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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峰全书卷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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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峰全书卷二
 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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辨栗牛两先生被诬疏(丙子)
伏以臣虮虱之贱。屏伏穷阎。自少至老。朝报不经于目。时论不出于口。只有爱君忧国之心。素所畜积。则一二时事。不无慨然于怀者。而第分党之后。互相倾轧。无益之疏。纷然杂进。 君父之所厌闻。有识之所窃叹。臣虽欲一陈愚衷。而恐被笑骂。嗫嚅不敢者久矣。顷闻先正臣文成公李珥,文简公成浑二贤。为蔡振后,权迹等所构。国是不定。儒林失色。其流之祸。将至于不测。则臣何敢终默不言。上负 圣明。下负师友乎。臣请先陈宋时莹等轻举之失。后及蔡振后等诬贤之状。伏愿 殿下试垂察焉。吾东方道学之盛。莫如本朝。而五贤倡之于前。二贤继之于后。五贤既得从祀。则继五贤而从祀者。其不在于二贤乎。我国西有奴贼。东有倭寇。万一不幸为夷狄禽兽之域。而不知尊贤之道则已。如其不然。而百世之后。恩怨俱忘。公论自定。则从祀文庙。非二贤而谁也。今者。有宋时莹辈。不量时势。轻举妄动。以致论议之纷纭。贻辱既骨之贤。而至令我 殿下陷于过举者。臣窃痛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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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二贤之有功斯文。实有不可诬者。则从祀之请。虽似太遽。亦何可罪之有。蔡振后,权迹等。以年少乳臭之人。不知二贤道德之如何。徒怀偏党媢嫉之心。诋谤儒宗。无少顾忌。振后则抽出李珥戊辰年辞职时返道悔悟之语。以为自道尽矣。誊书成浑壬寅年被诬时论罪之旨。以为 圣批严矣。乃曰此非臣等臆见。眩惑 圣聪。极其狼籍。权迹之疏。政院虽不捧入。而万口喧传。惊骇瞻聆。其言与臧仓毁孟子之说一般凶巧。臧仓之言曰。礼义由贤者出。权迹之言曰。道德不出乎忠孝二者之外。隐然以珥浑归之于不孝不忠之域。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也。二贤之学问道德。诸臣章劄。已略陈之。而赵翼疏尤加详悉。臣只以疵累之未尽分疏者。一一辨之。李珥年才十九。从事禅门。未及数岁。翻然觉悟。终成大德。是乃珥之最高而人所难及处也。珥下山后未几。即往见李滉于陶山。滉和诗有公来披豁醒心神。始知名下无虚士等句。其后与之往复论学。珥之不孝不忠。果如振后辈之言。而滉之相许至于如此。则滉其亦不孝不忠之徒耶。及其登第。举朝皆以为挽回世道之君子。白仁杰尝荐珥,浑以为特立独行之人。乙亥年。 先王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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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相臣卢守慎曰。卿其荐贤。守慎曰臣无知人之鉴。何敢轻荐。但以臣所见言之。李珥也。仁杰,守慎俱是四朝宿德。乙巳遗直。岂以不孝不忠之人。荐之于君父。自陷于欺罔之律乎。戊寅年。珥以大司谏辞去。时诸名士多会。李之䓿适在坐。谓诸名士曰。当今时事如人元气已败。无下手救药之路。只有一奇策可救危亡之势。座中问其故。之䓿曰。今日叔献留朝。虽不能大有所为。必不至于危亡。一坐皆以为的论。叔献珥字也。以此观之。彼李滉诸贤。其不以初年误入。为珥之疵累也明矣。逮癸未年。珥大为群小所忌。或以为王安石。或以为专擅国柄。或以为骄蹇慢上。其他罪目。不一而足。必欲杀之而后已。甲申年珥没后。虽以汝立之凶逆。于 榻前扬臂大言曰。珥误国小人。而不敢以不孝不忠。加之于其身也。今 殿下姑舍彼此论议。但观癸未以前推尊李珥者。癸未以后攻击李珥者。孰贤孰否。孰是孰非而已。臣何敢多费辞说。仰烦 圣听乎。至于成浑。臣之师也。一时门徒。零落殆尽。其存者在朝则惟吴允谦。而今又亡逝。在野则惟贱臣而已。成浑党奸遗君之诬。允谦劄中备陈其颠末。 圣明想已洞烛。而犹有所未尽者。臣请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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覆详陈之。夫指成浑为党奸者。谓郑澈构杀崔永庆。而浑与澈相亲故也。澈果构杀永庆而浑与之阴谋。则谓之党奸可也。浑有伸救之言。澈有救解之迹。则其谓之党奸者。臣未知其何所据也。当初永庆之狱。起于成浑还山已久之后。浑闻其被逮。即贻书郑澈以孝悌清修力救云。故澈于 榻前启曰。永庆狱事。了无端绪可寻。臣之所闻。渠素尚气节。又以孝友著名于世。岭南士论。亦极推服。万无逆谋同参之理。臣与永庆。素昧平生。不敢有私。特以所闻如是。故敢达云云。 先王曰。予见渠与其弟。书于同生。则果似友爱者矣。别无发落判下之 教。澈不敢更有所达而退。及其鞫问。永庆招曰。曾与逆贼暂相识。通书问。自某年以后。不复相通云。自 上下逆贼与永庆一札。乃某年以后书也。仍 教曰。永庆箧中有此书。何欺罔也。永庆供曰。老病昏忘。初不省有此书。澈仍 启曰。老人容或忘之。渠岂敢欺罔乎。一日。 先王又下一诗曰。永庆箧中有此诗。何等语也。问之以启。其诗末。有牛溪一夜风生虎。仙李根摇有发僧之句。永庆供曰。臣素不解作诗。有友人李鲁者。以人传说诗书示。偶置箧中耳。澈仍 启曰。此诗臣亦曾闻。乃昔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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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楼上匿名诗也。渠之不能诗。人皆知之。 上意稍解。未几。永庆蒙放。其日。谏院即进再鞫之 启。永庆还被拿囚。澈大惊。谓沈喜寿曰。一拿永庆。已甚无据。至请再鞫。后世以此辈为何如人也。公等何不言于侪辈力止之乎。是时。澈为永庆遑遑闷急之意。溢于辞色。恐一朝刑推 命下。则未及救之。与问事郎厅李恒福相议草启辞。又与柳成龙约为联名同救。适永庆病死狱中。澈之终始伸救。勤恳至此者。以浑移书请救之力也。至于李泼之与澈仇隙。国人所知。而鞫问之际。澈力为救解。定配北道。泼与安敏学相遇于道。谓敏学曰。归语季涵。吾之负季涵多矣。季涵不负吾。他日地下。何面目相对。遂失声痛哭。季涵澈字也。才至配所。又出于逆贼宣弘福之招。终被拿还。不得免死。则澈见浑流涕。为之伤叹云。仇隙之泼。尚无乘时构杀之心。而况于不识面目。无怨无德之永庆乎。郑彦信赐死 命下之日。廷中相顾失色。噤不敢出一语。澈独倡回 启。陈 祖宗朝除叛逆外。未尝杀一大臣。仁厚之风。无异赵宋。今宜遵之。不敢有他议。至于再 启。得以减死。是以澈之在谪所。彦信兄弟家。问讯不绝。其子协尝见澈所制悬板诗曰。非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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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吾家之祸。几至不测。为之伤叹云。然则澈之伸救。非独永庆也。当时大小在廷之臣。与永庆相知者不为不多。而未闻出一言以救之。澈委官既递之后。至于李泼八十之母。十岁之儿。亦毙杖下。其为冤痛。道路皆言。