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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村先生文集卷之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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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村先生文集卷之十六
 杂著○四书辨疑○孟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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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章上(按前篇末多退归之意。而此篇记万章答问。恐是自齐梁退后所记。)
万章问曰舜往于田。集注释怨慕曰怨己之不得于亲。 按如此则其怨在己而不在亲。然以诗可以怨与亲之过大而不怨之训观之。则不怒之怨。不得在于亲。故下文答劳而不怨之问。但言不若是恝于我何哉。以示不得不怨之意。集注所谓怨己之不得亲者。恐人以劳而怨。看圣人之怨故也。
万章问曰诗云。小注程子曰完廪浚井之说。恐未必有此事。论其理而已。饶氏曰完廪浚井事傥无。则不告而娶。亦焉知其非无。 按二说与先师所论舜不告之理。互相发明故记之。
万章问。问禹荐益于天而禹崩之后。天下不之益而之启。禹果不知天下之不受益而乃荐之耶。若曰不知则似近于不明。若曰虽知而姑荐之。似非尧舜禅位本意。 诲曰孟子不已云乎。天子能荐人于天。不能使天与之天下。方禹之荐益于天也。岂能使天必与之天下耶。且所谓天与之者。以人归之而可见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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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归之与否。荐益之初。非可以逆睹也。见益之贤。足以传天下无疑。故诚心荐之。当此之时。禹之心无启矣。又岂知天下之归于启而强荐益云尔耶。其不知天下之将归启。非不明而然也。其舍启而必荐益。又非有私而然也。大公至正之举。实与尧舜传受之意同。○小注朱子曰若益则求仁而得仁。 按益之避位。终得避位之本心。如夷齐之让国。终得其所让之本心。故为求仁而得仁。恐非对舜禹下一等而言也。
万章问(止)天民之先觉。 按论语曰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此民指凡民。故曰不可使知。此云天民。自非凡民也。故曰使知使觉。亦指天民。下文天下之民。乃是凡民也。故可使由之而被其泽而已。
万章问曰。 按百里奚去虞而仕秦。古有此例。故不曰不忠而称其贤。且百里奚只成霸业。而孟子称之如此。非取其霸术也。但其出处之正。合于圣人。奚之为政。往往合于王道故也。可见圣人称人至公之心也。
万章下
孟子曰伯夷。小注朱子曰夷惠高似伊尹。 按伯夷之高于伊尹易见。而至柳下惠则其遗不怨穷不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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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伊尹之乐𤱶亩。其不羞污不卑小。是伊尹之乱亦进。而其志不如伊尹之大。则谓之高似伊尹者。恐似未然。无乃朱子此训。因或人之问而并言惠耶。○可以速而速。 按第二篇因夷尹仕止而言。故先言仕止。此因去齐鲁速迟而言。故先言速久。○金声而玉振(止)。注玉磬也。 按磬石也。玉石判异。而谓石为玉。取其美似玉耶。声似玉耶。恐只取此二义。而小注以比德之玉释之。是未可晓。○小注龟山杨氏曰力既不及于巧。则是圣必由于智。尹和靖曰始条理。犹可以用智。终条理则智不容于其间。 按孟子所论上下智圣。其意有别。杨尹两说。分属则皆得。而杨氏之非尹说可疑。盖始终条理之圣智。是指全而不偏。而工夫造极于圣。则是和靖之说而圣深于智也。智巧圣力之圣智。是兼言偏全。而将明圣之偏。由于智不全。则是杨氏之说而智妙于圣也。