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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湖先生文集卷之十八 第 x 页
黎湖先生文集卷之十八
杂著
杂著
黎湖先生文集卷之十八 第 403H 页
物格答问
有问于余者曰。格物物格。章句所释。既为一定不易之训。则后朱子而出者。宜若无异辞。而若彼王阳明之徒直疑其非是而以正为训者。固无足议为。虽只以我东名贤之尊尚朱训者言之。其互讲物格之义者。人各殊见。使后学徒。抱不决之疑。吾子其亦有说乎。余曰。唯唯。两处训诂。俱极难明。而惟格物为以我施彼之事。故义例亲切。人亦易晓。至于物格之物理之极处无不到。则其意势句读之间。诚若有艰晦而不可通者。此众说之所以缴纷而不能定乎一也。然其发明极致。字顺理惬。初亦无甚难看。但读之者胸中先怀疑难。不免凿之。而使深推之而使远。故其讲说渐多而本旨渐离。亦无足深怪也。盖有作己格己到看者。(若晦斋及退溪初间之见。如是看者最多云。晦斋云云。见退溪集答郑子中书。)有作来到于吾心看者。(若愚伏请客客来之譬。鄙见初亦如此。)有作理能自到看者。(若退溪晚悟初见之非。而又以为此理至神之用。随遇发见而无不到云云。)虽有浅深。其失则均。窃尝总而论之。其以为己格己到者。谓自我则固可以穷至乎物理之极处。彼理之无情
有问于余者曰。格物物格。章句所释。既为一定不易之训。则后朱子而出者。宜若无异辞。而若彼王阳明之徒直疑其非是而以正为训者。固无足议为。虽只以我东名贤之尊尚朱训者言之。其互讲物格之义者。人各殊见。使后学徒。抱不决之疑。吾子其亦有说乎。余曰。唯唯。两处训诂。俱极难明。而惟格物为以我施彼之事。故义例亲切。人亦易晓。至于物格之物理之极处无不到。则其意势句读之间。诚若有艰晦而不可通者。此众说之所以缴纷而不能定乎一也。然其发明极致。字顺理惬。初亦无甚难看。但读之者胸中先怀疑难。不免凿之。而使深推之而使远。故其讲说渐多而本旨渐离。亦无足深怪也。盖有作己格己到看者。(若晦斋及退溪初间之见。如是看者最多云。晦斋云云。见退溪集答郑子中书。)有作来到于吾心看者。(若愚伏请客客来之譬。鄙见初亦如此。)有作理能自到看者。(若退溪晚悟初见之非。而又以为此理至神之用。随遇发见而无不到云云。)虽有浅深。其失则均。窃尝总而论之。其以为己格己到者。谓自我则固可以穷至乎物理之极处。彼理之无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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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无造作者。又岂能自至其极处。(如退溪答奇明彦别纸中语。)此其说似矣。而实未尝致察乎文势义理之间。硬把格物物格。浑作一释也。然而两个格字。果非有异义也。但其有从己从物之分。故或谓之格物。或谓之物格。此则为不可乱耳。知至以下。莫不皆然。如曰格之致之诚之正之修之齐之治之平之。则自格自至自诚自正自修自齐自治自平云尔。(自字只是便字意思。便字亦好。而但下得不稳。故只下自字。盖格物则物格。致知则知至。只是一时事。无分段无先后。便字自字。亦慢些子。都使不着。而但与格之致之等而相对为言。故必如是然后文成而意足。且承上理岂能自至之自而为例。览者详之。○功效之顺推者字皆同前。而惟致变而为至。盖致者自我推致之谓。不比他七字之并可通言于工夫与功效。故于是特变文言之。)一是工夫而属乎己者也。(格致诚正修齐治平。皆己也。)一是功效而属乎物者也。(物知意心身家国天下。皆物也。)虽有内外物我之殊。然亦莫非物也。所以章句曰物格知至。则知所止矣。意诚以下。则皆得所止之序也。或问曰。格物致知。所以求知至善之所在。自诚意以至于平天下。所以求得夫至善而止之也。其意岂不分明。而但格物物格。直下物字。故观者多就物字重看。不知其该言七者。而疑其与他目有异。此所以独有物不能自至之说者然也。下亦以是例之便。若曰知安能自至。意安能自诚。心安能自正。身安能自修。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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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天下安能自齐自治自平也云尔。则其可乎。以为来到于吾心者。又是错看到字。其曰无不到者。盖以为随吾之所穷至(此为格物。)而物理亦各到其极处。(此为物格极字。与上穷字相应。到字与上至字相应。)非以为自外而向内。如请客而客来也。以为理能自到云者。虽若比两说为长。然又近于认理为个活物。流动圆转。真若自此而到彼。是以亦尝有致疑于其言者。(沙溪以为不可晓。)似亦知未到而言之。故其语意之间。未免有牵强未莹之病。此诚不可不知也。夫天下之物。本在其极而与我无有彼此之间。然我之知见不彻。故不能会之为一。物自物知自知。今既穷格。得至其十分尽处。四方八面。豁然而大通焉。则其义理精微之极。莫不随其所至。一时齐到。而亦只是前日之自在者。今始呈露出来。有若到然。斯义也章句之外。备见于补传或问中。炳如日星。但能虚心熟复。自不患其不可知也。彼数说者。乃如此之不明。呜呼。是亦何以异于程门诸子之虽祖师说而盖未尝得其意者哉。独有所谓理非自解到极处。吾之知有明暗。故理有至未至也之言。(栗谷暗室照灯之譬。)通透洒落。意语俱到。为不可及也。曰。子之言则可矣。然彼数贤之言。若是其不能无少出入。则子之贤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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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贤远矣。不亦处下窥高妄自尊大之甚者乎。余曰。善乎子之相规也。然窃妄念众理之妙无穷。一人之见难尽。唯是之故。虽若退溪先生之深于道者。于此犹不能无遗恨焉。今余鲁下之质。非异于人也。但以诸先生之所已言者。反复晓会。因而有一斑之见。是亦朱夫子所谓于物上穷得一分之理。则我之知。亦至得一分者也。若以一处偶有所明而遽谓之贤乎。数贤则是孟子所谓方寸之木可使高于岑楼者。不幸而近之矣。是安有此理也哉。且如子之言。程子之改正大学足矣。朱子又何敢窃附其意。多所更定也哉。惜乎。子之于此。为不免失言也。问者唯唯而退。遂记其说。为物格答问。
农岩四七说识疑(逐段。本语多节略。)
四端主理言而气在其中。七情主气言而理在其中。四端之气即七情之气。七情之理即四端之理。非有二也。但其名言之际。意各有主耳云云。