而其时推官。亦不能引法而救之。如浑则既非按狱之官。又非在朝之人。而移书委官。力请救解。浑之心事。亦可知矣。当逆变初上时。有飞语云廷绅间有内应之谋。与贼亲厚者。无不惴恐。及澈入京。即上劄言朝臣之交亲逆贼。不过好而不知其恶而已。天下宁有两汝立乎。人心稍安。及澈受 命按狱。深忧狱事之波漫。必为搢绅之祸。屡贻书成浑。要与协力伸救。其一书曰兄不可不来有三。一二年少辈。积愤之馀。论议日激。而吾力将不能止。一也。衍僧及郑约等四人之口。将连累许多搢绅。如顷日郑缉者云。若然则两郑以下。皆骈首就诛。吾力甚单。难以动天。二也。鄙病大作。数日内将入。此后无人任此事救此辈之死。三也。此时一向退后。不一来谢可乎云云。浑安得以此谓非其情而不之信乎。辛卯年。澈与柳成龙,李山海及两司玉堂李诚中,李海寿等倡为建储之议。成浑亦欲上章。陈请奸人乘时做出不测之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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诚中,海寿。一时见黜。澈遂罢相。浑,澈之得罪 先王。此其权舆也。澈既退。奸人阴嗾安德仁,尹宖等五人。上疏诋澈。请治误国之罪。 先王引见。问何事为误国。德仁等对曰。为大臣沈于酒色。自古未有如郑澈者。其误国事必多矣。 先王答曰。酒色岂为误国。即命出去。澈于是时。万一有可言之罪。则引见之日。德仁等何其隐讳而不为陈达。徒以酒色指以为误国乎。于是群小窥测 圣意。争相傅会。以构陷浑,澈。为发身之资。而其中尤甚者。洪汝谆,李弘老,郑仁弘,奇自献四贼是也。臣请以其行事。条陈于左。惟 殿下特加量察焉。辛卯年。汝谆欲构士祸。以为崔永庆吉三峰之说。不过郑澈阴嘱梁千顷兄弟及姜海等。使之做出而杀之也。拿囚千顷等。严加酷刑。取其诬服。然后始以澈为奸凶邪毒。自后论者。皆以千顷诬服。为一大明證。而持论和平者。犹以为不然。盖千顷初被鞫。推官不问言根出处。惟以输情为恨。千顷自知死。千顷妻从兄奇孝曾。诱说千顷曰。三峰之说。必归之郑澈。然后汝可以得生。千顷不胜拷掠。遂诬服而死。今若以供招为必可信。欲一切按以从事。则前后逆贼所引士大夫以为同谋内应者甚多。岂皆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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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据。以为断者耶。及壬辰变起。 先王至松京。特 命放澈。 教李恒福曰。予素知寅城府院君郑澈忠孝大节。其令与卿等同护王子。然则 先王之于澈。不可谓不知。而浑之知澈。亦犹是也。前后奸澈毒澈之 教。决非 先王之本意。而实是谗者之效也。是岁十二月。澈以体察使留公州。臣以义兵幕下。方在岭南。义将令臣往体府。禀问军中诸事。观其语及 行朝。则酒不能吞。饭不得下。日夜涕泣。有时痛哭。茫然若丧心之人。臣怪问其左右。皆曰自变初至于今。无日不然云。臣私语于心曰。此爷才疏。虽于国事力量不足。而爱君之诚。人所难及。于是益信 先王忠孝之 教。非偶然之发。成浑之所取者。其有在也。厥后每向人说不置。如使成浑冀免祸败。与时浮沈。遽绝其忠孝大节之故旧。则岂可谓之成浑也。哉。甲午年澈没后。时辈踵汝谆之馀论。又起崔永庆狱事。以为谏院再鞫之。论郑澈万无不知之理。追论削职。然澈前后救解之迹。昭不可掩。故乃以阳为救解。阴实挤陷为言。然则虽时辈之极力攻陷者。犹不敢不以澈为救解也。所谓阴实挤陷云者。谓澈之救解。非出于诚心。特以畏后祸。故潜嘱谏院。使之论之也。夫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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则畏祸伸救。请释于朝。退而语人于私室曰。吾所以救解之者。非本心也。君可为我论杀云。则人其肯从乎。自占便利而推祸以与人。虽父子间。不可以相令。况路人乎。此万万不近情理。不待明者而后知之者也。当郑彦信之罪犯欺罔也。台谏以按律论 启。时成浑欲上章伸救而未及陈达。故延平府院君臣李贵为儒生时。往见浑谓之曰。先生虽欲陈疏。台谏时方论 启。今明间若蒙 允。则事未及矣。不如贻书委官。言于台谏。使之停 启可也。浑即为书授李贵。直送于澈。澈曰。吾意亦然。但主论台谏崔滉。与吾情好不密。难以书通。君可为我传说。贵即往崔滉家。因其子有济。告以郑澈之意。滉以贵为动摇台谏。与同僚具宬等。将欲避嫌请罪。贵适遇具宬于金长生家。责之曰。吾与郑协。自少相切。洞知其家无与逆谋。故尽力周旋。未为不可。君于郑协。亦为故旧。而不能立异。以救其父。反以我为动摇台谏。欲避嫌请罪。朋友之道。果如是乎云云。于此一事。亦可以知其时台谏不必尽从郑澈之言。而彦信之减死。成浑之力。不无小补于其间。则彦信子孙。联名诬浑之疏。似为未安。而偏党之祸。终至忘厥祖再生之恩。臣窃笑之。澈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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削夺。时辈又乘此机会。始以浑为澈党。欲加之罪。主论者问于柳成龙。成龙曰。成浑本以山野之人。 圣上破格待之。屈己下之。如使浑出为世用。则未知为君子耶小人耶。今朝廷未尝试用。而遽以重罪加之。则于成浑小无亏损。而其于伤国体累 圣德何。其议遂寝。后四年丁酉。仁弘欲构成浑。先使其党朴惺。托以上疏陈时弊。末端并伸崔永庆之冤。以为嗾者成浑。构捏者郑澈也。后五年辛丑。仁弘又使其门客文景虎等上疏。直以成浑为构杀。时李恒福上劄极陈。以为崔永庆之被逮也。成浑在坡山。移书力救之。景虎之疏。构也非实。状劄未上。奸人朴以俭承柄臣旨。疏诋恒福为澈党。恒福遂退。壬寅年。奇自献等乘时。以为浑虽救。永庆由浑而死。将以构杀之律。及于成浑。时韩浚谦大言。当初以郑澈为构杀永庆者。已是艰难做说话。今乃以成浑为构杀。古今天下。宁有是事云。盖时辈初以郑澈为阳救阴嗾。既而变其说。以澈为构杀。浑为指嗾。后又三变其说。直以成浑为构杀。网打之计。无所不用其巧。成龙,浚谦。洞知其状。故其言如此。以此观之。郑澈非奸。谓澈奸者。真奸也。成浑非党奸。谓浑党奸者。真党奸也。臣于仁弘。尤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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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痛憎焉。仁弘欲构成浑而不得其说。尝著崔永庆行状。满纸张皇。无非诬饰。而其中如永庆临死。谓同系者尹光启曰。吾无罪犯。只与成浑绝交。至于此极云一款。是仁弘陷浑之张本也。仁弘之计。自以为巧而实则愚也。光启与臣为故旧。居在海南一日程。平生未尝有系狱之事。则仁弘前后诬浑之说。皆此类也。其后湖南人往来仁弘者。谓仁弘曰。崔司畜行状中。尹光启一事。专涉于无据。则其馀许多说话。窃恐人多不信也。如何。仁弘曰当初有人来言。尹以李泼至亲。被囚死于杖下。其时崔司畜同在一间。语尹如此云。厥后闻之。人言误也。吾当删去云云。及景虎陈疏。匿光启姓名。而其言则全用之。又以善山儒生金宗儒为證曰。其时宗儒自岭南往见浑。浑密问曰。汝知崔永庆之为吉三峰乎。宗儒愕然曰。何为此言耶。久在南中。只知其人负高士重名。不知其他。浑默然不悦。因谢宗儒。则澈之指永庆为三峰。果不出于浑乎云云。宗儒之言。若是真实。则永庆行状。何不以宗儒,光启。并举为證。而乃见于景虎之疏也。盖仁弘著行状时。宗儒尚在。景虎陈疏时。宗儒已死。无可验问故也。人之奸险。一至此哉。此臣之尤所痛憎者也。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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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遗君之说。以其壬辰变初。不及迎谒。又趁未追往之故也。此二事。皆出于事势之不得已者。