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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四库全书唐诗品汇卷七
明 高柄 编
五言古诗七
大家(一)
杜甫(上)
(唐史本传云唐兴诗人承陈隋风流浮靡相矜至沈宋等研揣律诗竞相沿袭逮开元间稍裁
雅正然而人得一槩皆自名所长甫乃浑涵汪洋千汇万状兼古今而有之又善陈时事律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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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深至千言不少衰世号诗史 太原王琪云子美博闻稽古其用事非老儒博士罕知其自出又曰子美诗词有近质者所谓转石于千仞之山势也学者无效之其过甚 王介甫后集
序云予考古之诗尤爱杜甫氏作者其词所从出一莫知穷极而病未能学者每一篇出自然
人知非人之所能为而为之者惟其甫也辄能辨之世之学者至乎甫而后为诗不能至要之
不知诗焉尔呜呼诗其难唯有甫哉 黄山谷大雅堂记云子美诗妙处乃在于无意为文而
意巳独至非广之以国风雅颂深之以离骚九歌安能咀嚼其意味闯然入其门邪彼寄兴于
所遇林泉人物草木鱼虫以为物物皆有所托如世间啇度隐语者则子美之诗委地矣 蔡
梦弼云少陵先生博极群书驰骋今古周行万里观览讴谣发为歌诗奋乎国风雅颂不作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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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比兴相作哀乐交贯偷扬叙述妙达乎真机美刺箴规皆具乎众体自唐迄今为诗学之宗师家传而人诵之 秦少游云苏武李陵长于高妙曹植刘公干长于豪逸陶潜阮籍长于冲
澹谢灵运鲍照长于俊洁徐陵庾信长于藻丽若子美者穷高妙之格极豪逸之气包冲澹之
趣兼俊洁之姿备藻丽之态而诸家之所不及也 严沧浪云少陵诗宪章汉魏而取材于六
朝至其自得之妙则先辈所谓集大成者也又曰少陵诗如节制之师 刘须溪云古今穷诗
人称子美郊岛郊岛以其命而子美以其时或曰时与命不同也曰不同使郊岛生开元天宝
间计亦岂能鸣国家之盛而寒酸寂寞顾尤工诗以老则繇其赋分言之亦不为不幸也若子美在
开元则及见丽人及八仙在乾元则扈从还京归鞭左掖其间惟陷鄜数月后来流落田园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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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亦与杜曲无异若石壕新安之睹记彭衙桔柏之崎岖则意者造物托之子美以鸣人间之不平而又适有能言者载而传之万年是岂不亦有数哉不然生开元天宝间有是作否故曰
时也非命也 蜀郡虞集云杜公之诗冲达浑厚上薄风雅下凌沈宋每篇之中有句法章法
截乎不可紊至于以正为变以变为正妙用无方如行云流水初无定质出于精微夺乎天造
是大难以形器求矣公之忠愤激切爱君忧国之心一系于诗故常因是而为之说曰三百篇
经也杜诗史也诗史之名指事实耳不与经对言也然风雅绝响之后唯杜公得之则史而能
经也学工部则无往而不在也)
前出塞九首(乾元间公在秦州思天宝时事而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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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戚去故里悠悠赴交河公家有程期亡命婴祸罗君已富土境开边一何多弃绝父母恩吞声行负歌
出门日巳远不受徒旅欺(刘云如亲历甘苦极征行孤往之意人所不能自道诗必
如此序情悯劳之际其庶几乎)骨肉恩岂断男儿死无时走马脱辔头
手中挑青丝捷下万仞冈俯身试搴旗
磨刀呜咽水水赤刃伤手欲轻断肠声心绪乱巳久丈
夫誓许国愤惋复何有功名图麒麟战骨当速圬
送徒既有长远戍亦有身生死向前去不劳吏怒嗔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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逢相识人附书与六亲哀哉两决绝不复同苦辛迢迢万馀里领我赴三军军中异苦乐主将宁尽闻(刘云
眼前语意中事通透自别亦极哀怨之体所以可传)隔河见胡骑倏忽数百群我
始为奴仆几时树功勋
挽弓当挽强用箭当用长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杀
人亦有限立国自有疆苟能制侵淩岂在多杀伤(刘云此其
自负经济者军中常有此人)
驱马天雨雪军行入高山径危抱寒石指落层冰间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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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汉月远何时筑城还浮云暮南征可望不可攀单于寇我垒百里风尘昏雄剑四五动彼军为我奔虏