但说得主理主气足矣。而却又说四端之气七情之理二句。不免有病。盖如是则太成笼罩。全然为纯色。岂有主从轻重之分耶。
人心有理有气。其感于外物也。气几发动。而理则
农岩四七说识疑(逐段。本语多节略。)
四端主理言而气在其中。七情主气言而理在其中。四端之气即七情之气。七情之理即四端之理。非有二也。但其名言之际。意各有主耳云云。
但说得主理主气足矣。而却又说四端之气七情之理二句。不免有病。盖如是则太成笼罩。全然为纯色。岂有主从轻重之分耶。
人心有理有气。其感于外物也。气几发动。而理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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乘焉。七情者。就气几之发动而立名者也。四端则直指言道理之著见者耳云云。
朱子曰。太极者。本然之妙也。动静者。所乘之机也。是则理之所乘。实无动静之殊。原非只乘于动不乘于静也。而但乘为乘马之乘。于动之流行则即成体贴。而于静之自在则未遽见得。故退溪气发理乘云云。只说得动一边以后诸贤。皆一律相承。今此所谓气几发动而理则乘焉者。意亦如此。可见明理之难也。且才曰。气几发动。理则乘焉。而旋又曰。七情。就气几之发动而立名。四端则直指言道理之著见者。则恰若将气发与理乘。分为四端七情。语意之间。尤恐有病。
观四者名目。便见立言之意与中庸乐记不同。恻隐羞恶。当与爱恶无甚异同。而若辞让是非。则直就道理说云云。
四端。理则同为理。气则同为气。何独以辞让是非而就道理说乎。盖以其直从仁义礼智而出来。故虽在气上而谓之理耳。
栗谷言四端不能兼七情。七情兼四端。其实七情。亦不能兼四端。栗谷虽以恭敬属之惧。恭敬之与
朱子曰。太极者。本然之妙也。动静者。所乘之机也。是则理之所乘。实无动静之殊。原非只乘于动不乘于静也。而但乘为乘马之乘。于动之流行则即成体贴。而于静之自在则未遽见得。故退溪气发理乘云云。只说得动一边以后诸贤。皆一律相承。今此所谓气几发动而理则乘焉者。意亦如此。可见明理之难也。且才曰。气几发动。理则乘焉。而旋又曰。七情。就气几之发动而立名。四端则直指言道理之著见者。则恰若将气发与理乘。分为四端七情。语意之间。尤恐有病。
观四者名目。便见立言之意与中庸乐记不同。恻隐羞恶。当与爱恶无甚异同。而若辞让是非。则直就道理说云云。
四端。理则同为理。气则同为气。何独以辞让是非而就道理说乎。盖以其直从仁义礼智而出来。故虽在气上而谓之理耳。
栗谷言四端不能兼七情。七情兼四端。其实七情。亦不能兼四端。栗谷虽以恭敬属之惧。恭敬之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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惧。既不吻合。而所谓辞让。在七情又当何属耶。栗谷又以知喜怒哀乐之当否为是非。而亦未尽是非之意。要之圣人论心性情。互有详略。如子思喜怒哀乐槩举情之大端。非谓四者外无馀情也。乐记七情。虽加三者。而遗却子思乐字。不独此也。大学忿怀恐惧好恶忧患。亦情也。而忧患又中庸乐记所未言。孟子之辞让是非。又前所未言。然则所谓七情。岂足尽人心之用乎云云。○朱子论性情体用。必以四德四端为言。而未曾以七情分属四德。知其难分属故耳。栗谷始有是说。固就其可分属者言之耳。若遂一一分属。则有不通者。如以喜属仁惧属礼。费力说来。虽若可通。终有牵强安排处。非自然的确不易之论也。或疑七情既不可分属四德。则人心有性外之情也。曰不然也。情岂有不发于性者。但不当一一分属。各有攸主。如四端例耳。且以喜言之。见父母而喜者。仁之发也。诛恶逆而喜者。义之发也。喜分别是非者。智之发也。以欲言之。欲孝父母。仁之发也。欲行古礼者。礼之发也。欲辨是非。智之发也。忧惧乐皆仿此。此岂可专属一性。盖性为经情为纬。迭为体用。须如此看。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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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活络。且似周尽。
喜之融泄。惧之畏慎。属于仁礼无可疑者。而乃谓之牵强安排。非自然的确。未知如何然后方自然的确而不牵强安排耶。中庸之乐。与所谓惧最相反焉。而犹不害其同为礼。则如孟子之辞让是非。大学之忧患。在七情岂无所属乎。此只取其意类。若其一同切合。则初何必别言之也。
四端。孟子既以仁义礼智明白提出。而子思之言喜怒哀乐四件。盖亦分配四德而然也。譬则四端如春夏秋冬之最初一气。喜怒哀乐则各举其始终全体耳。礼运七情之更加三者。亦非数外添设。大抵仁之发。不只恻隐。如喜之融泄。爱之慈良。都属于仁。而孟子之只言恻隐。则为就其尤亲切分明处。见其来脉的的故也。义端之不及于怒恶。礼端之不及于惧。智端之不及于哀欲。意皆仿此。盖虽同为一情。而气象意类。各自有数㨾之不同。是则四端不为少而七情不为多。假使千万个情。无非为此四性之所流出。如彼高下散殊巧历。莫究其变状。而总之不外乎春夏秋冬之中。以七情之分属四德为有不通者。是果何见哉。朱子虽无如栗谷现说者。而然其理之所必然。
喜之融泄。惧之畏慎。属于仁礼无可疑者。而乃谓之牵强安排。非自然的确。未知如何然后方自然的确而不牵强安排耶。中庸之乐。与所谓惧最相反焉。而犹不害其同为礼。则如孟子之辞让是非。大学之忧患。在七情岂无所属乎。此只取其意类。若其一同切合。则初何必别言之也。
四端。孟子既以仁义礼智明白提出。而子思之言喜怒哀乐四件。盖亦分配四德而然也。譬则四端如春夏秋冬之最初一气。喜怒哀乐则各举其始终全体耳。礼运七情之更加三者。亦非数外添设。大抵仁之发。不只恻隐。如喜之融泄。爱之慈良。都属于仁。而孟子之只言恻隐。则为就其尤亲切分明处。见其来脉的的故也。义端之不及于怒恶。礼端之不及于惧。智端之不及于哀欲。意皆仿此。盖虽同为一情。而气象意类。各自有数㨾之不同。是则四端不为少而七情不为多。假使千万个情。无非为此四性之所流出。如彼高下散殊巧历。莫究其变状。而总之不外乎春夏秋冬之中。以七情之分属四德为有不通者。是果何见哉。朱子虽无如栗谷现说者。而然其理之所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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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假言说而自著。不如是则难谓之统之有宗。会之有元也。语类有一处答喜怒爱恶欲。却似近仁义之问而曰。固有相似处。观此则朱子亦未尝不说破此意。特后人未之考耳。且其所谓情。岂有不发于性。但不可一一分属如四端者。恐自疏浅。苟谓外此仁义礼智而别有个性。则不敢知。不然则既发于性而又无属处。有是理乎。若其所发三件。喜欲则此只是理之相互者耳。其事虽殊而喜之由于仁。欲之由于智。则固自若也。亦何害于各有攸主耶。以是而言。则亦不胜乎其言矣。迭为体用之云。亦殊可疑。夫性为情之体而情为性之用则固也。未知其亦有情为性体而性为情用者乎。虽曰经纬错宗。不当如是为说也。至若栗谷之说。亦有失勘者。盖哀之意绪惨怆。欲之机缄深固。自为智之事。而与喜爱同为仁之端。是则不能无差耳。