孟子前说。是论知行而行为重之义也。孟子后说。是语工夫而知为先之义也。此尹杨二说。各得孟子本意。而杨之攻尹。无乃以无别于上下圣智耶。朱子所谓有先后无浅深。合于孟子下节之义。所谓若把轻重论。则圣为重者。合于孟子上节之意。若言偏底圣智。则岂曰圣为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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乎。恐朱子之言。亦各有分释。○朱子曰清是圣之清。和是圣之和。虽使圣人清和。亦不过如此。又曰清处和处。亦皆过。两说似径庭。然譬之射者。力至一边。所谓清处和处亦皆过。而言其所至之同是帿。则所谓圣亦不过此也。譬之四时。春之过温。秋之过凉。所谓清处和处皆过。而言温凉之极功。则所谓圣亦不过此也。要之两说皆通。然圣不过此之说。恐不如清处和处皆过之尤为精密。
北宫锜问(止)其禄以是为差。 按以是为差者。盖言在官者。考其职事之勤慢而等其禄。如农夫之有九人八人七人六人之差也。是以上节言同禄则兼下士言之。而此只言庶人在官者。盖下士既是仕者。则是食其功也。但当食耕者百亩之入而已。不可有九人八人之差也。
万章问曰敢问友献子(止)友也。 按友也吐当曰()。盖言献子之友此五人者。以其人心无献子之家故也。如此则此二句为献子之忘其势矣。下二句为五人之忘人势矣。是以亦有之亦字。言五人亦如此矣。谚释曰友也()恐未然。
万章问曰(止)为其多闻也。为其贤也。 按多闻以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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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故以师言。贤兼德行言故下文只言贤。
孟子谓万章(止)一乡之善士。斯友一乡之善士。 按上云一乡之善士。言其善未大。只盖一乡之善也。下云一乡之善士。非谓其善之只盖一乡也。无论善之大小。尽友一乡也。一国天下皆放此。若曰善盖一乡者。斯友善盖一乡者云尔。则是中善友中善。不敢友上善矣。其可乎。集注尽友之尽字。恐是此意。○是以论其世。 按既以其诗书而知其人。而又论其世者。欲考其行之合其诗书也。
齐宣王问卿注霍光异姓。 按不言伊尹而言霍光。盖将言委任权力。而言霍光则伊尹尤可见矣。霍光未闻圣人之道。未到行权之域。而特其一事合于行权。且因太后诏而易其位。则不近于篡。故朱子既称于此。而小学中亦取其行。后世以霍光此事。掠下一步者。恐未然。
告子上(按万章以下。是与门人论学。而由粗以及精。故前篇说事为。此篇说心性。而心性之理。闲邪而后乃存诚。故篇首辨告子。)
告子曰性犹杞柳。注杯棬屈木云云。或问屈木而何以为卮匜。尤庵曰尝见金刚山僧。织柳为瓢。糊纸加㯃。以为饮器。○荀子性恶之说。 按告子未尝以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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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恶。而但所谓戕其性而为善者。便是以性为恶故云然。○祸仁义注曰为仁义之祸。 按不曰以仁义为祸。而曰仁义之祸。盖以仁义不行。为仁义之祸也。非谓人祸之也。
告子曰生之谓性。(止)犬之性牛之性。小注饶氏曰未尝不论气。 按此犬牛人性之性。是就气质而指其本然之性也。饶氏直以气质之性当之。恐未然。子思言性。必举本然。而孟子传之。故七篇言性。皆言本然。惟耳目口鼻之性。动心忍性之性。略举气质。则今斥告子认气为性之说。而其可言气质之性乎。(此为一證。)前二章仁义与善皆理也。后三章仁义性情善皆理也。则于此而特言气耶。(此又一證。)是以朱子于章下注。重言仁义礼智之人与物异者。皆以理言。(此又一證。)则此非以本然释此性者耶。(小注又言蜂蚁之君臣。虎狼之父子。皆以本然言。)但才说犬牛人则已就气质成形上说。故不但饶氏说如此。读者往往从饶说者多。盖不知孟子就气禀而论其本然也。
告子曰食色。注曰但当用力于仁。而不必求合于义。 按此非告子之所言而注云然者。盖其所谓勿求于气勿求于心之说。已有此意。而既曰外也则必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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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合故也。
