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颍翁再续藁卷之二
颍翁再续藁卷之二 第 x 页
颍翁再续藁卷之二
 应制文
  
颍翁再续藁卷之二 第 580H 页
大殿上尊号玉册文
伏以永言自求多福。方仰对天之宏休。大德必得其名。庸进绘日之嘉号。载申景铄。式循丕彝。恭惟 主上殿下。渊凝纯粹之性姿。精一授受之心法。隆师亲友之对。夙承 先朝华衮之褒。继志述事之思。自在冲龄嗣服之始。 山陵迁兆。至诚得吉地之宜。 殿宫承欢。达孝放东海而准。细毡履薄。恒存寅畏之心。穷蔀解悬。每推子惠之政。俭于家则禹无间矣。取于人则舜有大焉。天理流行而嗜欲退听。日用不知而功利远及。建皇极而敛福。王道无偏。阐大义而饰威。邪氛夬扫。德化自验于悠久。譬玄机之运行。品物并囿于生成。若黄舆之厚载。肆乃馨香之升闻。猗欤吉庆之鼎臻。宝筹未跻于四旬。已见抱孙之乐。徽称仰请者三日。亶由显亲之诚。始以盛德之撝谦。不自居圣。终谅至恳之难拂。勉回止慈。 王世子臣(睿讳)谨奉册宝上尊号。曰渊德显道景仁纯禧。伏惟诞受宝章。仰承景贶。鸿图凤历。垂后昆而炽昌。玉检金泥。迈百王而光耀。
颍翁再续藁卷之二
 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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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选儒学之士。以补 东宫讲官上殿启。
臣窃见自古圣王为治。必先博求经学之士。以资启沃辅导之功。况我 朝立国。专尚儒术。 累圣相承。有大义理焉。有大制作焉。而山林读书之贤。起而为王者之佐者。蔚然可称。顾今人物渺然。虽不及于古昔盛际。乔木之家。十室之邑。亦岂全无其人。但患求之不诚耳。今日悠悠万事。无如 睿学成就之为先务。习性之薰染。莫捷于幼年。言行之孚感。最善于宿儒。儒者之有关于世道者。本自如此。而于养正薰陶之方。尤有所益。臣意则 经筵官。以有学行自修之人。从近抄选后。书筵官亦为仍兼启下。使之出入讲席。宜有裨益。既有所怀。玆敢仰陈。
请招延二臣。出入讲筵上殿启。
臣顷以抄选经学之士仰奏。退与僚相会宾厅。以吴熙常,李友信荐进矣。二人皆隐遁。不乐荣进。然朝廷若尽诚礼招徕。则乔木故家之遗裔。岂可固守东岗。忘世长往也哉。铨曹今既以 经筵官下批。又兼铜闱侍讲之任。请亟下敦召之命。俾尽启沃辅导之责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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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臣僚接见时 王世子侍坐上殿启
臣于近年以来。久未出入胄筵。而侧伏闻 王世子睿学渐进。令闻益彰。此实吾东方亿万年无疆之休。而又于向日 太室祔享之时。初行亚献之礼。周旋登降。合于规度。济济骏奔之列。不但相顾庆贺。伏想洋洋在天之 灵。必当降鉴而悦豫矣。第伏念帝王之学。与匹庶有异。必须主经翼史。博约会通。而要知学问政事为一致。然后始可谓圣人之能事。况我 列圣朝教导储嗣之法。自经传讲读之外。尤以明习国事。为早谕之方。贻燕之谟。遇物之诲。具载于宝鉴日记。而至 英庙时。则我 先大王宝龄自三岁时。值殿座及朝臣入对。则多命侍坐。此是 殿下家法之所当继述者也。今 东宫邸下。已跻孔圣志学之年。讲读一事。虽为今日之大本先务。而明习国事。实为学问事务交修并进之义。自今以后。不但 庙 宫祀享之随驾躬与。凡于大小殿座及臣邻引接之时。频命侍坐。如 先朝冲龄时故事。一以为政令辞教之仰睹而视法。一以为朝仪筵体之早知而熟习。以之事为之得失。人物之臧否。民生之苦乐。群言之是非。已自冲年弱岁。先自瞭然于心目。则为尧舜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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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亶不外此。而学问政事之合一看。尤是帝王之所当先知者也。在昔儒贤名硕。多以此眷眷仰奏。以为教储之急务。敢将区区忠爱之忱。玆以仰达。伏愿留心采纳焉。