善者清气之发。栗谷说诚少曲折云云。
清气之发云云。亦不可深非。盖人心有一分善念。则便有一分清气。有二分善念。则便有二分清气。要之理为之主而气则从之。理之所至。气亦无不到焉。譬如白日在天。重云蔽遮。小开则小明。大开则大明。未
善者清气之发。栗谷说诚少曲折云云。
清气之发云云。亦不可深非。盖人心有一分善念。则便有一分清气。有二分善念。则便有二分清气。要之理为之主而气则从之。理之所至。气亦无不到焉。譬如白日在天。重云蔽遮。小开则小明。大开则大明。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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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云不开而日能漏光者也。详玩之则理气之不得相离者。此亦可见。以农岩所谓顽愚至无道者言之。其到天性急切处。真心不觉发出者。于斯时也。所谓浊气。亦必有些决开。不可谓其充塞无隙也。盖天理之根于秉彝者。自不可解。故即此发见之顷。而清气之生。亦随之而如其分数。但暂焉而不常。故疑于全无。然则槩谓善端清气之发者。栗谷固若欠于以理为主之意。而农岩则又以善端与清气说成各离。尤非也。
喜怒哀乐。分配四时。气象意思无所不合。但遂欲属于四德。如四端例则不可。盖性之与情。有本相统属。有适同分配者。四端之于仁义礼智。是统属者也。喜与仁之配春。怒与义之配秋。乐与礼之配夏。哀与智之配冬。是分配者也。惟怒与义。既是本属。仍又同配而要亦邂逅也。○七情主气。故但说爱未定为仁之端。但说恶未定为义之端。爱恶固属仁义。而如爱货色恶正直。未可谓仁义之端也。又但说喜未见其原于何理。但说乐未见其原于何理云云。
恻隐情而仁性。性情一心。故谓之属喜。人而奉天。天
喜怒哀乐。分配四时。气象意思无所不合。但遂欲属于四德。如四端例则不可。盖性之与情。有本相统属。有适同分配者。四端之于仁义礼智。是统属者也。喜与仁之配春。怒与义之配秋。乐与礼之配夏。哀与智之配冬。是分配者也。惟怒与义。既是本属。仍又同配而要亦邂逅也。○七情主气。故但说爱未定为仁之端。但说恶未定为义之端。爱恶固属仁义。而如爱货色恶正直。未可谓仁义之端也。又但说喜未见其原于何理。但说乐未见其原于何理云云。
恻隐情而仁性。性情一心。故谓之属喜。人而奉天。天
黎湖先生文集卷之十八 第 407L 页
人各物。故谓之配。农岩之以本属同配分言。意盖如此。然而其理则都是一般。亦何待于费力发挥而始知之耶。○爱货色恶正。直固未可谓仁义之端。而但不亦仁义之反耶。然则其所从来。固依然在于仁义也。○以性则一。性所发有数样情。如恻隐爱喜同属于仁之类是已。以情则情之所应。亦自有许多般样。且就喜情言之。均是喜也。而或因彼或因此。随所感而为所应。有不可以一律齐者。苟并其所原之理而动辄易之。则所谓理者。其无定形。亦甚矣。且四行之于四德。虽有理气之别。而毕竟同一物事。既以喜怒哀乐配四行。则又何以不可属于四德耶。虽其极力发挥。刱说新奇。而终恐不成义理。此数款。若看得破。则馀说之得失。自见矣。
天水说
天下之至动者。莫过于天。而其次则又有水焉。盖二者之动。俱无所资于静也。以天言之。则今日既一周得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明日又一周得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又明日如是。以至无日不如。是自有宇宙以来。其间曾无顷刻少停通。万古如一日。若此者。岂非纯于动而何哉。由其一元之气浑浑
天水说
天下之至动者。莫过于天。而其次则又有水焉。盖二者之动。俱无所资于静也。以天言之。则今日既一周得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明日又一周得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又明日如是。以至无日不如。是自有宇宙以来。其间曾无顷刻少停通。万古如一日。若此者。岂非纯于动而何哉。由其一元之气浑浑
黎湖先生文集卷之十八 第 408H 页
浩浩。直自无穷无尽。有莫测其所以然者。不如是则有间可容息而不足谓之至健也。乾之象天行健三字。可见天都无个物事。惟以行健为事。此所以巍巍乎惟天为大者也。以水言之。则天下之水。虽有大小之不一。而率皆由本而至末。自近而及远。奔趋千万馀里。经几曲折奇变。而只恁日夜流下去。无少顿挫止息。亦惟其气势滔滔。自住不得。非若他物之动静有间。此直是好观也。夫水不过为一物。固不得比拟于天。而独其往过来续无一息停者。则与天一般。如斯之逝。所以深发圣感者然也。然而只住在天流上而不识圣人所感之旨。则恰如乾象之但说天行健而不说自强不息。无以见君子效法勉强之事。朱子所谓时时省察无毫发间断者。亦可谓善发其趣。此在学者。尤不可不察也。夫天与水之所以恁不休者。即以道为之体也。故程子曰。天运而不已。水流而不息。盖与道为体。运乎昼夜。未尝已也。是则道体之在乎人心者。其生生不穷。亦与是无以异矣。而只为有私二间之。故二三而不能打成一片。有志于学者苟契吾夫子示人之旨而克以乾象之自强不息。勉焉行之终身。则有本者亦如是。而训致于纯亦不已之
黎湖先生文集卷之十八 第 408L 页
地矣。或谓天果一于动而无静。则系辞。其静也专之说。又何为也。曰。是则以四德言之。盖利贞之诚复。所以为元亨之诚通也。与物物之有动静者。固为一理。而但此亦只就一个动之中。分得界限如是耳。实则其为动也自如而未尝有一息不动之时也。观于水则其流行不已者。即由夫根本之盛大。亦为动静之理。而但谓之有其意思为可耳。总不得认为真静也。
读王阳明集
格物之格。阳明例之于格其非心之格。以正为训。谓之正其不正。以归于正。盖若曰非真有所谓物状磊块累积于方寸之间。只此知之所加处。便为物。舍是物更无所施。其知苟于此而致之。则事事物物。皆得其正也云尔。则其说亦有可通者。而不如是。据本字依此序。详细说去。乃或曰意之所用。必有其物。物即事也。如意用于事亲。即事亲为一物。意用于治民。即治民为一物。或曰。有是意即有是物。或曰。意之所发。必有其事。意所在之事。谓之物。如是者不胜其多。恰恰是以意替知而全没了中间自意而知之。而物之路脉。此已疏矣。夫物知意心身地头也。格致诚正修工夫也。随其地头。各有工夫。不但地头之殊域。即亦