公都子曰(止)性可以为善。注曰此即湍水之说。裴克绍问湍水章小注。朱子曰告子以善恶皆谓性之所无。此章无善无不善之说。亦湍水之意。而集注特言于可为善可为不善者何也。答曰告子湍水之喻。兼可东可西而谓之性。则是兼可善可不善而言性也。此与无善无不善小异。故集注释之以善恶浑。且小注虽曰告子善恶皆谓性之所无。而继言生于习三字。生于习。即可为善可为不善之义也。何必以小注而起疑于本注乎。○恻隐之心小注。云峰胡氏曰前以辞让为礼之端。此曰恭敬则兼外与内而言。 按恻隐羞恶是非。既皆以发乎外者言之。则独于恭敬兼内外而言之乎。愚谓恭主容敬主事。皆以发乎外言之。但前言心之端。指心之发。此所谓心。指心之体。○天生烝民。尤庵曰彝是则之常。懿是则之美。 按此说甚好。但于物言则则是言公共之理也。于民言彝则是言人之性也。于德言懿则是指则之得于心也。一则也而所指似益切。○论气不论性不明。 先师尝曰大坪柳公曰不明下悬吐当曰()。若曰()则下句二之则不是。不得自为一事。盖论气又论性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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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又有二之之病也。此说甚好云。○善反之则天地之性存焉。 按善反者。是能反好反之意。若曰以善反之则是直以气质之性谓不善也。此反字是汤武反之之反。盖言因气质而反于本然。如人心听命于道心。非背人心而为道心也。○省察矫揉之功。 按小注胡氏以省察属情。矫揉属才。恐未然。孟子此说才字。只以情之能然而言。不必分情才为二物。况于情不可言矫揉。于才不可言省察乎。
富岁子弟多赖。 按孟子既言才不殊。而又言心陷溺则似心以气言。○故曰口之于味。 按口味耳声目色皆气也。孟子言气之同。以喻理之同。
牛山之木。裴克绍问湍水章曰水之性。此章曰山之性。山水言性而不言情。山水无情耶。答曰水之润下情也。木之萌达亦情也。而但圣人言情。必于五性全备。外物感动上说也。山水何尝有五性之备外物之感乎。但有所以流所以生之理而已。故言性而不言情。○夜气不足以存。 按本文则盖言旦昼所为。牿良心反覆。则这夜气亦随而不存。夜气不存则良心不存在其中。而集注曰夜气不足以存其仁义之心。小注赵氏亦曰夜气足以存其本然之良心。是甚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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疑。既言存则气自存心自存而存之者人也。气何以存良心也。此存字只是盛贮之意耶。小注这气便盛之说。井水静清之喻。皆言夜气之存不存。似顺本文文意。○孔子曰操则存(止)。裴克绍问莫知其乡。乡是乡里之乡。朱子操存诗曰或出他乡入此乡。且上句亡字平声。乡字亦平声。韵义亦然。答曰见得甚精。本注处字亦如是。○小注朱子曰不必于此论心之本体。 按若于此论本体。则淳夫女真识心。孟子不识心。○出者亡也。入者存也。 按固是如此。然出者姑未至于失而亡则出而失。入者姑未至于操而存则入而操。○章下注曰湛然虚明气像。 先师曰气像字连下句看似得。若曰虚明气像则气像只指夜气。连下句读则是兼夜气存良心之气像。后见大山曰湛然虚明气像。非专指未发。但言不为旦昼牿亡时。心之本体呈露耳。(按如此说则虽续上句看。亦兼良心存夜气气像耳。)
鱼我所欲云云。 按前章言仁义而此章单言义。专以用而言。所欲二字。亦承上两章萌字之意。○不为苟得。 按苟得与辟患。只是一事。而但言得则直指生言。辟则指就死。○又曰及反之而不羞恶是所欲。 按欲是欲义之欲。则欲义即是恶不义。而是欲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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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于羞恶。故集注以兼欲恶释羞恶。而辅氏乃以反羞恶谓欲。恐不然。
