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站书库内容主要引用自 archive.org,kanripo.org, db.itkc.or.kr 和 zh.wikisource.org
隐峰全书卷三十一 第 x 页
隐峰全书卷三十一
混定编录(续集)
混定编录(续集)
隐峰全书卷三十一 第 318H 页
仁祖朝(乙亥丙子)
上即位初。海西儒生等。诣阙陈章。请以李珥,成浑从祀文庙。再疏不许。乙亥五月十一日。馆学儒生生员宋时莹等二百八十馀人。又上疏。其略曰。道学。国家之元气。儒先。百代之宗师。是以古昔帝王。留意于斯文者。莫不崇奖儒先。以为兴起道学之地。此诚天下之通谊。百王之盛典也。粤自 先圣先师享庙宫之专祀。后儒之有功斯文者。例得从食于两庑。其在我东。于罗则有若崔致远,薛聪。于丽则有若安裕,郑梦周。于本朝则有若金宏弼,郑汝昌,赵光祖,李彦迪,季滉等五儒臣者。皆其人也。当 明宣之际。继李滉而作为儒林所宗者有二人焉。文成公臣李珥。文简公臣成浑。是已。李珥天资极高。颖悟绝世。其在童年。已有求道之志。厌俗学之卑陋。泛滥百家。出入异教。既而翻然返求。一变至道。知行兼尽。足目俱到。其于道体精微。固已洞彻无疑。而规模宏远。体用完备。恒以致君泽民。继往开来为己任。宁学圣人而未至。不肯自安于小成。盖深有得于程朱真路脉者也。其见于
上即位初。海西儒生等。诣阙陈章。请以李珥,成浑从祀文庙。再疏不许。乙亥五月十一日。馆学儒生生员宋时莹等二百八十馀人。又上疏。其略曰。道学。国家之元气。儒先。百代之宗师。是以古昔帝王。留意于斯文者。莫不崇奖儒先。以为兴起道学之地。此诚天下之通谊。百王之盛典也。粤自 先圣先师享庙宫之专祀。后儒之有功斯文者。例得从食于两庑。其在我东。于罗则有若崔致远,薛聪。于丽则有若安裕,郑梦周。于本朝则有若金宏弼,郑汝昌,赵光祖,李彦迪,季滉等五儒臣者。皆其人也。当 明宣之际。继李滉而作为儒林所宗者有二人焉。文成公臣李珥。文简公臣成浑。是已。李珥天资极高。颖悟绝世。其在童年。已有求道之志。厌俗学之卑陋。泛滥百家。出入异教。既而翻然返求。一变至道。知行兼尽。足目俱到。其于道体精微。固已洞彻无疑。而规模宏远。体用完备。恒以致君泽民。继往开来为己任。宁学圣人而未至。不肯自安于小成。盖深有得于程朱真路脉者也。其见于
隐峰全书卷三十一 第 318L 页
著述者击蒙要诀。极切于学者日用功程。而圣学辑要。备尽帝王学问之要。不下于大学衍义。东湖问答。可见明体适用之实。而四端七情诸书。足以断诸儒未定之论。其书具在。可考而知也。立朝以来。多退少进。晚被 宣庙殊眷。当癸未之变。受委本兵。吁谟密勿。动合机宜。 宣祖倚注弥重。益为群小所忌。阴构显斥。必欲置之不测。幸赖 圣鉴洞照。邪正自别。不幸无禄。未极毕展所学。有志之士。至今痛恨。成浑敦厚庄重。笃行力学。语默动静。一以小学家礼为准则。操守之严。不愧屋漏。孝悌之行。可通神明。德器成就。表里如一。故臣李珥每称其笃实以为不可及。早与李珥定交讲劘。志同道合。珥则出当世道。而浑屏处丘园。虽迫于 恩旨。时诣辇下。然其雅志长在山野。及癸未年间。李珥为群小所构。浑时在洛下。上章申辨。遂为一边人所仇嫉。初中李弘老之巧谮。卒被郑仁弘之丑诋。使 先王好贤之盛心。不得保全始终。抱冤泉壤。几数十年。逮我 圣明当宁。始得昭雪。呜呼。此实斯文隆替之会。夫岂容人力于其间哉。臣等窃念此二臣者。生五贤之后。讲明道学。发挥幽眇。凡理气离合四端七情等说。诸儒所论。互有得失。而反复
隐峰全书卷三十一 第 319H 页
辨难。极其归趣。能使晦者复明。缺者复完。扩其所未发。匡其所不逮。东方理学源委。于是乎殆无遗憾。可谓盛矣。夫二臣之于斯道也。其功其德。有如是者。而崇报之典。尚今寥寥。此诚臣等之罪。抑恐为盛世之欠事也。兹敢冒死上请。伏愿 圣明深思斯文之至重。俯察多士之血诚。亟命有司。议定二儒臣从祀文庙之典。不胜幸甚。
答曰。省疏具悉。李珥成浑。虽曰善人。道德未高。疵累有谤。莫重从祀之礼。决不可轻议矣。
同日蔡振后等五十七人。对举上疏曰。伏以事之不可苟同者。可否也。议之不可苟合者。是非也。凡寻常论事之际。犹且然矣。况于莫重莫大之举。岂有不辨其可否是非而强为苟合者哉。臣等请以不苟同不苟合之意。仰吁于 圣明之下。伏愿 圣明垂察焉。夫文庙。是何等地也。从祀。是何等举也。多士之矜式。斯文之振作。治道之污隆。人伦之斁叙。皆击于此。故必其继往开来之功。可以师表百世。道德学问之醇。优为一代儒宗。论其出处而粹然无杂。考之言行而小无瑕尤。然后合于从祀之礼。而不咈乎一时之公论。得免乎后世之讥议矣。是以四贤臣文敬公金宏
答曰。省疏具悉。李珥成浑。虽曰善人。道德未高。疵累有谤。莫重从祀之礼。决不可轻议矣。
同日蔡振后等五十七人。对举上疏曰。伏以事之不可苟同者。可否也。议之不可苟合者。是非也。凡寻常论事之际。犹且然矣。况于莫重莫大之举。岂有不辨其可否是非而强为苟合者哉。臣等请以不苟同不苟合之意。仰吁于 圣明之下。伏愿 圣明垂察焉。夫文庙。是何等地也。从祀。是何等举也。多士之矜式。斯文之振作。治道之污隆。人伦之斁叙。皆击于此。故必其继往开来之功。可以师表百世。道德学问之醇。优为一代儒宗。论其出处而粹然无杂。考之言行而小无瑕尤。然后合于从祀之礼。而不咈乎一时之公论。得免乎后世之讥议矣。是以四贤臣文敬公金宏
隐峰全书卷三十一 第 319L 页
弼,文献公郑汝昌,文正公赵光祖,文元公李彦迪道学之醇精。实绍濂洛关闽之绪。而有若先正臣文纯公李滉。撰进儒先录。然后从祀之议始定。亦必须入路同其辞五十年力争之后。乃得竣请者。诚以难其人重其事也。然则学非纯精。功无继开。而僭拟于从祀之列。岂不为 圣庙之累而 国家之谬举乎。今者生员臣宋时莹等。将故臣文成公李珥文简公成浑从祀事。乘多士圆点之时。敢生陈疏之计。此言一发。士论齐愤。所见矛盾。是非角立。臣等俱以末学浅见。虽不知两臣言行学术之如何。而第以李珥辞职疏及 宣祖大王罪浑之教观之。则其所以不合于从祀。断可知矣。珥之戊辰年辞副校理疏。有曰初年求道。学未知方。泛滥诸家。罔有底定。生丁不辰。早丧慈毋。以妄塞悲。遂耽释教。膏浸水润。反覆沈迷。因昧本心。走入深山。从事禅门。抽脏擢腑。未足洗污。累然归家。惭愤求死。又曰。自古中释氏之毒。未有如臣之特深者也。玆岂非自知之明者乎。又闻其初选上舍谒 圣之时。以其曾染于异教。故不许通谒于 圣庙之庭。通谒犹不可许。矧玆从祀之举乎。然则珥之。不合从祀。可见矣。至于成浑则。 宣祖大王。于壬寅
隐峰全书卷三十一 第 320H 页
年二月十九日。答两司请成浑削夺事曰。但以党奸遗君之罪罪之。其传旨内。有曰壬辰年贼逼京城。则以宰列之臣。在畿甸一日之程。非徒闻变不赴。当。 大驾经过其居之日。亦不出觐。厥后 王世子驻伊川之时。闻避乱于不远之地。宣 召勤恳。而托以无马。遣马重召而竟不来。及其移驻成川。最后始来。旋闻北贼将踰獐峙。 王世子移于龙罔(罔作冈)。则乃或先或后。不为陪行。而龙罔(罔作冈)近于箕城之贼。径向义州。忘于报国而自为身计。古今天下。安有遗 君父不赴国难而得免天讨之理乎。既削其职之后。生员臣韩老(老作孝)祥疏陈伸冤之意。则 答曰。尔等虽因徒党之救浑。有此陈疏。而其交结奸凶之状。则尔等亦不能掩焉。然则尔等之说。不攻而自破。欲盖而弥彰者也。至以浑为宏儒。何其辱哉。儒之名称。固亦非一。设使浑粗习章句。目之以儒。既合奸凶为一体。弃君父如弊屣。是乃杨墨之类也。能言距杨墨者。圣人之徒也。今朝廷之讨其罪。皆据已著之状。在人耳目。昭不可掩者也。正所以正是非于万世。初非钩摘隐慝。加之以情外之律也。然则知臣莫如君也。浑之不合于从祀。亦可见矣。此非以臣等臆见。必欲加累于两臣。珥之出处。
隐峰全书卷三十一 第 320L 页