读王阳明集
格物之格。阳明例之于格其非心之格。以正为训。谓之正其不正。以归于正。盖若曰非真有所谓物状磊块累积于方寸之间。只此知之所加处。便为物。舍是物更无所施。其知苟于此而致之。则事事物物。皆得其正也云尔。则其说亦有可通者。而不如是。据本字依此序。详细说去。乃或曰意之所用。必有其物。物即事也。如意用于事亲。即事亲为一物。意用于治民。即治民为一物。或曰。有是意即有是物。或曰。意之所发。必有其事。意所在之事。谓之物。如是者不胜其多。恰恰是以意替知而全没了中间自意而知之。而物之路脉。此已疏矣。夫物知意心身地头也。格致诚正修工夫也。随其地头。各有工夫。不但地头之殊域。即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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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夫之异施。如上十层之台。必有第一层而后方上第二层。第二层而后又上第三层。以至于十层。十层皆有实际。皆有履历。若才据在第一层而直超登第十层。虽如所谓一口吸尽西江水。亦不足以喻其无渐次也。假如阳明之言格果为正。无论其与正心之正。义犯重复。既说在八目之始。则虽阳明。难谓之非初头也。(阳明无分明谓格物之为始工者。盖讳之也。)今以所谓事事物物皆得其正之工而遽施之于最初下手之地。其不相当亦甚矣。是何异于彼由下层而径诣极层者之为耶。夫既曰格物者。格其心之物也意之物也。知之物也。而旋又曰。正心者。正其物之心也。诚意者。诚其物之意也。致知者。致其物之知也。(见阳明答罗整庵书。)是则格物而可唤做正心诚意致知。正心诚意致知而可换做格物。四者之工夫与地头。举皆散乱游移。一若风中之旆。不得有其定形。此为何等言语。何等学文耶。且阳明之截自身心上说起。亦煞有可言者。若天下国家三者。则判然为各物。不比心意知物之犹为一身内事可滚同说。虽以其减三耳之辨。而有不得合而一之者。故遂就八条目首尾一身之文字而去去天下国家。但从上五项而为言。(阳明每到其说不去处则便住了。如比五项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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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置修身不言。始终有异是已。不但天下国家为然。此正如朱子以黑腰子讥陆子静者。而终无人识破。)其实身心以下五者之各各有分者。与天下家国初亦何以异哉。如此类。便见其信心舞文颠倒圣经之实也。乃若知行之二而非一。则非直人之常言为然。如舜禹精一。孔颜孟博约。大学之格致诚正修齐治平。(淇涣节之道学自修亦为知行。)中庸之学问思辨行。如是之类。不可悉数。非直圣贤经训为然。虽天地。亦靠这两边。如阴阳刚柔是矣。苟但就天气地质而言之。则其赋于人也。知则由乎气。行则由乎质。溯其所从来路各异。今必坏其分际而打会一片。则是既迷于人生禀赋之常。而又昧乎天地造化之原。若是而又恶可遽语夫道哉。且必躬履之而后始为知。则易之多识前言往行。孔子之百世可知。都不成为知。其为知者。除是目前事不离身一步者耳。且如谈天者。不必凌风云倒绝影游戏太清。而其度数之为几。躔次之攸属。瞭然如指诸掌。说地者。不必周流远举。历万国遍诸夏。而其山河之延袤。关隘之险夷。直可如目斯睹。苟如阳明说。则此类竟无一点子可知之路。就使阳明复为一大因缘出世而以此诘之。则将何以为对也。噫彼末学浅薄之徒类或徒知而鲜行。阳明若深惩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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弊。立言训世。归重于行。则岂不为至论也。而今必以知行捏造一团。如所谓知是行底主意。行是知底工夫。行之明觉精察处便是知。知之真切笃实处便是行之类甚多。(阳明又以居敬穷理。作如是说。)盖如朱子之以一气说阴阳。固亦有然者。而若一向持此话头。到处驾说。则其流之弊。物形互移。事实贸乱。或至如天地男女之属亦一例。似此而曰天是地之健。地是天之顺。男是女之刚。女是男之柔云。则果为何等说耶。至于心即理也之说。则盖变程子性即理也而刱出别一话头。俑自象山而阳明又益张皇之。盖彼之所谓理者。与吾儒异。吾儒则能就其不离于气者而又识其不囿于气者。(如程子云虽不相离而浑然之中实不相杂。朱子云理自理气自气。不相失杂之类。)彼则徒认其不离而全昧乎不囿。(如释氏即心是佛。陆氏当下便是之类。)吾儒与异学邪正之辨。都决于此。然则阳明非真以上一截所以为此心之故而谓之理。只即乎是心灵妙底体段而谓之理耳。言之于此。更无去处。阳明之伎俩精神。直跃如也。能著眼看觑。则其他所谓物理不外于吾心(见阳明答顾东桥书)者。亦不过是认物为理。初无与于蒸民有物之则也。窃详阳明所引经传诸说。殆不可数。而独于易形而上下两句语。曾不一及。此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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阙漏也。盖恐以此为喻。则道器之际断分明。深有害于自己心理之说故也。其为真赃。昭然现发。苟于此而见得破。则自馀说得许多惊天动地者。一一破绽而无遗类矣。今就其中最肯綮者而略与辨破。夫阳明之所以深恶乎穷格之工者。岂非以吾之心自有所谓物不可求之于在外之物乎。夫既于心之物而无形而上一截。则岂于在外之物而独有之乎。是则彼有声色貌象而盈于天地之间者。一切皆为无则之物。芒芒尔兀兀尔。悬空孤立。必待夫吾心之物正其不正而后始乃逐旋生出。皆得其正也。天下安有此乎。(如所谓你未看此花时。此花与汝心同归于寂。你未看此花时则此花颜色。一时明白起来。便知此花不在你心外者大段可见。见传习录其门人天成篇所谓由吾心听视。尝斯有声有色有味。由吾心神明斯有变化者。其说尤悖极。见年谱。)夫物之与我以其异体也。则外内形焉。可谓隔绝不相入。而谓其无内外者。以理言之也。理之源头。为出于天。即帝衷民彝。物物所同有者也。若心也则承载是理而为之器。其变化周流无方无体者。乃所以达此理之用耳。阳明耽著一己宝藏之光景。脱了公共均敷之宝件。至欲将天下一切物禁绝之。不犯乎心思。其为有内外也。亦太郎当矣。视夫合内外之道。直天渊也。