行臣之言,以幸宗社,则臣与国家同享其休荣,等死之中又有生路。
此臣所以赍咨涕洟,望阙恳悃而不能自已也。
臣冒渎天威,殒越震惧,谨席藁私室以俟威命之下。
臣无任瞻天望圣激切屏营之至,不备。
臣某昧死百拜上(《文山全集》卷三。又见《历代名臣奏议》卷一○一,《文章辨体汇选》卷八三。)
贪酣之宠:右引作「贪酷之种」。
上皇帝书开庆元年 宋末元初 · 徐宗仁
 出处:全宋文卷八一六四、《宋史》卷四二五《徐宗仁传》、《历代名臣奏议》卷一八九
赏罚者,军国之纲纪。
赏罚不明,则纲纪不立。
今天下如器之欹而未坠于地,存亡之机,固不容发。
兵虚将惰,而力匮财殚,环视四境,类不足恃;
而所恃以维持人心、奔走豪杰者,惟陛下赏罚之微权在耳。
权在陛下,而陛下不知所以用之,则未坠者安保其终不坠乎?
臣为此惧久矣。
陛下当危急之时,出金币,赐土田,授节钺,分爵秩,尺寸之功,在所必赏。
故当悉心效力,图报万分可也。
而自干腹之兵越江踰广以来,凡阅数月,尚未闻有死战阵、死封疆、死城郭者,岂赏罚不足以劝惩之耶?
通国之所谓佚罚者,不过丁大全、袁玠、沈翥、张镇、吴衍、翁应弼、石正则、王立爱、高铸之徒,而首恶则董宋臣也。
是以廷绅抗疏,学校叩阍,至有欲借尚方剑为陛下除恶。
而陛下乃释而不问,岂真欲爱护此数人而重咈千万人之心?
天下之事势急矣,朝廷之纪纲坏矣。
若误国之罪不诛,则用兵之士不勇。
今东南一隅天下,已半坏于此数人之手,而罚不损其豪毛。
彼方拥厚赀,挟声色,高卧华屋,而使陛下与二三大臣焦心劳思,可乎?
三军之在行者,岂不愤然不平曰:「稔祸者谁欤,而使我捐躯兵革之间」?
百姓之罹难者,岂不群然胥怨曰:「召乱者谁欤,而使我流血锋镝之下」?
陛下亦尝一念及此乎?
己未试监假道于严报谢使君 宋末元初 · 吴龙翰
七言律诗 押虞韵
秋试贤关掷雉卢,道经邻郡拜真儒。
棠阴日暖鸟声隽,苔迹月明吏影臞。
春野一犁今有犊,暮歌五裤昔无襦。
片帆愿借吹嘘力,一舸清风不用租。
除夕(余己未岁江古心诸老宿荆江口) 南宋至元初 · 陈杰
七言律诗 押真韵
忆曾守岁荆州夜,多少艰虞共济人。
一纪重来仍作客,百年谁是自由身。
干戈满地今犹昨,日月行天故复新。
愿及春回再清晏,绿蓑永换黑貂尘。
开庆元年二儿自白水之江陵閒作数语送行且劝归也 南宋 · 阳枋
 押纸韵
举家出三峡,去乡二千里。
卜筑罄囊资,苟全留白水
诛茅炊赤稻,䄺稗日嵌齿。
根充鼎实,屡空啜清泚。
残编发空箱,矮窗聊复尔。
昼诵夜无灯,早寝接晏起。
江国多雪霜,木火谢司燬。
冻冱袭重,刮肌复侵髓。
瓶储斗升粒,食聚三百指。
子行其谓何,艰难急生理。
轻财性则然,苦节此时矣。
荆江萃交朋,酬答宁容已。
长语废百事,频游迷短晷。
接䍦防倒著,拍手儿童耻。
食息在顾养,交抨系金柅。
有怀赵乙囊,勿错孟尝履。
泉竭云自中,风惊吹戍垒。
廪粟不可縻,市门亦难倚。
我老惊太衰,孙稚要提耳。
来岁属庚申,上旬逢丙子
人事顾天时,沟壑虞近止。
梅腊早还家,浊醪同酌兕。
己未元日1259年 南宋 · 刘克庄
七言律诗 押覃韵 创作地点:福建省南平市建阳区莆田
久向优场脱戏衫,亦无布袋杖头担。
化弥勒身千百亿,问绛人年七十三。
诸老萧疏留后殿高僧灭度少同参。
未应春事全无分,醉折缃桃蒲帽簪。
六言五首为仓部弟寿六月十七日 其三 1259年 南宋 · 刘克庄
六言诗 押支韵 创作地点:福建省南平市建阳区莆田
天既劳我佚我,侯偶得之失之。
安用尔铜鱼使,且伴吾竹马嬉。
六言五首为仓部弟寿六月十七日 其四 1259年 南宋 · 刘克庄
六言诗 押删韵 创作地点:福建省南平市建阳区莆田
薄田足可躬稼,馀俸尚堪买山。
家庭有个郊畤(原作时,据冯本改),姬院欠他素蛮。
六言五首为仓部弟寿六月十七日 其五 1259年 南宋 · 刘克庄
六言诗 押萧韵 创作地点:福建省南平市建阳区莆田