自道尽矣。浑之心迹。 圣批严矣。是非之分。明若观火。则臣等之论。诚以此也。大抵珥之文章才学。足为一时之名臣。则谓之贤大夫可也。至于从祀。则有出处不正之讥。浑则又下珥者。大相辽越。而况有已著之罪名。其党奸之状。一时所论。或必有执言之地矣。至于遗 君之迹。万目所睹。彼安得逃其罪乎。幸赖 圣明含垢之德。得蒙复官之典。则其赐亦既多矣。反恃宽大之 恩。敢生从祀之议。此臣等所以不苟同不苟合。而必欲辨之于 君父之前者也。当其会议泮宫之初。臣等岂不知直将此意。以折其偏私之议。而士子论议。必先巽顺。故犹不忍斥。然正以呼之。而只以公论之不可偏执。重事之不可轻举。此二者争之。则斋任尹惟谨等。强执己意。沮遏公论。厉声作色曰。所见若异。则出去云云。臣等为其所斥。出避夹室。则目以邪说。恣意削罚。又令下人催督出去。使不得接足于馆中。臣等无所于归步。至东学则又呈单子于学官。使之驱逐。噫。馆学。是多士所关。岂渠等独擅之所。 文庙。乃圣贤所享。岂人人轻入之地。而斋任等。独与附会之徒。妄陈从祀之请。士论不可沮而反欲沮之。 天听不可欺而反欲欺之。若是而谓之公
隐峰全书卷三十一 第 321H 页
论。可乎。噫。从祀之举。果出于公共之论。则以士为名者。孰敢有异同之议。而今日之事。不可苟合。故先事而去者。连袂于桥门之外。其不去者。亦有郁抑之色。睢盱相视。气象骇异。菁莪乐育之地。反为排辄(辄作轧)之场。臣等非不知泯默各散。自为身谋。而顾以从祀重大之举。一失其宜。则学术之醇疵。士习之邪正。将至混淆莫辨。而斯文之害。有不可胜言者。故臣等为此力辨。俱被斥逐。岂徒臣等之不幸。抑亦国家之不幸也。臣等或在辇毂之下。或在岭海之远。今日一退。有怀不达。则是非不明于昭代。 圣庙受污于流辈。 列圣崇报之典。终归于不重之地。故群议所激。不能自抑。区区寸忱。敢渎于日月之明。伏愿 殿下审国家从祀之重。察臣等公共之议。则国家幸甚。斯文幸甚。
答曰。省疏具悉。文成公李珥等从祀之请。殊极僭猥。予亦知其不可矣。
宋时莹等再疏。其略曰。臣等俱以蒙陋之质。久沐菁莪之化。不胜区区景贤之诚。沥血封章。冀以成 圣明崇儒重道之盛典。而微诚未孚。 圣批邈然。臣等聚首错愕。未晓 圣意之所在。既而。得见蔡振后等上疏草本。诬辞诐语。极其狼藉。虽范致虚。沈继祖之
答曰。省疏具悉。文成公李珥等从祀之请。殊极僭猥。予亦知其不可矣。
宋时莹等再疏。其略曰。臣等俱以蒙陋之质。久沐菁莪之化。不胜区区景贤之诚。沥血封章。冀以成 圣明崇儒重道之盛典。而微诚未孚。 圣批邈然。臣等聚首错愕。未晓 圣意之所在。既而。得见蔡振后等上疏草本。诬辞诐语。极其狼藉。虽范致虚。沈继祖之
隐峰全书卷三十一 第 321L 页
诬毁程朱。无以加此。臣等常意自 圣明当宁以来。保合同异。偕之大道。必无大段乖戾之举。不料人心之不淑。邪说之充塞。一至于此也。顷日臣等之将陈疏也。发论于泮中。则生员权贵中朴𥠦等数十人。独持异议。而士论齐发之后。不可以若干人抵捂。旋自停止。故臣等据理明辨。则渠等退出。会于东学。敢陈丑正之疏。欲售狙击之计。臣等初欲表章儒先。不意反遭横逆。不容不明目张胆。更为 殿下尽其说焉。呜呼。先儒道德高下。自有一定不易之论。而然其或抑或扬。有屈有伸。实由于人心之淑慝。世道之污隆。是故孔子日月也。既被阳货桓魋之毁辱。而西河学者。又以子夏疑之。则圣人之道德之尊。人亦有不知者矣。司马光著书非毁孟子。以为不及杨雄。 太祖高皇帝。至欲黜其庙飨。儒臣以死争之。然后乃已。程朱之在世也。或目以奸邪。或斥以鬼蜮。或禁以伪学。窜黜僇辱。无所不至。历视前古圣贤。鲜有免于一时之疵谤者。没世之后。公议始定。而如孟子者。犹不免千载之掊击。吁可异也。此非任世道所当鉴省乎。臣李珥成浑之贤。岂敢遽拟于孔孟程朱。然其服膺孔孟程朱之训。讲明孔孟程朱之学。使孔孟程朱一线
隐峰全书卷三十一 第 322H 页
之道脉。赖不坠地。则是亦孔孟程朱之道也。孔孟程朱。既不免外至之诬。李珥成浑之见诋。诚有不足怪也。噫。李珥之贤。虽以振后辈。无他可指之疵。只举其小时从事禅门之事。为其瑕玷。流俗庸下之见。或有为此论者。臣等请辨之。禅门一法。虽曰异端。然其论心说性。实有精妙动人。故自昔真儒求道之初。例多流入于其中。张横渠程明道。其著者也。至于朱子。则最甚焉。年十五六。有志于道。而未得其方。求之于释氏。至以高僧道谦为师。沈溺不返者几十年。及年二十四。始得延平李先生而师事之。然后大悟禅学之非。延平与其友罗博文书曰。元晦初从谦开善处。下工夫来。故皆就里面体认。朱子集中。亦自屡陈少时学禅之事。以戒学者。夫儒释邪正。世之庸夫俗子。犹能言之。而程朱大贤。未免误入。何也。释氏之说。自有十分近理处。才质高明者。求道太切。用心过锐。易致流入。势固然矣。李珥之事。亦犹是也。此在李珥责己之道。宜有悔艾之心。自后学观之。惟当取其悟后造诣之高。以为师法。岂可指其迷时汎滥之失。议其疵累。必若以此为累。亦将并与朱子而攻之乎。振后疏中所谓李珥谒圣时不许通谒云者。此实无据之说。
隐峰全书卷三十一 第 322L 页
李珥之未第也。东西未分。清议方张。而生进壮元。儒林之极望。若以李珥出处为未尽。则其肯许置壮元乎。既许壮元而不许通谒圣。宁有是理乎。自党议之分。吹毛觅疵。世无完人。而惟李珥道德文章。如青天白日。无可指点。故但拈学禅一事。以为颊舌之资。有识闻之。不满一哂。成浑被罪颠末。想亦已经 圣听。大抵当辛卯年间。党祸大起。一时号称名流者。皆被流窜之祸。成浑最为群小所嫉。而身在山野。素有重名。无以文致其罪。及壬辰之变。贼锋渐逼。成浑自念山野之臣。方在议罪之中。国虽有乱。无召命而径进阙下。于义未安。昔齐国被兵。王蠋退耕于野。未尝赴难。及燕军见逼。乃始效死。盖在野之臣。其义与在朝者不同耳。若 大驾西行。当出谒路次。以俟进退之命。而既而去邠之计。决于一夕。即到临津。城中士夫。亦未及知。或有明晓诣 阙而始觉者。成浑居在坡山。距官道二十馀里。比闻 大驾之过。苍黄欲为追赴。则江津阻绝。乱兵塞路。而 驾行已远矣。遂崎岖跋涉于山峡之间。因赴光海之召。而旋诣 行在。盖贼报初至。不敢赴 阙者。固是成浑难进之本意。而去邠之日。未及迎 驾。实出于事势之无可奈何。非
隐峰全书卷三十一 第 323H 页
成浑之过也。贼臣李弘老。素嫉成浑。 宣庙至临津。问成浑家近远。弘老指近岸村舍曰。即此是也。 宣庙曰。然则何不来见。弘老曰。当此之时。渠安肯来谒。既而。成浑自光海所驻处。来谒 行在。弘老又进谗曰。成浑之来。为光海图内禅也。噫。曾母之信其子。犹有投杼之惑。况君臣之际。岂能无动于屡至之巧谗乎。继以有仁弘之诬构成罪案。振后疏中所举削夺传旨。此则成于仁弘之谗者也。呜呼。自古贤人君子。遭遇明主。终为谗邪离间者。何可胜道。前代之事。姑置勿论。且如本朝文正公臣赵光祖。受知 中庙。致尧舜之治。旋被不测之祸。至今为儒林之至痛。文元公臣李彦迪。三朝宿德。亦未免窜死遐荒。此岂 中明二圣之意。不过为奸人所构耳。若以一时被罪之故。便为百世是非之断案曰。斯人也曾在 先朝。被此罪名。知臣莫如君。不可更称其贤云。则赵光祖李彦迪。何以得预于斯文乎。 先朝五贤从祀之请。历四十馀年矣。 宣祖牢执不许。且下未安之严教。其时缙绅韦布之徒。齐声一心。为先贤卞白。何尝以 圣教如此。而遂沮已发之公论乎。惟仁弘之徒阴毁二贤者。雀跃而起。以为攘臂藉口之资。此士类之所
隐峰全书卷三十一 第 323L 页
同愤也。噫。攻二贤者。仁弘也。构成浑罪者。亦仁弘也。而皆挟 君上之峻旨。以为口实。今振后辈。于仁弘之论。去其一而取其一。此果出于公心乎。其心所在。明若观火。而 圣明犹未洞照。反示假借之色。此臣等之惶惑而未解者也。伏愿 圣明虚心澄省。卞别邪正。亟竣臣等之请。以寿道脉。以息邪说。不胜幸甚。
答曰。省疏具悉。 文庙从祀之礼。非人人所可堪当。尔等退修学业。更勿为无益之言。
答三疏曰。省疏具悉。五贤从祀之请。 先朝终不允许。非轻儒贱道而然。事体甚重故也。
答四疏曰。省疏具悉。难从之意。已尽言之。尔等勿为如是来烦可也。
答五疏曰。不可之事。尔等逐日强请。事极未安矣。领议政尹昉,右议政金尚容等上劄曰。伏以儒先。一世之师表。公论。国家之元气。儒先受诬。则师道丧矣。公论见遏。则元气病矣。非细事也。臣等窃见馆学儒生请以先正臣李珥成浑从祀 文庙。此盖士论齐发。欲尊奉先贤。以为振作儒风地耳。其志亦可尚也。伏见前后 圣批。有疵累有谤殊极僭猥等教。殊非群下所望于 圣明者也。两贤臣造诣之高下。臣等
答曰。省疏具悉。 文庙从祀之礼。非人人所可堪当。尔等退修学业。更勿为无益之言。
答三疏曰。省疏具悉。五贤从祀之请。 先朝终不允许。非轻儒贱道而然。事体甚重故也。
答四疏曰。省疏具悉。难从之意。已尽言之。尔等勿为如是来烦可也。