而诸儒之疏。相臣之劄。曾已陈达。臣不必缕缕烦渎。只以前后被谗之由。粗陈梗槩。惟 殿下尤加详察焉。壬辰变初。 大驾西幸。至临津问成浑所居。弘老指南岸村舍曰此是也。及弘老在义州。闻成浑承光海之召。入于成川。又进言曰。成浑负一时重名而先入成川。一国人心。将尽归小朝。臣等死矣。未知 殿下何归焉。及成浑入义州。弘老又曰。成浑之来。不过为小朝图内禅也。鼓动邪说。播于中外。甚矣弘老之奸慝也。盖变初。浑避贼于朔宁。与开城留守李廷馨,义兵将金渍等同事。渍抗章 行朝。请其传禅。而其所措。语。极其狂妄。此非浑之所知。而浑方在其军。则弘老之谗。可谓中之矣。然非辛卯年建储一事。汝谆,弘老,仁弘,自献之徒。虽曰凶巧。其何能窥测傅会。以逞其构陷之计乎。此成浑前后被谗之大略也。大抵人臣爱君之诚。在位与不在其位者。固无间隙。如以乱离之际。不能从君者。按法论罪。则宜有分别。浑既非大臣。又非近侍。方坐以澈党待罪田里者也。其时大臣近侍之奔迸逃生。不能从君者有之。追入 行朝者亦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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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 先王至宁边。与群臣议内附。群臣皆有离散之心。 先王遂坐亲问。欲得自募人。群臣莫有应者。惟李恒福请从。 先王曰。卿若有难事。不必强行。嗟叹良久。于是恒福 启请书扈从诸臣姓名。受点以行。先王犹以强使带行为未安。再请乃许。及落点。群臣不得不行。又相谓曰。不幸渡辽。则势难从行云。进次博川。平壤陷报至。促 驾夜行。扈臣多逃亡。郑澈于马上。呼李恒福,李德馨曰。吾君在此。何忍弃去。相与痛哭。至今数十年后。想像其时气像。衰懦如臣者。不觉失声长痛。而况有志之士乎。若以遗君之罪。律之于成浑。则彼在位不从者。亲问时不应者。渡辽则势难从行云者。中路逃还者。宜先服罪。而 先王置而不问。爵位如故。独于成浑。用律大严。至今为奸人藉口之资。臣尝仰天搥心。涕泣不已。不意权迹辈更加一层。又以不忠目之。臣未知此后继迹者又何说。浑之不忠。果如迹辈之言。则一时忠烈之士。何其多出于其门也。故先正臣赵宪丙戌疏。有曰臣于今世。所师者三人。李之䓿,李珥,成浑也。臣常以此三人之教臣者。延诱良士云。臣未知浑之教宪者何事。而精忠壮节。若是其磊落也。故判书臣黄慎。以天将接伴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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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贼中三年。贼畏重之。称以正人。黄学士及其奉使。越海移书。成浑有不敢贪生辱 命。以负师友之语。终至于不屈虏庭。大为华夷所服。慎之所谓不负师友者。果何事也。故参判臣金权之被窜也。谓其友人曰。七十之年。僵死绝域。岂是乐事。所以为此者。将以见亡师于地下。及至配所。语及 先王。必涕泣不已。尝以二月初一日。邑宰持壶酒。往慰独居。权方白衣冠。席藁而坐。见邑宰曰。今日乃 先王国忌也。泪下如雨。邑宰不敢开口而退。后人误传 大妃遇害。权遂呃吭自尽。县人嘉其节。立祠俎豆之。权之所谓见亡师于地下者。抑何事也。然浑之不忠。其有功于 国家大矣。大抵讼浑之冤。必备陈郑澈治狱首末及成浑被诬曲折。然后浑之冤。不劳而辨矣。壬寅以后数十年间。内之馆学诸儒,外之州郡多士,及在廷臣僚。相继陈疏。名为讼冤。而片言只字。暂涉于澈事。则身祸立至。故无一人尽言不讳。臣所痛心者。今何敢畏没身之诛。不以澈之心迹一一暴白。以辨我亡师之至痛极冤乎。噫。自古以来。未尝有无毁之君子。孔,孟,程朱。犹不得免。我 朝五贤。完全者惟李滉一人。而其终亦未免仁弘之谤。则是知无毁者。不过小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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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谨。同流合污之徒。此辈虽日侍经幄。无补于 圣治之万一。宜束之高阁。以待太平之日可也。 殿下于此。庶几觉悟。而反以一时之谤。致疑于二贤。 答宋时莹疏曰。道德未高。疵累有谤。 答蔡振后疏曰。从祀之请。殊极僭猥。使奸人之势。百倍于前。多士之气。日就销铄。臣未知 圣意之所在也。光海朝。郑仁弘以李彦迪,李滉不合从祀。上疏诋斥。以致馆学骚扰。有识皆以为亡国之举。 殿下其未之思乎。臣非不知言发祸随。而孤愤激中。言不知裁。伏愿 殿下公听并观。以求事理之所在。即下臣疏。询问大臣。如有一毫欺罔之罪。显加诛戮。以励其馀。臣甘心就诛。无所怨悔。臣上年冬。已具此疏。不幸国有 大戚。封章之日。闻 讣而止。卒哭后即拟投进。而春夏间。适得重病。沈绵累月。一年几尽。留时后事。固宜中寝。而第念臣今年六十四岁。一朝奄然命尽。使亡师之冤。不得一伸而死。则目将不瞑。故不得已因县道转达如常例。逋慢之罪。自知难逃。臣无任激切屏营之至。
  附浦渚赵公(翼)跋文
 翼有贤友。曰安君士彦。尝以其所著为两先生辨诬疏见寄。翼受而读之。未尝不废书而叹。且感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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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不能已也。夫两先生受诬有轻重。盖栗谷倾轧之谋。发于 先王好德方隆之日。 圣怒赫然。许篈等以构陷远窜。其后汝立以诋毁退斥。以是奸人不得大肆其说。而 圣意眷注。终始隆重。若牛溪。群奸相继。经营既久。为计甚密。浸润肤受。无所不至。当年既不容而退。身后至削夺其职。以是其毁肆。其诬罔。其枝蔓。此所以辨于牛溪被诬之由。尤详悉。观此则奸人肝肺。昭然毕现。百世之下。人皆见之。然则此实一直史也。盖君之志。必欲使善恶明于世。岂非所谓能好恶者。而两先生被诬。皆在数十年前。当时之人。存者甚少。又皆耄老。谁复能历历记忆。无所遗如此者。然则其博闻精敏。亦人所不可及也。夫奸人谋害贤人。实人情之所共愤疾者。乃至时世之久。尚传袭不已。吁可痛哉。其谋害之最甚者。乃郑汝立,仁弘,李弘老,奇自献也。而此人等皆不保首领。为世大戮。盖谋害贤人。非凶人不然也。故如此者。必至恶积罪盈。为戮于世也。由今观之。此人等岂是可慕可愿者哉。而蔡振后,权迹辈乃绍其意而述其说。锐然当之。如恐不及。呜呼其亦以不当慕者为慕也。其亦可谓失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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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性者也。且夫凡善恶之所由分。以何事耶。读圣贤书。以圣贤为法者。非贤人乎。惟一意于科业富贵者。非庸人乎。读圣贤书。以圣贤为法。两先生是也。此则虽振后,迹不敢谓其不然也。一意科业富贵者。振后,迹辈是也。此则虽振后,迹不敢自谓不然也。盖一生尽力而为之者。惟科业之技也。一生所愿欲者。惟在美仕也。夫有知识然后乃能知贤人之高下。有公心然后其是非得其正。只为科业者。岂有知识。惟志美仕者。岂有公心。夫以无知识无公心之庸人。陷害学古修德之君子。岂非天下之可痛者乎。然此诚所谓人虽欲自绝。其何伤于日月者。只自陷于凶邪而已。于两先生有何小损焉。其云自古未有无毁之君子。无毁者。不过小廉曲谨。同流合污之人。此又古今之定理也。盖君子立朝。惟以国之治乱为急。而不顾其私。小人只为其私。而其所为。无非病国者。故君子用则小人不得逞其欲。君子之见恶于小人。理势之所必然者也。然则其见恶者。岂非国之宝而人主所当求之如不及者乎。然自古小人所恶。人主亦恶之。是唯务快小人之心。而弃其国于坏败。彼小人则利矣。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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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主何利焉。其亦可叹也已。见此所论。当为百代传信。故敢一言而赞之。而又附以常所叹者书于后。
