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霞谷集卷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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霞谷集卷九
 存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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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存言]
○死生夭寿之心。寒热劳逸之心。饥渴饮食之心。利害好恶之心。荣枯欣戚之心。便自生身命根上带来。是亦人性。是性之质也。是苟得其本于性体。发于道心。则亦无不是道者。惟动于己私而血气强胜则为私为恶为人欲。而是之谓人心。
慈爱恻怛之心。羞恶廉耻之心。畏敬严庄之心。文理辨别之心。是本原自生身命根上主来。是性之德也。是乃所谓之理也。其由于性体。发于道心。固无非道也。如杂以人为。不由于性体。则是亦为过不及。为邪为佞即伪而已。是亦为人心也。
 二者俱各有轻重焉。俱各有天理焉人欲焉。皆有是人心道心。则非以此为天理人欲之别矣。(非以属于形气者皆可谓之人心。非以其属于礼义者皆可谓之天理。)
性之质是末。性之德是本。其以有是二者何也。以其人之生。必皆有是形气也。以其人之生。本以是天之生理也。性之体其本无有。(是有本有末者。其为德者即以其源头处言之矣。其实则其本体即无有也。)告子于此二者。徒见其质。未见其仁义之本体。遂以食色情爱之形气者为天性。而其仁义则欲以强求制作于外而为其理。是不知仁义之心。元从生身命根上先自主生者。如是分二而其本末颠倒焉。此不知性者也。以其蔽昧而不见仁义。专见于其质故也。孟子真见其德之如是者即为其本源。而质即为其末也。故以其仁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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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智之德为性。以食色形气之性为末。就二者而为其本末轻重之别焉。有以为性也有命焉。不为之性也命也。有性焉不为之命也。有以为生我欲也。义我欲也。所欲有甚于生者。有以为食色与礼孰重。曰礼重。有以为养其大体养其小体。有以为何必曰利。仁义而已。实致其本末轻重之辨。非以其形气者非是性之末也。虽然二者俱是性也。俱各有轻重焉。本末焉而已。非可去而离之也。(非以为人欲而去之也)故曰无尺寸之肤不爱。饮食无有失也。曰以食色之重。以礼之重。奚啻食色重。曰好货好色。与百姓同之。子思曰仁义所以利之。易曰利者义之和利也。是以和义也。可知其苟得其本则俱是性而已也。但其为本末之分则不可以不明也。德者其本也。质者其末也。本者贵末者贱。则圣人之道。必以是为重。以彼为轻。尊此而抑彼。以为道者诚为此耳。(如丹书敬胜怠吉。孟子大人小人等之类。)朱子则不察其孟子之意出于本末轻重之分义也。反以此为圣学之大分界。便以为虞书人心道心之别则误也。盖以圣学为专为辨别于此二者为重。不复致精于天理人欲之分。则其本末虽曰有得云尔。其分而为二。失其原本。则殆与告子其失无异矣。
○性即理也。程子曰义是也。盖性者即理之体也。是生之主者也。天之元也。人之命也。诸极之聚也。万有之宗也。所谓命也。性也神也心也。是必有其天然之体。固有之中。有所本然而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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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者。是即所谓性也德也仁也。所谓道也理也义也。无非是性之目也。曰知也明也情也志也。无非是性之物也。天地之中。只有此一个性而已。后之以性为理也。无所体而言性理也。故即其性为捉空而情为气役。理是义袭而心是遂物。其所以为学焉者。专是一个作为仁义意必助气而已尔。不独病支离岐贰而已之间也。
○彼之以其虚者为理者。盖以冲漠无眹。万象森然已具。未应不是先。已应不是后。以如此处谓之理。(以冲漠为无气。未应为无物也。故以此处为理。而以为无有物无有气者也。)今此则惟此之体。元是冲漠无眹。万象森然已具者也。元是未应不是先。已应不是后者也。(其体本自冲漠。本自具足。本自无已应未应之间者。元是此体。)故彼虚之为理。以虽无有明火。而本自常有火之理。虽无有水流。而本自常有水之理。每离物而论理。谓虽无物而有其理。以无物者为之理而求之。今此以实为理者。以有此火体。则虽无火光而其光之理皆备。有此水源则其流之理亦备。皆以有是物然后可言其理。而以实有是体处为理。至若水火等所生则为是天也。天地有是气体则固有此生出水火万物等理者也。此为先天之理。元气之体。属之天之理可也。以言于水火则已先之。故只当曰有是阴阳之气则其中自有火之理水之理备焉。如是言之可也。
今之说理。指一萌甲之芽。示之谓之理。则此一端萌芽者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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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是芽为有是物。无是芽为无是物。只此一芽处而已也。若又如论各物之理而曰萌芽者气也。未有芽之先。当有其理云。则其未有此芽。未有此物之先。只是天地之气耳。天地之气。何物不有。亦何尝有一物可指得而言其某理者邪。若在天地之先。只当论其生物造化之理而已。不可谓之某物之理。若要于未有物之先天地之元。而求观其各物之性则有不可得也已。
以讲究知识言之。如论政事治法。皆有理可求而知。则子欲学为此政法吏治之功耶。如经书文学。皆有理可学而得。则子欲学为此学究训诂之学耶。今所论只是为学圣贤之道。若果为学圣贤之道。则所谓圣贤之学者。只当学得此仁义礼智中和率性之理。忠孝仁敬之理而已。只在求之吾心性情而可得者。非有求于他处者也。此理只在吾心性情而已足。然又其施用则推之于文处政事事物物用之理。无所不达。凡人事之所可为者。皆无有不可得者。
如技艺等类。物种之理。其本物之理者。亦岂不有在物者也。(孟子所谓物则亦有然矣者。是亦岂不有在物者。)然原其本则皆是一源。未尝有不在于是心者矣。况圣学之所以为功者。其方初不在于彼焉邪。故学者之于技艺之类。在物之理。其知之愈深而其理之愈明。则意欲愈多。机心愈生。人欲愈长。而此理愈蔽。终不可以得正理也。如心体之理既明既得其体者。此等之理。亦自无不可明者。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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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处之自可无不有以尽其性者。然亦未尝又为必皆从事于此等者也。亦未尝以此为功也。
○窃谓大气元神。活泼生全。充满无穷。神妙不测。而其流动变化生生不已者。是天之体也。为命之源(主)者。(是气也形而后有局。其未有形之时。是为元气。元气者无所局。○其未有形之时。所谓元气。本一理体而已。及其有形而后始谓之气。谓之器。有形而后局则虽天地亦然矣。)元精者。真阴之体。元神者。真阳之灵。(是先天之元。太极之灵者。○是既生阴阳心肾。而乃有精神之藏。魂魄之生。)录曰婴儿在母腹。只是纯气。有何知识。是一点纯气。只是生理。(是其为精神真气)是理之体。神之主也。医经曰心主脉脉舍神。(脉者血气之先)又曰一息不运则机缄穷。一毫不续则穹壤判。(是先天一气。先天之灵。○人之脉者是血气之妙。神之主也。是理之形体也。)生理之体。本谓此尔。虽然又其一个活泼生理全体生生者。即必有真实之理(体)无极之极。而于穆冲漠至纯至一之体焉者。是乃其为理之真体也。(是乃所谓道者也命者也。)人心之神。一个活体生理。全体恻怛者。是必有其真诚恻怛纯粹至善。而至微至静至一之体焉者。是乃其为性之本体也。(就其中本体有如是者。自然本如是。是正所谓性者也道者也。圣人惟是而已。)