答五疏曰。不可之事。尔等逐日强请。事极未安矣。领议政尹昉,右议政金尚容等上劄曰。伏以儒先。一世之师表。公论。国家之元气。儒先受诬。则师道丧矣。公论见遏。则元气病矣。非细事也。臣等窃见馆学儒生请以先正臣李珥成浑从祀 文庙。此盖士论齐发。欲尊奉先贤。以为振作儒风地耳。其志亦可尚也。伏见前后 圣批。有疵累有谤殊极僭猥等教。殊非群下所望于 圣明者也。两贤臣造诣之高下。臣等
隐峰全书卷三十一 第 324H 页
学识浅陋。不足以知之。然其一生潜心性理之学。动静云为。必以圣贤为准则。立朝事君。非尧舜周孔之道。不以陈于前。讲明义理。开示后学者。多有扩先儒之未发。虽谓之一代真儒。可也。其视本朝诸贤之列于从祀者。庶几无愧焉。不幸生当衰季士论乖张是非同异之际。未免为流俗之媢嫉。若以此遽断其人之高下。则恐非通论也。 圣庙从享。事系甚大。若曰不可轻议。以示难慎之意。未为大过也。至以疵累僭猥等语为 教。则不惟多士落莫。公议拂郁。抑恐有亏于 圣上尚贤右文之盛意也。且臣等又有慨然焉。自党论分岐。人各异见。诚不可强而同之也。然而多士协议。欲陈尊贤之疏。则虽有意见不同者。只合自陈己见。不参其论而已矣。至于别为一队。对举陈疏。丑诋先贤。无所不至。则此岂士子之美习乎。两贤臣设令不合于从祀。亦不失为前辈宿德先生长者。则以儒为各者。何得轻肆诟骂。略无顾忌。至于此极乎。此习若长。则士类何得以保合。公论何得以恢明。窃恐人心世道。日趋于无可为之地也。臣等老病垂死。万念灰冷。其于年少辈所为之事。得失善恶。无足关念。但此事系乎斯文。非如等閒是非之比。兹敢冒
隐峰全书卷三十一 第 324L 页
贡瞽说。伏愿 圣明深思长虑。亟示悔悟之意。使斯文吐气。则国家幸甚。儒林幸甚。取 进止。
答曰。省劄具悉。蔡振后等不俟国家处置。径先陈疏。殊甚浮妄矣。
左议政吴允谦上劄曰。伏以臣。蛰伏郊外。病势渐重。与死为邻。无所问闻。前日于邸报中。伏见 答馆儒宋时莹之批曰。疵累有谤。又 答蔡振后之批曰。殊极僭猥。臣不胜惊叹。尝窃以为 殿下于李珥成浑学问道德之盛。 先王际会眷遇之隆。末年遭谗被诬之由。或因筵臣前席之陈启。或因记实状德之文字。或因论辨著述之书。必以深察而明辨之矣。不意今者。有此未安之 教。有若全无敬慕尊信之心者焉。臣实未知 圣意所在也。君心万化之本源。儒贤国家之元气。 殿下于好善恶恶之分。不能诚知。而实见如此。则非但本源之忧有不可胜言。元气之受伤。国家之不幸。为如何也。臣最后得见蔡振后等诋诬两贤臣之疏。腾书李珥返道之后悔悟自列之章。成浑被诬之日论罪之 旨。以为證案。其构捏眩乱之状。极其狼藉。人心之不淑。士习之乖悖。良可痛心。臣。成浑门人也。详知成浑心事。只有老臣在耳。请陈
答曰。省劄具悉。蔡振后等不俟国家处置。径先陈疏。殊甚浮妄矣。
左议政吴允谦上劄曰。伏以臣。蛰伏郊外。病势渐重。与死为邻。无所问闻。前日于邸报中。伏见 答馆儒宋时莹之批曰。疵累有谤。又 答蔡振后之批曰。殊极僭猥。臣不胜惊叹。尝窃以为 殿下于李珥成浑学问道德之盛。 先王际会眷遇之隆。末年遭谗被诬之由。或因筵臣前席之陈启。或因记实状德之文字。或因论辨著述之书。必以深察而明辨之矣。不意今者。有此未安之 教。有若全无敬慕尊信之心者焉。臣实未知 圣意所在也。君心万化之本源。儒贤国家之元气。 殿下于好善恶恶之分。不能诚知。而实见如此。则非但本源之忧有不可胜言。元气之受伤。国家之不幸。为如何也。臣最后得见蔡振后等诋诬两贤臣之疏。腾书李珥返道之后悔悟自列之章。成浑被诬之日论罪之 旨。以为證案。其构捏眩乱之状。极其狼藉。人心之不淑。士习之乖悖。良可痛心。臣。成浑门人也。详知成浑心事。只有老臣在耳。请陈
隐峰全书卷三十一 第 325H 页
成浑被诬曲折。当癸未年间。 宣祖信任李珥。鱼水之契。千载一时。大为群小所忌嫉。将构成不测之罪。其时成浑适被徵至京。上章论救李珥忠贤。攻斥时人心术。 圣批优答。以为贤者有益于国家如此。此是党论指目之权舆也。至辛卯年。士祸大起。一边之人。尽被流窜。其时李珥已死。独成浑在世。其所深嫉而欲罪者。庸有极乎。然身居山野之人。本无干与于世论。虽免岭海之行。而目为奸党。律罪甚重。及壬辰之乱。贼兵渐逼都城。自念山野之臣。得罪朝廷。方在议律之中。虽国家有乱。不待 召命而径进 阙下。于义有所未安。故瞻望缩踖。欲进而不敢。其情其势。至今思之。诚可戚矣。且其时道路汹汹。传言 大驾已决西幸之议。成浑闻之曰。若 大驾果为西幸。当出拜路次。以俟进退之命。及 大驾临津之日。成浑家距津渡二十里外。山谷之中。漠然不得闻知。成浑妻兄司评申拭。随 驾到津头。不得渡。因向成浑家。成浑始得知之。相持恸哭。欲为追及。则津渡阻绝。乱兵塞路。计没奈何。数日之间。人皆避乱。乡里皆空。遂扶曳跋涉于山峡之间。本以癃病之人。忧伤痛切。转成沈痼。几不能起身。适光海来驻伊川。下书召之。遂舆疾
隐峰全书卷三十一 第 325L 页
而行。及到朔宁。光海又下书。令主近地义兵。遂与李廷馨,金渍等。召集义兵。然则不得赴分朝者。乃有募兵之令也。言者乃谓宣召勤恳而终不来赴者。不亦诬乎。光海到成川。又有召命。始入成川。不敢久留。请于光海。仍入 大朝。盖其心以为既先至分朝。又不得奔问 大朝起居。于义未安。故有此仍入 大朝之计。言者又谓龙冈近贼。径向义州。不亦诬乎。此皆其时台谏之论。而年少后生。不知其时事迹。只据台论 传旨。妄为诬诋。至于如此。岂不痛哉。成浑之僻在山中。人所共知。以秉心公平者言之。则不得迎 驾于路次。不过曰事势之然者。而乃曰 乘舆咫尺过其庐而不出。至于目之以遗 君。呜呼。天下安有闻 君父播越过庐而安坐不出者乎。求之情理。万万不近。论者又以为党奸。此所谓奸者。乃指郑澈也。澈自少孝悌清介。为侪类所推许。成浑与之同里相善。情意甚厚。郑澈于晚节。虽有酒色之失。而亦非大故。故保全交道。己丑之变。郑澈遽膺治狱之任。不能镇定浮议。大狱推鞫之际。亦安得不失人心乎。其时狱事。专归罪于郑澈。而然狱事之初。郑澈与成浑书。专以救士大夫之祸为言。郑澈之于李泼。已成仇隙。
隐峰全书卷三十一 第 326H 页
国人所知。而当初鞫问之日。力为救解。定配北道。又因贼招。拿还而死。郑彦信赐死 命下之日。郑澈力为陈启。至于再启而减死。论者又以崔永庆之死。为郑澈之罪。而成浑常称永庆清修孝友。故郑澈引对之日。以永庆孝友陈达。且于推问之时。亦为之救解。郑澈与永庆。素昧平生。而累次伸救者。以浑移书于郑澈。明永庆本心之无可疑故也。由是言之。成浑之于郑澈。无可绝之道矣。以此谓之党奸。此不知情实之言也。匡章皆称不孝。而孟子礼貌之。若不见可绝之实。而徒以人言遽绝者。非君子待故旧之道也。噫。以 先王之明圣眷遇之隆重。不得保全终始者。初因李弘老之巧谮。继有郑仁弘之邪毒。今此振后等所誊胜出 圣旨。实是慈母之投杼。成于三至之后。李珥则道学之醇正。造诣之精深。高明超迈。洞见大源。其自任之重。以挽回世道。拯溺斯民为己责。真可谓得朱子之正脉。而我朝李滉后一人也。振后等乃以染迹禅门为其疵病。其言之无识。诚不满一笑。而亦不足多卞也。禅学清静而近理。故气质清高之士。求道之初。例多此患。虽以张朱之大贤。亦所未免也。且成浑之学。得于家庭。盖其父守琛。出于赵光祖之门。
隐峰全书卷三十一 第 326L 页
高风懿德。为一世所推重。隐居坡山。累徵不起。学者称为听松先生。渊源之学。有自来矣。方严笃厚。庄重安和。言语动止。一遵圣训。讲明践履。交致其功。于操存本源。尤用力焉。治家仪法。丧祭节文。悉从小学家礼。而以孝悌诚敬为本焉。与李珥定为道义之交。尝论四端七情理气之说。往复累千言。多有先儒所未发者。此李珥尝称操履敦确。吾所不及。噫。师道久绝。学术失传。世之为儒者。只以句读词章为业。儒先道学之高下。造诣之浅深。知之者盖鲜矣。无怪于振后辈恣为侮辱而无忌惮也。此在浮妄小子。自绝于贤者为可哀。于李珥成浑之道德。庸何伤乎。惟愿 圣明深信尊好。勿为异论所动。使诐淫邪遁之辞。无所逃于日月之明。则儒者自尊。士习自正。斯文幸甚。国家幸甚。取 进止。
答曰。省劄具悉。两人长短。予知之久矣。非动于异论而不许也。
判书赵翼上劄曰。伏以馆学儒生上疏。请以先正臣李珥成浑从祀 文庙。而乃有异论发于其间。肆其诋斥。窃恐 圣意或不能无疑于其言也。二臣道德。固不因从祀与否而有所轻重也。第圣人。患不知人。
答曰。省劄具悉。两人长短。予知之久矣。非动于异论而不许也。
判书赵翼上劄曰。伏以馆学儒生上疏。请以先正臣李珥成浑从祀 文庙。而乃有异论发于其间。肆其诋斥。窃恐 圣意或不能无疑于其言也。二臣道德。固不因从祀与否而有所轻重也。第圣人。患不知人。