言事疏(庚辰五月)
伏以臣本布衣。屏迹遐荒。曾于废朝时。目睹危亡之势。潜悲隐痛。欲发郇谟之哭者久矣。幸值 圣上反正。一国臣民。欢呼鼓舞。伫见至治。而 殿下临御之后。殊无善政可以耸动瞻听。民愁兵怨。如水益深。此实朝绅无识之辈。布列显要。患得患失。国家安危。生民休戚。则置诸度外。惟务偏党。日事攻击。而逆狱屡起。冤枉颇多。以致人心疑惧。日离月叛。使 殿下孤立于上。匹妇匹夫。与为仇敌。臣窃痛焉。戊午以来。西北可虞。生聚教训。为急先务。而癸亥以前。固不足道也。癸亥以后。亦无一人虑及于此。燕雀群臣。不知灶突炎上。栋宇将焚。而上下相庆。有若太平调度。臣窃忧之。臣与相臣金瑬。有识面之分。反正之初。即以裁抑党论。选用人材。收合人心。训鍊军兵等数款。书以勉之。又于丁卯乱后。责以备边之事。瑬皆以不敢当答之。瑬是 殿下元勋重臣。于国事固当尽心。而其言如此。则尚何所望乎。上年北使之来也。讹言传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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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外汹汹。臣深虑夫举朝妇人。徒知以顺为正。辄贻书兵曹判书臣李时白。讽以豫备之意。其答书有嘉猷药石。就议领台之语。而侧耳经年。未闻措置某事。则设或有不忍言之举。将何以应之。此乃臣子遑遑罔极之时。而越视秦瘠。付之于寻常之域。爱君父之道。果如是乎。我国壤地褊小。兵力单弱。随彼屈强。事以皮币。自三国至于丽季。皆不得免焉。则无惑乎今日之处变也。至于助雠敌犯 上国。则此吾东方开辟后所未有之举也。而况壬辰之乱。 先王播越龙湾。将朝夕渡辽。民间皆以为国已亡矣。守令之聚兵者。辄弯弓而骂詈。士夫之避乱者。或结缚而与贼。又有李梦鹤,宋惟真,李弘范,鞠庆仁等诸贼。前后接踵。国家之危。不啻一发。若非 中朝拯济之力。 先王万无复邦之理。而 宗社永不血食矣。是以 先王感戴 皇恩。无地报谢。尝亲写再造藩邦四大字。揭示 中朝诸将。当时笔迹。宛然尚存。而 殿下之弃义忘恩。至于此极。将何以副 先王予有后之望。抑何以见 先王于地下。抑何以责臣民亲上死长之义乎。言之至此。衰懦如臣者。不觉失声长号。 殿下以 先王之亲孙。其无恻然一念之动乎。每月三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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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每日十二时。想像 先王畏敬奉承。洋洋乎如在其上。如在其左右。则 圣心其必有悔悟之萌矣。不然而终始助逆。甘为天下后世之罪人。则臣恐光海雀跃于棘围之中。仁弘,尔瞻耶揄于九泉之下矣。今之谋者皆曰。至诚事彼。则 王子可还。 宗社可保。而 殿下偏信其言。谓之善策。是大不然。臣尝历算每岁贡献之数。使介接应之需。必括尽民间产业。然后才可支数年。而数年之后。财力荡竭。不可以继。则出帝徽,钦之辱。不独在于晋,宋也。然则 王子何时可还。 宗社何时可保乎。 殿下之臣所恃为腹心。国人所共知者。臣可历历枚数。而南汉之围。为 殿下推锋争死者凡几人。出城之日。抱 殿下号痛骂贼者凡几人。还宫之后。与 殿下谋议复雠者亦几人哉。到此地头。 殿下庶几小悟。而迄未闻有一举措。使数百年艰大之业。束手而就亡。臣每念及此。心崩瞻割。怒发冲冠。不得不雪涕而言之也。方今御敌之策。只在于明赏罚立纪纲。而当国误事之臣。徘徊观望之将。尚保首领。意气自若。其被诛者。惟小校若干人。而明白死节如金尚容者。未得蒙褒恤之典。 殿下之赏罚如此。则纪纲何由而立乎。此无非偏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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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痼。是非不公之所致也。噫。奸臣误国。何代无之。未有如今日之甚者也。以襁褓幼稚之 元孙。赌 世子斯须之觐者。俱为异域之囚虏。远近闻者。无不惨怛失色。则是何举国之大庆。而用事之臣。自以为幸。欣欣然如有所得。若此之类。狗猪不食。未知 殿下将焉用之。 殿下之臣。惟金尚宪,郑蕴,俞伯曾等数人。其扶植纲常之志。慷慨直截之言。非诸臣碌碌庸庸者之可比。国家之扶持至今。皆是此人之力。而论者反以尚宪目之为忘君负国。恣意攻击。无所忌惮。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也。一线之国脉。终坏于此辈之手。将来缓急君亲大义。人莫有倡之者。 殿下家事。呜呼殆哉。顷日西船之去也。格卒相与嗟叹曰。吾辈助 中朝攻沈阳。则虽死无悔。至有垂泣者。人心固可知矣。及其发船之后。无日不风。无日不雨。雷雹又从而屡作。洋中致败者几至三十馀艘。则天意亦可知矣。上拂天意。下失民心。而能保其国者。自古及今。臣未之有闻也。抑臣之所忧。尤有大者焉。请略陈之。倭国莫强于天下。以元世祖混一之威。常欲致讨。而终不得志。此华夷之所共知也。迩来治兵。视古愈勤。器械之精。剑戟之利。粮饷之足。倍蓰于前。故戊寅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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间。四郎之众三十馀万。方命未几。自就歼灭。此我国之所共闻也。且其为俗。素禀好战之性。常怀贾勇之志。而丙子之后。国家多事。专意西方。未遑恤他。岁给之物。每减前数。失其欢心。致有忿焉。则终始邻好。不可保矣。六道人民。被兵甚酷。父母妻孥。杀掠殆尽。仇视清人。怨入骨髓。加之以悴于供亿。困于贡献。孑遗之民。息肩无日。倘或倭兵以救 中朝恤邻国为名而出。则安知六道之民。不为向道以复其雠也。倭与两南。相距密迩。帆得风便。一瞥辄至。 殿下乞兵清国之际。倭已踰岭。汉水以南。为其所有。都下震惊。莫有御者。则 殿下不得不去邠而西入沈阳也。设令清国欲尽力相援。精兵健马。大败于山东。累挫于蒙古。而祖总兵领大众。方驻广宁。陈都督拥舟师。时在海岛。猗角之势已成。腹背之敌可畏。来救之师。不过数枝。则借重于清国。不可必也。此实忧之大者。而 殿下诸臣。晏然度日。不以为虑。其可谓国有人乎。 殿下诚能察臣之忠。听臣之言。明赏罚立纪纲。以为振作士气。恢复邦基之本。则举国人民。虽儿童走卒。瘖聋跛躄者。莫不踊跃思奋。咸有死敌之心。数十万精兵与粮饷。不患其难办。虽未得直捣辽沈。荡覆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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穴。丁丑后羞辱。庶可昭洗。而明大义于天下。永有辞于后世矣。至于备御诸策。则臣虽愚劣。不无平日素所规画而今不敢陈列者。必须 殿下之赫然改图。坚定大计。不为邪议所摇夺。然后可以用臣之策矣。不然而径以军机重事。宣泄中外。遽为敌人之所探知。则徒有虚名而反被实祸矣。臣之所以杜口结舌。姑待后日者。良以此也。伏愿 殿下即下臣疏于政院。 询问大臣。如以为不可。 殿下命致臣于阶前盈尺之地。与庙堂诸大小文武臣僚等。面陈利害得失。若臣言无益。而国家之势。终至于不可复振。则请斩臣头。以快奸人之心。茅焦鼎镬。臣实甘蹈。出位谋政。圣贤所戒。臣非不知此理。而生三事一。亦有古训。则当此危急之日。岂可无一言以负君父哉。况臣自祖父以上。世袭簪缨。至臣父子。而以白身为编氓。特蒙 殿下之恩。超授六品之官。虽病不供职。而陨结思报。顾臣今年六十八岁。死亡无日。 殿下悔悟之心。倘发于微臣未死之前。而臣之气力。幸不至于澌尽难步。则强扶衰疾。寸寸前进。追及于 殿下驻驾之所。纵不能驰驱行阵。摧却敌锋。亦可为嵇绍之以身卫帝矣。不然。臣便当被发入山。永与麋鹿为群。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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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馀年。此臣之志愿也。笔路荒拙。辞不达意。老病昏瞀。言未激切。恐不足以感动 圣意。伏惟 殿下特加恕察焉。臣不胜感愤血泣之至。