仁人心也。 按以仁为体。以义为用。是专言仁。故注释之以心之德。小注二者之形。二者似指血气。○舍其路小注。陈氏曰先路而后心。由用而归体。 按下文方言人心以该人路。而欲其文理相承。故先路后心。○求其放心(止)。退溪曰求放心。浅言之则固为第一下手着脚处也。就其心而言则瞬息之间。一念小差。亦是放。颜子犹不能无违于三月之后。只不能无违。斯涉于放。尤庵曰求放心一句。程林隐置之于心学图克复心在之下。栗谷非之而退溪则力主程说。然以孟子所谓(止)观之则其为初学之事明矣。其不当在克复心在之下无疑。 按孟子言学问之道无他。无他二字。兼下学上达。故集注朱子程子皆以上达为主。且朱子尝曰求放心有浅深。以言其心则收敛惺惺。亦是求放心之工。观此则求放心。不可专为初学之事。
今有无名之指(止)知恶之。 按恶是承上羞恶之心而归重于义。(按此章言克治。)
拱把之桐梓(止)弗思甚也。 按思是承上思则得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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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归重于知。(按承上言存养。)
人之于身也。小注赵氏曰养其贱且小者则不善。 按赵氏之说小些曲折。孟子之意。非谓小者不可养也。以养小而舍其大为不善。若直以养小谓不善。则始言兼所养而终言口腹。岂尺寸之肤者。抑何意也。
公都子问曰(止)。范浚心箴手足动静。 按此句吐或曰()或曰()。而上既言心为形役则耳口目手足已成役形之欲。读之以()者似是。(或曰退溪吐主是云)○按自富岁多赖章至此凡九章。极言丧心之戒良心之存。存心养心之工。结之以从大体为大人之极功。孟子教人之意可谓深切。而朱夫子特于此章。揭范氏心箴。又以克敬终之。朱夫子勉人存心之意。亦可见夫。
有天爵者仁义忠信。 按仁义以性言。忠信以质言。乐善以性之发言。小注皆以忠信为用功上说。不可晓。○按上九章极言心学。而此章与下章。申言爵与贵者。勉人之存心。不为利禄动。其示人之意深矣。裴克绍曰此天爵与矢人章尊爵。似有分殊。前篇尊爵以仁言。此天爵以乐仁义言。所以集注所释不同。答曰天爵岂有异同。但此章对言人爵。故备言忠信乐善。而乐善即仁义之心也。集注之所以异。盖前篇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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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性而言。此篇兼性之发而言。
五谷者种之美。 按此篇始言性。中言心。终言仁。而结之以熟之一字。若是乎勉人之至意也。
羿之教人射。 按极言心性仁熟之功。而结之以教与学之成法。成法不过养性存心仁熟而已之意。
告子下
任人有问。 按上篇申言仁义与智而不言礼。故此篇首言礼。下章曹交之问。亦多礼底意。任人此问似有重礼之意。而许氏以为异端之徒。弃礼蔑法。未知何所据也。以下章季任事观之。则任为知礼之国也。此任人恐亦尚礼之人。而许氏攻之过情。
公孙丑问小弁。 按承上章言孝。○不可矶注。矶水激石。 按谓水激之石也。矶比母之小过。水比子。不可矶。言子不容母之小过。犹水不容矶之小激。人多疑此。愚答曰谚释曰矶(서못홈이)。犹曰矶(케못홈)。问者始解。○按小注程朱皆以小弁之怨。谓与舜不同。愚恐与舜不同。只在圣贤有迹无迹之间而已。不可谓其怨有害理也。小弁所谓君子秉心惟其忍之等语。非宜臼之自作。乃其傅之所作。则虽有些怨亲之意。而不害为宜臼之怨。怨不在亲。若曰宜臼之怨有过而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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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于舜。则夫子所谓怨而不怒。奚取于此诗。而孟子亦何故取舜之慕而喻小弁之怨乎。○章下注小注陈氏曰(止)。问陈氏以喘息呼吸。推言未生时。窃想此句指一体而分以后而言。如咋指心动之类。此一气相通处。陈说文势似倒。大山曰是。○当亲而疏。 按此句指父之疏子而言。如是看文理似顺。或曰虑或当亲而疏。故怨慕号天。如是说则文理似不顺。
孟子居邹(止)不役志于享。 按不役志。盖言致享者不用心于享。或曰虽享而曰不享。以受享之君子。不役志于享。不曰用志而曰役志。则或说似是。下句不成享。方指致享者之不用心。