○凡言理气两诀者。诸子之支也。理气不可分言。言性于气外者。理气之支贰也。心理也性亦理也。不可以心性歧贰矣。横渠曰由太虚有天之名。由气化有道之名。合虚与气有性之名。合性与知觉有心之名。今当为说曰由虚之禀有性之名。由性之知觉有心之名矣。以正焉。虽然性者心之本体。(道德)心者性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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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宰。(神明)皆理耳。不可以心言气性言虚。以分理气也。
其以性虚之说。如言人生而静以上不容说之类。(其性命为虚体者。亦不过以形气未成未用事以前故也。)然是理体也。其形质未成而其阴阳之源流行则有之。其形质既著之后。其神志之体则亦寂然而已。不可得以专以气言也。(其为性命者。于前后一也。非可单指其虚无者为理。)其以心性以言于理气者。以其性有善恶心有邪正。故以此而以善者为理也。邪与恶者为气也。遂以其性者为理。心者为气。理为善气为恶。遂以此分岐看如此耳。然其实只一理也只一气也。不可以分贰。其性之恶心之邪者。皆其理也之不得其体者也。失其理也则是谓之气。于是方可谓之气耳。若其不失其理者则元无可以理气分焉者耳。其失其理焉者何也。即以理之过不及也。其过不及者。为以其谬迷动气而分贰妄伪故耳。为失其体已也。非非理也。
又以心有主理而言者。有主气而言者。其言亦似明。而实非心。只是理也。亦只是气也。不可以分贰也。故只可以言理也。至失其体而流于恶也。方可谓之气已。然亦只是理之失其体(动于气)而已。非别为气也。故性为实也。心为虚也。然如夫子人能弘道非道弘人之言不合。其义何也。盖率性之谓道。如率性而行者则道如何不能弘人也。然而此言人之必弘道者。只主人之有志而能强者言之。以勉人故也。率性虽可弘人。然率行者人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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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苟非人立诚自修。则道岂能自强邪。故此言人者指我而言。道者泛称而言也。)
○心理本虚。寂然是静。无有其体。谓之至善。易所谓寂然不动。记所谓人生而静。周子所谓太极本无极。诚无为为几德之本。惟是理也。实为生理而源其所出是命也。而其所为命者。是仁也。易所谓乾元。子思所谓天命率性。孟子所谓仁义性善是也。是从源头上说者也。是至善之寂然者而已。至其发用处也。不动于气则亦至善而已。诚无为者也。及其乘于欲而动乎气则始为有善恶。皆是所谓气也。周子所谓好恶形形天理人欲分也。又所谓几善恶者也。动也气也而凡所以论性之善恶者皆在此也。无善无恶。理之静。有善有恶。气之动也。是名其静体也。只当曰寂曰虚则无善恶之可言。可知也。
○盈虚消息(屈伸消长)皆命也。元气(真阳之气)以流行言。诚者成性。
纤巨内外(大小生成)皆性(天)也。元精(真阴之精)以凝聚言。诚者自成。
显微寂感(喜怒哀乐)皆心(理)也。元神以妙用言。
一气屈伸而为阴阳。(运用)一理隐显而为动静。(条理)妙用无息(阳动)而常体不易(阴静)皆命。○气流行言。
精神之精以气言。(气者理之运用。无运用无以见条理。)精一之精以理言。(理者气之条理。无条理不能运用。)皆性。○精凝聚言。
身心意知。物理之条理。(为功夫之条理也。而其体之惟一无可分。)格致诚正。修学之功夫。(为条理之功夫也。而其用之惟精不可缺。)皆心。○神妙用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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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之间。无始无终。只是一阳实阴虚阳舒阴惨而已。阴阳之中。又其气本自有升发畅达质实收敛凝翕之分焉。此五气顺布流行为四时。而做屈伸生成之化无穷焉。周子乃就其上言太极则乃又是阴阳五行之性命枢纽也。其为说以太极性命者。有动静而互根焉。故就其上分阴阳而曰两仪。非太极有具而后两仪始成立。而先太极而后阴阳天地也。(有二气本自有五行。而太极亦本自有。朱子所谓一片底分作两片。两片底分作五片是也。)夫五行也。其行则有序。(四时是也)其生成(天一地二)则未可以言序。生成之说。是河图之数也。一二三四。只是生成所属如此。岂其生出次第乎。(大传天一地十。五位相得而各有合。只是数不是序。勉斋谓只以奇耦多少稚盛始终而言。图解气质之说不然云。李氏虽有辨。然此一条当从勉斋。若谓生出之次则有碍。)故河图方位次序。固是行之序。而其数之一二则乃错居。盖以数分属而非次第也。
五行升发之气成形为木。畅达之气成资为火。质实之气成形为土。收敛之气成形为金。凝翕之气成资为水。而一六二七。相得各合。生成变合。稚壮老少之别。燥湿坚柔之质焉。(此则行亦然也)但其生出次序则未可言也。意阳阴元近水火。而木金土亦自并具也。其曰动而生阳静而生阴。阳变阴合而生水火木金土。五行之生也各一其性。(太极动静则有阴阳两仪。阴阳生成则有五气四时。亦盖通言其理。不是次序。○动而生阳。即冬至一气动而为阳。静而生阴。即夏至一气消而为阴。邵子曰无极之前。阴合阳也。有象之后。阳分阴也。阴为阳母。故母孕长男而为复。阳为阴父。故父生长女而为姤。○夏之时以气之正盛。周之时以气之始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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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程曰太极阴阳。动静相生。阴阳无始。动静无端。此天道之生生不息也。岂独其气生生不息而其神生生不息也。医经曰一息不运机缄穷。一毫不续穹壤判。此人身之生生不息也。岂独其血气生生不息。而其良知生生不息也。此乃性体也。不知于鸢鱼川流之喻。何故疑之。
凡此生道不息。即所谓仁理也。此仁理即天地之体。五性备焉。于事物无不尽。于天地无不具。惟在充之而已。不知何故必欲添岐物理邪。其求于物理者。盖谓欲识天地之性。以求性命之源焉耳。其为心固是也。然所谓天地之性。即此仁体。吾之仁体。即天地之性也。岂有不能尽吾仁之体。而可以求性命之源者乎。
○伊川以为大本言其体。(未发中性)达道言其用。(已发和道)体用自殊。以赤子心为非未发者。盖未发大本者。是专指理之主体也。理之主体。是无极之寂然无动者也。是为性体无形相。不容说。(不可以心相言之)伊川之未发大本。实主此而言。非止谓静时也。(吕大临之所言则是心之有迹处。非性之无体者也。不见其性。每以是心相言之。此即其发用而能和处云尔。非谓性体也。故伊川不得已斥言之曰。凡言心者。皆指已发而言。然又不可专以如是分之。故终又解之曰心一也。有指体而言。有指用而言者。即明以其心之寂然者为性也已矣。此乃为体焉耳。伊川本指盖如此。但不明言其体于动静未发与已发。无不同之意。而观于言意。有若偏有主于静时者然。此其所未备处。而朱子所以至于分动静之端。此其源之所由起也。)夫静寂者。其性(大本)之不容说处。发用者。其性之感动者。凡其有迹可象者。皆是性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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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用者。不是性之原本处。故赤子之心。纯一无伪云者。此固亦是理也。但是其为应感之端。若以喻之于寂然无动无思无为之处则其体有不同矣。是其心之有相感处。非性之无为者。故可以言于用而不可以言于体耳。盖是中寂之体。至微而难见。虽然惟是静寂(无极)之体者。实为之根本。而能为发用。故其虚寂也。虽是不可得而言。其感动而为流行者。无非此体也。其体无静寂(体)感动(用)而一焉。不可得而分者。是体用之一原者也。
○道心凝聚。为天理。立大本。(建中和)凝至德。(尊德性)去汗漫。凝主宰。天理生。
意必则如忿怒争贪。嗜欲则如悦淫酣饮。为火之动。(是火邪也。非气之正。皆火故皆不能制。)臆我则如着意计较。怠惰则如浸淹吝藏。为水之淫。(水故皆不得扳出。强立亦非正之气。)是皆形气之动(火动)己私之渰。(水淫)皆天理之蔽也。绝有为去动气去许多蔽累则本体自存。即是理体矣。虽然于是体之中。亦必讲明得出许多精微。无限广大。可以尽于其体也。其为体也。真有许多造化。信无穷尽。不可徒以空空而止也。道心凝主。是为礼之体。是为大本。是为天理既立则礼与非礼。于中自别。非有难焉。惟其自体。是为真际。非如揣物理者之外识为也。