隐峰全书卷三十一 第 327H 页
以 殿下之明圣。于二臣之贤。知之有所未尽。则岂非可恨之甚者乎。同时而不知。其患固大矣。异世而不知。亦岂不为患。二臣乃臣平生所区区敬服者。臣之愚陋浅识。虽非智足以知贤人者。惟其区区好善恶恶之心。出于秉彝之天。人所同得。而幸不至于失忘。而于二臣之事。窃从长老。得闻其一二耳。玆敢为殿下略陈其所闻也。臣窃闻李珥幼而灵异。学语便知文字。五岁。母病潜入祠堂祷之。其叔母见而怜之。抱而归。见人涉水。颠踬几危。号呼随之。七岁。知邻居陈复昌之奸。必为异日之患。作传以明之。九岁。慕古人行义之高。或为图。或列书姓名于壁。以寓其敬慕之意。十二岁。父病刺臂出血以祷。其聪明仁孝正直乐善之性。自儿时已如此。其资禀之粹美。固绝异于人也。平生手不释卷。于书无所不观。耳顺六经。贯穿今古。至于天人理气性情之奥。经传精义。圣贤微旨。超诣透彻。其所辨析。皆出于真见实得。非由掇拾凑合。其见解所到。固非浅学所能知。而以臣之愚度之。则窃恐其直与程子朱子之旨契合。而非后之儒者所可到也。早丧父母。事庶母如亲母。每日晨起省之。为其嗜酒。必煖酒。持而进。其人性狂暴。珥官爵已高。
隐峰全书卷三十一 第 327L 页
而于意少有不合。则辄加暴怒。必和颜逊解而后已。人于亲毋如是或难。况于继母乎。又况于庶母乎。此则窃恐绝无于世也。事兄如事父。其兄亦阔于事。珥已贵。而使之如年少子弟。应唯服劳。略不为难。家世贫薄。兄弟皆不免饥寒。其妻家稍有财产。妻父卢庆麟为买京家而处之。不忍兄弟之贫。即卖其家得绵布。悉分与之。终无一亩之宅于京。其穷不能自存者。皆聚而同居。食口甚多。为粥而食。亦或不继。其妻自少废疾。而终身礼敬备尽。出入相揖为礼。每朔望。聚家众行礼读法。其家中所行。皆极其善如此。窃恐虽谓之尽于人伦。可也。为文。水涌河决。一下千言。或众中立就。笔不停辍。如不经意。而不复点掇。此则其天才绝人。不可学而能也。立朝事君。其道之一以帝王为法。圣志必欲以帝王之心为心。圣学必欲以帝王之学为事。而以后世贤君其道有所未尽者。为不足为也。其论治。以三代之道为必可行。三代之治为必可致。而以万物皆得其所为心。因事进谏。则危言犯颜。恳恳竭诚。必以匡救为期。遇事论辨。则援据今古。明白剖析。必归于至当。忧士论之携贰。则欲调剂彼此。以和朝端。闷斯民之困穷。则欲釐革众弊。以安生
隐峰全书卷三十一 第 328H 页
灵。其心实以当世之治乱为己任也。盖我国人虽贤者。惟能自修其身而已。其能忧在天下如司马光,范仲淹者。实甚鲜。其以致君泽民为心。惟赵光祖及珥为然也。然其于进退之际。未尝一毫苟且。见其不可。则辄超然自引。勇不可夺。其进常难。其去常速。晚被宣庙隆遇。鱼水之欢。千载一时。而不幸天夺之速。不克究其所施。岂非东方千载之恨也。其死也。京外民庶儿童走卒。莫不悼惜。樵夫入城。闻之皆欷歔惘然。如有所失。儒生禁军医译庶品各里市民诸司下吏等。咸来哭奠。如悲亲戚。发引之日。城中之民。殆至空都以送。炬火连数十里。此则国朝以来。未有云比。此岂有号令徵督哉。惟其至公之心。为人信服。纯善之德。入人心髓。不蕲敬而民敬之。不蕲哀而民哀之耳。以是观之。则当时国内大小之人。惟若干朝绅。牵于自己利害之私。憎而挤之。其馀无不翕然诚服。可见也。圣人所谓克己复礼。天下归仁。岂不信然欤。以臣之愚度之。则窃恐其学问行义。自东方以来未有也。虽谓三代人物。可也。而孟子所谓居天下之广居。立天下之正位。行天下之大道。周子所谓学颜子之所学。志伊尹之所志者。珥实庶几焉也。呜呼。大贤如珥。
隐峰全书卷三十一 第 328L 页
而小人恶之者。尚求其疵点。乃以其二十前未闻道之时流于异学为累。自古贤人求道之始。类多此患。及其弃之醇如。则初何伤于日月之明哉。此益见君子之为高也。乃以其初年求道之失旋即弃之者。欲掩其后来成就大德大业可以为法于百世者。此亦无异于毁日月者也。韩愈所谓小人之好议论。不乐成人之美者。其此之谓也。成浑父守琛。少受学于赵光祖之门。隐居求志。徵辟不就。世服其为高人。浑生长于处士之家。闻见习熟。皆是清高之事。恬淡寡欲。自其家风也。其在儿时。父有重病。侍疾不离。至割股和药。自未十岁。诚孝已著闻。早弃科业。专意古人之学。杜门山野。沈潜玩索。自少至老。其身心动静。一循绳墨。居家。内外之别。长幼之序。奉先之礼。皆有定制。一以古人为法。与李珥自少为道义交。相与讲磨切磋。以至成德。其识见之高迈。才分之超绝。虽若不及于李珥。而至于操守之密。践履之笃。则李珥常自谓不及也。盖其涵养体认。功深力到。终日俨然。坐如泥塑。李珥言笑乐易。学者犹见其可亲。而成浑则学者虽同处十年。而愈见其可畏也。望之皆知其为成德君子也。赵宪之至行卓节。亦可为百世之师表。年辈
隐峰全书卷三十一 第 329H 页
于浑。亦不甚相远。而平生师事之甚谨。于此亦可见其德行之高大。有以服人也。造朝进言。无非圣贤之嘉谟。当世之切务。 宣祖眷待之隆。亦旷世所罕。而一向辞退。其介如石。平生立朝。不满一年。岂非所谓儒者之高蹈。圣世之逸民也。不幸谗人罔极。眩乱是非。夺爵之罚。及于身后。岂不痛哉。其构捏之辞。如党奸杀士。人皆知其诬罔。今不足卞。惟壬辰不为赴乱。在于常人之情。亦或有疑。臣请卞之。夫浑本山人。平生所谨。在于进退。是时。不容于朝。侪友皆窜黜。方屏迹俟罪。虽当颠沛之际。进退之节。岂可苟乎。决无人主不求而自进之理。惟迎哭路左。预有定计。而 西幸出于仓卒。未及闻知。知之则事势又不及矣。昔王蠋言不见用。退耕于野。而自刭于画邑。江万里。宋之丞相也。与贾似道不合。退而家居。而自投于止水。由是观之。则自古死节之臣。未必皆赴乱也。浑平生学古。寻常处事。皆有义意。况国家大变。君臣大义。岂无定见而苟然不赴哉。东方幸被中国文明之化。文学之士。自古有之。然丽代以前。士之所务。只是词章之业而已。至 本朝。五贤始能以圣贤之学为事。五贤之后。能传圣贤之学者。惟此二臣为然。而二臣之学
隐峰全书卷三十一 第 329L 页
之德。实不下于五贤也。自古圣贤之生。人莫不慕悦。盖好善恶恶。乃人之本心所同然者也。而亦必有小人忌而恶之。薰莸冰炭。自不相容。此亦理势之所必然者也。故此二臣之贤。小人虽同时。必恶之。君子虽百世之远。必敬而慕之矣。今此儒生。未必皆知二臣之事者也。惟其为士林山斗之仰久矣。故从祀之请。不谋而同者。至于数百。其中异论之人。乃承袭当时构陷者之论耳。噫。前贤一生用力于为善。正后生所当师法。乃反陷害之如此。其为人贤不肖如何哉。且天之生人。本自至公。善恶是非。初无一定之分。其为非者。只为一时之误入而然耳。岂是局定于有生之初乎。故改过而从善。圣贤之所大愿也。然则虽当时搆陷者。苟能翻然悔悟。则亦可以为善矣。况其子孙岂宜胶守馀论。以重前人之失乎。窃恐其非所以为孝也。况未必其子孙而承袭其不正之论。自取蔽贤之恶者。其惑又益甚矣。臣之至庸极陋。百事无可取。惟是区区立心。常欲以至公为心。故其平生善善恶恶是是非非。皆欲得其当。实无一毫偏党之私。此则实可质诸神明也。今此所言。岂有一毫私于二臣哉。所以言此者。非为二臣冀许其从祀也。独窃恐贤人
隐峰全书卷三十一 第 330H 页
如二臣者。而 圣明有所不知。有损于知人之明也。臣粗为知慕二臣。而于此之时。若不为一言。则是上负 圣明。下负公议。内负此心也。然则臣之此言。岂其所得己者乎。伏愿 圣明留神澄省焉。
弘文副应教沈之源,修撰尹丘赵锡胤等上劄曰。伏以臣等。伏见馆学儒生请以先正臣文成公李珥,文简公成浑从祀 文庙。累渎吁恳。此实多士齐声陈达两贤之诚。欲以成 圣明崇儒重道之盛典也。 天听邈然。终不允从。已足为士林之缺望。而前后 圣批。亦极未安。至有疵累有谤殊极僭猥等教。尤非群下所望于 圣明者也。 圣庙从享。莫大之礼也。若谓之事系重大。未可轻议。则或不害为慎重之意。而乃以贬薄之言。遽加于先正之臣。此岂 殿下尊德尚贤之道哉。臣等以后生末学。矇无知识。固不敢妄论其道德之高下。然而或得于著述论说之遗书。或闻于先生长者之绪论。岂无管见之一二乎。臣李珥天资极高。颖悟出人。其于道体之精微。不待师承而洞见无疑。真知实践。卓然醇正。尝所辨论性理之说。多有扩先贤所未发。断先贤所未定。而立言垂后者。亦足以启来学扶世教也。立朝事君。一以古贤哲