淳于髡(止)曰仁也。 按出处之合于道。不曰义而曰仁者。以淳于髡所问以仁而疑不仁故也。问第二篇言不从夷惠尹而愿学孔子。又言其隘与不恭。而于此皆许以仁而喻己之出处何也。 诲曰学则当学极底圣人。故舍三子而必学孔子。至于出处。要归于洁其身以全此心。而彼三子亦如此。故引而为喻者此也。
五霸者。 按此章虽主五霸而言。而归宿在于责今之大夫。与下章论事君之道。意义相贯。林氏之结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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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大夫之罪。恐亦以此。
鲁欲使慎子(止)引其君以当道。 按当是当仁之当。言担当为己任。或曰引君以当然之道。
君子不谅。 按此以上言异道。此以下言吾道。而置此章于中者。盖明辟异反正之道。专由于信也。
鲁欲使乐正子。 按集注以此三者。为乐正子所短。见乐正子与平公问答。则可谓有知虑闻识。而此云尔者。以其短于时人所尚故耶。观其从子敖则强则果短。○人将曰訑訑。沙溪曰人将曰之人。指不好善之人。非他人也。张溪谷曰但若然则人字曰字。皆不妥帖。好善不好善之人。皆指上之人。好善则四海之内如彼。不好善则人将曰如此云尔。若以人字为不好善之人则上下文势。不成说话。其间著则字可乎。且曰字。不当在人字下。而当在訑訑之下矣。愚谓溪谷说似是。本文之声音颜色四字。集注䫉之一字。皆以他人所知上说。
陈子曰。 按不曰其次而曰其下。盖所受公养。出于不得已而非出处之正。故不曰次而曰下。已有贬底意。且释公养之仕。而不言孔子之于孝公。恐以孔子之受。必不如是之穷且迫。而其不为出处之正之意。
凤村先生文集卷之十六 第 455H 页
在其中也。
舜发于𤱶亩。(止)动心忍性。胡氏曰不动心处富贵。 按动字以竦动警动言之。而胡氏以不动心言之。恐未然。○人恒过。 按此人字。恐可谓中人以上。而小注辅氏以傅说以下皆谓上智。恐似过当。
尽心上
孟子曰尽其心。问集注释心字。与大学释明德同。而但神明二字不同。无乃神字应虚灵字。明字包不昧字否。 诲曰神明字固若包虚灵不昧在其中。然虚灵不昧。是释明德。而只平说圣凡之皆然者也。所谓神明虽与明德。同一说心。而观此章及大学或问程林隐心学图。皆就为学人说。岂可以此二字。包得虚灵不昧而不别言之。以示夫知性穷理。与不动心从心之专。有赖于此乎。○小注陵阳李氏曰性与心初无间。而知与尽则有序。 按性与心不可曰初无间。盖以具于心者性。知与尽不容以序言。盖以才知便能尽也。 按知天在知性里面而别无工夫可言。故不下者字而下则字。○所以立命。 按此命字。从修身以俟上说则谓之以理言可也。而从夭寿不贰上说。故辅氏谓兼理气。朱子所谓通下章看亦得。然下
凤村先生文集卷之十六 第 455L 页
章莫非命之命。恐专指气数。○张子曰由气化有道之名。 按非谓气化是道也。道之名由气化而出。如易所谓一阴一阳之谓道者。非谓阴阳即是道也。言所以阴之阳之者为道。则毕竟道即理也。合虚与气有性之名。 按非谓虚与气即是性也。盖言性之得名。由于禀受也。可知性即理也。张子何尝以气言道与性乎。○合性与知觉有心之名。 按知觉固兼体用。而此知觉恐专以用言。朱子所谓聪明视听作为运用是也。陈氏所谓知觉。所以知觉此理者。恐有病。知觉即理之知觉。岂曰知觉此理乎。○按尽心知性。即孟子之知言。存心养性。即孟子之养气。修身立命。即孟子退处独善之志乎。
孟子曰莫非命。 按此命字。专以气数言。章下注谓发前章末句未尽之意。然前章立命之命。恐兼理气而专言也。与此章命字。似有些分殊。
万物皆备。 按此物字。是事物之物。非人物之物。详集注可见。
谓宋句践(止)尊德乐义。 按德以性言。义以行言。○穷不失义。达不离道。 按义即道也。而义主断制。故言于穷。道主施行。故言于达。此义字与上文乐义之
凤村先生文集卷之十六 第 456H 页
义。似有偏全之异。乐义之义。不可对道言。下文小注张氏以道义分体用固是。然此道字。亦似以用言。
待文王注曰过人之才智。 按不曰才德而曰才智者。恐以豪杰之称。衬贴于才智。
所过者化。所存者神。 按过化由于存神。当先言存神。而乃先言过化者。盖以过化属仁。存神属智。而圣人之道。仁而智故也。
仁言不如仁声(止)之得民。 按得民下恐当有深字。政既善则非不得民。而但不如善教之得之深。如是看方与上节之意合。而亦得孟子本意。下文虽言善政得民财。而得民财者。岂不得民心乎。是以孟子尝言三代之得民。而所欲与之聚之。则孟子岂言善政之只得财而不得心也。但不如善教之得之深也。故以民财言政。以民心言教尔。此不可不察也。