物格知至。物理之极处无不到。心理非二事也云者。是以知识言也。以本体则知是行行亦知。元无可二者。是故其在知也。亦一而非二。在行也。亦一而非二。则其诚意修齐治平。岂非是物理之极处无不到者邪。无非是明明德者耳。忠恕之所谓一贯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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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之体天理也。(理体至虚。无有所有。理体至静。无有所为。)理中有何物焉。是五性之体。其理寂然。而是从其无所偏倚。无所着为处。流行发用。是之谓无也。是之谓至善。是周子所谓几善恶。主诚无为。而太极本无极者也。
心体之无善恶者。太极之为无极也。至微之元无所有云者。所谓上天之载无声无臭也。(以太极则为至善。以无极则为无善恶。此甚精微难言处也。)朱子则以无形气为无极。此则以无所作为而言。以无形象言上天。此则以无有所动言。所言之指。颇有不同。
无善恶云者。言其至善由乎自然。动以其天。无有一毫作为。为善者乃是至善也。其元无所有云者。如大学所谓有所好乐。有所忿懥等件。凡如喜怒哀乐等。系累染着。元无所有。方是所谓至善。
中庸言未发之中。诗言无声无臭。易言寂然不动。舜言道心惟微。濂溪言诚无为无极主静。程子言廓然大公。大学言有所忿懥如好好色如恶恶臭。洪范言无偏无陂。无作好作恶。
心体之谓天理。理有何象。理有何善恶。
○以天命言则谓之性。以气禀言则谓之质。质者性之气也。非本源之谓也。但因其禀之不齐而性有开蔽。故古人亦以为性有人生气禀。理有善恶之说。以其性不离气。不可以二之故耳。其实气质何可便以为一性也。性有指理而言者。仁义之善是也。有指气而言者。刚柔清浊之质是也。虽各有所指而言。然刚柔清浊者。不过以才禀言。仁义礼知之善。曷尝以刚柔清浊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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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殊哉。善观者。惟在识得其天理之善而已耳。盖性一而已。有以体用言。未发已发是也。有以本末言。天赋之初物受之后是也。有以理气言。性善气质是也。
形而上者谓之道。形而下者谓之器。理在气中。其体极难开说。故必须就气上而言如此。盖不得不如此分说。故程子曰须着如此说。然又必就气上在。故曰器亦道道亦器。
浩然之气。是气之出于道义者。即指义理之发也。是义理之气。不离在血气中也。甚难指说得出。故曰难言也。以此故有曰孟子去其中发挥出浩然之气。可谓尽矣。以是气即是道故耳。
理不离气。其体如此。理未有无气而可言者。是不过为是气之本体者耳。后之必以理气二见者何欤。
○仁者生理之主。能发生者也。义者宰制之宜。理之裁制也。礼者节文之理。理之节文也。智者明觉之妙。理之辨别也。四者心之德也。其仁知主体。义礼在用。故曰不仁不知。无礼无义。皆是无有于内外也。(心理之无有二也)
仁之与春夏。义之与秋冬。气阳而质柔。气阴而质刚。体阳而用柔也。体阴而用刚也。
○性者为理也。义者为道也。(其理也其表里一也。)忠者为恕。恕者为道也。(其理也其内外一也。)仁者是知。明者为诚也。(其理也工夫与体一也。)
静是动体。性是情根。(为理也则无体用而皆理也。非可以动静异理气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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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为形主。理为气原。气亦理理亦气。性亦情情亦性。(为理也则无原末而皆理也。非可以形性分理气也。)
其不得理者。以其谓理无形性无物。理自理气自气。心性为别件。理气为两物也。谓性自性也。以性为非心而别件也。特求之于静。谓理自理也。以理为非心而在外也。必求之于外。其原之所差者以此也。不知理在于气。心即是性。(心即理道即器。而其本原者有在也。其本体者是也。)是以不求之在我之理。而求之在天地万物者。理本原处也而有此焉。此其所以为远也。
○显微寂感皆心也。(性道也中和也性情也虚直也。大本达道也。达德达道也。仁知也仁义也敬恕也格致也。)是物之纬也横也。纤巨内外皆性也。(诚者而道也。忠恕也。文礼博约也。仁礼克复也。知物致格也。己人修安也。德民明亲也。仁知也。仁恕也。)物之纬也横也。知能工体皆道也。(知能知致也。知圣巧力也。诚明也。明明善止也。尊德性道问学也。致广大尽精微也。)物之纬也横也。志气性生皆身也。(帅塞也本末也。持志养气也。义集道事也。大体小体也。性命也形气也性形也理气也性心也理心也义利也。)物之纬也横也。盈虚消息皆命也。(礼乐刑政也。是非善恶也。刚柔清浊美恶纯杂也。阴阳屈伸刚柔动静也。)物之纬也横也。上下知愚皆才也。(诚者诚之者也。诚明也。天道人道也。道教率性修道也。仁者知者也。生知学知也。上知下愚也。知愚贤不肖也。知仁清和也。昏明强弱也。刚柔圣知也。清浊美恶也。)物之纬也横也。
知止能得至之终之。一善也。(终始浅深到)明善诚身。下学上达。一德也。(终始上下达)精粗大小之费隐一道也。(终始大小致)终始本末之始卒一学也。(终始首末尽)事之经也竖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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皆理气也性气也道器也生性也二者也。而实亦一焉而已。
○帝极(天命于穆)仪象众生。(众物各正)一理一贯。(易知简能)即中一生万化者神之体。(神理)气壳(纯一真静有动)众理。(纯真妄动)一理(有本末而无二。○其有牵蔽妄动者。其有昏蔽不明者。其病也。以其有放失也。)一贯。(意与众物。知与物理。有体用而已。一而无二。○其隔绝为二者。其遮蔽不彻者。其流弊也。以其有拘蔽也。)
性之德(性善)情用(至善有恶)事物。(至善有恶)一理(有显微而无二。其有偏胜过不及者其失也。以其有放失也。)一贯。(意知与事物有体用而已。一而无二。○其隔绝不贯者。其蔽失也。以其有拘蔽也。)
以虚体为理为性。实物为气为心。气发心用。为气用为情为用。而曰理与气。理与心。性与气。性与心。性与气质。性善气质性。志与气。心与情。体与用而为二。是本末之二也。
又以心体(即心体即心意知)物用(即事物即行处)而曰心与事。志与物。知与行而为二。是内外之二也。
又以虚势为理。(即修道虚体)实体为心。(即心体实物。即情知即物用。)而曰理与心。(知与行之二)以实体为心。(即心知)虚势为理。(即物理)而曰心与理。(行与知之二)是心理知行之二也。
此则皆其流弊者也。不知其为流弊也。便以为实体之正当者何也。盖未有见于本体者。故不得已而以其虚者为之宗。又以其流弊者指之为实体云耳。惟其以虚者为宗也。彼虚也。不贯于其心体。则其于内外。不得不分而为二矣。见其内外之分如此。不知其流弊也。而便以为实体之当然。遂以此为道理之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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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功夫之正当。则于道体远矣。
○夫以理为法式而别件者。虽是统体一原而性无不在云。然既曰各具一性。而如犬牛之性不同。则于此求之。(于其各具而不同者)将奚用。亦何以能会归于一原之地欤。其为功不亦难乎。(彼各具之理者。虽亦谓之物理。然是岂大本至善之谓哉。岂至善之为仁义中正之德者哉。)惟是此全体一性。(一个仁理神明)通天地万物。原是一个者。乃是理。其无不完全。流行感应贯通中节溥博时中者是也。故曰只是一明德。有物有则。一个明珠至空。万形具照。妍媸墨白。各随其物。一个洪钟至虚。万声具发。大叩大应。小叩小应。各随其叩。
水流高低地。空在大小瓶。天人之一体分形是也。是谓体。珠从妍媸形。钟逐大小筳。人性之随物中节是也。是谓用皆心性也。栗谷以为理本无为。(是以其本体言之。如是可也。今本体则反以为实有。今正作实状。为如是空空焉。)其统体处如大海如一天。谓一无极。其各具处。水逐方员器。空随大小瓶。谓物理也。言理气不离此。其为理之悬空与其为实用者之所别可见。此其所以为理之不同者如此。
理之体。性之原。固如此矣。其用功当如何。岂不在存养而乃事穷格乎。盖所言者。即必指人生以上物之理天之道。是为命之属也。不在人身率性之事德性之功。即命上将安用功。于天将安所事乎。惟穷吾之理。尽吾之性。以至于命焉而已。易经惟此而已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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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善之理也。天之体也。可求之于事物而循之。则中庸当曰物性之谓理。合理之谓道。不当以其率循己性。继而戒惧中和之功言耳。然盖己性者。又原无内外者也。