弘文副应教沈之源,修撰尹丘赵锡胤等上劄曰。伏以臣等。伏见馆学儒生请以先正臣文成公李珥,文简公成浑从祀 文庙。累渎吁恳。此实多士齐声陈达两贤之诚。欲以成 圣明崇儒重道之盛典也。 天听邈然。终不允从。已足为士林之缺望。而前后 圣批。亦极未安。至有疵累有谤殊极僭猥等教。尤非群下所望于 圣明者也。 圣庙从享。莫大之礼也。若谓之事系重大。未可轻议。则或不害为慎重之意。而乃以贬薄之言。遽加于先正之臣。此岂 殿下尊德尚贤之道哉。臣等以后生末学。矇无知识。固不敢妄论其道德之高下。然而或得于著述论说之遗书。或闻于先生长者之绪论。岂无管见之一二乎。臣李珥天资极高。颖悟出人。其于道体之精微。不待师承而洞见无疑。真知实践。卓然醇正。尝所辨论性理之说。多有扩先贤所未发。断先贤所未定。而立言垂后者。亦足以启来学扶世教也。立朝事君。一以古贤哲
隐峰全书卷三十一 第 330L 页
为准则。启沃谋猷。无非从典谟中出来。发于施为。可以验明体适用之才。而进退之际。必以礼义而不少苟焉。斯可谓间世之异才。一代之宗儒也。臣成浑早承家庭之训。笃实力行。操存涵养。造诣精深。敦厚庄重。德性成就。日用之间。语默动静。一遵圣训。闺门之内。孝悌之行。可为世法。与李珥定为道交。切磋讲明。多有阐微决阂之功。玆两贤臣。岂不蔚然并美而可继五贤之后哉。多士之请。实出于公议之不容己也。而 殿下至以为僭猥。窃恐 殿下犹未能豁然于源委。而有此未安之教也。至于疵累有谤云者。尤未知 圣旨之所谓。而似是以从事禅门之事。被罪 先朝之故而有是教也。臣等请明其不然。释氏之说。多有精妙近理处。故自古高明之士。求道之初。易至流入。张朱大贤。犹所未免也。李珥自少为学。以治心为本。故悦彼法之顿悟简捷。遂至耽惑。而旋即开悟。翻然归正。此可见其气质明透。有大过人处。初程汎滥之失。曾何损于后来道德之高乎。若以先贤染禅未尝入山为有间。则亦有说焉。观人之法。以内而不以外。其心既惑于异教。则是以其道为可法也。其身入山与否。乃是粗迹。有何轻重之别乎。昔贤之先迷
隐峰全书卷三十一 第 331H 页
而后悟。人皆仰其见识之明彻。迁义之勇决。而独于李珥。指为瑕玷。颊舌纷挐。末俗之好议论。秉心不公。良可慨也。以 殿下之明圣。如未免致疑于此。则非臣等之所敢知也。成浑被罪颠末。已悉于诸疏。不必更为覼缕。而大槩成浑。山野之臣也。其义与在朝者有异。而身在议罪之中。理难无 命而径进。闻变而不即赴 阙。盖出于此也。至于 大驾过庐而不即谒见等说。皆出于谗邪之构诬。而以 先王日月之明。犹未免三至之疑。尊德乐道之盛意。未克全其终始。此实斯文之厄会。尚何言哉。 反正之初。首蒙昭雪。复爵赐谥。泽及泉壤。是 殿下已烛其遭谗被诬之状。而可见公论之不百年而定。及至今日。反有如此之教。何耶。此臣等之所以惶惑而未解者也。噫。士论之携贰。其来有素。岂有如今日之甚者乎。顷者儒生陈疏之日。生员蔡振后等。自作一队。敢陈丑正之疏。乃以责己辞职之疏。陷人论启之语。为訾诋攻斥之资。其为计虽巧。其心之不正。如见肺腑。其说之邪遁。不攻自破矣。儒先不可毁而毁之。公议不可排而排之。宜 殿下快示好恶。痛加卞斥。而乃反容受而假借之。有若以其言为是者然。是非安得而不乱。邪正
隐峰全书卷三十一 第 331L 页
安得而不混。士习安得而不乖戾乎。呜呼。理学之绝。师道之废久矣。礼让不兴。廉耻已丧。教化不明。名分已紊。人心世道。日趋于不可救之地。此正崇奖儒宗振作士气之日。而公议郁而不伸。邪说肆而无忌。气象不佳。趋向靡定。其亦不幸也哉。两贤臣道德之懿。可俟百世而不惑。固不以一时外至之毁誉有所加损。而其于国家尊尚儒学表正士论之道。何如哉。此群情之所以郁抑而窃叹者也。伏见相臣相继陈劄。想惟 圣鉴已尽洞察。而批答之辞。犹若有不释然者。臣等之惑。至此滋甚焉。臣等虽极湔愚无状。职是论思。何敢不尽言明下。以冀 圣明之快许哉。伏愿殿下留神澄省。明示悔悟。尊信儒贤。以为斯文之表率。洞别是非。以定士论之归趣。则儒林幸甚。国家幸甚。
答曰。劄事知道。
知馆事崔鸣吉 启曰。自馆学儒生陈疏之后。闹端大起。东学疏儒被停者六人。而同参五十馀人。皆不为圆点。成均馆斋任六人及参疏者三人。相继被停。诸生以此不能自安。稍稍散去。若干斋任留斋外。更无一人进参圆点。已过数日。食堂空虚。前头大科。将
答曰。劄事知道。
知馆事崔鸣吉 启曰。自馆学儒生陈疏之后。闹端大起。东学疏儒被停者六人。而同参五十馀人。皆不为圆点。成均馆斋任六人及参疏者三人。相继被停。诸生以此不能自安。稍稍散去。若干斋任留斋外。更无一人进参圆点。已过数日。食堂空虚。前头大科。将
隐峰全书卷三十一 第 332H 页
无以成形。不幸甚矣。大槩二臣之贤。自是儒林领袖。无论彼此。苟以士夫自处者。莫不尊敬。蔡振后等如以从祀为过重。则避而不参而已。何乃巾服步行。自作一队。别设疏厅于东学。作此违例之举。而观其疏辞。诬陷儒贤。不遗馀力。自甘于得罪。斯文之归此。无非年少浮薄不晓事理之致。一二首倡外。其馀同参人。似不必深治。至于成均馆儒生。不思讲明二臣之学问。使二臣之道。自然尊重。而徒欲以口语。遽定公议于士论分离之馀。可谓不度时宜矣。然其心出于尊贤。可尚而不可沮也。凡四馆停举。举措甚重。或其人身有悖行。见弃一时。或持论乖妄。得罪士林。然后四馆因公议而停之。无非所以惩其失而纳之善也。数百多士。抗章尊贤。有何得罪见弃之事。而三四馆。不待一会。敢以自己私意。擅停斋任。至于六人之多。岭南儒生联名尊贤之疏。是何大愕之事。而拈出停举。其设心尤为不美。此习若长。世道之忧。可胜言哉。臣之愚意。令四馆多官。依例一会。议其可停不可停。公共处置。仍劝谕诸生。使之还入食堂。群居讲劘。务存和睦。令不得以所见同异辄相排摈。则泮宫多士横溃之论。或可以救得一分。但因此纷争。食堂到记。
隐峰全书卷三十一 第 332L 页
渐至减少。泮儒阙点。不过数日。若令还入。犹为可及。东学疏儒。废点已过二十馀日。今虽欲仍赴圆点。科期已迫。其势难准七十点之数。随势变通减定点数。使 国家大庆之科。人人皆得参赴。更无后言。方为得体。亦令该曹参约处置。似或宜当。臣以无状。待罪师儒之长。遭此难处之事。不得不仰陈所怀。敢启。
答曰。依启。
生员权迹等二十一人上疏曰。伏以臣等。韦布贱士。章句末儒。顷者势有所不获已。冒昧抗疏。固知僭踰。而厥后众怒群起。谤舌丛集。疏头臣蔡振后等六人。被削于儒籍。见停于四馆。臣等以同事之人。义不当归罪于彼六人。故思欲以均被之情。仰吁于 天日之下。而顾念停举一事。出于一二四馆之手。非朝廷所与知。而告讦四馆之事。亦非士子之道。所以遑蹙泯默而不敢发者。殆有日矣。今者师儒之臣。以臣等得罪斯文。 启禀于 圣聪。请令四馆停举一二首倡。臣等所论。不谋而同则五十馀人。均为得罪斯文之归。而独使蔡振后等被其律。臣等安得不仰天而呼。以布危悃也哉。盖当初泮宫东学两处诸生。互相被停。而馆儒题目。则或有驱逐多士者。或有擅削四
答曰。依启。
生员权迹等二十一人上疏曰。伏以臣等。韦布贱士。章句末儒。顷者势有所不获已。冒昧抗疏。固知僭踰。而厥后众怒群起。谤舌丛集。疏头臣蔡振后等六人。被削于儒籍。见停于四馆。臣等以同事之人。义不当归罪于彼六人。故思欲以均被之情。仰吁于 天日之下。而顾念停举一事。出于一二四馆之手。非朝廷所与知。而告讦四馆之事。亦非士子之道。所以遑蹙泯默而不敢发者。殆有日矣。今者师儒之臣。以臣等得罪斯文。 启禀于 圣聪。请令四馆停举一二首倡。臣等所论。不谋而同则五十馀人。均为得罪斯文之归。而独使蔡振后等被其律。臣等安得不仰天而呼。以布危悃也哉。盖当初泮宫东学两处诸生。互相被停。而馆儒题目。则或有驱逐多士者。或有擅削四
隐峰全书卷三十一 第 333H 页
馆者。臣等始见师儒之 启。所谓可停不可停者。未知指何人也。今者馆儒。则皆以解停。而蔡振后等三人。犹置于停举之律。或谓之邪说。或谓之悖疏。或谓之悖妄其说。鬼蜮其心。乃知师儒所斥者。实蔡振后等也。抑蔡振后等所为。果有甚于驱逐擅削之事乎。绳之以不测之名。独不与解停之中耶。其好恶之公私。取舍之是非。臣等固不足费辞分疏。而盖振后之疏。即臣等之疏也。臣等其与振后等。同受其罪名乎。抑幸于苟免而扬扬入馆黉之中乎。师儒之任固当以礼义廉耻之节。训迪多士。而今曰得罪于斯文。年少浮薄。不必深治。而又欲引入其圆点之列。是导臣等于忘义无耻之域。待士之道。不亦太薄乎。臣等虽无状。沐浴菁莪之化。口诵圣贤之书。而负此得罪斯文之名。又将甘心名利。腼面于群居。扬眉于场屋。则我圣上培养之功。果安在哉。夫不可以威夺者。匹夫之志也。不可以胁定者。万世之公也。虽怵之以祸。诱之以福。又加之以斧钺。仅得钳制于一时。终不得泯灭于后世。故自古圣治之世。未闻有胁迫众口。以定公议者也。臣等尝有嘐嘐然之志。以与世低仰为可羞耻。故略陈所见。不为苟同。幼学诸生。聚会于南学。欲