无为其所不为。小注陈氏曰以义制事(止)以礼制心。 按为主事欲主心。心与事。固可分属于为与欲。而集注李氏之意为处亦兼礼义说。欲上亦兼礼义说。故下句单言义者。以义该礼也。礼与义。恐不可分属于为与欲。
人之有德慧。小注辅氏曰谓慧德(止)谓智术。 按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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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以慧谓德之通敏。以智谓术之觉悟。而辅氏反以慧知为德术之本。似未然。且孟子以知言而辅氏以智言可乎。德恐以心言。术恐以事言。
有事君人者(止)有天民者。 按天民之德。已成于达行之前。而天民之业。可见于达行之时。则小注陈氏所谓非以伊吕当大任而言者。似未然。
君子有三乐(止)父母俱存。 按言三乐而首言父母兄弟者。是盖孝悌而已。仁义而已之意。○英才教育。注斯道(止)被其泽。 按乐在于道不在于泽。若以被其泽为乐。则下章中天下定四海之乐。亦以被其泽言之。而谓之所性不存。可见三乐之在道不在泽。而泽亦有浅深也。问英才教育与中立定民。同是及人之乐。而英才教育之乐乐在道。道是所性之存。中立定民之乐。乐由位。位非所性之存。 诲曰解得是。然道在我者。故所性存焉。位在外者。故所性不存。如此立言。似更分明。
分定故也。注曰分者所得于天之全体。 按所性云者。言所以性之之意。则性是体而所字兼体用。若以此体字为体而非用。则下文言所性而岂兼生色施体而言乎。○仁义礼智根于心。 按根于心之训。可
凤村先生文集卷之十六 第 457H 页
见心是气而具是理之义。○程子曰(止)四体不言而喻。唯有德者能之。 按四体不言而喻。便是圣人动容周旋中礼。则孟子所谓盛德之至是也。程子泛言有德者能之。德字上恐当作成字。
孔子登东山(止)难为言。 按不曰知不曰行而曰言。言固兼知行也。若只以言语之言观之。则圣人之前。不敢开口乎。
鸡鸣而起注。程子曰只主于敬。便是为善。 按孳孳释之以勤勉之意。则孟子只主接物已发上说。而程子主敬之训。发孟子言外之意。
杨子取为我。小注曰此失之不及。 按杨之为我。分明过也。朱子以孟子所谓可以取可以无取取谓不及。则为我之病。失于不取矣。其非过乎。先儒以隐士为过。仕者为不及。则为我之病。在于不仕矣。其非过乎。徒见子莫之执中。遂以杨为不及。以墨为太过。然子莫之执。非执过不及之中也。是执两边皆过之中。如东亦过西亦过而取东西之中也。故朱子曰不敢为杨朱之深。深字其不类过字乎。○子莫执中注程子曰(止)安排著则不中矣。 按此句有二义。言安排而揣度之则不得中之体。又言工夫未到自然则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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庸不可能也。○所恶执一注。为我害仁兼爱害义。 按为我疑于义。兼爱疑于仁。而为我欲义以废仁。兼爱欲仁以废义。害仁则害义在其中。害义则害仁在其中也。
饥者甘食(止)人心亦皆有害。 按集注以人心为贫贱之害。对言口腹为饥渴之害。如以此譬彼者然。盖以饥渴未便是贫贱。害口腹未便是害心。故朱子释之如此。
尧舜性之也。 按三个之字似同。而性之之之字。无作为之意。与下句两之字不同。下篇云尧舜性者也者字。似无病。○久假而不归。 按归与逃杨归儒之归同。此章欲斥五霸而发。
公孙丑曰伊尹曰予不狎于不顺。沙溪曰书注曰我不可使其狎习不顺之人也。当以书注为主。 按书主伊尹戒大甲而巽言之。故谓之使不狎不顺之人。孟主伊尹放太甲而法言之。故直释以我不狎不顺义理之人。意各有当。
桃应问云云。执之而已矣。或曰执非执捉之执。乃执法也。愚伏曰诗所谓执讯。书所谓尽执拘。易所谓利执言。(止)春秋宋人执郑蔡仲。齐人执草伯。公羊传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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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己执之。左氏曰执之以归。(止)古人于捕捉之文。皆用执。若是执法之义则必不单用执字。 按愚伏说甚当。且止于执法而已。则舜必不至负而逃也。
