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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峰全书卷三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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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峰全书卷三十八
 抗义新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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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参判一军殉义碑。[海平府院君尹根寿撰。]
呜呼。此 赠参判赵公殉节地。而麾下同死士葬其体魄之所也。 万历壬辰。倭乱猝起犯我境。我军所在辄崩溃。无敢婴其锋者。倭遂乘胜长驱。直渡汉水。三京俱不守。 乘舆西迁。绝无勤 王者。公时在沃川村舍。独投袂而起。沫血移檄。召募义旅。巡察及守土者。竞沮挠之。公乃与同志门生全承业,金节等。驰往湖右。则士子张德盖,申兰秀,高擎宇,卢应晫及前参奉李光轮等。慕公义争来会。遂募兵与粮。或造战械。以七月四日。建旗鼓于公州。而提衡(衡作冲)其师。凡千有六百。是时。倭贼方据清州。而防御使李沃战败。公进兵清州。以八月初一日。直捣城西门外。与僧将灵圭连阵。公亲冒矢石。竟日督战。贼大衄。遂焚其尸宵熸。自是湖左诸屯之贼亦遁。公方简轻锐。直趋 行在。行至温阳。而倭之据锦山者复猖獗。将侵轶两湖。巡察介公同义者。请见公议讨锦贼。幕佐亦多谓国家疆域。尽为贼据。只两湖不中兵。意者天其默相我以开中兴乎。今弃而西上。是无两湖。必先剪锦倭。绝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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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议后者。然后北行勤 王未晚也。公乃还公州。与巡察议又相迕。盖起兵之初。公移书责其拥兵自卫。无意勤 王而抑忠臣义士之气。巡察嗛之。至是。文移列邑。凡应募在公麾下者。囚系其父母妻子。且下令官军不相应援。麾下兵既集而还散。只有七百义士。愿从公死生者而已。将以八月十六日。移兵向锦溪。有一别将力言贼惩乙卯湖南之败。今之据锦者。特精锐。数亦数万。奈何以乌合众当之。宜按兵观势。且俟朝家命令也。公泣誓君父安在。敢言利钝。主辱臣死。吾知一死而已。遂与灵圭联兵而进。曾与湖南巡察权慄。约以十八日齐举夹攻。巡察驰书改期未到。公已抵锦郡之十里地。以待南师。贼诇而逆之。乘我未阵。分其众为三。迭出薄我。公乃下令军中。今日只有一死。死生进退。无愧义字。士皆唯令莫敢违。力战良久。贼三北仅能军。而我兵已矢尽。贼遂阑入帐下。士挽公请跳。公笑曰。丈夫死耳。不可临乱而苟活也。遂援桴督战益急。士争趋死。至空拳相搏。而犹不离次。竟与公俱死。无一人偷生幸免者。贼死亦相当。势遂挫。收馀兵还阵。哭声雷震。运其尸三日犹不尽。乃积而焚之。贼遂与茂朱屯贼皆遁。以故湖西南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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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而 国家赖以有今日。则公虽败没。其蔽遮阻遏之功。为如何哉。公起兵凡数月。未尝用斧锧鞭笞。而士皆用命。所至肃然。整而无扰。闻公举义。近远趋募。虽被当事者力沮。妻子系狱。而亦有爱悦公。不忍舍去者。及闻其败。巷哭相闻。阵亡之家。不致私怨。而惟以公死为悲。后而不死者。不以得免为幸。而但以畴依为恨。湖右人下逮贱隶。皆食素。公德之感人深者可见已。事闻。 当宁为震悼。特赠吏曹参判兼同知经筵,义禁府,春秋馆事。录其子完堵 泰陵参奉。月廪其家。呜呼。此可以观君臣矣。噫。士方居平大言。及临小利害。畏避前却者多矣。若公者。前日抗章言事。屡请朱游之剑。直声震一时。里居退处。而闻难即奋。首先揭义。