其名王归系颈授辕门潜身备行列一胜何足论(刘云千载
不死堕泪未乾)
从军十年馀能无分寸功众人贵苟得欲语羞雷同(刘云
乃并与军中妒忌者之意得之必不可少者)中原有斗争况在狄与戎丈夫
四方志安可辞固穷
后出塞五首(范德机云前后出塞皆杰作有古乐府之声而理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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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儿生世间及壮当封侯战伐有功业安能守旧丘召募赴蓟门军动不可留千金买马鞍百金装刀头闾里
送我行亲戚拥道周斑白居上列酒酣进庶羞少年别
有赠含笑看吴钩
朝进东门营暮上河阳桥落日照大旗马鸣风萧萧(刘云
复欲一语似此殆千古不可得)平沙列万幕部伍各见招中天悬明月
令严夜寂寥悲笳数声动壮士惨不骄借问大将谁恐
是霍嫖姚(刘云此诗之妙可以招魂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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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人重守边今人重高勋(刘云此义亦人所未及也)岂知英雄王出师亘长云六合巳一家四夷且孤军遂使貔虎士奋身
勇所闻拔剑击大荒日收胡马群誓开玄冥北持以奉
吾君
献凯日继踵两藩静无虞渔阳豪侠地击鼓吹笙竽云
帆转辽海粳稻来东吴越罗与楚练照耀舆台躯主将
位益崇气骄淩上都边人不敢议议者死路衢
我本良家子出师亦多门将骄益愁思身贵不足论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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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二十年恐辜明主恩坐见幽州骑长驱河洛昏中夜间道归故里但空村恶名幸脱免穷老无儿孙(东坡志林云咏
此诗盖禄山反时其将校有脱身归国者而贼杀其妻子不知其姓名为可恨也 刘云写至退军人则无馀
矣)
夏日叹
夏日出东北陵天经中街朱光彻厚地郁蒸何由开上
苍久无雷无乃号令乖雨降不濡物良田起黄埃飞鸟
苦热死池鱼涸其涯万人尚流冗举目唯蒿莱至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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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北尽作虎与豺浩荡想幽蓟王师安在哉对食不能餐我心殊未谐眇然贞观初难与数子偕
夏夜叹
永日不可暮炎蒸毒我肠安得万里风飘飖吹我裳昊
天出明月茂林延疏光仲夏苦夜短开轩纳微凉虚明
见纤毫羽虫亦飞扬物情无巨细自适固其常念彼荷
戈士穷年守边疆何由一洗濯执热互相望竟夕击刁
斗喧声连万方青紫虽被体不如早还乡北城悲笳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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鹳鹤号且翔况复烦促倦激烈思时康潼关吏
士卒何草草筑城潼关道大城铁不如小城万丈馀借
问潼关吏修关还备胡要我下马行为我指山隅连云
列战格飞鸟不能踰胡来但自守岂复忧西都丈人视
要处窄狭容单车艰难奋长战千古用一夫哀哉桃林
战百万化为鱼请嘱防关将慎忽学哥舒(王深父云此诗盖刺非其
人则举关以弃之得其人虽旧险亦足恃孟子所谓地利不如人和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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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安吏(公自注云收京后作虽收两京贼犹充斥 师古云自新安吏至无家别盖纪当时九节度邺师之败朝廷调诸郡兵益急矣)
客行新安道喧呼闻点兵借问新安吏县小更无丁府
帖昨夜下次选中男行中男绝短小何以守王城肥儿
有母送瘦男独伶俜白水暮东流青山犹哭声莫自使
眼枯收汝泪纵横眼枯却见骨天地终无情我军收相
州日夕望其平岂意贼难料归军星散营就粮近故垒
练卒依旧京掘壕不到水牧马役亦轻况乃王师顺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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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甚分明送行勿泣血仆射如父兄(王深父云此篇哀出兵之役夫古者遣将有推毂分阃之命今弃师于敌也虐至于无告如诗之所感其君臣岂不可刺哉然子仪犹宽度得泉故
卒美焉 范云天地无情而仆射如父兄当时人心可知朝廷之大体可悲矣)
石壕吏
暮投石壕村有吏夜捉人老翁踰墙走老妇出门看吏