齐宣王欲短丧。(止)虽加一日愈于已。 按愈于已者。非许之之辞。但明其传请加之心如此耳。
君子之所以教。(止)有答问者。 按小注南轩兼空空鄙夫言之。然恐此答问。似指稍有才智随答随晓者而言。朱子之特言樊迟万章。非以是耶。
公孙丑曰道则高矣云云。 按公孙丑犹可企及。故告之如此。若鄙夫之空空则岂不告之以道在迩事在易乎。○章下注道有定体。教有成法。 按道有定礼。是释上节绳墨彀率。教有成法。是释下节引而不发以下。然则中道而立一句。亦以教法言。故释之以非难非易。小注皆以中道而立。属之定体。似不察集注本意。
天下有道。 按此道字以用言。若道之全体则身即道也。岂曰殉乎。
知者无不知。 按尧舜之不遍物。如孔子之问礼问官。不遍爱是尧舜之病博施。○按孟子每对言仁义。意在遏人欲于一时。而此篇为学者重知行。故篇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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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性养性。便是知仁也。篇终又结之以知仁。尽其道之全体。
尽心下
梓匠轮舆小注甘而不固苦而不入。 按甘是安底意。入是合底意。
民为贵君为轻小注。朱子曰以理言之则民贵。以分言之则君贵。 按此理字。乃事理之理。非义理之理。
圣人百世之师。小注朱子曰(止)孔子反不与焉。 按不与者。非谓孔子不可与于百世之师也。观小注似为师之效。夷惠胜于孔子。然以贪懦鄙薄者言。则夷惠之有迹。胜于孔子之无迹。以贤者与平平底人看之则过化之效。夷惠岂等于孔子乎。愚故曰其所以不称孔子。乃所以特尊孔子也。
仁也者人也。问中庸率性之道。兼人物言之。而此道字。专以人言之。两道字果无分殊欤。 诲曰率性之道这一句。注人与物各言之。则固人率人之性。物率物之性。虽为兼人物言可也。若单就仁与人合言处。而人率人之性而有当行之路。则又何兼人物之可言乎。○小注朱子曰中庸仁者人也。是切己言之。孟子是统而言之。 按统言之意。恐兼二义。对言义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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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则仁是爱之理。而专言仁则是统言五性之理也。中庸仁者人也。直持人身所具生理而言。故曰切己。此云仁也者人也。统言人身躯壳气血而言也。
貉稽曰(止)忧心悄悄。 按愠于群小。不殄厥愠。同一愠也。而群小之愠。在下者之愠。故属之孔子。不殄之愠。在上者之愠。故属之文王。
口之于味也。注曰不能皆如其愿则是命也。 按程子专以气言命。而小注言天理之则。似未然。且理即则也。岂曰理之则乎。小注朱子曰此命字。合理与气而言。(止)又当安之于理。新安陈氏曰贫贱之安于分以气言。 按朱子兼理气言命者。盖言其不能如其愿则气也。言其安于分而顺于理则理也。如此则贫贱上也兼理气。富贵上也兼理气。而下句安于理之说。虽言于富贵。然亦从限制裁节。不能如愿上说。则可知贫贱亦可言安于理也。陈氏泥看理字。而乃以贫贱言气。富贵言理。恐未然。○仁之于父子也。小注朱子曰一以所禀言之。一以所值言之。 按此命字固兼所禀所值。而上节之味色声臭安逸。皆从贫富贵贱外物上说。则此命字恐主所值于外而言。
浩生不害可欲之谓善。 按可欲非善也。可欲之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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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善。○有诸己之谓信。 按有诸己非信。有诸己之实为信。○充实之谓美。注曰美在其中。或问美在力行之中耶。大山曰善者美之材料。美者善之符彩。今脱去善之一字。直谓美在力行之中。则是力行个甚底。 按在其中云者。是充积在内之意。非泛言在其中之谓。则在力行之中云者。已见其非。而但大山所谓符彩二字。已涉于下句光辉之意。恐有如何。○充实而有光辉。注曰德业至盛而不可加。裴克绍问大字上面。有圣神二等。而谓之不可加何也。答曰既曰德业不可加。而不曰神化不可加。且圣神是大之化也。非大之加也。岂以圣神疑其加乎。颜子具体。是大也则可。不曰不可加一体乎。○章下注陈氏曰此条重在有诸己之信。 按善为信之本则恐当以善为重。程子以所难言信。盖信已涉工夫。故以所难言。恐陈氏不察此而以所重言。