论近日爵赏太滥上殿启
窃见近日爵赏太滥。清官峻选。不取地阀。亦不计人望资历。而人人皆可占得。得之者反不以为荣。有识之窃叹。厥惟久矣。虽以赏典言之。前后吉凶之礼。晋秩加阶。无有限节。亦无有裁量。以致岁加而月增。虽曰其人皆堪此位。论以官方。失之多矣。臣伏睹 先大王盛际。人材人望。胜于今时远甚。而每遇赏典。一资半级。其难其慎。若其微功小劳。则多以他赏代之。慎重名器之意。与爱群下以德之 圣心。屡形于颜色辞令之间。当时之人。无不感戴恩造。至今有道其美事者矣。臣于十七年前。罔功邀赏。四朔之中。三晋资秩。屡上辞疏。未蒙收还。仍因蹲居。而至今思之。愧汗沾背。在臣身则冒受。在他人则论之。必致当世之讥笑。而爵赏即 圣主励世磨钝之具。目见其渐无防限。而为是之嫌。终默不言。则甚非无隐之义。伏愿自今以后。凡于官人赏功之际。必存难慎。每以 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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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为法。爱群下以德。亦以 先王之心为心。则 圣德有光。朝臣与荣矣。留神省察。区区之望也。
请李行祥,宋煓,成德朋。特加褒 赠启。
臣尝见京畿儒生朴玄寿等。以故佥知李行祥,故处士宋煓,成德朋学行。宜蒙褒 赠。或联吁辇路。或齐声叫阍者。今至十年之久。而庙堂铨曹。尚未许施。多士公论。皆以为抑郁矣。行祥素有至行。乡党感服。已自幼少之时。受学于文正公李縡之门。縡尝言吾之门徒甚多。而惟质直可望成就者。李行祥是也。临殁。又书万事一直四字而与之。盖其资性之聪敏。工夫之敦确。真文正之高弟也。后以经明行修。入于宫僚之荐剡。宋煓,成德朋。亦文正之门人。煓则存心养性。专用力于近思之编。一乡皆以介石不渝。威武不屈称之。德朋默契师旨。以穷理格致。至老用工而不懈。每当讲论。剖析毫缕。凿凿中窾。故儒贤闵遇洙以朱门之伯丰许之。三人者虽皆老死蓬荜。无所施为于当世。而渊源门路之正。学问践履之笃。实状如右。李行祥令该曹特 赠承宣之职。宋煓,成德朋。并 赠宪台之职。俾乡中人士激劝耸动。有光于 圣朝之政。敢此仰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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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故郡守赵有善兄弟并命 赠职启
年前。松京儒生。疏陈故郡守赵有善,故参奉赵有宪兄弟笃学力行之实。仰请褒 赠。而领敦宁金祖淳。又于今番关西归路。采其实状。以果如儒疏所云。合有褒美之典为奏矣。有善受业于故儒贤金元行之门。传习师训。固穷安贫。操行修洁。居敬穷理。工夫刻苦。虽其求道自晦。而卫正斥邪之功。远近归向。粤在先朝。屡加褒奖。尝教以已知其所守。莅邑多有惠政。则又许以循良之治。盖有善学行。不可但以一乡之善士论者也。其弟有宪。真所谓难兄难弟。躬耕读书。孝笃于家。信著于乡。元行尝称其质行无比。多士之请褒。领敦之归奏。益验公议之翕然。臣谓赵有善特赠承宣。有宪 赠以参议之职。以示朝家褒劝之政宜矣。
论蔘包启