呼一何怒妇啼一何苦听妇前致词三男邺城戍一男
附书至二男新战死存者且偷生死者长已矣室中更
无人唯有乳下孙孙有母未去出入无完裙老妪力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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衰请从吏夜归急应河阳役犹得备晨炊夜久语声绝如闻泣幽咽天明登前途独与老翁别(王深父云驱民之丁壮尽置死
地而犹急其老弱虽秦为闾左之戍不甚也呜呼其时急矣哉)
新婚别
兔丝附蓬麻引蔓故不长嫁女与征夫不如弃路傍结
发为妻子席不煖君床暮婚晨告别无乃大匆忙君行
虽不远守边赴河阳妾身未分明何以拜姑嫜父母养
我时日夜令我藏生女有所归鸡狗亦得将君今往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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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沈痛迫中肠誓欲随君去形势反苍黄勿为新婚念努力事戎行妇人在军中兵气恐不扬(范云颠沛流离之际犹有若是
妇人为人臣而不知春秋之义者何心哉)自嗟贫家女久致罗襦裳罗襦不
复施对君洗红妆仰视百鸟飞大小必双翔人事多错
迕与君永相望(刘云曲折详至缕缕凡七转微显条达王深父云先王之政有新婚者期不
役政出于刑名则一切便事而已此诗所怨尽其常分而能不忘礼义余是以录之)
垂老别
四郊未宁静垂老不得安子孙陈亡尽焉用身独完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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杖出门去同行为辛酸幸有牙齿存所悲骨髓乾男儿既介胄长揖别上官老妻卧路啼岁暮衣裳单孰知是
死别且复伤其寒此去必不归还闻劝加餐土门壁甚
坚杏园度亦难势异邺城下纵死时有宽人生有离合
岂择衰盛端忆昔少壮日迟回竟长叹万国尽征戍烽
火被冈峦积死草木腥流血川原丹何乡为乐土安敢
尚盘桓弃绝蓬室居塌然摧肺肝(王深父云军兴之际至于老者亦介胄则
有甚于闾左之戍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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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家别寂寞天宝后园庐但蒿藜我里百馀家世乱各东西存
者无消息死者为尘泥贱子因陈败归来寻旧蹊久行
见空巷(一作室)日瘦气惨悽(刘云经历多矣无如此语之在目前者)但对狐
与狸竖毛怒我啼四邻何所有一二老寡妻宿鸟恋本
枝安辞且穷栖方春独荷锄日暮还灌畦县吏知我至
召令习鼓鼙虽从本州役内顾无所携近行止一身远
去终转迷家乡既荡尽远近理亦齐(刘云写至此亦无复馀恨此其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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泣鬼神也)永痛长病母五年委沟溪生我不得力终身两酸嘶人生无家别何以为蒸黎(王深父云先王子惠困穷苟推其所不忍达之于其
所忍则天下无败乱之兆矣噫此诗何为而作乎)
留花门(黄鹤云时用吐蕃回纥诸兵收长安叶护奏以军中马少请留其兵于沙苑自
归取马还为扫除范阳馀孽花门山名指回纥也公逆知其害故作此)
北门天骄子饱肉气勇决高秋马肥健挟矢射汉月自
古以为患诗人厌薄伐修德使其来羁縻固不绝胡为
倾国至出入暗金阙中原有驱除隐忍用此物公主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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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鹄君王指白日(范云此中国何如时也读此者可以鉴春秋书会戎盟戎之义矣谓子美诗为诗史可不信哉)连云屯左辅百里见积雪长戟鸟休飞哀笳
晓幽咽田家最恐惧麦倒桑柘折沙苑临清渭泉香草丰
洁渡河不用船千骑常撇烈胡尘踰太行杂种抵京室
花门既须留原野转萧瑟
发秦州(乾元二年冬自秦州如同谷至成都纪行所作也 崔德符曰昔韩子苍尝论
此诗笔力变化当与太史公诸赞方驾学者宜常讽诵之 朱子语录云杜诗初年甚精细晚
年旷逸不可当如自秦州入蜀诸诗分明如画乃其少时作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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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衰更懒拙生意不自谋无食问乐土无衣思南州汉源十月交天气凉如秋草木未黄落况闻山水幽栗亭
名更佳下有良田畴充肠多薯蓣崖蜜亦易求密竹复
冬笋清池可方舟虽伤旅寓远庶遂平生游此邦俯要
冲实恐人事稠应接非本性登临未销忧溪谷无异石
塞田始微收岂复慰老夫惘然难久留日色隐孤戍乌
啼满城头中宵驱车去饮马寒塘流磊落星月高苍茫