隐峰全书卷三十一 第 333L 页
为陈达不可从祀之意。而 圣明既知从祀之僭猥。故嫌于烦渎而止之。馆儒等犹且激怒不已。擅削儒籍者生进八人。幼学至于十馀人之多。不独此也。上自高官大爵。以至儒臣四馆。齐声众攻。使参疏多士。不得自安于士林之中。况此岭海诸儒。负笈远来。聚会首善之地。优游棫朴之化。遽见驱逐之患。且无旅食之所。千里裹足。跋涉颠倒。今日气像。可谓美乎。臣等发言之初。安知愁惨之至于此极乎。臣等伏闻圣人之言。有曰君子扬人之善。掩人之恶。臣等诵此言而窃有慕焉。虽于侪流之间。不欲言其过失。况李珥文章才识。超出凡人。成浑传袭庭训。读书笃实。臣等岂欲并没其善乎。至于 文庙从祀。是莫重举措。朱子有言曰。配享只当论传道。然则力学求志之士。若无继往开来之功。皆不得预焉。一时之是非系矣。万世之公议重矣。必须广询而熟讲。无有异辞。然后可免其讥议矣。此臣等之所以不得不辨者也。李珥入山之日。已过志学之年。则不可谓童稚也。慈母已丧。父犹在堂。则衣缁长往。有违游必有方之义也。不久悔悟。终不失贤士夫之称。则可见资质之过人。而亦不可谓全然无过之君子也明矣。 先朝传旨中成
隐峰全书卷三十一 第 334H 页
浑罪召。皆非臣等所能目睹。宋时莹等诿之以人君好恶。不必为后世之公议者。似有说矣。 传旨中所谓党奸。乃己丑之狱也。所谓遗君。乃壬辰之事也。臣等窃念成浑以一时重名。为朝廷所倚重。若使其时少有伸救之言。则当 宣庙觉悟追悔。昭释冤死之人也。必曰吾不用成浑之言而有此失也。不然而反加谴怒。遗命尚在。则此后人之所以致疑于成浑献替之间也。贼逼京城。 大驾播越。而不效赴乱之忠。西塞蒙尘。节变旄邱。而久无奔问之义。壬辰之乱。孰与己丑之事。而先进后退。则此后人之所以起惑于成浑进退之际也。臣等虽未知二人道学之如何。而道学之实。不出于忠孝二者之外。出处去就。有所歉然。则其不可为 文庙之从享。灼灼然易见矣。且念孔门弟子之贤。非后世有所及。而惟曾氏之学。独得其传焉。则道统之传。固不可经议也。今之论者以李珥,成浑。为接孔孟程朱之统。臣等之惑滋甚焉。东国儒宗。莫如文纯公臣李滉。而理气之说。与之差异。罗整庵禅学之失。儒宗所斥。而李珥谓以自得之高。以此观之。李珥学问。恐未必尽变其旧染之见也。成浑资质学力。又在于李珥之下。臣等固未必殚论矣。谓
隐峰全书卷三十一 第 334L 页
臣等素昧学问之功。不足以知二臣所造之浅深。则犹之可也。若以为掇拾弘老,仁弘之馀论。则臣等情外之谤。固不足多辨。顾我 宣庙以明哲圣神之主。不必为仁弘,弘老之所误惑。至此之甚。窃恐今日之人。急于推仰所好。而不觉其有伤于 宣庙好恶之明也。凡人之情。私意偏重。则其言之不得中正。终至于颠倒是非。荧惑群听。固所难免。其亦可畏也已。张程朱子。万世之所宗师。不可以瑕累加之也。三贤之出八老,释云者。盖为博求经传。汎滥百家。于老释之书。亦必究其归趣。證其是非也。朱子语录。果有留心于此。至刘病翁所。会一僧与语等说。而朱子年十五六时。已得不远复三字符。今谓有沈溺不返。有若真为缁髡者然。则不亦诬哉。曾子临死启手足曰。今而后吾知免夫。夫父母全而生之。子全而归之。乃能尽孝亲之道也。岂以朱子大贤之资。而虽在年少之时。去其毛发。绝其慈爱。逃入山中。耽为释氏之教者也。求其说而不得。强为遁语蔓辞。而不觉其反陷于诬毁大贤。吁亦甚矣。既为一世之所愤嫉。馆儒之疏。诸臣之劄。构害丑诋之辞。不一而足。臣等欲起而尽辨。则转辗相激。乖戾益深。故臣等固欲韬舌咋指。不复较
隐峰全书卷三十一 第 335H 页
争。第于一二是非之大者。不容不辨。矧且义当与蔡振后等。均被罪罚。故不得不冒控危迫之恳。伏愿 圣明并命四馆。同施其律。毋使臣等归于趋利无耻之徒。不胜幸甚。
都承旨李敏求,左承旨洪命耇,右承旨韩必远,左副承旨崔莚,右副承旨李景仁,同副承旨具凤瑞等 启曰。近日儒疏之事。朝家才已镇静。而今者儒生等。又复陈疏。欲与蔡振后等同被罪罚。此则固有其说。而乘其愤懥。肆为愤言。张皇攻斥。不遗馀力。极为不美。而二十馀人联名之疏退却。似为未安。何以为之。传曰。勿为捧入。
李敏求追 启曰。近日儒疏。大启闹端。似无宁静之期。故今次儒疏。因本院 启辞。勿为捧入事 传教矣。大槩前因知馆事请令四馆解其可解停其可停之启。蔡振后等三人则被停。其下参疏被停者则解停。以一样陈疏而或停或解。则其免罚者之不敢圆点赴举。理势亦然。五十馀人之废举。殊非设科广取之道。而有违知馆事启辞之意。更令知馆事参商善处以为镇静之方。似不可已。臣待罪出纳之地。又参师儒之席。惶恐敢 启。
都承旨李敏求,左承旨洪命耇,右承旨韩必远,左副承旨崔莚,右副承旨李景仁,同副承旨具凤瑞等 启曰。近日儒疏之事。朝家才已镇静。而今者儒生等。又复陈疏。欲与蔡振后等同被罪罚。此则固有其说。而乘其愤懥。肆为愤言。张皇攻斥。不遗馀力。极为不美。而二十馀人联名之疏退却。似为未安。何以为之。传曰。勿为捧入。
李敏求追 启曰。近日儒疏。大启闹端。似无宁静之期。故今次儒疏。因本院 启辞。勿为捧入事 传教矣。大槩前因知馆事请令四馆解其可解停其可停之启。蔡振后等三人则被停。其下参疏被停者则解停。以一样陈疏而或停或解。则其免罚者之不敢圆点赴举。理势亦然。五十馀人之废举。殊非设科广取之道。而有违知馆事启辞之意。更令知馆事参商善处以为镇静之方。似不可已。臣待罪出纳之地。又参师儒之席。惶恐敢 启。
隐峰全书卷三十一 第 335L 页
传曰。依启。
崔鸣吉上劄曰。伏以无状小臣。待罪师儒之任。私窃以为太学。多士之所聚。国家元气之所赖。如使韦布之辈。钦尚儒贤。讲论义理。尊师友之道。崇礼让之风。则士习自正而世道自淑。虽人微望轻不能有无其间。而区区之心。则实在于此。儒林不幸。闹端滋起。四馆各出意见。互相停举。将至馆学一空。臣之 启请镇静。亦出于不得已。而伏见政院启辞。又为别生论议。至请更为善处。臣心不能无惑焉。凡处事之道。是非得其当。然后人心乃服。浮论自止。若为不问是非可否。一以救解为事。则求以镇静而反益纷闹。小事且然。况于太学公论之地乎。夫二臣之有功斯文。自有不可诬者。则馆学从祀之请。虽涉太遽。自是好意思。亦何可罪之有。而年少异论之辈意见不同。则其不欲随参。亦无足怪。但不合掇拾昔年邪臣陷贤之馀论。诋谤儒宗。略无顾忌。既朽之骨。有何恩怨而攻斥至此。藉曰从祀为过重。如二臣之贤。独不得为有道之人乎。使年少辈稍有尊贤好善之心。其言必不如是。且从泮宫至于东学。自有直路。而舍之不由。巾服步行。穿过 阙门之外。骇人瞻听。士行之卑污可羞。无
崔鸣吉上劄曰。伏以无状小臣。待罪师儒之任。私窃以为太学。多士之所聚。国家元气之所赖。如使韦布之辈。钦尚儒贤。讲论义理。尊师友之道。崇礼让之风。则士习自正而世道自淑。虽人微望轻不能有无其间。而区区之心。则实在于此。儒林不幸。闹端滋起。四馆各出意见。互相停举。将至馆学一空。臣之 启请镇静。亦出于不得已。而伏见政院启辞。又为别生论议。至请更为善处。臣心不能无惑焉。凡处事之道。是非得其当。然后人心乃服。浮论自止。若为不问是非可否。一以救解为事。则求以镇静而反益纷闹。小事且然。况于太学公论之地乎。夫二臣之有功斯文。自有不可诬者。则馆学从祀之请。虽涉太遽。自是好意思。亦何可罪之有。而年少异论之辈意见不同。则其不欲随参。亦无足怪。但不合掇拾昔年邪臣陷贤之馀论。诋谤儒宗。略无顾忌。既朽之骨。有何恩怨而攻斥至此。藉曰从祀为过重。如二臣之贤。独不得为有道之人乎。使年少辈稍有尊贤好善之心。其言必不如是。且从泮宫至于东学。自有直路。而舍之不由。巾服步行。穿过 阙门之外。骇人瞻听。士行之卑污可羞。无
隐峰全书卷三十一 第 336H 页