昔在 先朝丁巳。轸念象译凋残之弊。设为蔘包。今近三十年。蒙利甚大。其后庚午。又请加定。使行公用。亦资于此。近因潜商炽奸。渐有失利狼狈之虑。盖八包之用蔘。古例即然。间因蔘贵。代以银货。又以银货之艰乏。许令银蔘通用。近者国中蔘货之蕃盛。比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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巳庚午。不翅十倍。量宜加定。不害为徵贵徵贱之政。且今矫救之策。不出于减税与增数。而当初税额。量用排定。则今难遽减。势不得不增定斤数。轻歇新税。然后可除目今难支之弊。包蔘元数二百斤外。加定八百斤。入送于历节两行。而其中二百斤。使译官自带入去。其馀八百斤。付之京商湾商。税钱自该院差出勾管任译。并元税一体收捧。而每有别使。关西营邑。银货罄竭。连请贷下。还报无期。就此新税。划出五千两。逐岁贸银。则比至三年。其所贮蓄。可当一使公用。公私俱益。莫善于此。令筹司译院成节目施行。此法之行不行。专在潜商之禁不禁。严立科条。如有犯者。依律勘断。不少饶贷之意。关饬于产蔘诸道及平安监司,义州府尹。以为永久遵行为宜。
论四宫免税法外加结。宜裁减上殿启。
户曹宫结册子之还下者。户曹判书沈象奎。依 下教就议于臣。臣与有司堂上。更为看详后。付签以入。而各宫免税条之代尽后出税。此是法典所载。臣亦以为当然之事也。第伏念积年因循之事。今有此论。一则为国典之遵行。一则为经费罄竭。至于竿头。故亦出于一分裕财之计也。此等事。自上达下。由内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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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先自宫府。视为一体。然后事面正大。物情厌服。虽以册子见之。四宫结数比国典。渐次加划者甚多。四宫即私宫房。代尽者出税。则所得不多。而于事面与物情。未知其合当。大抵京外经用之罄竭。莫今时若。顾今事势。岂可全然无一通变而伈泄度日乎。苟欲通变。则必自 上躬自节省。先以约己恤国。损上裕财为务。然后 圣德有光而洽于听闻矣。在昔先辈屡有内需司革罢之论。而至今屡百年。因循未果。四宫之法外加结。 列圣朝及丁酉节目时。既不得减损。宫禁需用之入不当出。而事势之多有掣碍。臣岂不知。而今之时。与古昔丰亨之时何如也。虽如救焚拯溺。犹惧不及。岂可只循常规而已乎。臣既有平日愚见。不敢自隐而仰达矣。
王世子听政朝参日。以八条陈勉达。
日吉辰良。大礼已成。又行朝参盛仪。此乃 邸下之一初也。 邸下今日以前问寝视膳之暇。专意讲学一事。而今乃代听国政。酬应机务。则其任至重。其责甚大。不审 邸下将以何道。上膺皇天 祖 宗付畀之眷。下副八域臣庶期望之心耶。臣伏读 大朝赐 邸下辞疏之批。以孝友恭俭敬天爱民。丁宁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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戒。终又益之以四勿九经。尧舜禹精一执中之传授。前后一揆。苟 邸下夙夜服膺。不敢荒宁。则太平万世。可翘足而待矣。猗欤盛哉。臣以胄筵旧物。名忝大官。先睹之喜。尤倍于人。今登前席。有不可泯默而退。敢将八条之说。仰贡一得之愚。惟 邸下留神省察焉。其一。人主一心。万化之原。循乎天理则众善向风。偏于私意则百邪动心。欲知天理私欲之分。莫如读书而穷格。伏愿 邸下念终始典于学。其二。逆耳之言。未必皆可用而拒之。则忠谠者易离。顺志之言。未必皆可弃而悦之。则谀佞者易狎。伏愿 邸下不求其能适吾志。而求其能咈吾旨。闻昌则拜。改过不吝。以恢纳谏之量。其三。一念不诚。万事皆伪。诚伪之间。上帝临止。至愚难欺。伏愿 邸下欲诚其心。必慎其独。以为自修之本。其四。葑菲不以下体而不采。故英华靡遗。