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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溪漫稿拾遗卷之二
云溪漫稿拾遗卷之二 第 x 页
云溪漫稿拾遗卷之二
 书
  
云溪漫稿拾遗卷之二 第 596H 页
上外舅直庵先生(乙丑)
寒事益峭。伏惟起居神相贞吉。恋德慕义。不任区区。顷日长幅之教。非执事。何以有此。某虽幸而为名祖父之后。不幸而晚生。未承诗礼之教。又不幸而早孤。久失义方之训。故言有过而不知。行有失而不悟。无望荷薪之美。而徒切忝本之忧矣。今执事不以其愚陋之极。不足与语。而俯加诱掖。辱赐教诲。眷眷乎绍先之勖。谆谆乎劝学之音。苦心血诚。字字照眼。非执事。何以有此。双擎再拜。一日三复。念以德爱人之盛。则未尝不豁然起敬。观亟世其学之训。则未尝不惕然兴感。读先君酬酢之教。则未尝不怆然出涕也。窃念某不量其力。徒有其志。自幼所期。直不草草。而气弱而不能振。才疏而不能充。及长大而无所成。兼以命道奇险。丧威震剥。悲苦成疾。章狂失志。几近乎栗翁初年。以妄塞悲之误矣。偶于病中。披阅东儒师友录。粗若有得。继又看心经数遍。然后始乃怵然惭惧。恍然开悟。至于今日。得保心身者。实赖于此。而其于斯学路径。虽未可谓遽得之。若其糟粕则亦不无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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斑之窥矣。诚欲截断外事。专意里面。无负家庭之学。克绍弓箕之业。而忧冗以废之。科累以夺之。志乍立而旋倒。工欲始而遂撤。一点字好意思。不免为牛山之夜蘖矣。有时点检。只自恨叹。今承明训。益不胜戚戚之怀耳。举业与斯学。两不相妨者。执事之教。已尽之矣。然古之君子。聪明才智。迥出寻常。故既能专意于实工。而复有馀力之旁及矣。如某之至鲁极钝者。虽于功令之文。半世从事。而犹不及时人之万一。况欲做其大而兼其小。则窃恐半上落下。而遂为寿陵之学步矣。科名一路。自是外至者。得与不得。不足为轻重。而顾今门户之计。宗祧之托。担在一身。得此则有支厦之望。不得则有坠地之忧。此所以心诚求之。不敢断弃。而如欲更进此一步。则又患夫才力之不逮。故近始有一条定计。三十以前。专治举业。得之则幸矣。如其不得。则火其书易其辙。趁此光阴未至晚暮。收拾残书。以理遗绪。亦可为张子厚之晚逃耶。第念知不学之为非而不能勇改。知学之为是而不能猛晋。已非只据现在地头。立定脚跟做去之义。而又有近于月攘一鸡。以待来年之戒矣。终觉未稳。而又无可以易此之道。执事既已启其端矣。幸终始其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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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必以吃紧工夫最初入头处。及不碍举业。可以并行之故。明赐指教。则虽甚不佞。敢不服应。疏讷之性。懒于书牍。本不能披揭衷情。向人长话。而幸蒙执事相爱之深。故忘其烦缕。敢此云云。想有以下鉴之也。不备。再拜上书。
答尹丈(衡老○己丑)
教意谨悉。顷所云云。固是率尔而发。而来教云云。亦有所听莹者。人率人之性而有爱敬宜别之用。物率物之性而有耕驰飞跃之用。则其同其异。不待更论而决矣。若但以各率其性者人物无异。而遂谓之道同。则彼湖中之论。虽以健顺五常为人之性。耕驰飞跃为物之性。亦皆因其禀受之固然。则亦何不曰天命之性。人物皆同云耶。今有二人于此。一则手执琴瑟。閒习礼乐。一则手执刀仗。胡乱杀人。尚可以其手持之同。而许之以道同耶。(以下缺)
答尹丈
示意谨悉。玄翁后事。节节狼狈。至于海儒之疏。而尤无馀地。骇痛何极。如得一番伸辨。则诚为生色。而其如无人担当何哉。乡儒纷纷。殊不可说。此何尝有真知正见。而不过承望京人之风旨。袭取京人之绪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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哓哓不已。展转层加。政如古所云城中好高髻。四方高一尺者。此何足听理耶。