虽成败在天。而矢身以殉。其视向所论说。有如执券而雠。要以自靖于心。且 国家无文吏临阵责。而公又时无官守。徒以义起。按兵观势。以俟朝命。如或者之云。谁曰不可。而乃提单师抗勍敌。死之无悔。岂不烈烈男子哉。公当辛卯倭使之来。辄上章请斩其使。以告 天朝。其凛色毅辞。直与日月争光。胡邦衡封事之后。乃见公一疏。而又于天文特精。一日。东南有声如巨雷。公泣谓此乃天鼓。倭众今必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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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矣。其言果验。日亦不爽。公非异人而何哉。至斥逆贼姓郑者。疏中比之羿,浞。其后言若烛照龟卜。此则国人之所传诵者也。其他事行。卓绝震耀。诚不可以莫之传。而今日最其死节一事。则有未暇及者云。公之八代祖讳天柱。当红巾贼之乱。再捷于博州。而兵败效节于安州。公尝慷慨击节。追慕而喜道之。今竟克肖。亦异矣哉。公讳宪。字汝式。重峰其号。丁卯文科。家贫甚。妻子不免饥寒。而奉母甘毳未尝乏。躬耕以给。而暇则辄对圣贤书。伊吾不绝。非古所谓朝耕夜读者耶。诵说伦义。必期见之行事。晢于死生。素定于心。故仓卒之际。能卓然自树立如此。可敬也夫。 行朝闻公起兵。赐 教书拜奉常寺佥正。而公亦未及见。师败翌日。公弟范冒死入战所。则公死于旗下。而将士皆死其侧。范乃负公尸归沃川。至四日殡。颜色若生。怒气勃勃。张目掀髯。人不觉其死已久也。至于从公阵亡七百。盖皆慕公之烈。得之见闻而激劝者。而捐躯恐后。举一军尽作忠义之鬼而不辞。非特用兵以来。他军之所未有。徵诸往牒。亦罕闻矣。又就其尤较著者。则参奉李光轮仲任。孝友天植。慷慨有节。槩募乡兵数百。实赞公终始。竟与公同死。褒 赠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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宪府执义。奉事任廷式。赋性朴直。且有弓马才。将斥候在阵外。望见势急。策马突进。格杀数倭而死。士人金节。首从募旅。战功居多。李励。乃故首相铎之孙也。好学笃行。世其家风。闻公起兵。仗义从之。俱没于阵。又有万户边继温,县监杨应春,奉事郭自防,武人金献,姜仁恕,朴凤瑞,金希哲,金仁男,李天命,黄三让,朴春年,韩琦,朴赞。皆以褊裨。或先登摧坚。或杀贼无算。勇烈焯人耳目者也。士人朴士振,金善复,卜应吉,申庆一,徐应时,尹汝翼,金声远,赵敬男,全忠男,高明远,姜梦祖。俱以或文或行闻。生游公门。而战同公死者也。公之子完基。状貌魁伟。性度迈伦。及败。故华其冠服。蕲代公死。贼认为主将而矺其尸。贼既退。公之门徒朴廷亮,全承业。即往收七百义骨。聚作一冢。廷亮奇士。力行古谊。承业端雅。通经饬行。适自幕下。受任出外。不与于难。尝倡立乐石。以示永永不幸。相继病殁。其同门生闵昱嗜。义士也。惜其赍志未就。续而经纪之。与湖西士民及锦山耆老。议以克谐。方伯守宰。亦助以赎锾。石既具而宋邦祚来谓余。知参判心事者若而人。而亦不在世。敢以属之子。余获习参判当其死事之初。余在 行朝。闻而特悲之。相望千里。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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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一酹于就义地。以偿宿心。今乃属事比辞。得相兹役。宁敢以不文辞。但衰落之馀。其何以张大其事。慰七百忠魂于九原而使之瞑目也哉。噫噫。伤乎伤乎。既纪之而系之以诗曰。
 臣有大纲。授命酬分。志士所程。利害夺之。允蹈者鲜。临乱乃明。侃侃赵公。学期实践。含忠履贞。昔岁龙蛇。运属阳九。岛夷构兵。金汤失险。莫敢储胥。直抵汉京。 銮舆西迁。公泣其血。义重身轻。振袂一呼。募锐齐奋。如响赴声。慷慨枕戈。誓无留阵。覆贼于清。凶焰孔炽。盘据锦溪。孰剪奔鲸。公激我师。灭此朝食。直前敢婴。血战逾时。矢尽途穷。桴鼓犹鸣。杀贼过当。以报主恩。虽败亦嬴。殉君胡避。从师胡恫。烈哉一营。事闻 行朝。褒忠锡秩。特轸 宸情。人亦有云。有碎而完。有殒而荣。竞毁其魄。实全其天。其神上征。腾气奔音。为雷为霆。殷殷轰轰。扫彼搀抢。以捍南纪。疆域载宁。阵云莽苍。野鸟哀吟。毅魄同坑。西台凌空。震岳在傍。并表厥茔。有来千秋。读此丰碑。其人若生。