刍荛不以贱品而不询。故幽隐必达。虽以圣哲之姿。必待好问而裕。伏愿 邸下集群言而通情志。勿自圣而傲下。勿蓄疑而耻问。其五。用明之过而至于察。则䕺脞而万事隳。故圣人不极其明而用晦。伏愿 邸下毋作聪明而自用。用劝百工。其六。涉猎致力于记诵词章。有非帝王之能事。伏愿 邸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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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贤之言。求其义理之当。览古今之史。验其得失之几。必使反诸身而践其实。措之事而得其正。其七。细玩小娱。终必丧志。迩声色侈宫室。终必累大德而失人之望。伏愿 邸下毋曰何害而作无益。亦毋曰我姑无是事。而常兢兢乎节财昭俭之方。戒于未然。其八。近习亵御。御之得其正。则能知国法与士大夫之可畏而不敢肆。御之不得其正。则干恩预政。其弊将至于难言。伏愿 邸下先自宫禁而正之。严其防限。抑其侥倖。凡此所陈。非臣臆说。实有所受于古先哲勉戒其君之语。掇拾要槩。诵之于 邸下之前。言虽陈腐。意则恳至。倘蒙 离明不以人废言。常目为座右之铭。其于一初励精之治。庶有所补矣。臣不胜祈向颙祝之至。
颍翁再续藁卷之二
 疏劄
  
辞议政府领议政疏
伏以臣乞身于朝者四年。有其志而无其勇。有其言而无其决。至今为贪恋不去之人。而犹以优游散衔。身无重担。公退则閒如致仕。姑以此自慰于心而自解于人矣。曾未周岁。复有重卜之特旨。未知 殿下奚取于贱臣。而有此千万不当之误恩也。顾臣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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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肤之微。皆仰资于顾复。今居股肱心膂之任。敢自私于便安。然其不可冒进之义。便成铁限。昨已罄悉于两度附奏。臣何敢架叠为说。而管子曰。礼义廉耻。国之四维。四维不张。国乃灭亡。人臣之立朝事君。廉耻为大。乞退而求进。既去而复来。扬扬班行。跳跃朝堂。而语人曰。我迫于严命。我义重敦匠。曰重卜与新入有异。自欺而欺人。则舆儓走卒。必将随后唾骂曰。彼夫也曾以乞骸而上章。今忽出脚于中书。其年加少乎。昨年解职而今年复来。昔疾已愈而其才益进乎。臣于此虽多费托辞。人愈不信而不赦之矣。古人云臣何足言。有辱朝廷。廉防自其身坏之。而能董率百僚者。臣未之闻也。顾今纪纲颓败。百隶怠慢。风俗淆漓。名捡扫地。民生则困瘁而无拯济之道。财用则罄竭而无支调之策。此如千仞崖岸。虽不知崩隳之果始于何时。而夷而复夷。今且洼然而为谷矣。苟非大力量有筹画者。出而操斧。筑凿至难。而得来一癃废无能者。置之廊庙之首。又使之丧廉失守。而督迫从令。则覆餗偾辕。理必无幸。于此之时。国事其将如何耶。文字渎挠。亦非其时。而衷情恳迫。言不知裁。伏望 殿下渊然深思。亟遆臣职。回授贤德。都监之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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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即变通。俾国体无艰。慢命之议律。有司在焉。臣方伏地恭俟。臣无任激切屏营之至。
辞议政府领议政疏[再疏]