言事疏(丙戌十二月)
伏以反正之后。内外变乱。相继而作。君臣上下。视为寻常。 殿下则忘德晏起。委靡日甚。宫妾用事。请托寝盛。好恶偏私。赏罚乖当。纪纲板荡。号令颠倒。是以癸亥初政。举国欢呼鼓舞。皆以为有君无臣。至作锦衣布裳之谣。人争传诵。未及数岁。群情怨叛。思乱者多。今则望绝。无可奈何。虽遐方愚下之民。相与咨嗟叹息曰。国为谁国。或有垂泣者。人心如此。国安得不亡乎。光海以 先王之子。君临一国。几十六年。则居国内者。孰非光海之臣民乎。其废也。人人咸推戴 殿下。视光海如仇敌。此皆 殿下之所亲见。而 殿下即位数十年。惟废 母后一事外。其馀皆蹈袭光海之所为。而咀咒之变。则光海之所未尝有也。燕山失之。 中庙得之。光海失之。 殿下得之。 殿下失之。复有如 殿下之得之者。则均是我 先王之后。得失固不足论也。万一为他人之有。数百年 宗社。殄享而丘墟。十馀代子孙。绝灭而无遗。则 殿下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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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光海。不可得也。方今不近罔测之说。腾播内外。无远不届。道路之传。虽未必一一皆实。苟究其故。亦不无沧浪自取。此 殿下之所当深戒者也。 殿下倘以为予无是也。予无是也。人心岂至于此乎。不知恐惧修省。而惟意所欲。终至于不可救之地。则 列圣在天之灵。想必降监 殿下。相与闷泣于冥冥之中矣。 殿下其未之思乎。臣窃痛焉。至于朝臣。则西南北三边。皆是鄙夫患失之辈。惟务偏论。各私其党。千岐万辙。互相挤陷而尽汤。嗅足之徒。又从而附会之。朝昼暮夜。类类聚谋。鼓动浮言。莫知端倪。如魑魅魍魉。恍惚难状。朝廷之上。宛然一战场。何暇念及于国事乎。肆意贪婪。聚敛无忌。关节络绎。载物塞路。环朝鲜三百六十州。生民膏血。尽为此辈所浚。至使其家僮仆隶。浆酒藿肉。犹不足以充其欲。到底嘘唏。何暇念及于国事乎臣耳闻目睹。不胜慨叹。与知旧士大夫。语及时事。辄为过激之论。以为此辈徒知偏党贪婪而己。不以国事为念者。无他。我 圣祖康献大王之所酿成也。何者。 圣祖创业之初。争相攀附者。莫非丽朝五百年食禄之臣。及登极之日。即下 教曰。其馀百官如故。今之此辈。以此为甘。平居常私语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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曰。国虽不幸。若如丽臣之事我 圣祖。则富贵可保。国之存亡。于我何关。皆自以为得计。当其时。 圣祖尽取失节之类。从轻重论罪。又使其子孙世世禁锢。不得齿列于士夫之行。则此辈虽无忠君爱国之心。犹恐其富贵之失庶或有尽职者矣。以 圣祖深远之虑。曾不及此。此吾之所尝慨叹而不能自己云云。闻者无不感涕。臣言虽似过激。实则然也。此辈忘君负国。无所不至。出入 经幄。腼然无耻。偏党贪婪。何足责乎。 世宗朝。朴彭年买田于广州地。其友责之曰。禄足以代耕。买田何用。彭年即还卖之。河纬地闻天顺皇帝北征。慨然发愤曰。 天子蒙尘。我辈虽海外陪臣。何可不预其忧。不入寝室。恒处外廊。未知 殿下左右亦有如二人之志行者乎。臣窃愤焉。噫。自古帝王。必明良相遇。然后可以为国。今则 殿下之委靡如此。朝臣之患失如此。委靡之君。患失之臣。谓之明良相遇乎。孔子曰。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虽令不行。 殿下一朝幡然觉悟。斥远宫妾。则宫妾远而请托止。请托止而好恶公。好恶公而赏罚明赏罚明而纪纲立。纪纲立而号令行。号令行则此辈虽为党。必不得偏。虽为贪。必不得肆。苟如是。大小臣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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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不观感而兴起。其中亦必有忘身殉国者矣。此不他求。惟在于 殿下之一心转移之机。易如反掌。何惮而莫之为。必欲为亡国之君乎。吾东方历年。与中国同。帝尧作而檀君始。周武立而箕子封。汉高灭秦而卫满来。宋祖继五季。而丽王起。大明扫蝼蚁。而我朝兴。考之历数。参以时势。则君臣上下。不遑他事。相与协力。夙寤夜寐。思所以扶持之如烈火烧心。众镝丛体。尚或不逮。况 殿下不之察。三公盲六卿聋。两司玉堂哑。臣岂以位卑为嫌。又计一身之利害。括囊齰舌。不为之一言乎。宋徽宗时。秘书正字曹辅上书言事。余深曰。辅小官。安敢论大事。辅曰。大官不言。故小官言之。官有大小。爱君则一也。 先王朝。赵宪知有壬辰之变。以公州提督。连五疏极言。举朝皆以为怪鬼。至于按治其居停主人。使不得接迹于都下。宪犹不知止。以头叩石。血流满面而退。以此观之。危亡之世。虽小官。亦不得不言也。 殿下若谓臣疏中一言一字。不出于忠君爱国。而稍涉于谤讪朝廷。则拿致 阙庭。使臣面尽其平生郁积。然后。斩臣头传示八方。以励其馀。倘用宽典。贷以不死。则臣死之日。即抉臣目。悬之 阙门。不出数十年。禾黍秀于殷墟。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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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游于姑苏矣。臣既陈危亡之势。又以崇节一事。继之于后。夫节义。国家元气。人无元气则死。国无节义则亡。是以古之创业中兴之君。莫不以褒崇节义为急先之务者。良以此也。惟 殿下并垂察焉。朴承宗。光海之臣也。光海虽无道。为其君死于义。未为不可。十馀年扶护 大妃。是何罪恶。而反与弘,瞻诸贼。同归于籍没。金尚容之明白死节。国人所知。而 殿下独以为浪死。至于宰臣论列。子孙讼冤。 殿下犹未释然。不得已勉从之。洪翼汉,吴达济,尹集之老母妻子。流离他境。丐食资生。 殿下一言不及。彼尚容等四人。皆是 殿下之忠臣。而扶植吾东方万古纲常。则于 殿下无一毫所负。而 殿下之恝视。至于此极。 殿下之失人心。此尤大者。今日之危亡。无足怪也。臣请朴承宗则还其籍没。官其子孙。金尚容则立祠江都。春秋俎豆。洪,吴,尹三家。则令其道监司守令。访问赈恤。岁以为常。以施褒崇之盛典。岂非当时之急先务乎。臣甲申年春。已具此疏。草野踪迹。无路叫阖。江湖谩忧。双涕汎澜而已。上年秋末。适有 除命。治任怀章。汲汲登程。才过信宿。旧疾遽作。千里扶舁。势难前进。不得已十月初。因县道转达如常例。监司不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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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三往复。以此迟延。时移岁换。中心所激。不能自抑。去正月晦间。北望拜送。日夜兢惶。祇俟 严命之下。适值 宫闱变起。 圣怒大震。朝野汹汹。人人失色。奉疏(疏下者漏)皆以年少无识。不知轻重缓急。徒为祸福所动。趑趄累月。竟尔空还。此乃臣平日教诲之无状。而亦由臣爱 君之诚有所未尽也。反覆思惟。固宜中寝。第臣之所言。实系 宗社大计。投诸水火。臣所不忍也。藏之箧笥。臣所不忍也。七十四岁之人。一朝溘然。则将来贡忠。更无其日。故不计稽慢。令又投进。知臣者。以臣为愚。不知臣者。以臣为妖妄。若非愚与妖妄。臣何敢为 殿下如是眷眷不忘乎。伏愿 殿下特加恕量而留神省念。无使九龄之言。或悔于不用也。臣仰观乾象。俯察人事。诚欲立死井中。而非疏远贱微之所当敢为也。惟不胜感愤痛泣之至。谨刳沥以闻。