经传中固亦溯本而言。有言性命者矣。曷尝有言主穷格此理。以为学之说耶。(如言有物有则之处。言其理者。其说固有如此矣。至于其功则曷尝有必以此穷格为学者乎。)惟诚意正心明明德止于善。以求尽乎其己之性理焉是已。(如曰毋自欺。曰顾諟天之明命等事者。即其存心养性之方也。大学中诸引诗书所明。皆德性之实功。)圣学即惟尽夫吾之理是已。(所当致者。惟吾之理焉。如不先主乎吾之理。则天地之理虽尽明。何关乎。此求尽吾之理则天地之理。不必别穷而自无不尽。)如天地万物之理。虽为常在如死底。人于自身。此理都灭。则于此何关哉。(故惟当论在吾之理者耳。)故中庸以为至诚者为能尽其性。(为主)能尽其性则可以尽人之性。物之性。而与天地参云。其本末之序如此。(未尝言先尽天地万物之性命。)虽然尽其性。原无内外。虽曰尽己性。其实所以尽其己者。所以尽其物也。非有彼此之功异也。非有二事也。(如五止善。为明德亲民所在之验。○明明德。即所以亲民。格致诚正修身则家以齐国以治平。无无家国之身心也。无无民之明德也。无无物之知也。)
如物理之学。以物理为在物而心身为在我。岐而求之。如告子之分仁义。谓非有长于我。从其白于外之说。以行义为因于外也分之。孟子辨之如饮食之在内也。(在于物者。即在于我。无口无饮食。凡甘苦之味。莫非口也。无口无甘苦。)
尽其性者为尽其物理。无明德心身则无伦理矣。非我明则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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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白。非我义则无所长。如此处此之如彼处。彼之其权衡。即我之义也。即以其此处彼处者。为主本则贰矣。
○帝曰惟精惟一。子曰吾道一以贯之。忠恕而已。曰予一以贯之。非多学而识之。孟子曰夫道一而已矣。庸曰可一言而尽。其物不贰。则其生物不测。皆无内外一件事也。
○或知或行而二之者。蔽于欲而不全也。知行一者本体也。知行二者庸人也。知行一者贤智也。思之学之行之各异者。失大本而非工夫之本源也。思之学之行之一者。工夫之本体也。
心之于义理。不能如耳目之明。当血气之真切者。欲蔽之而间其本体也。庸人也。心之于义理之是非。无异耳目血气。则本体也。贤智也。
朱子伊川以知行为二。以庸人之不得本体者言也。以知行一者。直以本体言也。非谓人人皆已得本体然也。
退溪以心之义理。为不能如血气。以庸人流蔽处言也。如以为心之义理。知而行者。以本体之真言也。非谓人人初皆得本体如此矣。其所指而言则各有其别。然乃就其流弊失体。因以为工夫在此。而不知其本体。而不能用功于本体。则其迂直难易真假一二之相去则远矣。如夫子学而不思。思而不学。傅说知之匪艰。行之惟艰。亦就其俗人不明本体者言也。然曷尝以此专为工夫在此。而为本体之当然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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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心道心。天人一也。性情中和。体用一也。知能其体。明诚其功也。学行其事。博笃其法也。
今以知与行对言则凡人不能归复为一。故心知与行事。实有异观。所以欲分其功也。若曰致知则知之而行焉。已无不尽矣。如既曰致知。又曰力行。则是纯笃不撤。以至于笃实光辉。终之之事也。知至至之。知终终之。
○善恶无定形。以其循本然之理者谓善。动于气而用事者谓恶。其行虽善。苟有动于气则非善之本也。故善不可以一定为善。故不过以循理者谓之至善。性善而已。实无善之可定名。故曰无善。然则无善之善字。是定名之善字也。非至善之善字也。
○博文而约礼。格物以致知。亲民以明德。体用之谓也。体之发。必在于用。用所以行其体也。程子谓内直外必方。朱子谓居仁由义。譬之镜照。胡氏谓居敬所以精义者。义实近之。
诚者非自成己而已。所以成物。成己仁也。成物智也。性之德合。内外之道也。故时措之宜也。或问以明德新民为两物。而内外相对。
○性者人心之天。是天元之精。命于我者。
性者心之天理也。
性即理也。理者天之条串。即天之别名也。人心之本体是也。性者心之天也。道之精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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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者生之理也。
有以动静言者。一阴一阳而道行。一动一静而太极存。静虚动直而一者为要。静存动察而天命之性致。敬直义方而天德达。主敬行恕而仁得焉。有以体用言者。中和大本达道也。诚者自成而道自道也。诚无为几善恶也。忠恕一以贯之也。有以体用本体兼言者。明德亲民而至五止焉。致仁敬孝慈于父子君臣而止至善也。四勿复礼而仁归焉。复是礼于视听言动而仁道归也。四德复执而诚无为焉。复仁义礼知信之德于爱宜理通守也。
○夫诚者。不贰也不已也。其不可掩也。其感而通之道也者。其李广之射石欤。其心至专至一。其诚无所挠贰。故贯之。若一毫有姑试漫为不能专之意及疑信参半。不可必之念。则终无可透之理。阳明曰如猫捕鼠。如鸡伏雌。庶几矣。
夫占之致应。祭之格神亦如此。夫阴德之致报。至孝之感物。又如此。诚心实道。其专而一也如此。则虽至微之事。能通神格天。而少欠此心则虽千状万象高大其事。自与天地隔绝。
○有感悦者。即生物牝牡雌雄之相感爱。草木亦有牝牡是也。有感气相者。如磁石引针。方诸取水之类。有感诚者。以实心真情相感动者是也。凡以实德而和气应。阴德而得祐。至诚而通灵。占吉凶于神明皆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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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之(天之之字似是地)水火土石山川草木人物者其物也。其春生秋杀屈伸寒暑者其事也。(气之至变者)其元亨利贞健顺明溥之纯一于穆者其理也。(道之至精者)其条理之各有焉。而其出于本体者然也。至其于物各正性命。而其纯一之体。无非实理。与人心纯一之本体。而各尽其理于物者一体也。故吾心之理尽而物之性命无不得矣。非可以于各物上讲究其性命。而为理为法以为政教也。在天为性命。在吾为礼义。一天理行。于物也事也。无不各正。无不各尽。是其为道也。如声色臭味也。父子君臣礼乐政教也之类。如此而为道。不已明且尽乎。
○君之仁父之慈。所当然之则。心所以当然之理。是天地万物一体者。义理生而知之者。
天之高地之厚。所以然之理。物所以当然之理。是知识技能艺之出者。
名物度数。律历象数。必学而后知。圣人亦未必能之。礼乐刑政。必学而后知。其本则中和之德仁义之心。实为礼乐也。节目时变(变字下似有也字)。心之于节目时变。如规矩尺度也。未尝专以此为学。
心理明而天地万物之性皆可明矣。格心物而天地万物之理无不得矣。术技亦然。心体明而古今事变之目皆可辨矣。得心体而礼乐刑政之宜无不得矣。书史亦然。
非明之于万物之理。求之于事变之目。而可以得其理而反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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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也。惟术数之学。伯假之道。求之于物。治之于外而为事。其治之于外。虽得其仪节。然终非至理也。无与于圣人之道也。
章句或问之说。于心与物之内外也。理与心之相贯也。未尝不以为一而无二也。于知与行之相须也。未尝不以为终合为一也。独穷事物。以明吾志。先知讲而后力行。其用功处失本领而差谬。惟此工夫之差谬则盖亦于其本体上。以其为一本万殊者。作为对看了。故其分合交互之间。已不免于支离岐贰。为两头并立矣。
○人气禀之善恶。才禀之清浊。皆是生禀之谓也。生之谓性也。但有真性存焉。而其生有不得间焉者。则有明其性不计其气也。