答尹丈(己丑二月二十九日)
向来儒章。诚一变怪。世道至此。尚复何言。盛教缕缕。深仰为渊源笃诚。而孤掌难鸣。众镝难防。只当遵养时晦。以俟百世之公议而已。愚见如此。故顷对杨山申友。亦以此意力言之。未知盛意以为如何。
答尹丈(庚寅闰五月)
教事谨悉。而平日拙法有牢守者二焉。一则内而刑汉府。外而营邑未尝以狱讼事干托。一则未尝以素昧人事。为人转托。今此所示。于斯二者。皆有所碍如是。执事家所遭。则或可以更容商量。而此则系是转嘱。又过一层。不得破坏素戒。勤教之下。未能奉副。歉叹殊切。奈何。且此等事。非可以干嘱得力者。使尹生自为陈诉于本官及营门。俱无不可矣。如何如何。
答尹参奉(衡老○庚子)
顷示礼疑。所以援引古今。开发昏蒙者。既勤且挚。感幸交极。第观盛谕。虽缕缕多端。究其宗旨。则父在为妻不杖期。乃是正服不降。服既不降。则具三年之体。亦随而不降。而虽不杖不禫。练则不可已也。此于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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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犹不能无疑。丧服传所谓子亦不敢降。及图式所谓正服不降。只言其期服之不降尔。服虽不降。而杖与不杖。轻重既殊。则亦不害其为降矣。故疏曰妻本在杖期。直以父为主。故降入不杖章。降之一字。疏已言之矣。若曰虽不杖。而本服不降。犹当具三年之体云。则非徒不见于古今诸书。其如不杖之已非三年之体何哉。除非童子。安有三年而不杖者乎。且夫为母齐哀三年。天下之达丧也。然厌于父。而降而杖期。则只从杖期之制。十一月而练。十三月而祥而已。更不得追从三年之制矣。为母尚然。为妻可知。为妻杖期。虽本具三年之体。然厌于父。而降而不杖。则只从不杖期之制。十三月而除而已。又安得追从杖期之制乎。此理甚明。似无可疑。传记注疏之并不言不练者。盖以不杖不禫。则不练自在其中。无容更言不练故也。今以其无一言及于不练。而为可行练之證。则其无一言及于练者。独不可为不练之證乎。此亦未足以断此疑也。尤翁之意。盖欲一遵家礼之杖期而并申练禫也。非欲其从古礼不杖禫。而犹且行练也。其云杖练祥禫。自是一串事者。尽是不易之论。盖杖则练祥禫。自当并行。不杖则练祥禫。亦不当行。于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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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串四事。而或行或否。岂可谓合乎礼意也哉。玄翁两说。前后不同。未知何所适从。先曾祖考。盖亦从玄翁一说。而不杖犹练之义。终未能晓然无疑。悱郁之极。无所仰质。益切生晚之叹也。邻兄之意。槩又与鄙见相合。未知何所处而可也。切望以此更加参證。明赐剖教。以终其惠幸甚。
答尹参奉
顷示礼疑。其所以剖析精微。开发蒙陋者。诚亦至矣。而第考之经文。参之注疏。皆有与盛教不合者。滋不能无惑矣。经文杖期章为妻传注曰。适子为妻不杖。以父为之主也。父在子为妻。以杖即位。谓庶子。而不杖期章大夫适子为妻疏曰。大夫之适子为妻。在此不杖章。则上杖章为妻者。是庶子为妻。父没后适子为妻杖。亦在杖章云。以此观之。此章通指庶子父在。适子父没者。而大夫士之子同。盛教以为只谓士之适子。此其与注疏不合者也。又大夫之适子为妻疏曰。此适子为妻通贵贱。今唯据大夫者。以五十始爵。为降服之始。嫌降适妇。故明举大夫。以此观之。此章适子。自天子诸侯。以至士庶人一也。盛教以为只谓大夫之适子。此又与注疏不合者也。所引记为妻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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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不杖者。非本经记也。乃杂记文也。勉斋节取。入于经文之下。而冠以记字。此乃通解之例。而非关于仪礼本章矣。盛教以为本章记文。