而敢窃自占妄加呵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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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先贤。何其肆也。必若程子所谓与其是内而非外。不若外内之两忘。方才为合内外。如彼阳明者则显然是义外后身。实难讳也。且夫天下之理。一个感与应而已矣。此之感。彼之应。无非为这物事。若就忠孝之理言之。盖不独仅具于吾心而已。亦必为君亲分上所当然。无间其生殁。今若谓不在于君亲而只在于吾之心。则是为无感之应。其畸零孤孑。不成理体亦甚矣。此与上花树之譬。与非躬行不为知之说。同一窝藏。虽幸而抵赖得一时承学之徒而终恐其不足以欺天下后世也。盖如四端之发。根于人心。固有以其蔼然真切。最见天理之体状。故谓之有异于凡物之只依他各具之理。泛然应副将去者。则有固然矣。阳明之以心为主者。其意盖出于此。而然若详玩乎孟子明庶物察人伦。明察之分。与亲亲仁民爱物。亲仁爱之有差等。则亦不难乎处此矣。何必举彼物而一外之乎。至若所谓良知者。则彼之揭为宗旨。全副在此。随处大喝。不啻如宗果之教张无垢得此把柄入手者。而然而孟子之旨则实举天性之最切。见其为自然之知。与阳明之只主乎昭明灵觉者。千万不同。而乃其缘饰张王。无所不至。勉斋所谓借儒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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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言。以文老佛之说者。殆不足以为拟也。夫以良知之不能逃物理也。而阳明每每怕说理之一字。必欲离而去之者。何哉。为其必费思索之功。有碍空明之体也。盖不但阳明然也。从来异学色相。本自如此。虽其翻腾化现。间见层出。而要其主意。实不越此。此直讳不得也。总之。阳明深嫌夫大学见说个致知不得为己说左契。而适有孟子良知幸为同一知字。似于可證。故深喜而亟取之。扳援投合。移来替当。仍遂及于格物之格。改穷至而为正。夫然后此个知字可全然说成良知而能立得直截简捷之宗旨。(谓良知在知中则可。而直谓良知为知则不可。盖知则随他天理。其用在于穷格。良知则只把灵觉。认为私藏。)补传之去。古本之复。无不由此。而至若知行之有先后焉而必合之。心理之殊道器焉而必一之。(今按阳明之意。实欲▦知与理而尽去之。若谓一之合之。则有若有甚么馀物可合可一。而只因其语而著之。)若是者。凡为这良知。讨一尊奉位置也。噫。世道交丧。异教之炽已成无可奈何。而为其学者又往往有资才绝世。工力过人。如朱子所称诸祖师人物皆雄伟者是已。虽非吾道之正。而类亦能造他一端之极处。苟只自道其道而已。则不害为稊稗有秋。正可置于度外。而阳明则不然同尊孔孟。同斥佛老。文章则光日而洁玉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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勋业则轩天而揭地也。又其自处之高。直在于程朱以上。而实则近理乱真。为异学之尤。是欲已于言。得乎。盖辨斥阳明之学者。中国则有罗整庵,陈清澜。我 朝则有退溪玄石二先生。而就中玄石所辨。尤为平实周匝。本末殚极。顾惟晚生浅末。讵敢见及于此。而第有一二馀蕴。似可追备诸先生之所未尽者。故玆用不揆僭率。略有论述如右。以俟后之君子。
阳明之学。最难辨。盖实尝恶物理也而却曰物理不外乎吾心。实为义外之学而却曰合内外之道。凡其为说。大抵如斯。苟非大开眼看觑。大开口说话。则鲜不折而入于彼矣。程先生所谓攻之者执理。反出其下者。为深可惧。吾党之士。盍相与讲明之哉。
改正王鲁斋人心道心图说
鲁斋先生人心道心图。虽为开示后学而作。然窃详原图及图说。似有可议。盖道心者。直出乎性命。如君臣父子之理不间人己。是所谓正而公共于天下者也。人心者。旁由乎形气。如自家食得饱时。他人之腹。亦安能果然。是所谓私而但属乎一己者也。故朱子或下原字。或下生字。八字打开。示人明切。推此而论
阳明之学。最难辨。盖实尝恶物理也而却曰物理不外乎吾心。实为义外之学而却曰合内外之道。凡其为说。大抵如斯。苟非大开眼看觑。大开口说话。则鲜不折而入于彼矣。程先生所谓攻之者执理。反出其下者。为深可惧。吾党之士。盍相与讲明之哉。
改正王鲁斋人心道心图说
鲁斋先生人心道心图。虽为开示后学而作。然窃详原图及图说。似有可议。盖道心者。直出乎性命。如君臣父子之理不间人己。是所谓正而公共于天下者也。人心者。旁由乎形气。如自家食得饱时。他人之腹。亦安能果然。是所谓私而但属乎一己者也。故朱子或下原字。或下生字。八字打开。示人明切。推此而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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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所从来。则所谓形气之私者。其始已不可与性命之正并为一路矣。不待其流而为恶然后始如孽芽之旁出也。然则图之以形气性命。并置之一直条路。而以危与私为旁出。恐未深稽乎理气之本也。其谓正字私字皆见于外者。亦未然。盖鲁斋之意。以为曰正曰私。合是为见于外者然。既见于外则复何得以倒原乎道心。倒生乎人心哉。细看或生或原之云。则可以见矣。且所谓惟微惟危。皆据其既发后言之。微者。明其杂出乎人心之间。为微妙而难见。不专为在内而言也。若以微字。置之性命之前。则虽似有得于天理精微之体。而然或未察乎古圣立言之意也。是皆不可以无辨者。而至其言人心不可谓之人欲处。亦不可晓。玆敢不揆愚妄。辄敢改正其置心于性与微之间者。非分心性而二之。各自为一个地头。盖人心道心。均是从已发处言。故朱子以生原二字。推明其所自。愚亦窃取其意而谨仿成图。若执其似而失其指。则是又非区区今日改正之意也。抑愚之为此。非敢立意见刱新奇。自以求多于前人。诚以道之在天下。不拘古与今人与己。故张子谓其不善者共改之。正所望于后学。今若一意胶守。理虽可疑而亦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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切移动不得。含糊黯暗而自欺焉。则是虽后圣有作。更无可明之道矣。岂理也哉。览者幸恕之。
삽화 새창열기