甚于此。此由儒道不明。师道不立之致。身为师儒。岂可坐视而不思救正之道乎。但此本。出于若干人倡率鼓动。而其馀则特为风声气习所驱。使为之随参耳。亦不足深咎。臣之前日启辞所谓首倡一二人外。其馀不必深治者。盖为是也。四馆十馀员。一处会议。十分停当。东学儒生被停者六人内。只停其已甚者三人。而亦非永废前程之意。欲略示警责。使之自知其失。无非教诲之道也。其外随参之人。又为之减定圆点。以开赴举之地。则示罚之意既轻。迁善之路甚广。为儒生者所当惕然悔悟。以图其新。其为父兄朋友者。亦宜更相戒饬。使痛改浮薄之习。同归于大公至正之地。所谓不远复而善补过。岂不美哉。而计不出此。更生支节。欲使朝家举措。朝令夕改。同于儿戏。国是之所以不正。异论之所以日滋。臣实不知其可也。当初本馆启辞。虽出臣手。而既经僚议归一而后启之。则亦非出于臣之独见。而政院 启辞。今乃如此。揆诸体面。实涉未安。此无非臣无状所致。况此外善处之道。亦非臣所敢承当。伏乞 圣明递臣兼带大提学知成均等任。以授宿德重望之人。以重师儒之选。不胜幸甚。
隐峰全书卷三十一 第 336L 页
答曰。省劄具悉。承旨启请之事。更无善处之道。则只陈所见而已。无端辞职。以示不平之色。实涉不可也。且不由直路之士。污矣。其欲行己志。驱逐多士之儒贤耶。
再劄曰。伏以臣前上一劄。言涉轻疏。 圣恩如天。曲垂矜察。开诲丁宁。有同父兄之训子弟。臣非木石。宁不知感。盖臣之本意。只欲别白是非。顾惜体面。以尊朝廷而镇浮议。则其心未尝不出于公。而论辨之际。未免为血气所动。告 君之辞。颇欠和平。伏读 圣批。不任瞿然。臣既自知其过。而又蒙 君父之曲恕。反身自责之外。更有何说。第念泮官事体。斋任为主而诸生为客。论议之间。或未佥同。则观其可否多寡。以定其从违者。乃流来旧规也。顷日尊贤之论。既出于数百诸生。而斋任色掌。皆主其说。则异论者之不得相容。理势固然。非故有意于驱逐也。其间设有些少过激之举。许多年少儒生。何能一一责其从容中道。观其所执之公曲直如何耳。 圣上初既持难其请。以重典礼。继又许解停举。以扶士论。庶几处置得宜。浮论自定。而驱逐多士之教。遽下于今日。泮宫诸生。不念责备之意。徒怀未安之心。以为仍行圆点。则未
再劄曰。伏以臣前上一劄。言涉轻疏。 圣恩如天。曲垂矜察。开诲丁宁。有同父兄之训子弟。臣非木石。宁不知感。盖臣之本意。只欲别白是非。顾惜体面。以尊朝廷而镇浮议。则其心未尝不出于公。而论辨之际。未免为血气所动。告 君之辞。颇欠和平。伏读 圣批。不任瞿然。臣既自知其过。而又蒙 君父之曲恕。反身自责之外。更有何说。第念泮官事体。斋任为主而诸生为客。论议之间。或未佥同。则观其可否多寡。以定其从违者。乃流来旧规也。顷日尊贤之论。既出于数百诸生。而斋任色掌。皆主其说。则异论者之不得相容。理势固然。非故有意于驱逐也。其间设有些少过激之举。许多年少儒生。何能一一责其从容中道。观其所执之公曲直如何耳。 圣上初既持难其请。以重典礼。继又许解停举。以扶士论。庶几处置得宜。浮论自定。而驱逐多士之教。遽下于今日。泮宫诸生。不念责备之意。徒怀未安之心。以为仍行圆点。则未
隐峰全书卷三十一 第 337H 页
免贪恋科举之嫌。相率引去。只有斋任若干人。仍留守泮。食堂之再空。已多日矣。虽欲开谕还入。势不可得。处置之难。一节加于一节。不幸甚矣。臣之当初 启辞。本欲并与胁从异论者而容之。转辗乖隔。遂至于此。更何颜面。仍在师儒之任。臣所忝本职。不干于朝廷士论。惟思随事尽职。以为报效之地者。乃臣区区之心。而只缘兼任文衡。尚在身上。致有多少狼狈。臣窃悯焉。伏乞 圣明下察臣至恳。特递臣大提学知成均之任。以安愚分。不胜幸甚。 踏 启字以下。
李敏求上劄曰。伏以臣顷缘贱疾。敢控辞单。分外之恩。至许调理。臣诚惶悚。闷默。还出。自揆臣心。已大恧缩矣。今者知馆事崔鸣吉。以不得处置多士。上劄解职。臣之情势。又有十分狼狈者。玆敢触冒 尊严。略申一二。伏惟 圣明少垂察焉。不幸士林自设名目。以成彼此携贰。气像大乖。至若文成公李珥文简公成浑之事。臣以藐然后生。虽未尝接其馀论。耳目所及。岂无心内主宰者乎。李珥之通明经术。成浑之庄修笃行。俱是后学之矜式。虽不知造诣浅深之几何。而假令生于今世。岂不足为一时之领首。士子之师
李敏求上劄曰。伏以臣顷缘贱疾。敢控辞单。分外之恩。至许调理。臣诚惶悚。闷默。还出。自揆臣心。已大恧缩矣。今者知馆事崔鸣吉。以不得处置多士。上劄解职。臣之情势。又有十分狼狈者。玆敢触冒 尊严。略申一二。伏惟 圣明少垂察焉。不幸士林自设名目。以成彼此携贰。气像大乖。至若文成公李珥文简公成浑之事。臣以藐然后生。虽未尝接其馀论。耳目所及。岂无心内主宰者乎。李珥之通明经术。成浑之庄修笃行。俱是后学之矜式。虽不知造诣浅深之几何。而假令生于今世。岂不足为一时之领首。士子之师
隐峰全书卷三十一 第 337L 页
资也。徒以其出于士论分岐之后。誉之者则亟欲从祀。毁之者则妄加訾诋。以底纷纭耳。臣之此言。非始于今日。数十年前。自为诸生时。已为定见。故尝见是非于士友。亦尝有相于俎豆之设矣。今者本学儒生之疏。已是过举。而及其再疏。尤见愤懥所发。斯岂非不美者乎。年少后生。率意做错。遂成增激。可胜道哉。虽然。臣之愚意。以为馆学削籍。四馆停举。攻斥施罚。已无不足。当此大庆设科广取之日。五十馀人之不得赴举。亦甚未安。不为之荡除调剂。则宁静无期。故率尔陈 启。实无善处之道。妄作之失。咋舌无及。而本怀未露。谤议先腾。疑阻之害。至于此极。夫以一时同朝相与之人。而情意之不通。有似异代。吁亦不幸甚矣。知馆事既已缘臣谬 启。转辗辞职。以至递免。则臣虽庸陋无状。何可忘廉丧耻。冥然自安于近密之列。菁莪之地。以积厚谤。以辱名器乎。且臣所患暍疾。积日增剧。万无供仕之望。伏愿 圣慈特许递臣本职及兼带同知成均馆事。以便公私。不胜幸甚。
答曰。省劄具悉。卿其勿辞察职。
再劄曰。伏以臣之浅薄。一旬之内。呈辞上劄。前后相望。诚知罪戾无所逃矣。近日之事。别无彼此大段机
答曰。省劄具悉。卿其勿辞察职。
再劄曰。伏以臣之浅薄。一旬之内。呈辞上劄。前后相望。诚知罪戾无所逃矣。近日之事。别无彼此大段机
隐峰全书卷三十一 第 338H 页
关。只缘臣率尔陈 启之失。崔鸣吉明其难处之状。因请辞职。由是转辗。诸生不安于居馆。及其具由再劄。遂有知馆事并与文衡递改之举。中外人情。未免疑沮。诸生既出。还集无期。前头大科。亦至难处。可谓不幸甚矣。仍自念知馆事既已见递。臣以始所谬 启之人。决无独自晏然之理。人之处身。廉耻为重。臣虽万万无状。独不为名器惜乎。用是耿耿。冒死犯分。不敢避渎挠之嫌。以臣久病委顿。仪曹之任。亦难供仕。而微躯贱恙。有不暇溷。伏愿 圣慈曲察情势。将臣兼带同知成均。为先递改。以安愚分。以存事体。不胜幸甚。取 进止。
传曰。知馆事崔鸣吉。以猥滥见递。其于李敏求。别无未安之事。而如是辞职。未晓厥意也。其不欲察任如此。则不必强劝。兼带为先递差。
判书赵翼上劄曰。伏以儒林不幸。闹端大起。纷争之扰。初发于馆学。而乖离之患。乃及于朝著。以至师儒之长。因此见递。岂非朝家之一不幸也。臣忝带馆职。当此乖隔之际。何敢默然而已乎。盖馆学儒生之疏。初出于尊贤之诚。此乃斯人秉彝好德之心。天下古今之所同然者也。其中乃有睽异之论。出而沮之。与
传曰。知馆事崔鸣吉。以猥滥见递。其于李敏求。别无未安之事。而如是辞职。未晓厥意也。其不欲察任如此。则不必强劝。兼带为先递差。
判书赵翼上劄曰。伏以儒林不幸。闹端大起。纷争之扰。初发于馆学。而乖离之患。乃及于朝著。以至师儒之长。因此见递。岂非朝家之一不幸也。臣忝带馆职。当此乖隔之际。何敢默然而已乎。盖馆学儒生之疏。初出于尊贤之诚。此乃斯人秉彝好德之心。天下古今之所同然者也。其中乃有睽异之论。出而沮之。与
隐峰全书卷三十一 第 338L 页
之相持。其势不容并立。必抑彼而后此说乃行。然则其辞而斥之。乌得已乎。然只是斥其言。使不得害正也。岂是逐其人。使不得留馆乎。其异论之人。自皆出去。谓为驱逐耳。夫二臣道德浅深高下。固非人人之所得知也。然其为学古修善之人。则实举国之所共知也。彼异论者如曰吾不知其必合于从祀。则自其所见不逮也。亦何可非也。至于陷害之。则决是不美也。四馆并起。互为停举。其停也虽彼此皆为。其中自有是非。一则尊贤。一则陷贤。一则停陷贤者。一则停尊贤者。而彼此儒生。皆止其圆点。以致食堂空虚。为师儒之任者。岂可无处置之道哉。顷日本馆之 启。出于知馆之手。而分别可否。或停或解。其是者固当解释。而其非者亦分轻重。许其自新。使同赴试围。既有以卞别之。又有以宽容之。其处置可谓得宜矣。其后都承旨李敏求因异论儒生再疏。请令知馆更议处之。其疏辞悖慢。极其辱骂。少无悛心。如此人虽使登科。何所用之。承旨之意。虽欲使人皆赴举。治世之道。岂可都不分善恶是非而使之并进哉。崔鸣吉之不敢承当。实所当然。第其辞气之间。失于和平。不能只陈当否。乃复并辞其职。以致上激 天怒。至下驱