此又考之经文而不合者也。惟其劈初头不合如此。故其下所论。或分其不当分者。或合其不当合者。岂或区区有所错看而然耶。且辅病则嫌于厌尊。变除则不嫌于厌尊者。揆之礼意。亦无是义。父在为母。降三年而为期。则变除之厌尊大矣。而杖则自如。庶子在父室。为其母杖而不禫。乌在其辅病之厌尊。而变除之不厌尊耶。盛教且云大夫适子。父在不杖。则不行练祥。古礼然也。所谓大夫适子之通于贵贱者。已见于上。而不杖不练。古礼果然。则今日之论定已久矣。何用多言。若杂记说。只言父在不杖而已。更无大夫士之别。则何以见其得行练祥者乎。此皆迷滞之见。所未领会者。不得不更竭其愚。幸赐反复而详教之焉。○或以小记疏。只言不杖不禫。而不言不练为当练之證。而此亦考之未详者也。按杖期章下疏曰。杂记云十一月而练。十三月而祥。十五月而禫。注云此谓父在为母。母之与父。恩爱本同。为父所厌。屈而至期。是以虽屈。犹申禫杖也。既引杂记练祥禫。而结语则只据禫杖。其下
云溪漫稿拾遗卷之二 第 599L 页
又云为妻报以禫杖。而亦不及练祥。盖杖禫者丧之始终也。举始终则中间练祥。从可知也。小记疏所云不杖者不禫。亦同一义例。以此观之。禫杖者自有练祥。不杖禫者自无练祥。不亦明甚矣乎。
答尹参奉
俯复礼说。引谕甚勤。开发良多。蒙陋幸甚。第念礼之可疑者。必得旁照。可以相證。或有古训可以相推然后。方可据而为定。不然则终难信及矣。父在为妻。既厌而不杖。则是不杖期也。非杖期也。若不杖期。或有练者。则虽无为妻之文。而可以相證矣。不杖而犹具三年之体者。若有古训。则虽无行练之说。而亦可以相推矣。今既无此二者。则何从而知其不杖而犹练也。盛教衰五升不变云者。非但父在为妻。几杖期不杖期。皆是衰五升。杖而不禫。亦非但父在为慈母。而皆是自三年降而杖期者。则恐皆不得为不杖而练之證也。尤翁两说。固所已见。然答具济伯之问。以为杖练祥禫。自是一串事。今以不杖而不禫。则独行练祭。恐是半上落下云。则其以不练为正者。岂不明甚矣乎。虽然他贤说姑勿论。家庭之论既如此。则非敢有违。而求之义例。终有所未能晓然者。幸以此更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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财量。明示可据之端。俾不终迷。至望至望。
答尹参奉주-D001
告子篇犬牛人三性。朱子所云论万物之一原。则理同而气异。观万物之异体。则气犹相近而理绝不同者。可谓一言尽之矣。夫天命流行。一理均赋。无人物贵贱之殊。则其理自不得不同。所谓论万物之一原者也。曰犬曰牛曰人。即以其异体后论者也。各自成性。不相假借。犬底性更不做牛底性。牛底性更不做人底性。则其理自不得不异。所谓观万物之异体者也。然其本原则同而异体之不同者。其故何哉。岂非以形气之各殊。而理亦随而不同也耶。孟子于此不说出一气字。故终不得折服告子。此意朱子已屡言之。以此观之。谓之气质之性可乎。谓之本然之性可乎。若以此谓之本然之性。则政与湖中人物性不同之论。恰是一般。执事平日力辨此论。果何故也。且本章章下注曰。仁义礼智之禀。岂物之所得而全云。则仁义礼智之理。物亦非不禀也。特其气有偏正通塞之不同。故人得而全之。物不得而全之。非其理之本殊也。今以局于其气而偏全之不同者。谓为本然之性。则其于天命本体无偏全之殊者。更唤做何性耶。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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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不待两言而可知其得失矣。愚陋之见。妄论至此。如有纰缪。更赐一言砭射。幸甚。
 顷见文山柳丈书。以为本然有二。万物之各一其性者。固是本然。而上面又有诚之为真本然之皆同者。其谓各一本然之外。更未有本然者固失之。而攻是论者。又以各一为人物皆同。其不知真本然则一也。未知此说。果为如何。适来于夏间丧戚时。故未能作答。愿闻执事之教耳。
答尹参奉