或疑性命形气。并为一路而危与私为旁出。有契乎五峰同行异情之说。是不然。五峰云云。谓天理人欲同得是心以行。而其公私之情。迥然各异云尔。非以形气为与性命同为一路如是图也。又有以为性命形气之一直一旁。反有近于理气互发之说。此亦未然。夫人受天地之中以生。是直上直下之正理。若夫形气之私。是形而后所有者也。故于此心未发之前。则气未用事。只是天命之本。纯然湛然而已。安有所谓人心者见影于其间哉。及夫感动之际。始有二者之分。理义自中而直出则为道心。形气从旁而横出则为人心。不是心中元有此二者相对各自出来也。然性则理也而天下无性外之物。虽是形气之私。亦是理之所为。但为分别其正宗
삽화 새창열기
或疑性命形气。并为一路而危与私为旁出。有契乎五峰同行异情之说。是不然。五峰云云。谓天理人欲同得是心以行。而其公私之情。迥然各异云尔。非以形气为与性命同为一路如是图也。又有以为性命形气之一直一旁。反有近于理气互发之说。此亦未然。夫人受天地之中以生。是直上直下之正理。若夫形气之私。是形而后所有者也。故于此心未发之前。则气未用事。只是天命之本。纯然湛然而已。安有所谓人心者见影于其间哉。及夫感动之际。始有二者之分。理义自中而直出则为道心。形气从旁而横出则为人心。不是心中元有此二者相对各自出来也。然性则理也而天下无性外之物。虽是形气之私。亦是理之所为。但为分别其正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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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旁孽。故其势自不得不分两边开去。不可以是认人心为无理而自生也。此理但存养之。久则自明。愚尝推演张子之说曰。形而后有气质之性。感而后有人心。若不详乎此而谓为并出。则此图无作。可也。(后考退溪集。鲁斋图说之谬。已备言之矣。乙酉季夏。追书。)
工夫说
人有恒言曰工夫。工夫者何谓也。盖工者。工役之称。夫者。人夫之谓。所谓工役者。乃为人夫之所为。故转而为学者用工之名目。是则工夫云者。即为其事之谓也。每遇一事。必有一工。如格致则为格致之事。诚正则为诚正之事。实心做去。自始彻终。是固为工夫之正面样子也。然而人之为学也。诚意有至不至。志气有昏明强弱之不同。苟非自强不息。则其孰能免于间断也哉。学者之所推诿。率在于此。而然既谓之工夫。则政须就此着力。使不到得坠堕。盖惟不能常久而不懈也。故所以有工夫以接续之也。不如是则何得谓工夫哉。凡谓工夫者。最须提掇此心。去为诸事之骨子。不为昏气所乘。不为懈意所沮。终日钦钦有如三国朱然之为者。大槩立得此本领。而其间缓急紧慢。则又莫不有节度焉。但不可容些放倒耳。就
工夫说
人有恒言曰工夫。工夫者何谓也。盖工者。工役之称。夫者。人夫之谓。所谓工役者。乃为人夫之所为。故转而为学者用工之名目。是则工夫云者。即为其事之谓也。每遇一事。必有一工。如格致则为格致之事。诚正则为诚正之事。实心做去。自始彻终。是固为工夫之正面样子也。然而人之为学也。诚意有至不至。志气有昏明强弱之不同。苟非自强不息。则其孰能免于间断也哉。学者之所推诿。率在于此。而然既谓之工夫。则政须就此着力。使不到得坠堕。盖惟不能常久而不懈也。故所以有工夫以接续之也。不如是则何得谓工夫哉。凡谓工夫者。最须提掇此心。去为诸事之骨子。不为昏气所乘。不为懈意所沮。终日钦钦有如三国朱然之为者。大槩立得此本领。而其间缓急紧慢。则又莫不有节度焉。但不可容些放倒耳。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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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书言之。则必涵泳从容。游心浸熟。读来读去。不觉其真正义理自在而现出。(大学格物物格意便如此。)就应事言之。则必主宰分明。区处恰当。各止其所而不与之俱往。(所谓役物而不役乎物。为应事之至要。)凡百日用。莫不依此下工。而才见其有所走失。则尤须十分猛省。在当下即与回拨转来。若稍迟疑等待。则堕于悠泛而便收拾不上矣。今日如是。明日复如是。以至于无日不如是焉。则工夫渐造其极。自然欲住不得。而向所谓诚之不至与志气之昏弱者。皆非所忧矣。由此观之。则其所以治此二者之病而使不至于间断者。正在于工夫。而今人反谓因是二病而不得做工夫。其不识工夫也亦甚矣。
日间自述
每日鸡鸣前后睡觉。拥衾起坐。凝神有顷。量力诵书。少则四五遍。多亦不过十遍。盖于此时夜气方厚。群动未作。寂寂寥寥。人心与之俱静。能涵养不失其虚明体段。则到酬应处有力。一日之基。寔在于此。最不可忽。少焉复就枕。退溪先生盖如此。平明而起。叠摺寝具。整顿器用。凡所位置。各有恒所。遍扫房室。盥栉衣冠。复嘿坐数顷。读书不拘遍数。既不疏易。又不急
日间自述
每日鸡鸣前后睡觉。拥衾起坐。凝神有顷。量力诵书。少则四五遍。多亦不过十遍。盖于此时夜气方厚。群动未作。寂寂寥寥。人心与之俱静。能涵养不失其虚明体段。则到酬应处有力。一日之基。寔在于此。最不可忽。少焉复就枕。退溪先生盖如此。平明而起。叠摺寝具。整顿器用。凡所位置。各有恒所。遍扫房室。盥栉衣冠。复嘿坐数顷。读书不拘遍数。既不疏易。又不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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切。只平地自在之中。诚心实意与相始终。则书中之义理。自然体贴别白。亦须适可而止。切忌过分易生困倦。看书亦然。食时从容有常。不可汲汲失仪。如礼所称无扬黍无嘬炙无放饭无流啜等项。皆一一记在心里。食后持杖散步于庭际间或门外。如是则精神发舒。心目洒濯。兼令所食消化。脚气不至壅滞。免致添病。已复就书册。随意或看或读。若述文字。则不必劳心苦思。亦平易宽假若无事者。不知不觉。地真意思。忽相撞着。写出纸上。庶可沛然。只着力发明主旨。枝叶则简节之。不使乱人眼目。客至除降等外。皆下堂迎。具三揖升成拜。无论久要与新识。一以敬待之。叙寒暄道旧故之外。以时事为问。而其非犯忌讳者。亦略略酬答。盖非道义之朋。则相对冷淡。无话可说故也。客退亦下庭而送之。若内外亲懿。则尤当款曲尽情礼之。父党不容陶令之悦情话。皆蔼然有敦伦之义。为不可不念也。然而凡事有节。不可少踰。觉或过当。则即须收拾拨转。庶不至于流。应事时亦必主宰精明。只认他物理分俵得去。则万不失一。虽甚难处。便都无事。而每到急滚处。为其所化。心君既动。喜怒全错。自省平生病痛都在于此。自今以往。固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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猛省必改。而然亦不须大费气力。只密切详审。有如诗所谓不大声以色者。一切酬应。都依其物平付之而我不容心焉可也。大抵日间人事。不过有此件项。虽疾病媮惰莫之体当。而惟随分用力。随处加意。游泳提撕。默默存存。则吾之身。亦庶几与道为相周旋矣。夕食后复出门外逍遥。日昏入息。以体向晦之义。至人定后就寝。而亦须以武王火灭修容为念。不可放肆慢易以欺暗室。