隐峰全书卷三十一 第 339H 页
逐之教。此固由鸣吉偏心之失。而窃恐 圣教亦未能深服儒生之心也。夫其志惟在尊贤。则其欲行之。岂可非也。非是欲行己志也。乃欲尊贤之道行也。既欲尊贤之道行。则异论之为害者。安得不斥之也。此亦非驱逐多士也。乃斥其害于尊贤者也。恐不可以此为儒生之罪也。儒生恐惧。不敢居馆。固其所也。而太学之空。亦一时之异事也。鸣吉以由己而致此。安敢自安于心而不为之辞乎。而 殿下遽命递之。夫鸣吉先后处置。皆非有失也。其所失。只是辞语之间。愠承旨之议。不能平其心耳。而其任。主一时之文事。长儒林之师席。岂不重哉。今乃以一少失而遽递之。窃恐 殿下处重任。未免为太轻也。臣冒忝儒馆。当初处置。实与同之。其后辗转至此。窃不胜惭惶震恐。敢陈区区所怀。伏冀 圣明之垂察焉。
传曰。近日儒生之事。皆非公心。俱有所失。为宰相者。所当克去私意。为国镇定。而不此之思。徒怀一时之愤。与年少浮妄之辈。较其是非。事甚不可也。且判书崔鸣吉再上劄疏。实涉猥滥。国家事体。不可一向强劝。而上护军赵翼。不念分义之严。反以递易为咎。诚为可怪也。其救护馆儒之事。亦甚不当。所宜推考。以
传曰。近日儒生之事。皆非公心。俱有所失。为宰相者。所当克去私意。为国镇定。而不此之思。徒怀一时之愤。与年少浮妄之辈。较其是非。事甚不可也。且判书崔鸣吉再上劄疏。实涉猥滥。国家事体。不可一向强劝。而上护军赵翼。不念分义之严。反以递易为咎。诚为可怪也。其救护馆儒之事。亦甚不当。所宜推考。以
隐峰全书卷三十一 第 339L 页
责其失。今姑置之。政院知悉。
知馆事赵翼 启曰。居馆儒生斋任若干人守斋外。其馀散去已久。前知馆事崔鸣吉劄子。已为陈达矣。目今儒生更无还入之意。前头试期。只隔一月。馆试将不得设。极为可虑。令该曹速为处置。何如。
传曰。依启。
六月晦日传旨。成均博士郑好仁,学正韩克述,校书馆正字韩克昌,副正字金好哲等。一自馆学陈疏之后。互相辗转。闹端大起。士子之被停者数多。以致纷纭日甚。镇静无期。曾仍知馆事可停不可停查处之启。即下允命。故四馆全数一会。一从佥议其可解者矣。今此四馆等。以其时同参四馆。不待一会。不询佥议。已解之儒。擅自更停。事极骇愕。其不有奉承传公事。纵恣无忌惮之罪。不可不惩。罢职不叙。吏曹传 教。
经筵昼讲。领相尹昉 启曰。顷日儒生。以李珥成浑事上疏。陈请从祀。殊似太遽。百年之后。公议是定。而此则仅三十馀年。又有朋党各立之患。公议何能立也。第自 上有疵累之教。多士莫不落莫。继以有东学之疏。辗转相激。今番科举。稍有名字者。皆不观光
知馆事赵翼 启曰。居馆儒生斋任若干人守斋外。其馀散去已久。前知馆事崔鸣吉劄子。已为陈达矣。目今儒生更无还入之意。前头试期。只隔一月。馆试将不得设。极为可虑。令该曹速为处置。何如。
传曰。依启。
六月晦日传旨。成均博士郑好仁,学正韩克述,校书馆正字韩克昌,副正字金好哲等。一自馆学陈疏之后。互相辗转。闹端大起。士子之被停者数多。以致纷纭日甚。镇静无期。曾仍知馆事可停不可停查处之启。即下允命。故四馆全数一会。一从佥议其可解者矣。今此四馆等。以其时同参四馆。不待一会。不询佥议。已解之儒。擅自更停。事极骇愕。其不有奉承传公事。纵恣无忌惮之罪。不可不惩。罢职不叙。吏曹传 教。
经筵昼讲。领相尹昉 启曰。顷日儒生。以李珥成浑事上疏。陈请从祀。殊似太遽。百年之后。公议是定。而此则仅三十馀年。又有朋党各立之患。公议何能立也。第自 上有疵累之教。多士莫不落莫。继以有东学之疏。辗转相激。今番科举。稍有名字者。皆不观光
隐峰全书卷三十一 第 340H 页
矣。当初多士既以驱逐之 教为未安。又 下去其馆试之命。故多士之意。 圣明不欲使渠辈观光。故皆不赴举。 上意则岂必如渠所料乎。东学疏儒。以公议非之故。亦不赴举。自 上必未知之矣。臣意则多士虽有过激之举。不可不优容也。
四学儒生一百四十馀人上疏。其略曰。伏以臣等。顷因多士会集之日。以先正臣文成公李珥文简公成浑从祀 文庙之事。齐声合辞。伏阙陈章。而 天听邈然。少无收省之意。臣等相与咨嗟而言曰。岂多士之诚有所未尽耶。以 殿下之圣。非不知两臣之贤优入于从祀之列。而不即 允许者。必以臣等为不足以知两臣之贤也。将何颜面复入首善之地乎。欲从 阙下分散。而仍窃思惟。我 殿下尊道崇儒之德。实迈隆古。今之不即 允许。特出于难慎之意。姑还黉序。以俟 睿断。臣等之所以望于 殿下者。其亦尽矣。不料玆者。因知馆事崔鸣吉劄子。乃有欲行己志。驱逐多士之 教。噫。欲行己志。驱逐多士。则其设心行事。果何如也。 殿下其不以士子待泮宫之士矣。平昔培养之意。恐不当如是也。在泮之士。身负如许罪目。而 天威之下。不敢自列。惊惶奔溃。席藁
四学儒生一百四十馀人上疏。其略曰。伏以臣等。顷因多士会集之日。以先正臣文成公李珥文简公成浑从祀 文庙之事。齐声合辞。伏阙陈章。而 天听邈然。少无收省之意。臣等相与咨嗟而言曰。岂多士之诚有所未尽耶。以 殿下之圣。非不知两臣之贤优入于从祀之列。而不即 允许者。必以臣等为不足以知两臣之贤也。将何颜面复入首善之地乎。欲从 阙下分散。而仍窃思惟。我 殿下尊道崇儒之德。实迈隆古。今之不即 允许。特出于难慎之意。姑还黉序。以俟 睿断。臣等之所以望于 殿下者。其亦尽矣。不料玆者。因知馆事崔鸣吉劄子。乃有欲行己志。驱逐多士之 教。噫。欲行己志。驱逐多士。则其设心行事。果何如也。 殿下其不以士子待泮宫之士矣。平昔培养之意。恐不当如是也。在泮之士。身负如许罪目。而 天威之下。不敢自列。惊惶奔溃。席藁
隐峰全书卷三十一 第 340L 页
私室。今有日矣。臣等既与泮宫之士。同事吁呼。则泮宫多士之论。即臣等之论也。臣等何可以如许不近之罪目。独归于泮宫之士。而囊舌缄口。不一言而明之哉。从祀之论。自癸亥之初已有之。而不幸 国家多事。变乱踵作。盛典未遑。时月荏苒。幸而公论不死。待时而发。岂意不逞之徒。隐形潜睨。终至于作梗之至此也。盖当时大议之日。一二立异之人。倡之于前。而附会之徒。纷纭而起。怒目张胆。百端沮挠。辞气乖悖。自辰至申。坚坐不退。其意必欲坏乱而后已。既发之公论。不可因其邪论而停止。而彼辈终不出去。则其势不得不曰不合者可以去也。至于私邪之见。有难卒卞。则只可言其所怀而已。其坚坐不出。抑何道也耶。然则其时斋任之所谓不合者可以去者。似不可已也。其间曲折。不过如斯。而振后等捃摭钩摘。执为言地。构成罪案。告讦不已。吁亦惨矣。所谓士者。操心向学。尊道而敬贤也。振后之徒。失其秉彝之良心。骋其嫉善之悖辞。乃敢毁訾先正。无所忌惮。是乃斯文之蟊贼。何可谓之士也。设令驱逐。自是除邪辟异之举。似不可深责也。顷者知馆之臣。过于调剂。务欲镇定。乃以不必深治之说。至烦 圣聪。令四馆停其可
隐峰全书卷三十一 第 341H 页
停。解其可解。而朴𥠦等三人。至蒙解停。所谓君子治小人以宽之失也。又有权迹者。攘臂会议。拜进疏章。假托均被之名。敢进簧鼓之说。 圣上幸已洞烛其奸状。而有勿捧入之 教。元疏虽未得见。而传言疏语悖戾。又有甚于振后之疏云。其所云者。固无所损。而世道之忧。曷胜言哉。呜呼。古语曰。朋党之祸。甚于寇敌。苟不破朋党之私。则邪正混淆。真伪倒置。播糠之眯。天地易位矣。以程朱之学。摈逐窜锢。天下惴惴。至讳姓名。而天理终不可泯。人心终不可诬。至今千载。尊慕不衰。而京镗之属。遂为万世罪人。此前事之鉴也。可不惧哉。两臣在于朝著分岐之后。存而遭谤。殁而罹网。幸赖 圣明褒崇之典。而射影之蜮。尚伏于泥沙之中。甚可痛也。两臣之道德高下。世无衡鉴者。而试以攻斥者言之。前则三窜之徒。后则洪汝谆,李弘老,郑仁弘,文景虎,奇自献。是也。其尊慕而扶护之者。李德馨,李元翼,李诚中,李廷馨,吴亿龄,郑弘翼。是也。其为人之淑慝。论议之邪正。可立辨矣。噫。京镗之徒虽死。而弘老仁弘生。则是京镗之徒不死。弘老仁弘虽死。而振后迹生。则是弘老仁弘不死也。邪正真伪。若此章章。而今 殿下以驱逐之教。反咎尊贤
隐峰全书卷三十一 第 341L 页
之士。非国家之福也。伏愿 殿下平心澄省。洞辨邪正。涣发悔悟之旨。以慰多士之心。不胜幸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