俯教礼疑。更荷披示。良用感幸。盖此事若从家礼勿论父在与否。通为杖期。则可无许多疑难。诚如尤翁说。然父为之主。子不敢杖。既明有古经。备要亦引之。以见不杖之为宜。则其不可不从明矣。既从古礼而不杖。则亦当从不杖期之制。无练祥而除之。亦明矣。小记疏所谓不杖不禫。即举终以包其中间者。义例甚明。前书已悉。玆不更烦。以至三先生之说。其所主意。又各不同。未知将何所适从也。别幅谨亦承览。虽未及细玩。而槩于前书所教之外。似无别般新意。且于区区所已复者。亦无所评教。则今虽复为之说。似无以出此者。当俟早晚承诲时。有以奉复之耳。
答尹参奉주-D001
顷示两幅。诲谕甚勤。令人感叹。第其所论。终有所未会者。玆具别幅。更此请教。区区于经义。本自扫如。惟是理气心性之辨。积年研索。幸于比来。稍窥一斑。诸说之同异得失。亦若有所瞭然者。故妄信偏见。胡说不已。得无见笑于大方否耶。
云溪漫稿拾遗卷之二 第 601H 页
与尹参奉주-D001
此呈别幅。所以备前说之未备也。幸与前书并览而裁教之也。圣贤言性。或专以理言。或兼以气言。有言其大本之同者。有言其异体之异者。苟不详其旨意之所主而杂然并引。则言愈多而义愈晦。不如各就本文出处。以究其本意之如何。则不待他说而自可通矣。未知盛意以为如何。
答尹参奉주-D001
俯示别幅。深荷勤意。第于鄙说设疑肯紧处。一未有明白剖教。而主意语脉之间。亦多未蒙照领。此则似由于鄙说之不明。而至于图解语类说。亦皆得其半而失其半。通于此而窒于彼。恐无以见脉络贯通之实矣。今以图解合语类说而观之。则五行之性。各是一气所禀。而一气所禀。莫非太极全体。所以各一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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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而其性则一也。此岂明其理之不同者耶。以此言之。鄙书所云木仁金义。皆是太极全体者。岂不较然。而木仁金义。即是所禀之不同者。又何尝以气质为所禀也哉。至于偏全不同。乃合气质而言者。观乎异体字。可知矣。天命大本。初无异同。太极全体。元无亏欠。物之所禀。虽有万殊而其理则一。此岂有毫发可疑者乎。虽然彼此之见。终无以合一。殆如庄生非是之说。则不若姑已往复之为都无事也。抑有一疑。曾见执事中庸劄录。于首章章句三各字。引太极图各具太极。以明性道之皆同。以辨湖说之为谬矣。比来往复。一反前见。以各具太极。为只具一理。以偏全不同。为人物本然之性。正与湖论。恰恰相符。岂晚年益进。顿觉前见之误。而尽弃而从之耶。果然则非愚昧之所敢知也。
答尹参奉주-D001
俯示别幅谨悉。区区则欲已往复。而犹且诲之勤勤盛意甚挚。感荷何极。第其为说则滋不能无惑。鄙书以所禀不同。明其各一其性。则疑以以气质为所禀。复以木仁金义。明其所禀不同。则又疑以以为各同其性。正是郢书燕说。辗转成讹。有甚了期。尤翁说。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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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本文。虽未可详。然其大体则非尤翁说。乃朱子说也。图解语类说。正自如此。区区前后所论。亦不出此。若盛说则只言所禀之不同。而至于浑然全体性则一也等说。一切秘而不言。今忽引尤翁此说为證。岂或以尤翁所谓其性一也者。与朱子所谓性则一也者。为有所不同耶。抑盛见于此渐有所悟而然耶。是未可知。而今虽更为条复。亦必如前日而已。故玆姑已之。以俟早晚面拜耳。近观厚斋集经义卷。论此义甚详。第更检看而审思之如何。
答尹参奉(辛丑)
教状谱中初拜尤庵年条。果有可疑。而状草初系先人手笔。又无他明證可据。故未敢追改。谱草后本。略以年条疑误之意。悬注于己酉条下。想未及俯览否。鄙意只如此。亦可为传疑之道。而既无明證。则碑状文字。有难直改矣。未知如何。中庸集说。谨此依领。签教亦略已览过。载于小注者。谓已尽刊。尚有未然。荷此拈示。深用感幸。第合删节处。想多有之。而一无所教。是为可泄。至如小注立目。盛教亦是。而我东诸儒之剖击小注说者。不胜其多。有难尽载。且似无甚关紧于经文大义。故凡系小注说。初不举论。今此数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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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录。亦只因序文本说而转及者也。虽如此附见。恐不至大妨否耶。