重峰先生遗事[安邦俊撰]
先生自免襁褓。即知事亲之礼。父母有命。则辄跪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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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受。事继母金氏。尽爱敬之道。金氏性严。待先生颇少恩。一日。先生往省外祖母某氏。某氏谓先生曰。闻汝继母遇汝无恩。因历数之曰。汝继母某事如是。某事如是云。汝将何以保活乎。先生俯伏不对。因辞去。过数月后复往。某氏问先生。汝久不来见我者何也。先生对曰。日者之来也。祖母谈我母氏事。所不忍闻。以故久不敢来也。某氏大贤之。自是对先生不敢复言金氏事。先生既失怙。金氏遇先生益严。少不中意。辄加谴责。先生起敬起孝。期以底豫为心。终身惕慄兢兢。未尝一日而懈也。先生伏节以终。金氏乃痛伤如己出。昼夜号泣。每叹曰。宁馨人物。世岂可复见乎。嗟乎。真我儿也。厥母氏特借腹以生耳。金氏后先生八年乃没。平生追悼先生。如一日不少衰。
先生为坡州教授时。尝请益于牛溪先生。质问周易疑义。未几。改官辞去。后以身縻禄养。稀复至溪上。函丈之分。可谓至浅鲜也。而先生之所以事之者。诚敬备至。盖有古人师弟之风焉。先生少牛溪九岁。牛溪每固辞称号。待以执友。而先生亦终不敢当也。牛溪先生尝有家奴以事过先生居者。因附书候寒温。先生闻书至。促步出门。亲受其书。迎奴入命坐于庑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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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家人促具食。食至。先生亲与其奴对餐。奴窃视先生盘中所设。与己无异。先生之意。盖欲宾之也。
先生初与李泼交。李待先生甚敬。先生时至李家。或升堂拜母。后李挤斥牛,栗。先生绝交不相通问者累岁。及己丑逆狱起。李母夫人尹氏亦被拿。先生遇诸途。伏谒路左。尹氏初不知为先生也。问何人。先生答曰。我是赵某。尹氏乃大哭曰。公何自来见我也。吾儿曾用公言。岂有此事乎。先生亦痛哭。因以毛衣一袭进之曰。日寒如此。此物虽陋。愿备行资。及尹氏登程。先生泣而送之。山回路转。不见然后乃止泣。既而。李妾继至。先生又以一襦与之。相泣而别。
先生自幼嗜学。虽隆冬盛寒。衣履尽破。而忍冻从师。不避风雪。每值禾熟。则先生以亲命守宿田间。邻儿同学者数人亦从之。夜各倍诵所读书。诵至夜深。邻儿皆瞌睡先卧。先生犹诵不辍。久方假寐。鸡一鸣。先生又起诵之。邻儿方甘眠。闻先生书声。始惊起。邻儿每恨其不及。竭力争胜如是者累日。而卒无能逮之者。时牧牛田间。牛行逐草。先生必执书随之。且行且看。天雨则披卷于蓑笠之下。潜心探赜。有时失牛所在。每日亲采薪。烘于亲房。烘讫火残。则拨灰搜火。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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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侧映火光而读之。火尽乃已。稍长。以农为养。往于田。必先就陇间。横木为架而置书焉。待休暇读之。日以为常。
先生少力学自立。专以践履为主。其于书也。盖成癖焉。而非以为口耳资也。登第入官之后。犹不废书课。早夜矻矻。书不去手。尝以质正官赴燕。凡使臣入辽界者。皆以健骡驾轻车而驰之。其行甚疾。终日飘摇顿撼。坐者不能安席。先生坐车中看书。晏然如在书閤。驰驱原隰。往返六千馀里。未尝一日辍也。
先生尝往吊土亭先生于保宁地。暮投店舍歇泊。李生某随至。亦欲舍宿。见先生行色憔悴。草屩布衣。初以为行旅之贱者。谛视之则容貌古奇。不似庶人。乃去投旁店。先生呼曰。此屋颇宽。不妨一夜同宿。李生乃还就之。叩其姓名则先生也。遂与之处。既夕。先生招从者燃松明。出行橐中书帙。整衣冠危坐。翼然端拱。看到夜深。乃宋朝名臣言行录也。知李生士人可语。又出栗谷先生所著击蒙要诀一编示李生。问曾见此书否。李生对曰。未也。先生乃曰。修身应事之要。略备于此。为士者。不可不先读此书。李生悚听。先生乃出装中纸。手裁为卷。传写以授李生。鸡鸣始就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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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晓又起坐看书。李生同行数日。未尝见一时废阙也。所与言者。无非修己笃行之事。李生视马所载。一边奠物而一边乃松明也。其力学勤苦。奖掖后生如此。