辞持平疏(庚寅正月)
臣伏以年前五月我 仁祖大王升遐之日。凡大小臣僚屏伏穷阎者。无不擗踊匍匐。奔哭于 阙门之外。臣本以老败癃废之身。其时添得重疾。愆失分义。北望号痛。只俟诛谴。而 圣恩包涵。反加超擢。去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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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月。除工曹佐郎。臣无路肃谢。日夜惶悯而已。后十二月。 特授司宪府持平。今月初一日。伏受 教旨与召旨。乃其月十七日八日所下也。数月之内。再蒙恩命。臣惊惶陨越。罔知攸措。不惟贱臣自惭叨滥。而物论骇异。笑骂溢世。臣若不自首实。而冒昧承 恩。则自欺欺人。有不暇言。而罔 上之罪。臣实难逭。臣不得不渎冒 宸严。具陈实状。伏惟 圣明垂察焉。臣少而羸病。素不如人。又得眩晕之疾。不能随众就傅。课隶经子。寻常句读。尚多未通。惟粗习科诗。应试数场。而亦以荒拙落榜。自知无可觊幸而止。家世仕族。衣食才给。而性且迂疏。不能治产业以润屋。病懒相仍。深居穷谷。不与人交游。以此踪迹疑似。传说谬讹。京乡隔远。名实难覈。自 先朝反正以来。蒙被爵命。前后稠叠。疾病为祟。一未供职。迹涉逋慢。罪死不赦。千万意外。又有是 命。玆岂非 新化初综核之一大疵乎。臣祖父以上。世袭簪缨。至臣父子而以白身为编氓。志谷一念。实切私情。阶梯路绝。分甘食力。循例备数。于臣寔幸。而至如风宪重任。则万万不近。臣何敢隐默不言。重得罪于 圣明之世乎。第念臣年既衰老疾。病沈痼。精神气力。日就澌尽。罔极 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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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无计报效。未入地之前。扶曳诣 阙。仰瞻 天颜。平生襞积之怀。近日艰虞之事。欲进一言而退。千里寒程。数月旅邸。必不免万适讥笑。生行死归。实为狼狈。玆以不敢离穴。任意取便。臣之罪状。万死犹轻。伏愿 圣明特垂怜察。亟收臣除授职名。使粪土微喘。得安于蓬荜之下。则天地父母之恩。蔑以加矣。臣不胜感激涕泣兢惶战慄之至。
辞持平疏[二疏](庚寅二月)
伏以臣去十二月。连被 召命。衰老病癈。未敢肃谢。滥陈疏章。恳乞辞免。罪当万死。 不加诛谴。正月二十八日。反下调理上来之 批。本道监司处。继有传谕上送之 旨。臣虽无状。非木非石。感激罔极。惶悸转深。抑臣之所患。非和扁可医之症。而只是临年。例加之疾。调理无期。不得已以不敢进三事。再渎 天听。伏惟 圣慈特加哀怜而财幸焉。宪府为名。责在振肃纲维。必须风力强劲。义气峻厉者。宜在其职。而如臣愚劣。决难承当。臣之不敢进者。此其一也。人生七十。则精神昏耗。思虑颠错。居官守职。有损无益。故许令致仕。载在礼经。今臣年已七十有八。臣之不敢进者。此其二也。臣自 先朝前后除官。非止一再。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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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供职。足迹未尝入都下者。二十六年矣。微官则退。贵仕则进。于心安乎。臣之不敢进者。此其三也。臣有此三事。而不知自量。冒昧随行。则真是患失之徒。如此鄙夫。 殿下将焉用之。况臣带此职名。已经累月。言论重地。不可一日阙员。请亟收臣职。授之可堪之人。俾无旷职之弊。千万幸甚。第念臣既蒙 圣恩。擢拜台官。臣虽莫进。情不自抑。百计千思。无路报答。春夏之交。日气和煖。扶曳登程。寸寸前进。幸而不死。至于 阙下。胸中郁抑。痛陈无馀。则虽旅榇还乡。万万无恨矣。数月延喘。亦未可必。玆将瞽说。仰尘 圣鉴。非敢以所言为足以有补也。只致臣寸诚而已。惟 殿下裁察焉。臣窃见 殿下即位之初。群情悦服。莫不欢呼鼓舞。歌诵 圣德。愿少须臾母死。思见至治。未几。讹言腾播。内外汹汹。人心溃乱。如决壅水。满朝诸臣。一言不及。 殿下孤。立谁与为国。诚欲治平。务在得人。今之搢绅。岂无其人。伏愿 殿下持公平正大之心。无偏党反侧之私。勿论西南北。择其中忠实而有才识者。才虽不足而忠实有守者。任之无贰。其怀私观望。随势变易者。去之勿疑。则攻击之祸。不至如今日之甚。而既叛之人心。庶可收拾矣。惟 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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勿以臣为老妄而留心省察焉。臣不胜感激兢惶之至。
辞掌令疏(辛卯十一月)
伏以我 先王升遐因山之日。臣既不能诣 阙郊外之哭。厥后累蒙 恩命。召旨再下。臣亦未伸肃谢之拜。揆之分义。臣罪万死犹轻。虽 圣量天涵。含垢弃瑕。而臣则跼蹐不安。日俟诛谴。不意今者擢拜掌令。以分外不可堪之职。又加于当罪之臣。臣感激罔极。惶悸转深。将无以仰塞 至眷。必须扶曳前进。致身 明庭。一望 天颜。还归故巢。以毕馀喘。是臣志愿。日寒如此。道路脩阻。旬月之内。势难得达。玆以寝不安席。食不知味。连日连夜。不得自定。遥瞻 北极。有时陨涕而已。抑臣庸陋可弃之状。已尽于前日辞疏。今不必再渎 天听矣。第念臣少而狂妄。老而惛愚。才无可用。行无可取。非但传笑一时。亦且贻讥后世。真所谓盗名之士。得免魑魅之御。幸矣。臣恐矫情饰行之习。自臣而益张。爵赏猥滥之弊。自臣而愈甚也。孔子曰。十室之邑。必有忠信。程子曰。才不借于异代。当今 圣明在上。群贤满朝。可用之才。可取之行。不患不得。岂可以如臣衰朽斗筲之器。置之风宪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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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徒取人讥笑哉。昔汉高祖下诏求遗贤而令癃疾勿遣。今臣非徒癃疾。年又七十九岁。惟 圣明深加矜恤。曲循情愿。亟递臣职。永刊仕籍。俾公朝举措之道。匹夫辞受之义。终得两全而小无遗憾。则于臣固切。于 国无与。伏愿 殿下更加省察而垂仁采纳焉。臣无任兢懔恳迫之至。
辞掌令疏[二疏](壬辰正月)
伏以叛臣贼子。何代无之。阴谋秘计。内外相应。宫闱罔测之变。古今天下。未有如此贼之甚者。幸赖 庙社威令。天地默佑。凶魁党与。一时就戮。兹岂非 国家之大庆欤。凡在閒退之人。莫不奔赴 阙下。以求死所。而况臣适于此时。除拜宪官。则臣虽无识。岂不知奋身前进。以从诸大夫之后乎。土梗朽查。筋力已尽。平居坐卧。不得任意。门庭寸步。倩人出入。千里远程。何以得达。昼夜煎迫。寝不安席。去月二十士日。伏受 圣批。不以为罪。反有春和上来之 教。臣之于殿下。无一毫裨益。而 殿下之于臣。天恩若此。感激惶悚。无地自容。固宜杜口。以待时日。而当此逆变多事之时。言论重地。不可累月旷阙。臣之本职。倘已镌改。则臣不必再渎 天听矣。抑心中所欲言。非疏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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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陈达。伏愿 殿下留神焉。方今贼已讨矣。无复可忧。而镇定人心。实是急务。臣请以 先朝之事。为 殿下反覆焉。昔在 宣祖朝己丑逆变。