与族祖礼卿(济鲁)(甲辰)
迷儿忠山之行。初拟以今日发去。非但潦雨如此。意外事端横生。不免停行。想或关听否耶。盖自希天叔之规避是役也。势无以更命他人。以族孙自行之意。替送长儿。此诚前所未有之事。非但宗家有劣弱之羞。抑亦诸宗之耻也。然渠又蒙未解事。不得已带去一庶族。而又不可使之徒行。故初定外加给马贳四两之意。奉议于两有司。仍及于京乡诸宗。而皆不以为不可矣。中间提及于韶叔者亦屡矣。而及此临行。乃以为不曾备置而不肯给。且为日晷之渐短也。役事之不实也。就执事加送数十两之议。折酌其中。使之添送十两。又以为不曾备置而不肯出。且使杂费之不足者。取用于役钱六十两之内。夫所谓取用于六十两之内者。其当否得失。并姑勿论。名以宗子而为先山大役。初令加给马贳而不得。又令添出役钱而不得。反听一有司分付。低首伈伈。甘自犯用于元钱之内者。虽万万劣弱者。决无肯为之理也。夫然则行事非可论。而山役亦不可成。故昨以此后事非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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敢知。唯有司任意处之之意报去矣。今更思之。此亦大错。虽曰劣弱。既有宗子。且犹有宗法。若被一有司之所操切。而遂废先山之大役。则是无宗子也。无宗法也。先山亦不可谓有后孙矣。第于韶叔许。虽更百回往复。亦必无益。故玆以奉告于执事。伏惟执事于宗中为上任。于韶叔为父兄。以公以私。不可坐视其如此而无一言也。伏望深念山役之不可已。宗法之不可废。严责另督。俾即出十两钱。以为晦前发行。趁初二始役之地。如何如何。大抵宗契之物。政为此等需用。今番收合之举。亶出于万不获已也。前此诸宗丈之为有司也。虽在契钱散尽之后。如有先山役事及一家婚丧之助。而宗子宗长有命。则亦必力为周旋。不敢以无为辞。此则前例之斑斑者也。今则契钱认若自己之私物。而宗子反为称贷于自家者然。此似未谙事面及规例而然矣。夫既未谙则其以区区之言。为不足有无者。亦无足怪。然于执事之教则不敢尔也。更望无忽而深留意焉。
答族祖礼卿氏
方欲伻候未及。即于雨中。获拜下札。谨审伊间起居万重。区区仰慰。且荷俯教谨悉。大凡宗中之事。宗子
云溪漫稿拾遗卷之二 第 603L 页
主之。有司举行者。自是人家通行不易之规。而今则一不举行宗子之命。以不可成之事。反为操切宗子。此则曾所未闻见者也。昨日之书。出于一时之激而有所云云。追更思之。则有司固非矣。契钱固可徵也。因此而废却先山之役。大是不思。故方欲书报于执事者。果以此也。盛谕适及于此际。奉览令人愧服。第希叔三十两之说。终有所未晓者。希叔之说。未知何人亲听。而族孙则未也。设如传者之言。所谓三十两者。从其最略而言也。岂可遍徵于京乡诸族。只以数十两。草草塞责而止者乎。当初设施。一从执事六十两之议。而今则日晷甚短。势将加入。虽不能尽如执事加送数十之论。要为添出十两者。盖欲其无减于春间六十之役故也。初使之别出马贳者。亦欲其无犯于六十之内也。而今乃一不听从。必欲取用于六十之内者。果何所据乎。希叔今番之行。既非宗中所命。而三十两云云。又无异于道听涂说。则今何可以此为据。轻变初定之议乎。此则执事想亦不以为不然矣。要之添出十两钱然后。方可行事矣。末端所教。诚为笃论。宗法之坏尽。可胜寒心。希叔之罚。固难施于无时。故虽姑置之。亦岂可终始无罚者乎。设令希
云溪漫稿拾遗卷之二 第 604H 页
叔之罚不行。诸宗之自处者。岂可视其不善者为法。而宗法之不行于前者。亦岂可仍废于后耶。诲饬宗人之年少者。使之法其善而无从其恶。俾宗法终不坠地者。政是执事事也。未知盛见以为如何。
云溪漫稿拾遗卷之二
 杂著
  
劝立楚后论