丹田旧种梨,冰柈新摘荔蕉。
年年此夜待月,年年此日迎潮。
六言五首为仓部弟寿六月十七日 其一 1259年 南宋 · 刘克庄
六言诗 押支韵 创作地点:福建省南平市建阳区莆田
映青藜灯娱目,吸金茎露入脾。
宁作履霜逐子,肯随向火乞儿。
六言五首为仓部弟寿六月十七日 其二 1259年 南宋 · 刘克庄
六言诗 押尤韵 创作地点:福建省南平市建阳区莆田
幼道一生第五,文渊万里建侯
假令加骠骑号,何如骑款段游。
回林潮州己未生日) 南宋 · 刘克庄
 出处:全宋文卷七五四七、《后村先生大全集》卷一二二
老上面,欢去心,空有劬劳之感;
君乘车,我戴笠,未忘贫贱之交。
托古人六义以成章,闻长者一言以自壮。
恭惟某官奕世文章之箓,先朝忠义之门。
丸熊胆,阅家藏,曾费窗下十年之力;
犯龙颜,取恩泽,止凭笺上数行之书。
帝将安渤海之民,公出补昌黎之郡。
昔红巾满山,官不能捕;
今黄云布野,岁乃有收。
果细札之内攽,俾介圭而入觐。
当齐相趣装之际,愈见雍容;
灵均初度之辰,尚烦记忆。
念槁木寒灰之一老,贻华星秋月之两篇。
有锦以分丘迟,有香以熏杜牧,已过措大家之望,亦为痴顽老之荣。
某徒愧盛心,自怜暮齿。
洛社真率之会,犹可追陪;
周庙唱叹之音,若为属和。
徐监簿己未生日) 南宋 · 刘克庄
 出处:全宋文卷七五四七、《后村先生大全集》卷一二二
老色上面,已薄崦嵫;
大音声希,忽闻韶濩。
褒嘉过矣,衰朽欿然。
恭惟某官立朝之节霜严,去国之名山重。
瞻言西洛,尚有耆英;
谁谓南州,便无高士。
励岁寒之雅橾,念晚景之陈人。
名酒以散其牢愁,硕果以寓其深意。
和七十三吟之作,可谓切题;
杂三百五篇之中,殆将无辨。
某珍藏翰墨,夸示亲朋。
先汉诸儒,晚节深惭于刘向
南朝文士,平生尤重于徐陵
辄课讷辞,用酬佳贶。
林侍郎己未生日) 南宋 · 刘克庄
 出处:全宋文卷七五四七、《后村先生大全集》卷一二二
病叟眊昏,不记劬劳之日;
耆英缱绻,忽贻幼眇之音。
过矣揄扬,荣哉衰朽。
恭惟某官咸韶文律,金石交情。
士诵奏赋凌云之篇,史载论事回天之疏。
公尝司存雨露,是为笔橐之臣;
仆久辱在泥涂,甘就舆台之役。
未忘怀于车笠,爰假宠于桑蓬。
檃括新腔,光华暮景。
某徒知宝玩,莫报珍投。
维摩示疾,见于黄面;
家无樊素倚声,托于朱唇。
德之深,有言则浅。
回乡守赵寺丞己未生日) 南宋 · 刘克庄
 出处:全宋文卷七五四七、《后村先生大全集》卷一二二
蓬蒿满宅,甘暮景之退闲;
棨戟临门,委夜光而投赠。
笙镛间作,弧矢增辉。
恭惟某官典刑老成,被服儒雅。
齐相访治道,或避堂而舍之;
公诚贤君,有受廛而耕者。
兴念门阑之客,晚为板籍之民。
贾生召至汉廷,锐然有志;
申公罢归鲁邸,耄矣何能。
欲黼黻其颓龄,遂俎豆以殊礼。
檃括花间之乐府,指挥竹里之行厨。
父老聚观,儿童传诵。
某低头欲拜,扪腹有惭。
和郢客之歌,仅成俚调;
鲁侯之寿,莫继风人。
回乡守赵寺丞送寿仪启己未生日) 南宋 · 刘克庄
 出处:全宋文卷七五四七、《后村先生大全集》卷一二二
野叟明农,久有挂衣冠之兴;
府公敬老,未忘悬弧矢之辰。
贻翰相存,加笾甚设。
恭惟某官治先风化,谊笃交情。
事贤友仁,犹有故人之遗意;
贵德尚齿,类非俗吏所能为。
况以多仪,华其初度。
昔焉功薄,每虞厚飨之殃;
髦矣食浮,未免老饕之愧。
回梁倅启己未生日) 南宋 · 刘克庄
 出处:全宋文卷七五四七、《后村先生大全集》卷一二二
仆如蒲柳,悬弧矢而自伤;
君屈箳篁,袖珠玑而委贶。
宫商相叶,衡泌有光。
恭惟某官东汉华宗,北方学者。
平生意气,遍纳交于诸公;
馀事文章,亦称雄于同社
念陈人之暮景,托通守之旧知。
郢客之调尤高,穆生之醴初设。
某耳非师旷,闻绝唱而失惊;
腹负将军,虽冥搜而莫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