湖南儒生丁岩寿等上疏讨逆。言多失中。 上震怒。疏头以下十人。并 命拿鞫。将加重罪。台谏累请伸救。 上皆不听。至于馆学多士抗章伸救。然后岩寿等仅得免罪。时狱事蔓延。滥及无辜。军资正臣金千镒上疏曰。此辈私蔽昏暗。终堕其术。互相推奖。至使逆贼席势张威。以煽叛逆之乱。则固不得辞其罪矣。至以同参逆谋。置之极典。则恐非原情之科也。上嘉纳。此则 殿下之所尝闻之者也。 仁祖朝甲子适贼之乱。 上自公州将还宫。先遣故相臣尹昉。使之讥察城中。昉得适贼与吏民交通文书一封悉焚之。 上谓昉曰。予之遣卿。知卿有如此举措也。大加称赏。甲申远逆之变。疑似者悉置而不问。以此人心镇定。国内大安。此则 殿下之所尝见之者也。歼厥巨魁。胁从罔治。仲康之至仁也。大赦天下。以安反侧。陆贽之献忠也。讨逆诛乱。必以招安为先。于此亦可知矣。臣与贼点。布衣时有识面之分。癸亥以后。臣绝不相问。及贼点定配光阳。贼诿以故旧。累度致款。臣亦往复书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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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至再三。臣之疾恶不如元斗杓。先见不如洪茂绩。伏愿治臣之罪。以肃朝纲。先儒有言曰。以尧舜为君。以皋陶为臣。而赏罚不明。则国非其国。 殿下不以臣为有罪。而尚加之职名。则 殿下之赏罚。不可谓之明矣。臣之妄言。既陈于前。又以一说继之于后。丁卯乱后。两西畿甸。荡尽无馀。 国家所恃。惟在于三南。而近年以来。饥馑荐臻。盗贼遍满。危亡之祸。迫在朝夕。满朝诸臣。邈如胡视越病。无一人仰达 天听。万一不幸。内而远点诸贼。相继而起。外而赤眉黄巾。处处蜂屯。国家之势。将至于危乱。而莫之救以亡。则未知 殿下到此地头。何以处之。自古叛乱之作。有一起旋灭而邦域永固者。有始倡虽诛而因为祸阶者。臣之所忧。不在于讨逆而在于善后之图也。臣欲一依 圣教。春夏之间。日气和暖。扶曳诣 阙。望见天颜。平生所抱。一一陈说。痛哭辞退。归死丘壑。岂非臣之至愿。八十衰年。死生难期。临疏涕零。不知所裁。伏愿 殿下。特加哀怜而垂仁采纳焉。臣无任激切屏营之至。
辞工曹参议疏(癸巳)
伏以臣闻。为官择人。才不滥授。苟不难慎其初。贤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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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淆。加之于不当加。不加于当加之人。则冒进之弊。侥倖之习。日甚月盛。国事终至于不可为之地矣。呜呼。可不谨哉。臣未知 殿下以臣为何如人也。无一行可取。无一才可用。只缘起自草野。终始辞官。盗得近似之名。以至于此。工,刑下郎。老职佥知。于臣过矣。殿下即位之初。 擢除持平。持平未供职而 除掌令。掌令未供职而 特命加资。今又拜冬官实职。白首腐儒。安坐而得之。其为叨滥。可胜诛耶。因窃念癸亥后在野之臣。受 国恩未有如臣之深者。受 国恩不报。又无有如臣者。年虽八十一。岁适丁春夏之文。日气和暖。趋诣 阙下。望见 天颜。平生所抱。近日时事。不计身祸。一一陈 达。永辞 殿陛。归死丘壑。则罔极 天恩。庶几小报。强疾作起。妄拟登程。臣反覆思之。臣衰朽癃废。筋力已尽。骑则脚膝软而如折。担则腰背屈而莫伸。痛楚酸苦。有不堪忍。时月之间。势难前进。玆不得已任意取便。臣之罪状。万死犹轻。遥瞻 北极。感泪自零。古之人。爱君如爱其父。今臣爱君不如爱父。如臣不忠。 殿下将焉用之。伏愿殿下刊去臣名于仕籍。以戒后之如臣不忠者。幸甚幸甚。臣无任兢惶战慄之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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辞工曹参议疏[二疏]
伏以臣分外 恩命。决难承当。恳乞递免。未蒙 允许。臣是何人。隆眷至此。兢惶感激。无所措躬。玆不获已。再渎 天听。臣之不敢进情事。曾欲一番陈达。而语多非便。前后辞疏。嗫嚅未发者久矣。第念臣年八十。朝夕入地。今若不言。 殿下何由得闻。平生积愤。虽车载驰运。难以悉记。只以痛憎一款。为 殿下略陈之。当初东西之分。已为 国家不幸。而厥后东分为南北。北分为大中小三北。臣常痛憎。而癸亥反正后。尤有所痛憎焉。乙丑秋。臣适 除职上京。时金瑬,李贵以元勋重臣。当国已数年。非徒不能镇定。渠两家嫌隙已成。势似难容。臣谓吏判臣吴允谦曰。当今国事。专在于斯二人。而不相得若此。吾辈未可极力开谕。使为廉,蔺之交欤。允谦曰。君试为之。如我者何可能也。顷见完平。完平之言。亦如君言矣。相与嗟叹不已也。臣既目睹。即还于乡。自此无意于世。数十年间。足迹未尝一至都下。未几。又分为山洛原三党。此臣之所谓尤有所痛憎而又有所痛憎焉。古之 王子。不知偏党。今之 王子。犹好偏党。古之 王子。不接朝士。今之 王子。交结朝士。是以 王子偏党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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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传播内外。人多听信。皆以为一朝廷七八党。犹为不足。 王子又从而为之乎。国事无复可为。或有流涕者。此臣之所谓又有所痛憎者也。惟 殿下勿以臣言为寻常而留心裁抑焉。 殿下非不知臣之庸陋无用。而必欲致之。何也。如臣者。虽年少强康之时。其于 国家。无异田雀仓鼠。置之丘壑。固不足惜。况今已癃废。精神消耗。积愤痛憎。合而为一。狂言妄谈。小无顾忌。上而得罪于 君父。下而取怨于朝臣。生行死归。徒取人讥笑而已。臣之终始不敢进者。其以此也。伏愿 殿下谅臣情事。镌臣职名。使粪土馀喘。得安躯命于蓬荜之下。则天地父母之恩。蔑以加矣。臣不胜瞻 天望 圣感激涕泣之至。
请罢京大同疏(留中不下)
伏以当今之事。可言者多矣。贤公卿在上。百执事在下。非疏远贱微之所敢言也。第念臣始于自欺。欺人欺世。终至于上欺 君父。不敢当之职。累加臣身。罔极 天恩。无计图报。徒怀杞忧。贾涕长流。目睹危亡之祸。迫在朝夕。则心中所抱。不得不仰渎 天听。伏愿 圣明留神省察焉。臣所谓危亡朝夕者。京大同一事是已。未知 殿下当初与诸大臣广问博采。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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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其可否。而诸大臣皆曰可乎。 殿下之心必以为此法一设。则民徭可轻而 国用可富。此实良法美意也。殊不知轻徭而徭益重。富国而国愈贫。徒为失人心亡 国家之根本也。谁为 殿下画此计者。侧闻左议政臣金堉倡之。而彼此诸臣无一人力争者云。堉是忠而误事者。诸臣是不忠而误事者也。然则殿下左右。无非不忠。 殿下谁与为国。 殿下家事。呜呼殆哉。臣请略陈之。堉之为人。自少虽从事经术。而才智力量。则有所不及。只以爱君忧国之诚。致有此今日之举措也。臣之以堉为忠而误事者。其以此也。至于彼此诸臣。则非无所见。而各以党同伐异为嫌。置国事度外。不敢开口论议。其或有论 启者。亦不过一二番塞责而已。臣之以诸臣为不忠而误事者。其以此也。然则忠而误事者。其心公。不忠而误事者。其心私。忠与不忠。虽有公私。其为误事则一也。方今国势。如百万亿苍生。都在漏船中。中流遇风。失其柁碇。四顾茫然。渺无津涯。如有副手梢工。则虽其胡越。要与协力。共济洪涛。固其宜也。樯倾楫摧。恬不同心。罔上迷下。坐致胥溺。此何等事也。今有闾阎匹夫。以数间屋十亩田。传于子孙。其子孙尚欲善守。以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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忝所生。