自古智谋之士。当群雄并起之秋。其所发谋画策。必识一时之先务然后。事集而无后患。必见天下之大计然后。功成而无所悔。苟或察小而反遗其大。虑始而不图其终。拘牵于庸人俗辈之论。而不知一时之先务。缭绕于目前利害之小。而反昧天下之大计。则毕竟事功无成。狼狈极矣。若是者乌足以智谋之士称哉。昔者范增劝项梁立楚后。而史家无得失之议。后之谈者。亦以增言为奇计。愚独以为未也。何者。当会薛计事之日。所谓先务大计。果无踰于立楚后乎。增之言曰。陈胜首事。不立楚后而自立。其势不长。胜之不长。果由于不立楚后乎。胜本瓮牖绳枢之子也。起兵之初。见小欲速。亟称尊号。猜忌苛虐。好杀不已。惟焚掠屠灭是事。惟子女玉帛是贪。真所谓盗贼群居。无终日之计者也。虽使胜十立楚后。亦何足为久长之道哉。且增以立楚后。为久长之道。则项梁既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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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矣。宜其势久且长。而不日而又有定陶之败亡何哉。增之意必以为楚怀无罪而拘死咸阳。楚人怜之。今若求立其后。则天下必响应影从也。此又不然。何以言之。无罪而亡。非特楚也。燕赵悲歌之士。莫不有失王之恨。韩魏追思之民。莫不有亡国之痛。齐人松柏之歌。又不下于南公三户之谣。则求立王孙之愿。何国不然。而今独以楚后之立。为从民望者。不亦谬乎。惜乎增也徒好奇计。而实不知奇计也。为增之计者。当说梁曰秦为无道久矣。弃仁义而废圣道。焚诗书而坑儒生。偶语者诛。诽谤者族。民膏竭于阿房。战骨堆于长城。胡亥之恶。浮于政矣。赵高之奸。过于斯矣。天下生灵。举陷于水火涂炭之中。中外嗷嗷。咸愿曷丧。将军奋起吴中。手下八千。莫若除秦法反秦政。蠲苛暴而施仁义。扫惨刻而行宽大。布令以晓之。驰檄以谕之。曰籍。尔自襄城入武关。曰邦。尔自礼沛击峣关。曰义曰布。尔为前军。直捣函关。分遣诸将。指授方略。将军亲统大众。鼓行而西。揽英雄而屈群策。禁侵掠而行吊伐。则孰不箪食壶浆。以迎将军哉。果能行此。则不日而天下定矣。拱手而帝业成矣。今增习闻荆南妇孺之常谈。而区区焉惟楚后是立。曾谓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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计之士。乃如是乎。昔者邯郸卜者王郎。诈称成帝子子舆。光武曰。设使成帝复生。天下尚不可得。况子舆乎。当增之时。使旧日怀王复生。尚不能戡祸乱而济生民。况其牧羊之孱孙乎。且夫田儋,魏咎。皆平品下材也。犹能乘乱崛起。杖马箠恢旧业。而彼心也当楚将蜂起之日。不知先业之可恢。秦雠之可复。而蓑衣蓬首。混迹于牧儿之丛。其不可与有为也决矣。今乃卒然拥立于南面之位。率诸将而朝之。愚未知增之心以为此真可为拨乱反正之主也耶。抑虽知其然而姑假号以集事也耶。是何异于新市平林之立更始。赤眉樊崇之立盆子者乎。且增以项梁叔侄。为何如人也。倔强跋扈。剽悍猾贼。夫人皆知之矣。增岂不知乎。使梁诛秦而定天下。则其肯终戴牧羊之儿而北面臣之乎。梁而不死。则矫杀冠军之事。入关负约之举。郴州放逐之罪。江中弑逆之变。必不待籍而梁自为矣。使增而稍有谋计知识。则岂不知一立楚后之后。末抄事变。必至如此。而乃以謏浅之见。徒务芉氏之立。既尝劝立而私附项氏。既尝臣事而又同弑逆。不惟计算之乖谬。其前后之反覆无状。又若是矣。毕竟狼狈。疽发而死。不亦宜乎。呜呼。尧舜之盛德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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矣。薄海内外。至今诵慕。而汤武之兴也。未闻伊尹,太公劝立陶唐有虞之后。以从民望。彼楚怀本是昏乱之君也。见欺囚死。虽为楚人之怜。而陷身亡国。亦其自取。则其孙之立不立。有何关系于开国享祚之道哉。 皇明太祖之初起也。有欲奉韩林儿者。刘伯温瞋目叱之曰。彼牧竖耳。奉之何为。夫林儿既称宋氏子孙矣。又能建国僭号矣。而伯温犹且拒之。此岂非识先务见大计者乎。其视增之求觅于牛羊之场。往来于水草之中。仅得一寒乞儿而奉之者。何如也。噫。增以七十皓首之年。一生揣摩。而其见于谋为者。止于如此。方之郦生辈。犹不及。况可拟伦于良,平乎。虽然陈平智士也。犹以增为骨鲠。高帝英雄也。犹以羽之不用增。为失天下。或者增有可取者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