先生自幼确实作事。必有始卒。时与里中诸儿垂钓于川。里儿志多获。鱼稀久不登钓。辄去而之他。先生独坚坐不动。良久方移一处。逮暮还。与里儿较获多少。先生之获。多于里儿。先生所居野外。有小潢池。深可丈馀。鱼鳖甚多。一日。先生与里儿十馀辈游。行至其上。谓里儿曰。竭此潢。鱼可多得。遂与里儿合力㪺水而弃之。日且夕矣。水尚深。里儿皆意怠欲止。谓先生可去矣。徒劳何为。先生奋曰。山可夷河可塞。此事功已半矣。奚为而止也。里儿不听。相率而去之。惟数儿从先生不去。既暮。数儿又曰。日已暮矣。可且还家。明日更来。先生曰。不然。以宵而止。则今宵水必还入于潢中。前功尽弃。事必无成。遂强留数儿。达夜㪺水。翌日未暮。潢竭。得鱼而归。
先生居金浦县。尝以事至京。还渡杨川江。中流舟遇风几覆。同舟者面无人色。咸啼号奔走。先生在船头。独晏然不动。阖眼凝坐。良久幸而获济。既登岸。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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载怒先生曰。一舟人且尽死。汝是何人。独奈何不为动乎。因欲欧之。先生亦不动。笑而谓之曰。死生有命。岂人啼号奔走所能免也。声色如平常。犯而不较。同舟有金载厚者亦士人也。大奇之。顾止怒者曰。汝慎毋然。此非常人也。仍问先生居住姓名。相楫(一作揖)而去。先生时年弱冠矣。
先生有臧获在某县。累世不知。人有告先生者。先生徒步往问之。适值慎公彦庆以使命到县。慎是先生故相识。为发官人。拿致其奴。奴初不认为主。诈称世本良家。慎公怒。榜笞数十犹不服。先生见其楚毒良苦。心不忍。乃谓慎公曰。此汉果是吾奴。则虽重杖以死可也。万一不胜拷掠而自诬为奴。则劫良为贱。大不可。事涉疑误。不当强服。姑停刑讯。以情问之可也。慎公大笑曰。有是哉。子之迂也。此奴累世逃横。厥罪已重。今见公无势位可畏。故欲侥倖苟免。虽用重杖。尚不肯服。况以和言问之。宁有首实之理乎。先生犹极力止之。慎亦不能强也。一坐皆笑先生迂阔。先生乃招其奴谓之曰。汝果良民。则如此可也。不然而叛主冒良。则罪实在汝。尔亦人心。尔可退而思之。其奴唯唯而去。翌日。先生与慎公同坐。其奴与其老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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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女辈。扶携诣官。叩头流涕。谢曰。累世叛主。奴罪万死。今又主公赤心温谕如此。天日可畏。岂敢终始背叛乎。慎公乃惊服曰。官家任刑。不如公一言之德。嗟叹久之。
先生尝往访杨太医礼寿谒入。杨谓坐客曰。曾见此爷乎。客曰。闻名而未见也。杨笑谓客曰。公今以吾故得识此爷。良非幸耶。杨才气过人。外恭而内倨。于人少所推服。素有足病。官至宰枢。凡问药人来。虽名卿达官。迎送不出户外。及闻先生至。扶起下庭。屈膝而拜。极其尊敬上坐。问药讫。先生辞去。客谓杨曰。公以疾废宾礼久矣。今何力疾致敬至此。杨叹曰。此爷平生行事。求之古人。亦罕其匹。其仁民爱物之心。虽谓之圣人可也。因言此爷尝为郎官。行遇载薪人于隘巷。薪人为先导者所触。马蹶而覆。此爷急呼从者。扶载以送。然后乃去。此于此爷。虽不足为异事。举此一端。可知其馀。吾以医药阅人多矣。未尝见如此爷也。言讫。又嗟叹不已。
先生尝为全罗都事。时郑松江澈为观察使。好酣饮。先生每切责之。松江不能改。先生叹曰。守令浚民膏血。饰厨传以媚其上。为监司者。不能以生民休戚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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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唯酣饮是事。是奚异于饮赤子血乎。及松江巡到康津县。与先生同坐听潮楼上。楼临海口。素号湖南胜观。是日宾客满堂。松江举杯属先生曰。今日可以饮矣。公何固也。先生不答。酒至。先生以手挥去曰。乌用是赤子血为哉。终不肯沾唇。松江亦竟不能夺也。后松江至海南县。访人于村墅。主人置酒。松江酒酣赋诗。有傍人莫笑酩酊醉。此酒应非赤子血之句。盖指先生也。