○朱子答江德功书。以物言者挽而附之于己。以身言者引而纳之于心。退溪答李刚而问曰。如王阳明谓忠孝之理。不可求之于君父。只在此心之类是也。按若真以忠孝之理不在于内而在君父上。则是孟子之所辨也。孟子曰长者义乎。长之者义乎。其意不已明乎。君父之理(君父之理理字似是位字)是理乎。忠孝之心是理乎。
其理之为所以然所当然者。亦无异者。然即物之说。以其所以然所当然之理。为各在于物。是则无本领也。良知之学。以其所以然所当然之理。物所各有者。以其源皆出于心也。即由心而为本。是却有统领却有本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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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回好学云云。何必读书然后为学。颜氏有不善未尝不知云云。是非之心知也云云。文王没文不在玆。天之未丧斯文。夫子之文章云云。孔门之论学字知字文字其义如此。然则学而时习之。博学而切问。不如某之好学。博学之道问学等学字。安所据而必独为学文讲书之事哉。致知知至学而知之等知字。又何必为知识见问之知哉。博我以文博学于文之文字。又何所取而必独为文字册书事物讲究之文哉。至于文学之文。即曰行有馀力则以学文。子以四教文行忠信此文则皆文居其一。未尝专言。
知行。一良知也良能也明也诚也博学也。笃行(笃行下似有也字)。只曰知曰行则一心一事。诚有所指之异。若加致字于知笃字于行则其体一。
○人心道心之理气。如太极动静之于阴阳屈伸。如日月亦有常体妙用。然而日中亦有阴翕。月夜亦有阳辟。
○好色也恶臭也。物之美恶。非善恶。好好色恶恶臭则理善。恶好色好恶臭则理恶。如好好色如恶恶臭则即善矣。
物虽有美恶而理无理恶。虽甚贱恶之物。处得其宜则为善。如恶臭则远置沟渎。虎狼则驱在山林。是亦善而已。其物亦未尝恶。
○斥乡原而进狂狷。黜伯者而专求仁。辟杨墨而恶执一。辨义外而以四端明性善。此明明是孔孟家法。此可以窥圣人之旨知圣人之学矣。岂在于行事事功上。岂求于物迹间。孟子论货色。岂尝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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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论事。求辨于事为上。其推原善端。皆从心上说。以辨其得失。
○气之本体为理。心之本体为性。
有心是实。无心是幻。说工夫也。无心是实。有心是幻。说本体。
实为有主。(中有)虚为无主。(中空)亦工夫说也。虚为有主。(体虚)实为无主。(物夺)亦本体说也。
○王文恪公传其论性善云欲知性之善乎。盍反而内观乎。寂然不动之中而有至虚至灵者存焉。湛兮其非有也。窅兮其非无也。不堕于中边。不杂于声臭。当是时也。善且未形。而恶有所恶者哉。恶有所谓善恶混者哉。恶有所谓三品者哉。性其犹鉴乎。鉴者善应而不留。物来则应。物去则空。鉴何有焉。性犹虚也。惟灵也。恶安从生。其生于蔽乎。气质者性之所寓也。亦性之所由蔽也。气质异而性随之。譬之珠坠于渊则明。坠于浊水则昏。坠于污秽则秽。澄渊上智也。浊水凡庶也。污秽下愚也。天地腷塞充满皆气也。气之灵皆性也。人得气以生而灵随之。譬之月在天。物各随其分而受之。江湖淮海此月也。池沼此月也。沟渎此月也。坑堑亦此月也。岂必物物而授之。心者月之魄也。性者月之光也。情者光之发于外者也。(王公所深造。世或未之能尽。录其性善之说。以微见其槩。)
○气宁静而志气之清明。如神无动而天理之昭明通澈。
○血气动而天理掩。理体得而气无有。何以哉。嗜欲中天机。气用中理体。如淄渑之别其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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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卞利精义而治心修身。忠信笃敬而存心养性。
○明义利而致天理。尽诚敬而存天理。
○易逆数而知来。经之别作一义者也。卦爻皆为道理之将来者设则是先天而发也。其先天而能如是者。盖以理无先后故也。
蓍龟者。与鬼神合其吉凶者也。故先其事而显其象。先其时而发其理。所谓先天而天不违者也。(梦寐之兆。亦犹是也。盖一理故也。理无先后故也。其有先兆者。以其一理之有动焉故也。)
○以天也性也心也。其所在处为性。(心也明德)以心也性也天也。其所有而乃有是德者是性。(性也良知)以仁义礼智之善。其所有者为性为理。(善也至善)
其言德也。孔子曰至善。(仁明德)子思曰至诚。(中和智仁勇)孟子曰善。(仁义礼智)周子曰太极。(诚)阳明曰无善。(良知)
○人心者。天地万物之灵。而为天地万物之总会者也。(人心之体在于天地万物。天地万物之用在于人心。)故合天地万物之众。总而开窍于人心。
夫天地之明。发于日月。万物之灵。发于其心。凡物莫不各有其开窍。即心是也。而至于通天地万物之众而发窍则惟统而在于人心。何者。以人心者感应之主。万理之体也。大哉心也。
○论语祭如在祭神如神在。范氏曰君子之祭。七日戒三日齐。必见所祭者。诚之至也。是故有其诚则有其神。无其诚则无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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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云云)祖先精气。虽有未尝泯。亦不能独灵。必有子孙同▣▣▣▣以诚感之。其游散者乃能聚会而召感得。无此则虽有其气。亦不能矣。故有其诚则有其神。无其诚则无其神一语最尽。如祖考精神。便是自家精神。亦是一气之谓耳。不是自家身。便即祖考神灵也。盖气虽不泯。既是飘散无形。虚空之中不能自立为一物。故得其同气相感而后凑泊得在子孙身上。子孙身上是其凑泊处也。其游散焉凑泊焉者则实是祖先精气上。特有迟速大小。又在诚感之如何耳。不比如草木之澌朽都泯也。若谓一死便尽无馀。则古人立主立重(重字似是童尸中误)之意荒矣。祭祀为虚设矣。所谓享祀者是甚。所为求之阴阳上下者是甚。所为致其诚敬者为甚。此等将(将字草漫难解)为有亦可无亦可矣。
霞谷集卷九
 存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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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存言]
○心者性之器。(气显)性者心之道。(理微)语其全体则曰心。言其本然则曰性。言心性在焉。言性心本焉。
○性者天降之衷。明德也。自有之良也。有是生之德。为物之则者也。故曰明德。故曰降衷。故曰良知良能。故曰秉彝。自有之中故曰天地之中。生生一理。于穆流行者。性之源也。赋予具全。同流无间者。性之命也。
○人物之生。洋洋乎日用之间。莫非天命之流行。惟人能推之。伊尹曰顾諟天之明命。顾此命也。孟子曰夭寿不贰。修身以俟。所以立命。立此命也。易曰穷理尽性。以至于命也。至此命也。如此然后方不废人所受也。
○昏明刚弱性之质。(气质之性)仁义礼知性之本。(本然之性)
情或有不节。故欲其中节。意或有不诚。故欲其必诚也。
○一理虚明。性之体也。贯通无间。性之用也。(性之本虚。性之体静。至善其德也。不可以有无言也。贯通其用也。不可以动发言。)曰德曰诚。性之实也。惟道惟理。性之目也。精神血气。性之气也。耳目百体。性之形也。视听言动。性之动也。思志意虑。性之运也。仁义礼智。性之德也。聪明睿知。性之质也。喜怒哀乐。性之情也。食色嗜好。性之欲也。私心客气。性之蔽也。伪妄邪恶。性之病也。(恶亦不可不谓性。盖是性之蔽病也。私亦不可谓无其理。但非理之本也。)父子君臣。性之秩也。天地人物。性之物也。天下国家。性之寓也。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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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时世。性之时也。(春夏秋冬昼夜)洒扫应对。性之事也。(日用饮食接应)孝悌忠信。性之行也。政刑法度。性之典也。德业事功。性之业也。六经四子。性之文也。礼乐教化。性之教也。博文约礼。性之学也。(明德亲民明善诚身致知格物。)穷理尽性。性之成也。学问思辨。性之工夫也。省察克致。性之治法也。戒慎恐惧。性之为道也。少壮衰老。性之节也。寿夭富贵。性之分也。吉匈悔吝。性之徵也。不贰知命之次叙。性之得也。是非善恶之人事。性之应迹也。