云雾浮大哉乾坤内吾道长悠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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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谷(赤谷有亭当是在秦州近境)天寒霜雪繁游子有所之岂但岁月暮重来未有期晨
发赤谷亭险艰方自兹乱石无改辙我车巳载脂山深
苦多风落日童稚饥悄然村墟迥烟火何由追贫病转
零落故乡不可思常恐死道路永为高人嗤
铁堂峡
山风吹游子缥缈乘险绝峡形藏堂隍壁色立积铁径
摩穹苍蟠石与厚地裂修纤无限竹嵌空太始雪威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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哀壑底徒旅惨不悦水寒长冰横我马骨正折生涯抵弧矢盗贼殊未灭飘蓬踰三年回首肝肺热
寒峡
行迈日悄悄山谷势多端云门转绝岸积阻霾天寒寒
峡不可度我实衣裳单况当仲冬交溯沿增波澜野人
寻烟语行子傍水餐此生免荷殳未敢辞路难(刘云恐伤忠厚
得诗人之正)
法镜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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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危适他州强免终劳苦神伤山行深愁破崖寺古婵娟碧藓净萧摵寒箨聚洄洄山根水冉冉松上雨泄云
蒙清晨初日翳复吐朱甍半光炯户牖粲可数拄策忘
前期出萝巳亭午冥冥子规叫微径不复取
青阳峡
塞外苦厌山南行道弥恶冈峦相经亘云水气参错林
回峡角来天窄壁面削溪西五里石奋怒向我落仰看日
车侧俯恐坤轴弱魑魅啸有风霜霰浩漠漠昨忆踰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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阪高秋视吴岳东笑莲花卑北知崆峒薄超然侔壮观已谓殷(音隐)寥廓突兀犹趁人(谓前险已尽至此依然相随来也)及兹叹
冥寞
石龛
熊罴咆我东虎豹号我西我后鬼长啸我前狨又啼天
寒昏无日山远道路迷驱车石龛下仲冬见虹霓伐竹
者谁子悲歌上云梯为官采美箭五岁供梁齐苦云直
簳尽无以充提携柰何渔阳骑飒飒惊蒸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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积草岭(同谷界)连峰积长阴白日递隐见飕飕林响交惨惨石状变山
分积草岭路异明水县旅泊吾道穷衰年岁时倦卜居
尚百里休驾投诸彦邑有佳主人情如巳会面来书语
绝妙远客惊深眷食蕨不愿馀茅茨眼中见(刘云相去尚百里想
像如见愿休焉息焉之志也)
凤凰台(成州有凤凰山即秦弄玉箫史吹箫之地)
亭亭凤凰台北对西康州西伯今寂寞凤声亦悠悠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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峻路绝踪石林气高浮安得万丈梯为君上上头恐有无母雏饥寒日啾啾我能剖心血饮啄慰孤愁心以当
竹实炯然忘外求血以当醴泉岂徒比清流所重王者
瑞敢辞微命休坐看䌽翮长举意八极周自天衔瑞图
飞下十二楼图以奉至尊凤以垂鸿猷再光中兴业一
洗苍生忧深衷正为此群盗何淹留(刘云恳至不厌)
万丈潭(蔡梦弼云同谷县有凤凰潭一名万丈潭)
青溪合冥寞神物有显晦(刘云便合改视)龙依积水蟠窟压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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丈内跼步淩垠堮侧身下烟霭前临洪涛宽却立苍石大山危一径尽岸绝两壁对削成根虚无倒影垂澹瀩
(从对切)黑知湾澴底清见光炯碎孤云倒来深飞鸟不在
外高萝成帷幄寒水叠旌旆远川曲通流嵌窦潜泄濑
造幽无人境发兴自我辈告归遗恨多将老斯游最闭
藏脩鳞蛰出入巨石碍(刘云造意语)何事炎天过快意风云
会
发同谷县(乾元二年十一月一日自陇右赴剑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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贤有不黔突圣有不暖席况我下愚人焉能尚安宅始来兹山中休驾喜地僻柰何迫物累一岁四行役忡忡
去绝境杳杳更远适停骖龙潭云回首虎崖石临岐别
数子握手泪再滴交情无旧深穷老多惨戚平生懒拙
意偶值栖遁迹去住与愿违仰惭林间翮
木皮岭
首路栗亭西尚想凤凰村季冬携童稚辛苦赴蜀门南
登木皮领艰险不易论汗流被我体祁寒为之喧远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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争辅佐千岩自崩奔始知五岳外别有他山尊仰干塞大明俯入裂厚坤再闻虎豹斗屡跼风水昏高有废阁
道摧折如短辕下有冬青林石上走长根西崖特秀发
焕若灵芝繁润聚金碧气清无沙土㾗忆观昆崙图目
击玄圃存对此欲何适默伤垂老魂
白沙渡