诸侯之宝。 按土地先于民人者。盖以宝言则有土而后有民。故孟子言君子欲之。而广土先于众民。若以德言则人先于土。故大学之有人先于有土。孟子之人和。先于地利。
人皆有所不忍。 按有所不忍。已是仁也。而至于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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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所忍。方谓仁者。盖以所不忍。只指仁之端。而达于所忍然后。方得其全故始谓仁。○人能充(止)不可胜用。 按上节达字。主心而言。故直言仁义。此节充字。主行而言。故以用言。
言近而指远。 按小注辅氏以是谓教人之事。然行己为急。奚独教人。
尧舜性者。(止)动容周旋中礼。 按动容已兼从容之意。若只是动容䫉之意。则乌在其自然而中之意也。
养心莫善于寡欲。 按孟子此训。恐似为初学而发。若程子所谓只有所向便是欲。是学到成熟底。周子所谓寡之又寡。以至于无。是学到极至处。○小注(止)寡之又寡。以至于无。 按是欲既是人所不能无者。而又曰寡而至于无。则似近于佛氏之绝嗜欲。然周子所谓无者。非绝去嗜欲也。虽有是欲而制之以理。则欲便是理而不害为无。如圣人不能无人心。而人心听命于道心。则人心浑化为道心也。○胡氏曰善养气者在养性。(止)善养性者在养心。 按养心一事。恐该养性养气。不可谓养心之外。别有养性养气之工也。是以言浩气之养而言勿忘勿助。则勿忘勿助。即养心也。孟子言存心养性。而先儒言敬以存心。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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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得其养。但养心工夫。自有浅深。浅言之则养心未便是养性养气。而深言之则存养之极。非养性乎。心无慊。非养气乎。
万章问小注。辅氏曰志大谓狂。略于事谓简。 按志大而不略于事则何以谓狂。愚谓狂已兼志大略事。而简字专主略于事。是以下文言狂而不言简。辅氏说未然。○君子反经。 按曰反经曰经正。恐兼治人言。故集注谓君子于此之此字。亦指邪慝之俗而言。○按篇终记此章。其意多矣。言孔子之在陈。寓退归之意也。斥乡原。是辟异端之苦心也。经正民兴。是救世之志。而述曾子之大学也。胡云峰特以下章圣人相传之说言之。似偏狭。
由尧舜(止)由汤至于文王。胡氏曰论语言武不言文。(止)文王谟以明道言。武王烈以行道言。 按此说固好。然论语兼以功业言。君道而功业。武盛于文。故言武不言文。其下继言孔子之为政者。亦以此也。孟子专以道德言。师道而道德。文盛于武。故言文不言武。章下注言明道之学者。亦以此也。○问孔子之时。有颜曾之见知。而林氏以无有。谓无见而知之者。然两个无有。皆以闻知而言。始言无有。是孟子自谦我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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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知也。继言无有。是言后世将无闻知也。 诲曰以无有谓无见而知者。非独林氏说如此。朱子说亦如此。然皆非以颜曾而言也。孟子既曰去圣人之世若此其未远。近圣人之居若此其甚。则是据自家当时及处地而言。而其下即曰然而无有乎尔者。谓己未能见而知之也。夫所谓见者。岂必亲睹其仪形而后谓之见耶。以其世若是未远。居若是甚近。而于是而得其传。便是见而知之也。便以闻而知之者言之可乎。○云峰胡氏曰朱子赞濂溪云云。 按伊川之不言濂溪者。非阙而不言也。明道受学于濂溪。则言明道而濂溪在其中。且濂溪虽传道统。而明道之功。莫如明道。则以明道谓孟子后一人。非伊川之私所好也。若使伊川述濂溪墓表。则恐亦必接乎孟子矣。不言濂溪之意。恐只如此。而胡氏专以见知闻知言之。其说恐不通。 按伊川墓述之语。与朱子置此于篇末之意。皆深得孟子微意。而结之以学者之知所向知所之者。其亦警发后世之学者。其意深且远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