○经传中凡言性情心意等目言之。如克己之己字是私也。非本然也。如君子为己。能成己。己欲立而立人之己字公也。指其本然也。毋我之我私也。是私我也。万物皆备于我。我固有之。不欲人之加诸我之我字是公也。动心忍性之性私也。性善率性之性公也。是物交物曰心有物之物私也。物格能成物之物公也。如无意之意字私也。非本体者也。如意诚之意者天理也。得其本体者也。朋从尔思。何思何虑之思私思也。思曰睿思则得之思天理也。克伐怨欲之欲私欲也。从心所欲。可欲之善之欲天理也。有所好乐。作好作恶之好恶。私好恶也。好德如好色如恶恶臭之好恶。天理也。有所恐惧之恐惧私惧也。戒慎恐惧之恐惧天理也。盘乐之乐私乐也。不亦说乐之乐天理也。勿正勿忘之正。是私意之功也。先正其心之正。是本体之功也。子莫执中之中。私意也。允执厥中之执中。天理也。毋固毋必之固必。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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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也。择善固执。必有事焉之固必。天理也。有所有其善之有。私意也。如有所立有若无之有。天理也。
○色也声也臭也味也。父子也君臣也。是物也。非理(非理之下似有也字)。视之明也听之聪也。子之孝也臣之忠也。是理也。则理不在于物也。即是心。
盖色也声也臭也味也。是物也。人之属而父子也兄弟也长幼也。合而君臣也夫妇也朋友也。是伦也。色而视也。声而听也。口而言也。貌而动也。心而思也。父子而奉养也。兄弟而友从也。长幼而服事也。君臣而承奉也者。是事也行也。而其视而明也。听而聪也。言而从也。貌而恭也。思而睿也。父子而孝也。君臣而敬也。是之为理也。以其于物。各有条理。故曰理。盖亦以其出其本体者言之。
○理者即礼也。礼即此心之本体莫不有条理者也。义即又此心本体之条理。于事无不得其宜者也。
物者心之感应也。事者良知之用也。(物由于心。心在于物。不可分缺。)皆意之所着也。而非理之所出也。理者心之体而知之能也。理字只作礼字看。盖心之有礼文于事物也。即如天之正性命于物也。吾之各尽礼义。即天之各正性命也。天命造化。与吾心天理。只是一事一理。
在天于万物各正性命者。是在人于万事各尽其理各得其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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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其各尽礼义。即各正性命也。天之于物。各正性命。其天下之至精而有纯粹者。即不在于物而存于吾性。何者。物之性命。无他即吾心各尽礼义则其性命尽矣。故能尽其性则能尽人之性。尽物之性。天地万物。无不位育。非二事也。只在尽吾之性而已。故如礼乐刑政也。如鸟兽草木咸若也。亦只是此礼义而已矣。
其有能于此条理者谓之知。其所全体谓之仁。实此谓之信。有此谓之诚。
○恻隐羞恶辞让是非之心性也。有过不及者。私蔽之也。喜怒哀乐之情亦性也。有中节不中节者。欲间之也。须于此要识得真妄。要明其中与不中。
圣人之学。心学也。心者人皆有之。何为则为圣人。曰圣人之学。性学也。性者心之本体也。所谓天理也。圣人之学。存其心之天理者也。本体天理。人皆有之。
圣人之学。以道理为主。故曰道心惟微。道心者。为人之心之本体者。所谓天理也。
尧舜则曰道心惟微。精一执中。则以道心为体也。孔颜则曰克己复礼。博文约礼。博之于视听言动而归之于礼。
恻隐羞恶辞让是非之心。仁也义也礼也知也是五者。条理灿然于中。于父知孝于君知忠于善知好之类。莫不毕备人心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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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惟此道理者为其本体也。以有此理。故为物之灵而参于天地间也。
佛氏亦有明心之法。然徒守其明明昭昭之灵觉不昧者。而遏绝其天理之全体。则是虽有其心体之空寂。而亡于性道之统体。老氏亦有养神之功。然徒事玄玄默默之恬澹虚无。而遗废其天理之大全。则是虽有其气之清虚。而离乎义理之主帅。是毫釐之差而其谬至于千里。盖其源起于着了一自私之念。以蔽其大公之全体。亏其至中之本体。以失此理之本源故也。失此理之本源。故又反以亏蔽大公至中之体而终归于偏僻之徒矣。今圣人之心学。有是道义而为之主。则是出于天命之性而为人心之衷者耳。
圣人之道无他。惟是彝伦名教礼法之事也。故学问之事无他。亦惟在于日用人情事物之间而已。惟常于父子兄弟夫妇长幼亲戚朋友之际。君臣上下邦国民物之中。作止语嘿视听云为日用饮食之间。察其公私义利之辨。致其本心天理之体。尽其仁义礼智之性而已。故于日用伦物事为之常。日致礼之恭逊文明。仁之忠恕恳至。义之时措从宜。智之文理密察。精之至于一之。为学之道无他。如是而已。
仁之教。孔门求仁是也。以全体言。故教各随人而施。义之教。孟子集义是也。以行义言。如义而方外之类。礼之教。程朱言敬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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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以礼之敬慎为功。如敬而直内。如戒慎恐惧。如克己复礼之类。知之教。良知言知是也。以智之知是非为道。如明明德。如先致其知。如明乎善之类。
○耳目口体之于声色味逸性也。有命焉。故君子不为性也。父子君臣贤知之于仁义礼道命也。有性焉。故君子不为命也。(虽以可求得之本末言。在内在外。实亦见理气之辨。有天理边人心边。同一性命而互相为主。)退溪曰今专以形而下为道之用则便是以衣食作息视听举履为道。而不知其准则之为道。目视耳听。皆有天则。而主之者心也。
○圣人之道。在乎彝伦明教。如见乎春秋者是也。天地之化。不过乎物。圣人之教。不外乎王道人事。
○此心为血气所使。客气所乘。为外物所动。众岐所溺。为私意所夺。利欲所牵。为事势所制。习染所拘。使意荒而志废。心窒而志昏。使其志气庸陋卑下轻忽苟简。使其心地虚诈不诚奇谲无恒。以至于傲满怠慢忌克吝滞昏昧缪扰阴柔馁丧。无有一正。以至于将迎计较意必穿错智解意想。纷纭相寻。无有一是。其千邪万恶。皆由此出。知其为血气而克之。客气而去之。知其为外慕而绝之。他歧而黜之。知其为私意而拔之。利欲而遏之。勿以事势而挠之。习染而安之。诸病既去。天君泰然。百体从令。
○存之心曰知曰能。发之功曰明曰诚。措之事曰学曰行。时处则二而体用则一。名状则二而功不可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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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性之条件。修为之名目。用功之节度。大小偏全之别。天理人私之分。学问之始终体用。功夫之序次先后。功效之浅深。成德之高下。在心在物之名义。随行随事之行实。经训中千言万语。不过以此而分。其实无二道无二功也。
○人之生。不出阴阳五行之气。故其气则有万不同。在心有昏明之不同。在身则有验其寿夭贵贱之限。盖在心则变化流通而其善之理在焉。故可变。在身则在气数之中。有定限。难于变化。故非至人则难变。
○博施济众为仁。不如能近取譬之为本也。
仁政也。先王之道也。不忍人之政也。是心之发于政。政之出于心。
圣人之道。求之于心。故不滞于事。出之以理。故不泥于物。根之以性。故不拘以时。动之以神。故不限以地。苟知此矣。焉往而非学。
○生之理。正是性也。人心之生理是也。如生禀之理则是谓材之禀也。尧桀不同。是由昏蔽得失。不能尽其性之才者也。非人性也。如质之理则是谓生之质也。犬牛不同。是由偏驳通塞。不能全其性之德者也。非人性也。
○禽兽生生而气异灵同而性异。
○凡有四端于我者良知也。人皆有之。多不能察。及其知之也。则悉皆张大而充之。是致知也。如火燃泉达则是其端始发而其势不可遏者。充之至于炎炽流溢。而燎于原放于海则其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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充尽而仁道之成也。四海虽远。皆吾度内。何不保之有。所谓可运掌也。如遏其心而不充则其端灭息。岂复有水火乎。是仁理灭绝。无复生道。虽有至亲。何能保也。