先生之持斧伏阙也。寓于钟楼街旁市民家。先生昼夜遑遑常有忧迫之色。主人问其故。先生不答。惟流涕而已。其家屋欹将倒。主人用大木支柱。先生自外还见之。叹曰。嗟乎。主人之屋。此木扶颠。尚可支数年之久。若乃邦厦将倾。则谁为扶之。将何物支之。哽塞殆不能言。旁人亦为之感动。有上番卒金亿命者。适与同舍而见之。每向人说不置。亿命亦以孝闻者也。噫。微亿命。此事不传。亿命之攸好德。亦可尚也。
先生之窜吉州也。金吾卒将谪命往沃川。未至先生舍五里所。卸鞍而息焉。朝而至夕。乃到其家告之。时先生适在栗峰山庄。去本家十馀里。家人走告之。先生闻命即来。告辞于祠堂。与母金氏诀别讫。即徒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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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行。卒止之曰。今日吾朝可到此而不敢者。来时吾同班教余曰。赵通津。贤者。闻此命。必不肯留一刻。汝须以夕而抵其家。令可夜以治行云。此吾所以待夕而告也。愿留今夜。明发启行可矣。先生曰。 君命不可宿。遂夜发。舍于十里外。故事。金吾卒押罪人以行。必多责货。贿于其家。意有未餍。辄加以困辱。故罪人家或至破产以饱其欲。虽大官名贤。莫敢不与。与之无不受者。先生家贫甚。无以应之。亲旧之居傍近者。乃相与裒合货物以赠之。卒曰。始吾来时。同班戒吾以毋敢受贿。且除吾还后。长房设宴矣。我若受之。何面目立于人类乎。固让不受。家人以雨具油笠帽一事赠之。且曰。此微物可以御雨。愿受毋辞。卒曰。吾橐中亦有之。吾无须也。固与之终不受。在途扶侍先生。执役如亲仆。自湖西抵岭北凡二千馀里。道路险远。备尝艰苦。而终无懈意。至谪所。助修先生寓屋。补破遮寒。葺其篱落。留数日不肯去。先生劝以亟归复 命。对曰。虽得稽时之罪。吾不忍舍去也。及辞去。涕泣以别。
先生季弟典。从先生于配所。未几。遘疠而亡。先生昼夜号痛。无力送丧。惟以单奴匹马载尸。所经一路。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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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为先生弟。虽愚氓贱隶。咸咨嗟叹息。或出人马。传相护送。至杨川迷失道。误踰村民屋山。里中恶少。持梃迫逐之。马骇而走。尸堕于地。奴号泣。罔知所为。里中长老来问。奴具告其由。里人闻之。皆来会集。因共嗟叹曰。此乃善人之弟。何得如此。虽然。年少狂童。不知而妄作。愿毋深责。遂相与传通于道次。人家扶羿(羿作舁)。护送于金浦先茔之下。(已上平居言行。)
先生尝游俗离山。至一寺留止。通宵不寐。坐以待朝。如是者十馀日。一日夜。忽伏枕悲泣。朝而进饭。亦不食。寺僧怪之。问其故不答。后数日。乃谓僧智玄曰。顷夜星变甚酷。时事可知。吾安得不悲。因放声大哭。寺僧皆以为狂。无何。倭变果作。癸巳秋。余与姊夫兰溪丈人(姓朴名宗挺。清修好学。以孝行旌门。)往月出山道岬寺。逢智玄。年已七十馀矣。语余如此。因叹息曰。赵提督。圣人也。使当时士大夫爱君忧国。皆如赵提督。则国事岂至此乎。
先生尝游大芚山。留月馀不以读书为事。日往山谷间。或登高望远。籍(籍作藉)草临流。盖以娱忧舒悲。意不在于流连光景也。屦弊则自织之。不假于僧。寻常言语间。咄咄之声。不绝于口。至于当食。有时弃七箸嗟吁。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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僧莫测其意。一日。与僧四人对食。先生先进数匙。推其馀以与四僧者曰。明年必有倭乱。我当举义勤 王。今日共此饭者。闻吾起兵。可即来同事。僧辈怪其言。佯应曰诺。明年壬辰。变报至。僧辈乃惊服。争先赴义。而四僧中。其一已死。其一脚病不行。馀皆与先生同死。病未赴者。其名粲猷。丙申夏。余游狮子山。与猷相见。猷也为余道之。且恨不得与之俱死。垂涕久之。先生仰观天象。俯察人事。知有倭乱。