学诫(并下古今辨为绝笔)
人之所以为人。惟学而已。必也学而后方谓之人。然学每有止处。便窒塞不去。所谓极辛苦不快活者如此。除非万倍用力过此关岭。则势必至此而止。此古今学者之通患也。譬如登山者。山势高仰。可望而不可攀。苟因难废顿。捲足不前。则毕生受其闇暗。说东说西。不得分明。更无可见之期。岂不惜哉。可必至此等境界然后尤当坚忍努力。不少退转。心心照管。寸寸跻攀。一步才至。一步又继。强勉之久。必以山顶为期。如是不已。则忽不自觉其身到其中。前此之许多劳苦。一如云捲。而神嵩列望。万象森罗。胜美之景。举集目前。尽一快也。且如溯上于瞿塘滟滪之堆者。怒
学诫(并下古今辨为绝笔)
人之所以为人。惟学而已。必也学而后方谓之人。然学每有止处。便窒塞不去。所谓极辛苦不快活者如此。除非万倍用力过此关岭。则势必至此而止。此古今学者之通患也。譬如登山者。山势高仰。可望而不可攀。苟因难废顿。捲足不前。则毕生受其闇暗。说东说西。不得分明。更无可见之期。岂不惜哉。可必至此等境界然后尤当坚忍努力。不少退转。心心照管。寸寸跻攀。一步才至。一步又继。强勉之久。必以山顶为期。如是不已。则忽不自觉其身到其中。前此之许多劳苦。一如云捲。而神嵩列望。万象森罗。胜美之景。举集目前。尽一快也。且如溯上于瞿塘滟滪之堆者。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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泷触天。骇浪排空。重之激石千层。孤舟出没。去死直咫尺。于斯时也。使副手梢工。梢有一分放意不尽心力而为之。则覆压在即。虽欲踰越险阻。万无其理。苟能不以难自沮。开头裂波。捷捷有神。极力不止。则虽备经险阻。而终则利涉。庶几其安流自在。烟波渺然。可以叩枻随风。无所不至。其视向来劳逸安危。为如何哉。人之所学勤逸。其理无异。可不念哉。可不念哉。古人之善言学者。必借彼以明此。以发其极致。余之为此。实有深意。嗟尔儿曹。受为家法。饬身行己。切无违是。有如朱先生戒饬受之之为。则一味谨勤。与余所言。有不约而合者。儿孙长大之后。亦以此纸传示。使之无怠无忽可也。
古今辨
人亦有言。古今辽绝不相及。此固常理然矣。以余观之。实有未然。何则。盖在今准古。其不可复见者。惟为人也。其实天地无有前后也。日月未有新旧也。江河山川之流峙者。只依旧物事。以至庭前一片之石。亦自为太古馀物。万象森罗。无非古也。是则其可以古道之难复为言。而已乎人之有其身于其间者。必也眼目明白。心境开通。与古人相期于千载之上。则虽
古今辨
人亦有言。古今辽绝不相及。此固常理然矣。以余观之。实有未然。何则。盖在今准古。其不可复见者。惟为人也。其实天地无有前后也。日月未有新旧也。江河山川之流峙者。只依旧物事。以至庭前一片之石。亦自为太古馀物。万象森罗。无非古也。是则其可以古道之难复为言。而已乎人之有其身于其间者。必也眼目明白。心境开通。与古人相期于千载之上。则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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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识其面而可得其心。不自觉古之为今。今之为古。岂不快哉。岂不快哉。后世学者每以古今异宜为言。妨于进就。故余于病中。聊发此意。
书示李吉甫
孟子曰。人之有道也。饱食暖衣。逸居而无教。则近于禽兽。兰溪范氏曰。心为形役。乃兽乃禽。而凡圣谟贤训以至近世诸老先生之说。如此之类。不可悉数。夫以人与物之相去远矣。而比而同之。若是其无少疑惮。自常情而观之。则谁不以为过乎。然古之君子有以的见其理之实然。盖以为人之所以为人者。只是道义而已。若没这个道义。则其所谓人者。特一血肉之壳子焉耳。将不得谓之人。故其立言而晓世也。自不得不如是之痛切。庶几可以感发其同然之善心也。非本无是理而故为是峻截激厉之言。以惊动人听而勒驱之于善也。吾友李君吉甫性气粹明。资禀柔和。未及弱冠。能有求道之志。亦可谓良材美质矣。然惟其粹明也。故善端之发见虽多。惟其柔和也故俗习之渐染亦深。盖尝观于其存心处事日用云为之间。斯二者常循环迭至。消长反复焉。甚或彼胜于此而不知所以治之。则持身一任其颓惰。志尚反沦
书示李吉甫
孟子曰。人之有道也。饱食暖衣。逸居而无教。则近于禽兽。兰溪范氏曰。心为形役。乃兽乃禽。而凡圣谟贤训以至近世诸老先生之说。如此之类。不可悉数。夫以人与物之相去远矣。而比而同之。若是其无少疑惮。自常情而观之。则谁不以为过乎。然古之君子有以的见其理之实然。盖以为人之所以为人者。只是道义而已。若没这个道义。则其所谓人者。特一血肉之壳子焉耳。将不得谓之人。故其立言而晓世也。自不得不如是之痛切。庶几可以感发其同然之善心也。非本无是理而故为是峻截激厉之言。以惊动人听而勒驱之于善也。吾友李君吉甫性气粹明。资禀柔和。未及弱冠。能有求道之志。亦可谓良材美质矣。然惟其粹明也。故善端之发见虽多。惟其柔和也故俗习之渐染亦深。盖尝观于其存心处事日用云为之间。斯二者常循环迭至。消长反复焉。甚或彼胜于此而不知所以治之。则持身一任其颓惰。志尚反沦
黎湖先生文集卷之十八 第 416L 页
于卑汗。要做文士而不要做贤士。要有富贵相而不要有贫贱相。以至心心念念。长在于决科出身之事。顾以后世取士之道。专繇乎科举。外此则虽怀抱道德而未免终老于下士。非自废诚难不为之就举。而然在天者有命而难必。在我者无求而不得。苟不能以命处义。营营没志于外物而莫知返焉。则是将不得为中人而几何其不破坏尽心术也。呜呼。以一家而言。则一人之贤。足以振其宗。以一人而言。则一念之善。足以淑其身。以君之明。岂未尝慨然致思于斯哉。但惟是为习所夺。性且犹豫而不能自立焉耳。古语不云乎。从善如登。从恶如崩。夫志于善者。固未能皆作圣贤。而循之而上。自有可至之理。志于利禄者。亦岂必皆是桀蹠。而循之而下。甚有无限可惧。故明道先生曰。义理与客气常相胜。只看消长分数多少。为君子小人之别。岂欺余哉。呜呼。俗学易误。美质难得。以君英粹精明之资。可与共学。而终不能脱然于世俗规模。但欲为依本分无过恶人而已。则是岂但吾友之果于自戕其身已也。吾党朋友之责。抑又甚焉。余尝谓为学之始。先须立得大志。举天下之所欲。皆无足以易此。然后方有向进处。为吾友今日之计。