畏途随长江渡口下绝岸差池上舟楫杳窕入云汉天
寒荒野外日暮中流半我马向北嘶山猿饮相唤水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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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礧礧沙白滩漫漫迥然洗愁辛多病一疏散高壁抵嵚崟洪涛越淩乱临风独回首揽辔复三叹
水会渡
山行有常程中夜尚未安微月没巳久崖侧路何难大
江动我前汹若溟渤宽篙师暗理楫歌笑轻波澜霜浓
木石滑风急手足寒入舟已千忧陟巘仍万盘回眺积
水外始知众星乾(刘云穷而不涩)远游令人瘦衰疾惭加餐
飞仙阁(华阳国志诸葛亮凿石架空为飞梁阁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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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门山行窄微径缘秋毫栈云阑干峻梯石结构牢万壑欹疏林积阴带奔涛寒日外澹泊长风中怒号歇
鞍在地底始觉所历高往来杂坐卧人马同疲劳浮生
有定分饥饱岂可逃叹息谓妻子我何随汝曹
五盘(谓栈道盘屈有五重)
五盘虽云险山色佳有馀仰凌栈道细俯映江水疏地
僻无网罟水清反多鱼好鸟不忘飞野人半巢居喜见
淳朴俗坦然心神舒东郊尚格斗巨猾何时除故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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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妹流落随丘墟成都万事好岂若归吾庐石匮阁
季冬日巳长山晚半天赤蜀道多草花江间饶奇石石
匮层波上临虚荡高壁清晖回群鸥暝色带远客(唐子西语
录云江间饶奇石末为极胜到暝色带远客则不可及也)羁栖负幽意感叹向绝迹
信甘孱懦婴不独冻馁迫优游谢康乐放浪陶彭泽吾
衰未自由谢迩性有适
桔柏渡(桔居屑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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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冥寒江渡驾竹为长桥竿湿烟漠漠江永风萧萧连笮动袅娜征衣飒飘飖急流鸨鹢散绝岸鼋鼍骄西辕
自兹异东逝余可要高通荆门路阔会沧海潮孤光隐
顾眄游子恨寂寥无以洗心胸前登但山椒
剑门(地里志剑州剑门县有梁山亦名大剑山自蜀出汉中道一由此故以名)
唯天有适险剑门天下壮连山抱西南石角皆北向两
崖崇墉倚刻画城郭状一夫怒临关百万未可傍珠玉
走中原岷峨气悽怆三皇五帝前鸡犬莫相放后王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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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远职贡道巳丧至今英雄人高视见霸王并吞与割据极力不相让吾将罪真宰意欲铲叠嶂恐此复偶然
临风默惆怅(刘云叹地险而恶负固者又云散文有所不能及也)
鹿头山(唐志汉州德阳县有鹿头山高崇文擒刘辟处又有鹿头关)
鹿头何亭亭是日慰饥渴连山西南断俯见千里豁游
子出京华剑门不可越及兹险阻尽始喜原野阔殊方
昔三分霸气曾间发天下今一家云端失双阙悠然想
扬马继起名硉兀有文令人伤何处埋尔骨纡馀脂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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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惨澹豪侠窟仗钺非老臣宣风岂专达冀公(仆射冀国公裴冕时为剑南节度使)柱石姿论道邦国活斯人亦何幸公镇踰岁
月
成都府
翳翳桑榆日照我征衣裳(刘云有何深意到处自然)我行山川异忽
在天一方但逢新人民未卜见故乡大江东流去游子
去日长层城填华屋季冬树木苍喧然名都会吹箫间
笙簧信美无与适侧身望川梁鸟雀夜各归中原杳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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茫(刘云愤怨悲感天性切至读之黯然)初月出不高众星尚争光(刘云语次写景注者屑屑附会可厌)自古有羁旅我何苦哀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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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诗品汇卷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