以石盛馌器中。令内子戴之。日日上下山阪。人问其故则曰。吾欲豫习劳以避乱也。人皆笑之。辛卯七月初二日。先生往见锦山郡守金公玄成。朴生廷老从。先生与朴生登映碧楼游赏。日在未,申间。忽有赤气起自东方。分为三派。一派向北而长亘天。一派向西而长半天。一派向西南而长又半。其光烛地。先生谛视之。谓朴生曰。秀吉之兵已动矣。明春必大举深入。当如此气。吾将奉母避乱于公州。君亦从我可也。厥明。先生见金公具言其状。请报监司。转闻于朝。亟图防御之策。金公如其言。图形牒报。则时李洸为监司。寝不启。壬辰三月。先生自沃川来省先垄。操文而祭之。告以乱将作永诀之意。亲朋来见者。心内不信。试问乱果作。何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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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避。先生曰。若入江华磨尼山。似可免矣。其言果验。二月。夫人捐世。踰月将葬。亲宾咸集。忽闻天际有声訇然。先生大惊谓人曰。此天鼓也。贼必渡海。无复可为。因流涕不已。及起兵后尝夜观象纬。忽北向拜哭。良久乃止。幕下诸人问其故。先生答曰。吾以为祸及行朝。今更察之。二 王子之入北者。其获于贼乎。门人等皆志其月日。后闻凶贼渡海。 王子被掳之日。果其时也。
先生变初未起兵。与同乡十馀人。亲往觇贼。路逢倭兵百馀。众寡不敌皆走。先生独奋然欲进战。乡人不从。强曳先生登山。先生呼曰。姑舍我。先射贼。及起兵。常以剑击柱。有若发狂之人。或人问其故。答曰。曾用此剑。岂使此贼渡海。辞气慷慨。言泪俱发。或人曰。岂恨其不用公言。斩倭使报 天朝乎。先生曰。噫。当斩者。岂惟此贼。或人悟其意。不更问。
先生移兵湖南。攻锦山贼。贼势甚盛。偏裨数人。请且退师。更图后举。先生即命从者。解先生所乘马鞍。投地因骂曰。汝以我为有欲退之意乎。我当止死。尔辈进退。任自为之。其人感奋。遂决死进战。贼既阑入帐下。士挽先生号泣。要与俱去。先生笑而坐。凝然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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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色自若。贼不敢易犯。最后乃及先生。
先生爱养士卒。出于至诚。士卒仰戴先生。如赤子之于慈母。时湖西诸邑。贼阵棋布。而清州之贼。势又鸱张。阃帅列镇。奉头鼠窜。不敢窥一足觑贼。而先生以孑然孤军。处乎其间。出没回翔。军无疑惧之色。卒能奋寡击众。摧锋陷坚。一日之内。大敌宵遁。及乎锦山之败。军之有父母兄弟妻子者。相聚号哭。忽有人误传先生独得脱还者。咸止哭祝天曰。死者已矣。吾将帅得免。则复何恨乎。此事余曾闻人传说已久。意谓溢美过实之语。不敢载之于文。先生殁后二十年间。余往来南北。所闻皆同。而金上舍堉。亦以为亲闻于先生幕下士云。
先生锦山败后数月。余与友人李上舍庆男。自砺山向全州。日暮投宿村家。行路数人。亦来同宿。夕食时。其中一人有不丧服而素食者。怪之呼前问故。其人曰。我是赵提督旧卒。为提督行素数月矣。李公心义之。试以言探之曰。为旧将行素。其诚可嘉。若至数月。则无乃过乎。其人曰。赵提督非徒为国尽忠。爱养士卒。出于至诚。当时幕下。争为之死。一军殉义。而吾独以老孱。不赴战所。偷生至此。常以不得并命为恨。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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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百日。岂云过乎。因泣下不止。李公顾谓余曰。睢阳败卒。为巡远能若是乎。问其姓名。则清州居民金大寿云。
先生博古通今。明决善断。而天资朴厚。不事外饰。故世无知者。其知之者。亦不过以伏节死义许之而已。至论一世人材。则不及于先生。盖疑先生才短而不适于用。虽诸老先生。亦以为然。惟李土亭知之。土亭即先生之所尊师也。土亭尝与人语。人问土亭曰。今世草野间。亦有人材乎。土亭曰。不知也。虽然。吾党中有赵汝式者。安贫乐道。摆脱名利。爱君忧国。出于至诚。求之古人。实罕其俦。吾意以为可用之材。此外吾无知也。人曰。所谓人材者。当大事能办得之谓也。赵公之伏节死义。人皆知之。至论其人材适用。则恐不足以当之也。土亭曰。自古能当大事者。恒出于安贫乐道爱君忧国之人。赵君为人。固非如君辈所能识也。世皆以此人为迂阔无能。众口一谈。若闻吾言。必大笑之。君但自知而已。慎勿传说。他日当知吾言之不妄也。(已上举义时事。)