黎湖先生文集卷之十八 第 417H 页
必须奋励勇猛。勤苦笃实。志则高而超然于声利之外。行则卑而敬行于彝伦之中。见贤思齐。见不贤而内自省。气习之为害也。则必随遇而精察焉。惟恐其绝之之不尽。善端之感发也。则必善推而利道之。惟恐其或有所壅遏。夫如是而益以书册之功。朋友之辅。日知其所未知。日谨其所未谨。俛焉孜孜。以之终身可也。至于科举之事。则虽不免乎时出应之。而然必志有所在。视为馀事。如程子所谓一月之中十日为举业。馀日足可为学之为。则古人所谓道义重而外物轻者。将自得之矣。区区得失。亦何足以动我之中哉。人之所以异于禽兽者。真个几希。呜呼。吾友其欲为去之者乎。其欲为存之者乎。苟能惕然深省于斯。知所取舍焉。则向所谓志者虽欲不立。不可得也。志立则心正。心正则明生。明生则可以言于道矣。君其洗心从事。毋乐于旧习而梏亡其良心。以至于有所成就。则吾道为不孤矣。君为余妇之弟。以故余于君。自其幼少嬉戏之细。以洎成立趣操之大。盖无不相关而相悉。今又相从于贤祠。其归也。固要赠言。故敢因其平昔所摡于心者而效古人忠告之义。知之深故望之切。忧之过故辞之迫。愿吾友之无以余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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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者而视为空言也。甲申残腊。书于道峰书院。
金生相说字说
金生相说之冠也。余猥在戒宿之列。以肖甫奉告其字而说之曰。惟说容貌形似。发于高宗之梦寐。膺其旁求。爰立而为之相。盖说虽在板筑中。而以其为命世天民之大贤也。既无沉没不见用之理。高宗又方恭嘿思道。其心上与天通。故针水相契。自能感召。其事虽可异。而其理则有固然也。经传中以一学字揭出为言。寔自说始。其所举似于其君者。言言罔非至训。苟非其穷居积学若伊尹之耕莘而乐尧舜之道。则一朝起来。何能说出有味若是耶。今生求所以肖之者。亦无他焉。但就其所谓逊志时敏上。而日月刮磨。用力不怠。则厥像之肖与非肖。非可言也。而其心之肖。直在其中矣。生其无意乎哉。虽然。说则尚矣。顾近在生家庭间自有可肖者焉。夫以沙溪老先生之道德。为世法程。垂之无极。凡我后学罔不诵说而尊师之。矧生为先生主器之后孙。其不象德衔训思有以承述也哉。余观近来儒先家子孙。类皆诿有名祖。诗书之讲蔑闻。骄傲之习成性。用忝乎厥祖者多矣。传曰。修身慎行。恐辱先也。生其惕然感念于斯。发愤
金生相说字说
金生相说之冠也。余猥在戒宿之列。以肖甫奉告其字而说之曰。惟说容貌形似。发于高宗之梦寐。膺其旁求。爰立而为之相。盖说虽在板筑中。而以其为命世天民之大贤也。既无沉没不见用之理。高宗又方恭嘿思道。其心上与天通。故针水相契。自能感召。其事虽可异。而其理则有固然也。经传中以一学字揭出为言。寔自说始。其所举似于其君者。言言罔非至训。苟非其穷居积学若伊尹之耕莘而乐尧舜之道。则一朝起来。何能说出有味若是耶。今生求所以肖之者。亦无他焉。但就其所谓逊志时敏上。而日月刮磨。用力不怠。则厥像之肖与非肖。非可言也。而其心之肖。直在其中矣。生其无意乎哉。虽然。说则尚矣。顾近在生家庭间自有可肖者焉。夫以沙溪老先生之道德。为世法程。垂之无极。凡我后学罔不诵说而尊师之。矧生为先生主器之后孙。其不象德衔训思有以承述也哉。余观近来儒先家子孙。类皆诿有名祖。诗书之讲蔑闻。骄傲之习成性。用忝乎厥祖者多矣。传曰。修身慎行。恐辱先也。生其惕然感念于斯。发愤
黎湖先生文集卷之十八 第 418H 页
力学。惟先生文献之种子。得以继继不绝。使人称愿然曰幸哉有孙克肖。如此则岂不美哉。此余所以用配其名者。虽取说命之文也。而其意则实惓惓在此。生其深念之哉。生其深念之哉。抑又推之。张子之训有曰。其践形惟肖者也。人惟禀生在天地间。凡厥具于身者莫不有天则在焉。只一一蹈个其则。则与天地无不肖矣。惟其蔽锢沉弱。动昧其则。故天与人始甚辽绝而不相似矣。然苟求其本则岂若是而止哉。必至于践形然后方不负为人之名。古之圣贤所以为圣贤者。亦不过为践形之肖而已矣。斯义也固有未可易言者。然果能近理。夫先生之绪远宗乎。傅说之学。蚤夜孜孜。以之从事。则所谓践形之肖者。亦无不在是矣。生其敬听余言。
余既以是而告之生矣。然只以义类推去。故虽说夫践形。而至其如何为践。则未暇及焉。盖践之之事。固多般样。而若以亲切的当底方法言之。则莫如玉藻九容。生其深省于斯。必求其真实践履焉。壬寅正月日。追书。
曾侄孙相冕字说
侄孙道源冠其子。问名于余。余以相冕告之而字之
余既以是而告之生矣。然只以义类推去。故虽说夫践形。而至其如何为践。则未暇及焉。盖践之之事。固多般样。而若以亲切的当底方法言之。则莫如玉藻九容。生其深省于斯。必求其真实践履焉。壬寅正月日。追书。
曾侄孙相冕字说
侄孙道源冠其子。问名于余。余以相冕告之而字之
黎湖先生文集卷之十八 第 418L 页
以文中。盖以夫子答颜渊为邦之问。斟酌百王之典礼。而周之冕在所取焉。岂非为其文而得中。有如朱先生注说故耶。夫周冕五等之制。尚矣。今且以常言言之。冠冕之云。是为有官位人之元服也。古者圣王官人。唯视其德之所至。大德居大位。小德居小位。其就冠冕而制为许多物采等威者。不惟辨其位之高下。即所以见夫德之有大小也。盖冕之为物。加于一身之上。为服饰之最尊。固不厌其有文。而然若过于文则圣人亦未必取之。唯其文而得中。故为圣人之所取也。所谓文之中者。是虽修饰之而不失其天然自有之文。与弥文繁节。一切相反。以存诸身者言之。则威仪中适。动作有文。如易所谓美在其中。畅于四肢者是已。以见于辞者言之。则昭晢无疑。优游有馀。如韩愈所谓仁义之人。其言蔼如者是已。二者皆文之至而合乎天理之中也。冠冕而居乎尊位者。必有如是之文。而后方与其服相称而得免乎风人彼其之刺。是则世之君子不徒慕乎外面焕然之服饰。而必先从事于身与辞之文。早夜孜孜。能至于笃实辉光之境。则向所谓冠冕之文者。不求而自至矣。此即孟子天爵人爵之说也。由是言之。人能有文而蕴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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躬播诸外。则虽埋没草泽。终身宽博之褐而不害其为可贵也。如无是文而只以冕服之华美。务相誇耀。则其何足取也哉。惟尔相冕。年才成童。颖秀莹净。端绪已见。前途可谓万里。尔须顾名思义。勿以我言为耄。日取诗书孔孟之文而探讨服行。不得不措。夫如是天则昭著。私意刊落。其文也不期中而自中矣。苟舍此不务。而惟词藻是尚。奇邪是趋。以为文之在玆。则亦末矣。嗟尔相冕。其知所择也哉。岁甲子八月日。曾叔祖黎湖翁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