○生人者无非有用之物。不可空守经籍。学问者。无非养心之方。不可靠溺文义。如礼乐射御书数。是实学问。乐以理心。俾不放舍。又间以射以正其德。间以御以舒其志。间以习礼以整其仪。间以书数正其心画。精其心数。此皆相资相辅。使之无怠于一事。试之于各处。无一时之或间。无一时之或放。无非养心。无非所以为学。非所以习艺也。如此则般柴运水。无非为心学之方。
○人物之各异者生之性。一同者天之性。在物之异形则可以生之性言。难以天之性体通。以其器偏也。在人之同体则一是天之性。其生性之有别。不消言。以其器全也。(孟子以生之谓性。言犬牛则可。程张以气质之质。言于人性。所以不可。)
各异者气之末。一同者性之本。其生禀之美恶者。生之气殊也。其本原之纯粹者。不系于禀。
生之谓性有二。人禀之昏明刚弱者气也。气之谓性也。程子论犬牛之异质者形也。形之谓性也。告子主此。气者可变而通其性体。故一主其性而不拘其生禀。形者不可变而同其性。故其生性各异而不可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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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恻隐羞恶辞让是非。喜怒哀惧爱恶欲。忧思虑惊。人心有此。皆不学而自有者。虽至痴至暗极顽冥之人。有时乎发出。不勉而油然。则此凡有是心者所同然。盖其痴顽之极。极为顽恶之行者。但以或拘于气质。亦习于恶习。而加以自己利害之私为主。故其本有之元体。无所发容。有同全亡者。及至利害不甚关处则有不知不觉发出时耳。若古之羊舌石生而恶者。是其所禀气恶耳。其气虽极恶。苟人也则惟其油然发之一段。亦与圣同也。苟人心也则虽至恶之禀气。至凶之习行。独此一段宁有无者。求之古人无异我。求之后人无异我。虽夷狄不异。虽禽兽尚有心者则亦皆有一路明处。或有发处。但夷狄禀气主恶而禽兽全塞无可通之路。且此理尤可验于婴儿。一岁二岁半知半不知之儿。叱则啼爱则慕。犯事则愧。有所诱则或斥不从见泣则为之哀。其情念之不学而自然发者。有不可掩矣。其于事物之利害得失。虽无所知。其心虑之专一简易。易于感应。油然之真多而顽然之恶小。虽其间或有气禀之不同。而其本然之真则有不可诬者。此性之善而心之无所不具也。
○圣人之学在大学。圣人之典在春秋。述圣人之志。明二经之道者。莫如孟子七篇。
孟子论心性说至告子尽心篇而极言之。而如梁惠王言行仁义与民同好恶。公孙丑篇言王道不忍心行仁政。每篇皆如此。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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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一义。
朱子之学。其说亦何尝不善。只是与致知之学。其功有迂直缓急之辨。其体有分合之间而已耳。其实同是为圣人之学。何尝不善乎。后来学之者多失其本。至于今日之说者则不是学朱子。直是假朱子。不是假朱子。直是傅会朱子。以就其意。挟朱子而作之威。济其私。
○朱子以心为身之主宰。性为理而谓理在事事物物上。事事物物各有当然之则。皆求尽其当然之则。是故心则尽其诚敬。事物则穷其理。故存其心以穷万物之理。以应万事之则。故穷其当然之理为知。遵其当然之则为行。又在物为理。处物为义。(理在物。义在心。)王氏以心为理。即良知也。心之良知为体。凡事物作用为用。而谓事物之理。理皆具于心。心自有良知。未有不知之理。但汩于私欲。故有昏愚者。致良知复其性。穷心之理。尽心之性。则于五伦于心性于事物。无非天理。是故有体用而无内外无精粗。故明德与亲民一而无分。知与行合一。知者行之始。行者知之至。故其道一而已。诚而已。不贰不歧。自吾身至事物。以至天下万物。只是一以贯而已。故曰以天地为一体。天下为一家。虽欲不治。不可得也。故曰礼乐刑政。无预于作圣之功。苟合于理当于心。则虽非古圣。可以作为。只以诚心务实。
○余观阳明集。其道有简要而甚精者。心深欣会而好之。辛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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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适往东湖宿焉。梦中忽思得王氏致良知之学甚精。抑其弊或有任情纵欲之患。(此四字真得王学之病。)
○安文成,崔文宪。其豪杰之士乎。当时佛教滔天。乃孤鸣独唱。以兴儒化。非特立之士而然乎。其功可谓大矣。后人何以其不纯于道而訾之。在其时则斯亦至难矣至贤矣。因其绪而得推其源后。反訾其绪可乎。独不念其初之为夷与佛耶。我东非如中国之本自圣圣相承也。
○文武之道布在。其人存则举。三千三百。待其人而后行。道之明惟在得其人而体之耳。岂宜呶呶于世。以求胜于非其人乎。不遇有志者则默而已。只传其方。以待后之知者能者。如杨雄之玄。世不知其文章。濂溪之学。世无知其为道。后之知者见其书。自有知而阐之者。其惟待于后之有知者乎。此道岂一人之私乎也。学之所以如是反复辨难者。非以求胜也。欲以求益也。非以求知也。欲以求正也。无非欲以明乎斯道。而务得于己之故也。非以一毫求于人知。而幸得其许与故也。吾学求诸内而不求诸外。所谓求诸内者。非反观内省而绝外物也。惟求其自慊于内。不复事于外之得失。惟尽其心之是非。不复徇于人之是非。致其实于事物之本。不复拘于事为之迹也。在于吾之内而已。岂与于人哉。
○有以为事物在外(事物之理为在外也)何也。曰心身事物皆吾理也。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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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为内而事物为外。是义为内而理为外也。理义不是一性。而内外为二本耶。如吾之心。在父为孝在君为忠。于老安之于少怀之。皆所谓理也。孝是仁之性。忠是义之性。是皆所谓性也。万事万理皆然。所谓羁靮之名。在在物为理者也。原是一性。初非以心举(心举当考)事可分也。○溥博渊天。以时出之。是为理也。措之宜他(宜他当考)故为义也。 是故性者为理也。义者为道也。出于天理则其表里一也。不得于天理者。其表里皆非性体。可知也。
有以为明德为内亲民为外。既有所为明。又有所为亲何也。曰内外本末。皆己性也。谓在己者为内。在人者为外。是己性为有内。己性为有外。忠恕不得一贯而本末为二物耶。(如吾之德。在家止孝止慈。在国止仁止信。皆所谓亲民也。而其所止于孝慈仁信。皆非所以为明其明德耶。宁有别事耶。诚者即为是道。中者即为是和。性之德也。令内外之道也。成己成物。非有二在。)是故明者为亲。忠者为恕也。出于天理则其本末一也。不得于天理者。其本末分焉。其本末皆非性体可知也。
有以为知之必先行之必后。先既为明。后别为诚也何也。曰仁知之本体功用。皆性之德也。谓知独为先而不有其行。行独为后而不有其知。是知而无仁。仁而无知。明不得诚。诚不是明也知者可以为先。仁者可以为后。而始终有二事耶。(工夫本体。不得为二。体者即为其用。知者即是为致也。知仁是一性也。明诚是一善也。问学即所以为德性也。虽欲二之。不可得以离也。初非以学与行心与事。可歧而二也。)是故仁者是知。明者为诚。出于天理。则其工夫本体一也。不得于天理者。其知行分焉。其知行皆非天理可知也。
有以为心之静。性而静也。心之感。情而动也。性静理也。情动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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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静理有动气。其分有异也。何也。曰夫动静者其时也。于理气俱是也。非性气之所分也。若以理气心之动静皆气也。其所动静者皆理也。谓静理而不有气。谓动气而不有理也。是静而不见其气。动而不原其理。知用而不知体。论气而不论理。而动静有二心乎。
有以为心之静为未发。为性之体也。心之动为已发。为情之用也。其未发之性同而已发之情不同何也。曰夫感应之动静者。心之寂感也。非体用之所在也。若以体用。心之所体。无性道而皆未发也。心之所用。无寂感而皆至和也。纯则皆纯。异则皆异者也。谓其寂同而其感不同。是所谓同(所谓同下似有落)而为道不同。所发善而其发不善也。性道异体。中和异发。而寂感有二理乎。是故体为用主。性是情根。果是天理则无显微而皆理也。其理一也。其不得为天理者。其显微皆气。而不得为理可知也。故其显微为离也。(性亦情情亦性。非可以动静异理气也。)