伏以臣之向日一出。岂乐为也哉。二日之内。近侍正卿之臣。临宣 圣旨。辞意恳恻。又以身任敦匠。不思变动。至有使予专意送终而无憾之教。此诚顽可以动木石。冥可以孚豚鱼。臣虽无知。奉此 王言。宁不惊悚。不得不苍皇进待于 园奉之日。自付往役。而及其事竣之后。鞶褫之恩。宜不终日。迄今无所闻焉。岂 殿下以臣或有分寸可取。而若其癃愦实状。未及下谅也耶。抑谓臣起身常调。未有高节之可称。乞骸空言。迄今四载而无成。有进无退。本末如此。朝家有事则督迫而出之。事过之后。仍执不遣。姑补中书之阙员。而庙务民事。一任养病坊抛置也耶。苟如是则 圣虑偶有遗照。而公议尤当沸腾。臣虽欲冒居其职。不可得也。昔在有宋盛世。朝廷之风。可谓厚矣。议者犹请年至不致仕者。有司按籍举行。以此观之。如臣之既乞休致。而复为求进者。其律当如何也。元祐初。首以诏召范镇。镇辞曰。六十三而求去。盖以引年。七十九而复入。岂云中礼。卒不起。臣既誓心于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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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屡有质言于 圣朝。而曾未几何。扬扬复进。臣之得罪于范镇。犹属自己之羞耻。而名以辅相。去就劻勷。举措颠错。将焉用彼哉。且念臣受恩罔极。致身至此。图报一心。彼苍可质。但量己量时。古来至戒。不量而出。偾误必至。偾之于身。不足较计。误之于国。虽悔可追。与其留臣而益骇听闻。无宁退臣而更求贤德。今者之涕泣请命。非敢忘 君。乃所以报国也。在臣之道。固当伏地俟谴。望天无诉。而衷情所迫。又有呼吁者。亦出于甚不得已也。伏望 圣慈谅此血悃。亟赐遆免。上使廊庙无虚位旷职之弊。下使贱臣免辜恩违命之罪。千万至祝。臣又有私心之不安者。都监赏典。臣名混入。至承上驷之锡。暂时董役。臣有何劳。不以日浅而勿论。大欠综核之政。收还之命。臣方颙企。臣无任屏营祈恳之至。
冬雷后应旨劄
伏以纯阴之月。雷乃发声。 殿下下十行之教。责己求助。是诚转灾为祥之机也。然而 殿下将以至诚格之耶。抑遇灾则惕。灾过则无复警惧。如岁课之为也耶。此未敢知达宵耿耿。怀不自已。臣于顷年。值求言之会。略陈肤说。而惓惓于典学一事。屡致意焉。前
颍翁再续藁卷之二 第 586L 页
则三昼召接。不可谓不勤。而一切以虚文应之。群下每以是为忧。今并与虚文而阙之。学问乃帝王出治之本。而 殿下之不曾留心如此。仁爱之天。安得不警告之也。惟其 圣学不勤。未能臻高明之域。故风俗从而渝薄。民生转益颠连。臣犹及 英庙晚节。德量有馀。智巧不用。士大夫其大者。固已光明俊伟。而小亦多敦尚名节。持身有方者。今则前辈长者之风。无复有依俙可见者。上自达官。下至微末庶僚。以奢侈为能事。以奔竞为家计。禄位卑下则耻之。裘马田宅不踰人则耻之。不知真有可耻者。在臣不敢诬一世。而谓之免者能几。则亦非过语也。呜呼。士风如此。何以事君。外而州郡之吏。多不奉法。而无辜之民。偏受其害。臣逮事 先朝。亦多年所。励精综理之政。百隶率职。而民以宁谧。循良善治。世不乏人。虽或有贪官污吏。尝若雷威在上。御史临境。惴惴不敢肆焉。人有恒言。如大贪虐不法之吏今也则无。以臣见之。人人蟊食。人人龟刮。兵愁民怨。不知丰年之为乐。朽索六马。不足喻其危且殆也。呜呼。民心如此。何以固国。猗欤 两圣培养人材之德。仁民驭吏之法。前后一规。可法可述。而自今视昔。邈若难追。虽以近日事言
颍翁再续藁卷之二 第 587H 页
之。科试将以取人才。而主司未能对扬。士子暋不率教。偾误杂乱。贻羞远近。有识之论反以为有科举不如无科举之为愈也。台阁设置。欲以闻谠言。而饥乌噤口。寂寥无闻。一或有之。则挟杂而起无中之闹。衮躬之阙遗。国计民瘼之所关。置之忘域。已久矣。若此类甚多。未暇悉陈。而只举一二。众弊可因而见也。草草陈谈。见者必以为迂阔。而顾今责难于吾 君者。不以时政民忧为先。而更有何新语耶。苟 殿下实心听纳。不以人废言。则其于敬天修省之道。法 祖继述之方。宜有少补。惟 殿下懋哉懋哉。无状贱臣。久窃匪据。愚不胜任而不去。病难供事而不去。登筵辞恳。每归一场之文具。怀禄蹲仍。徒积四方之书责。辅相乃所以论道经邦者。而 殿下之置相如此。仁爱之天。安得不警而告之也。近者鼎席具备。庙务之委积者。可期整顿。今则臣之退休。可以有辞。若将此昏愦病癃之身。迟徊淟涊。不自知止。则人之失职。六责之一。灾异之召。岂无所由。忧爱之极。斋沐进劄。兼附自引之义。伏愿亟赐斥黜。仰答天谴焉。言出衷情。恭俟俞可。取进止。