 邦俊窃尝思之。当丁亥,辛卯数年。先生伏阙控章。大略以为请勿通信日本。斩其使送于 天朝。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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檄琉球南洋诸国。谕以源氏旧臣民。喻以利害。激以忠义。则倭奴必内相贰。诸国必同愤疾。 天兵整饬水军。罗络东南。多方䝱(一作胁)之。平酋立国日浅。不免左右顾虑。必不敢轻动。此所谓上兵伐谋。不战而屈人兵者也。就令能来。必不能大举深入。 宗社滔天之祸。决不至若是烈也。此意。当时满朝卿相。下及韦布之士。无一虑及于此。先事而言。若合符契者。惟先生一人而已。及乎变作之后。庙堂之上。环顾错愕。面无人色。八路阃帅。列镇诸将。投窜山海之间。腼面偷生。惟权慄,李廷馣,李舜臣,金时敏。或以婴险全城。或以蒙冲却贼。皆以主待客。置之罪(罪作死)地。一时幸会。仅能成功。若夫孤军无继予之生地。驱疲兵捣虎穴。摧陷坚城。一荡腥尘。则亦惟先生一人而已。料敌制胜。古人所难。而先生能之。一时文武名人。素负材望而笑侮先生者。举不免瞠乎其后矣。然则向之谓先生非人材者。果是耶非耶。土亭先识。可谓度越常情。真知人者矣。
赠职教书
王若曰。临危授命。是臣子抗节之忠。表行易名。乃国家象贤之典。用申殊锡。以显毅魂。某官某。金玉贞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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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霜皎洁。删(删作刚)肠嫉恶。有直士之遗风。厉志独行。慕古人之大节。饮冰食檗(一作檗)。执椠怀铅。素著强项之称。不附灸(灸作炙)手之势。披肝沥血。屡陈逆耳之忠言。穴胸断头。只作剖心之直谏。三黜虽远迹于畎亩。一饭便不忘于庙堂。风雨凄凄。尚凌晨而孤雊。雪霜贸贸。独在冬而也青。常怀祀人之忧。几洒汉臣之涕。谁荐禽中之一鹗。空埋狱底之双龙。顷者。䝟貐磨牙。豺狼吮血。黄图入地。白日飞尘。予亦去邠。暂将避狄。于时分虎竹者鸟惊。佩鱼符者鹿逸。蜡书雨散。羽檄星驰。不闻一骑之勤王。未见只轮之奔问。尔将急病攘夷。图国忘死。手无寸铁。自分慬于棘矜。心有万兵。准拟摧于折箠。爰集义旅。式遏凶徒。勇敌万夫。身轻百战。里(一作裹)疮直进。饮血先登。奋书生章句之馀。出武夫干城之右。几尽歼于勍敌。奈无赖于孤军。然犹振臂一呼。决死三胜。咸张弮而冒刃。竟斩将而刈旗。绝叹息于周苛。散慷慨于傅奕。先轸免胄。敌人归元。狼瞫奔师。讵毋见黜而解体。柱厉死难。肯为不知而惜身。言念忠贞。有泪涕泗。尔犹无愧。予则多惭。秀实云亡。恨委任之不至。曲江先见。痛悔咎之何追。特赠尔嘉善大夫,吏曹参判兼同知经筵,义禁府,春秋馆事。羽林字孤。汉帝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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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其战殁。纳官尔子。越王亦怜其国殇。夫惟一字之褒。足以九原之慰。故玆教示。想宜知悉。
重峰先生封事后跋[权韠]
韠读先生封事。至顽云不解。天日常阴。未尝不三复流涕也。呜呼。先生之所推以为师友者。皆今世之所大仇也。今世之所贵重者。即先生之所指以为憸邪反覆无忌惮者也。人之所向。一何刺谬之甚耶。方秀吉纳款请使之日。先生已逆睹其凶悖之谋。必欲上奏 天子。旁檄诸侯。以致天诛。且陈守御之策。纤悉备具。当世之议先生者。不过以为病风狂易。而当国用事之臣。视先生如敌雠。及乎壬辰之乱。国势横溃。生灵涂炭。 銮舆播越。 宗社丘墟。以至动天下之兵。然后先生之平日所尝陈列者。一一皆验。至如延安。海隅一孤邑耳。而先生特与府使申恪书。使之浚濠完城。为他日保障之地。及倭寇之凭陵也。招讨使李廷馣。赖以得全。盖先生洞察时势如烛照数计而龟卜。决非偶然而发者。呜呼。先生能见未形之乱于千里之外数年之后。而独不辨邪正于目前乎。然则今世之所仇者。果为小人耶。其所重者。果为君子耶。抑古人所谓阴阳易位。方正倒植者耶。诚使为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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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得先生之书。惕然觉悟。以重其所仇而仇其所重。则顽云解而天日明矣。悲夫悲夫。此未易为俗人言也。聊书所感。以贻先生之子。