有以为人心之生于形气者为人心。原于性命者为道心。人心气也道心理也。形气性命之为心二也何也。曰夫形气性命者。大体小体之谓也。(心之所在)于二者俱有理气。非人心道心之谓也。非理气之分也。若以理气形气固气也。心知亦是气也。性命既理。而形气亦无非理也。谓形气无理而为气发。谓性命非气而独理在也。是本末横决而理气其二心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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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以为情之四端出于性也。七情出于气也。四端为理七情为气。四端七情之其发各异也。何也。曰夫四七者。以纯言理杂于气而谓也。非理气之别也。若以理气。以纯于性者为四端而性亦在气。以杂于气者为七情而气亦是理也。七情而纯于理则是亦可以为四端。而徇于气则是亦所谓七情之从气而已。四端亦有气。七情亦有理也。谓四端专是理也。遂以七情直为气也。是两道各出。四七其二情乎。是故性为形本。理为气原。既是天理则无原末而皆理也。其理一也。其不得为天理者。其原末皆气而不得为理可知也。(气亦理理亦气。非可以人心道心作理气也。)
凡所以有此者。以其谓理无形而性无生也。以谓理自理气自气。心性为各物。理气为两事也。以其谓性自性也。故以性为非心而别具也。即求之于静。以其谓理自理也。故以理为非心而在外也。必求之于外。如是离之。如是二之。此其原头所分以有此故也。不复以理为在于气。心即性器即道道即器。即其中指其本体者是也。其不察此心中自有其本原处有在也。如此。是以不本诸在我之理。而求之在天地万物者。理离而去之。此其所以为远也。
○心之天理。此是天则也。本体也。所谓理者。乃指此而言。(所谓理者。即就在气上者也。)是主理之在气处言之。非外于气也。虽然此乃天则。出于本然之天。所谓天之命而已。以是谓之道心。谓之至诚。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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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天命之性。谓之明德至善。谓之亲民。谓之复礼为仁。如好好色恶恶臭。无不真实自然者。孟子谓之仁义四端是非之心。人皆有之。仁人心也。义人路也。盖以其各当事物则谓之义。以其条理节目之分则谓之理。其实亦皆此体而已。象山谓之本心。故以此初谓之天理。(去人欲存天理)以其体难以形容。(未发之中道心云云)后以名谓良知者。此以其明德之本体者。真知是非处指说之。此其体。孩提之童。亦有其是非之则而知之。影影见得其是非好恶处。能自解于其取舍去就而从违之者。所以谓之秉彝性善。人皆可以为尧舜者以此耳。所谓天者只此而已。且如天命于穆。非别有天命也。即此是于穆耳。即此是天命者也。谓之上知者此也。虽曰上知者如此。然其勉强者亦必要此体而已。惟有此一个体。更无其二。其学之亦惟忠恕二者之等而已。不有他法。仁者恕者诚者诚之者。诚也明也之等。是惟自然与勉强而已。其勉强者。亦不过使得此体而已者。(本心杂于人心之中。为人意所混淆相杂而不可分。随蔽而随浑。乍见而乍没。虽有由之而不能著察焉。惟圣知为能见之。)
既得此体则不暇外求。(此体本专。不暇外求。本自全具。不须添补。)此体之于事理。自如口之于甘苦目之于黑白。甘者自甘。苦者自苦。不须先讲讨其甘苦黑白而执定之。然后明其甘苦白黑。可以分岐。以为彼此两段先后两半也。如鉴之空。黑白妍媸。只在明镜也。如衡之平。权衡进退。不可典要也。此则所谓义而其体则为仁也。(衡上如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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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金一子棋。其轻重大小虽在物。而其低仰平准即在于衡。自然无不中。不可求之于物。其事理至善。不可预定而不可胜穷。其随时变易。皆出于此心之本。则实如权衡之随物而变易。明镜之随物而照应。如今日之受当。明日之受不当。轻重厚薄。随时变易。不可胜穷。而有不可典要者。)天下无非此体中理也。其理不可穷。而其事宜之权衡。又不可毫发爽。如仁知之其为道也。父子君臣饮食男女。皆无非此理体者。如毫分而颠倒失其则则此理之体又反乖悖。此其节目无限。岂可求之于事物而可尽哉。然无穷之事理。其体则又其一此体而已。所谓诚无为。何思何虑。只是诚无为。寂然不动。而其体无分于动静者也。阳明之以居敬穷理分而为二者。若论万殊。奚止于两云也。主一个天理也。不主于此体。是为着空也。即为逐物也之说。曾何所病。而乃以此为病乎。释老之见仁知之见以为仁知。即亦此体耳。但不见全体。皆从一边见了。(但见其空寂之妙。不见其体用之全一贯之处。不能得圣人之全而大者。落于一偏而为邪。  禅体虽亦相近。然孟子所言恻隐羞恶仁义礼知之体者。岂禅 之所有邪。若其本体之相近处则岂可嫌此而并废其真体。反背于圣人之道哉。)但如后世学。以孟子所言恻隐等。为只作一段看。不作全体看。今此则以此为全体。更无馀欠。不复他事。是其所异者也。后之学义理者。务讲求讨论于事。不见此真性之体。乃是为真真天理。而每以血气所出。人为所作。外得之义者。谓之理谓之道。告子外义。即与荀子性恶同之。所谓外义性恶。非以义为不可善为不好也。是皆学为义勉为善者也。而乃欲用力于强制造作者也。(如杞柳之喻。食色之性。以无善无不善为性。而以其义善则为外。皆是人之性恶。其善者伪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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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也。)是或从事为上见义。或从血气上见性。皆见其末流枝节之处。不见此性体故也。告子只是见慈爱情欲生质之性。根于本然。由中而出。乃谓之性。不知礼让是非义理之心。亦出于本然。皆由中而出者。特以其掩于血气而不著。故不知其皆是性也。于此便欲从外边造作而强为之。由不见此真性之体也。故孟子乃指出其真性时时发见处以晓之。以明无非是性体也。孟子是直见真性之体也。此其体不容一毫入力。后世乃皆作为以为义。造作以为善。虽以性为善。而不见至善之体。乃必强勉而为善。虽以义为内。而不见此理之体。乃外求分贰以为理。其工夫即同性恶者之功夫。外义者之工夫而已。如外义也。物理也。定以为义理也。亦岂非此条理也。但如着了毫末外假则非其真体。但着了毫末作为则便已自差了为异也。如仁知释老之见以为仁智性道者。亦岂非此体也。但若被了毫末偏蔽则非其全体也。道心之体。尧舜孔子传之。而中庸即发明此体也。此其体即道心之惟微。诚无为。寂然无动。未发之中。至微之体。不显惟德者也。其功夫则曰是故君子尊德性而道问学。极高明而致广大。只是中庸之中有高明问学之物是德性。不是有两般事。惟其如此说。方见得该括周尽于其体也。然只是一事。不是两件。如诚身之有明善等。亦皆此义而已。
今虽有解于此理体者。然外讲之学。见习既成。标准已立。此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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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体已掩蔽了。终难剖破而复此也。虽然如大学中庸孔孟之语。考求其义。皆为此体。未尝有以穷究物理。推之以为准则者也。以德性与事理。为两般事者也。以穷理治心。为两用工夫处也。此则正自可明矣。如即物而穷其理。不见德性上理体。不考此理根于心体者。乃曰人之为学。心与理而已。分心与理为二。知与行为两。夫泛学事理则理者是公空底。茫荡无有实着。故如言克己。不曰复理。而曰复礼。致知不曰穷理。而曰致知。不曰止于理明乎理。而曰止至善明善。其曰礼曰仁曰知曰善千言万语。皆就人心德性上指其仁义礼知之实言之。其说为学之功。其从实体上着功。何尝有一言必就事理而为学者乎。何可独以大学中只有一物字。执之以蔽其千经万训邪。致知者即身心意之主本。身心意者即知之所寓。格物者即家国天下之纲要。家国天下者即物之所在也。知物二者不离而为八目之主功。为其要领。圣人所谓为学者。只此而已。盖致知已是为学。不独格物为可属为学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