况今 殿下受 祖宗数千里封疆。二百年社稷。不思祸乱之将至。何也。古人有言曰。明智不畏乎方张之敌国。而深畏夫未见其隙之民心。 殿下其未之闻耶。昔在太平无事之日。彼贼如张永起,林巨正之徒。相继而起。永起为李克均所败。走死湖南。巨正至遣防御使南致勤。动一道之兵。四出追捕。倘非徐霖投降向导。则一年之内。贼酋未易得也。况今时则三南连岁饥荒。鼠窃狗偷。处处遍满。又自乱后。列邑流民。投窜山谷。持锐逐兽。以资生理者。其丽不亿。万一如永起,巨正者。乘民心怨叛。一呼而起。则彼辈响应影从。如恐不及矣。此国之大患。而满朝诸臣。醉生梦死。不知为忧。徒以京大同失人心。为今之第一策。臣窃痛焉。自古人臣之献忠者。先事而言。则必不见信。事至而言。则救之莫及。臣之此言。非先事而言也。请以 宣庙朝事證之。 宣庙朝。当国大臣。无深谋远虑。以鹿屯屯田。徒民推刷。大失人心。其时诸臣。亦如今之诸臣。率皆观望传令。惟赵宪疏陈其不可。 庙堂不听。终致己丑逆变。其后日本有入寇之势。金千镒上疏。极陈防御之策。时柳成龙当国主论。金千镒又贻书成龙力言之。及倭使求和。赵宪再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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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勿许。及遣信使。宪自谪所。又上疏以为不可遣。及信使与倭使偕来。宪又上疏请斩使奏闻。使当时大臣能用赵宪之言。则壬辰大乱。何由起乎。臣未知于今。如古之赵宪者谁也。臣上年冬 除职之时。人之来见者。惟閒说话而已。今则咸咨嗟太息曰。闻京大同先试湖西。次及两南。愿须速诣 阙陈说。活我民命。或有垂泣者。人心之怨叛。于此亦可知矣。 国家近年以来。纪纲尤板荡。凡发一号出一令。虽无识贱隶。必相与语曰。朝鲜公事三日。臣愚以为此法不久。亦当停罢。与其取讥于愚氓。不若不为之为愈也。臣曾于冬间。已具此疏。适患重疾。沈绵屡月。时日奄过。固宜中寝。既发之疏。不可投诸水火。不得已因县道。今始转达。逋慢之罪。万死难续。臣窃拟躬进 阙下。面陈利害。老病已甚。前进无期。遂瞻 北极。感泪自零。惟愿未死之前。凡有所闻。随当刳沥肝血。不避斧钺。封疏辄上。以补万一。未知 殿下以为何如。臣小时狂妄。中年愚妄。今则老狂。忘愚老三忘。合以为一。言不知裁。惟 殿下勿以为罪。即下臣疏。问于公卿及诸大小臣僚。特(特字下遣字漏)御史。遍问于各道人民。如有一人以臣言为有害于国而无益于民。则请斩臣头。传示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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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以惩后之妄言者。臣甘心就诛。小无怨悔。臣固知越职之言。难免僭滥之罪。而犬马之诚。炎郁于中。不自胜其瞻天仰 圣恳祈切祝之至。
请罢流民推刷疏
伏以臣闻。君臣犹父子也。子之于父。言无不尽。则臣之于君。何独不然。臣窃见流民推刷一事。实国家危亡之所系。为臣子者。不知则已。知之则岂敢越视。甘为千万古忘君负国之罪人也。不避斧钺。滥陈一得。惟 殿下采择焉。臣未知主议者谁。其心必以为民之流寓。不过逃赋役避军籍也。若逐户推刷。各使归乡。则赋何有逋欠。军何有阙失。自以为得计矣。臣大以为不可也。夫人之至亲。莫重于父子兄弟。人之至愿。无大于安居乐业。则扶老携幼。散而之四方者。岂其心之所欲哉。势有所不得已也。自推刷之令一下。沿边则流入海岛。内地则窜入深山。此邑如此。他邑可知。此道如此。他道可知。思之至此。诚可寒心。臣不必远引古昔。请以 宣庙朝事證之。壬午癸未年间。朴淳卢守慎诸相。未免伴食。军国重事。李珥独当。以此郑贼汝立。阴怀异志。不敢下手。反谄事李珥。至比于孔子。李珥卒后。郑贼始为逆谋。是时升平已久。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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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难以动摇。于是假托实边。指嗾柄权之臣。一时并刷徙民。玉非子孙。侵虐百馀年。许接疑似之人。使国人皆归怨于 上。然后遣其党周行列邑。招谕之曰。南方有异人。若得志。汝辈身无赋役。闻者向应。以此壬辰之变。人心思乱不已。或以为三辇自岭东已入都城。或以为郑汝立为王。吉三峰入日本请倭而来。讹言腾播。内外汹汹。徙民推刷。于国有何所利。 殿下其未之闻欤。戊寅四月。庆尚虞侯孙翊。使军士修鍊军器。而督促过严。军士怨怒。半夜开门。结陈将作乱。翊惧。躬自谢过。然后乃解。 宣庙太平无事之时。以些小督促。人心犹尚如此。则今推刷。是何等事。而人心之怨叛。不可谓之必无也。 殿下其未之思乎。昔 仁庙初即位。有讼于刑曹者。诉冤 驾前。 仁庙命入作文。判书尹任率堂上。诣 阙启曰。自古人君。未有入作文之时。 仁庙曰。人君欲亲见作文。以辨其冤。而讼官有违命不入之时乎。任曰。此人之讼。来本曹无几日。其元作则在全罗道某郡。 仁庙命以三悬铃取来。才到京。 仁庙病笃。未及御览。任是仁庙之舅氏也。讼是一人之私冤也。 仁庙因驾诉。欲细究颠末。不听防启。至用悬铃取之。至今百有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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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语及此事。人皆感泣呜咽惟 殿下爱民之心。纪律之严。其以 仁庙取则焉。苟如是。不待振肃。而纪纲自立。不劳推刷而流民自还矣。臣自少至老。朝报不经于目。时论不出于口。丙寅后数十年。足迹未尝一至都下。只有爱君之诚。无异在朝之臣。常怀漆室之忧。欲发郇谟之哭者。丁卯乱后。两西畿甸。再被兵火。每经北使。三南困于岁币。孑遗之民。势至流散。兼之而水旱相仍。饥馑荐臻。自岭南至湖南。自湖南至湖西。自湖西至畿甸。土贼遍满诸处。时或就捕。根祗盘据。非朝夕可禁。赤眉黄巾。岂皆天性好逆者哉。此皆齐民之不堪涂炭者耳。满朝诸臣。不遑他事。相与讲究救策。如捧漏卮沃焦釜。不可少缓也。计不出此。徒以流民推刷为第一策。使国势将至于岌岌。臣不胜痛憎焉。方今上自公卿。下至百执事。其中岂无一二知识者乎。同志之人。以同志相和。异己之人。以异己避嫌。此皆偏党所致。臣之视偏党如仇敌者。其以此也。此辈平生不读一部论语乎。论语。苟患失之。无所不至。大文下注。朱子以为吮痈舐痔。弑父与君。皆生于患失。今之偏党。皆是患失。而有甚于古之患失。则读是书者。于心安乎。臣性本疏狂。今又老妄。狂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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妄谈。不知忌讳。以此前日京大同请罢时。说者谓臣八十衰年。老妄已甚。如此举措。非其本意。今疏之进。亦必有如是云云者矣。其言似是而实则非也。臣年虽八十一岁。精神不至于甚耗。平生所学。惟不欺君三字。今至死域。何忍丧失其所学。听人嘱。陈疏欺君父。至于此极乎。当今朝廷之上。与臣相识者。丧亡殆尽。生存者惟赵翼,金堉,李时白才数人而已。使此三人者。丁宁嘱臣。臣不敢听也。其他怀邪观望。随势变易之辈。何敢向臣开口有如此举措乎。臣窃笑之。凡天下之事。武王伐纣。伯夷叩马。外无两是。春秋诸侯。擅兵相争。外无两非。推刷是则臣言非。臣言是则推刷非矣。 殿下以臣言为是耶非耶。勿为如前留中。即下政院。与诸大小臣僚。广问博采。臣言而如以为非。则治臣之罪。以为妄言者之戒。臣自此以后当杜口结舌。枯死丘壑而已。臣死之日。即抉臣目。悬之 阙门。以观乱贼之横行内外矣。未知 殿下到此地头。何以为之。曲江致祭。呜呼晚矣。伏愿 殿下留神省察焉。臣无任感愤血泣之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