书重峰先生举义时事后[成文浚]
安士彦尝撰重峰赵先生举义时事若干条以示余。皆余旧所未闻。余受而读之终篇。作而叹曰。嗟乎。德义之足以感人如是夫。余少日读孟氏书。至好善优于天下。窃疑言之太夸。今观先生此事犹信。先生始释褐。未知名。出掌坡之学事。来访吾先子于溪上。质问疑难。遂执弟子之礼。余亦幸隅坐而觌德焉。于时论者。谓先生优于德而短于材。使其位卿相当大任。亦未必能办得磊落事业如古人也。嗟乎。人实未易知。于今果何如也。当先生举义之日。方以罪废沦落。号位势力。不足以动人。一时所与同事之人。又多粗人蚩隶。世所谓无法蔑义不可以化诲者。先生猝然相遇于羁栖造次之顷。非有一日之素。骨肉之爱。而能使之心悦诚服。死而无悔如此。非先生忠信行夷之德。有以得之心孚于物。而无愧于古人者。能若是乎。呜呼。使先生遭时得位。展布其四体。则吾知先生果能至诚感激。匡君救俗必矣。世皆知先生精忠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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节。足以昭揭宇宙。虽其怨敌不敢议。而至于推诚与人。化乌合为父子兵卒。能推锋敌忾。一洗儒者之诟病。则虽其平生久要。亦无能以是期之者。信乎知人之难。而好善之优于天下。乃今见之矣。安君。信义士也。决知其言之不妄。故录之以遗同志。且以告世之好善者云。
祭赵汝式文[寅城府院君郑澈]
吾友汝式。学孔,颜而慕谊,原。欲死于直而竟死于节。吁嗟乎汝式。
锦山立碑时祭先生文(门人闵昱等)
呜呼。先生没今十有二年矣。举世称慕。愈久而愈不能忘者。以其有摧敌之功乎。以其有死国之节乎。抑其以忠振一时。义砺千载。有可以扶世道而植名教乎。既能得人之死力。自可以摧敌。曷为功慕耶。既能知义之当取。自可以致死。曷为节慕耶。以善及人而自然有振励扶植之效。亦曷为此而慕之耶。惟其慕之者。道之存也。德之及也。不然。世岂无建大功者。亦岂无一节一义之士。而独于先生。歆艳而莫之已哉。若但就功若节义上语先生。非所以知先生大也。盖人心不可诬。虽商贾野人。言若及先生。必咨嗟涕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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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岂皆私先生者哉。彼尚如此。而况于乐道嗜义之士乎。而况于门生故旧乎。景先生不足。而及于义旅之从先生死者。悼死者不足而又碑之。此则推举世慕先生之心。而表义旅于不朽耳。非敢以一石赞先生节义。而小先生道德也。义骨所藏。久必不为人所志。而耕犁之或及者。则碑亦乌得已乎。功既讫。昱等就读之。仍追想当时。不胜悲感。谨以洁牲清酌。祗荐于坛。诚既萃矣。伏惟降格。
哀赵汝式[月城君李廷馣]
食粗攻苦度生涯。行独人间众始疑。举义兴师传檄日。刳肝沥血上书时。丧元忠烈人争仰。先见高明世共奇。未识鲁山今已矣。雪窗和泪写哀词。
挽重峰先生[权韠]
几折朱生槛。长为楚水醒。从知大君子。不处小朝廷。直气轩天地。孤忠炳日星。崔嵬锦山色。万古只么青。
咏重峰先生[前人]
邯郸黑眚钓名死。自古义士皆妄耳。当年谁解曲突谋。恨入锦溪流未已。君不见鱼头铁面社稷臣。洪家名卿宋家子。
次李大仲韵挽赵汝式。[承旨柳祖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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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丝系足者为谁。万死当前志不移。白刃如麻蹈平地。贼奴犹欲姓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