辞议政府领议政疏(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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辞议政府领议政疏[再疏](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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颍翁再续藁卷之二 第 587L 页
辞重拜领议政书
伏以臣于日前史官之回。略暴衷恳。中夜倚斗。不寐耿耿。鞶褫之颙企。如举子之待榜。如累人之望赦。即又银台之长。正卿之臣。交驰于道。来宣 睿笔下答。字字恩言。辉煌恳至。乃以佩安危济艰虞之道。期之勉之。终又谕之以肩舆造朝。卧閤论道。古昔盛际。名臣硕辅之得此于其君者。能有几人。每一擎读。添一罪负。如穷无归。不知所云。夫以分义廉防为先后。而趋走为恭者。世或有之。而至于垂尽之病。欲起还仆。则非俞扁之药所可效也。尝见盲于目者或不聋于耳。而臣则视听俱妨矣。神精耗竭者。或誇以脚力则犹健。而臣则二者皆无所恃矣。以臣袜线之才黔驴之技。重据庙堂之首席。复奉朝廷之末议。本非可拟。而况今贞疾转痼。人形虽具。鬼事且迫。贪恋者每于量己不明。如曰我虽有病。爱君忧国。故不忍去位也。钟漏冥行。不计颠沛。则此其人当何如哉。今当代听一初之政。跛躄者皆起。思欲见重华之协。臣当此时。叨此职。若论古人鞠躬尽瘁之忠。是岂贱臣奉身自便之时。而济艰无其术。振俗无其量。下至欲筋力为
颍翁再续藁卷之二 第 588H 页
礼。则此亦不能强。每思已往之蔑效。益知方来之难图。今玆哀鸣而不止者。非敢外饰。自干上欺。申望 邸下俯垂矜怜。亟赐体谅。俾全终始之泽。仍令有司议其屡渎违拒之罪。严行勘断。臣当以罪为荣。结草图报。臣无任瞻天望圣激切屏营之至。
辞重拜领议政书[再书](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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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产室厅直宿劳。受任子及鞍具马赏物辞劄。(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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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殿尊号玉册文制进后。辞赏典劄。(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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辞议政府领议政书(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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辞议政府领议政书[再书](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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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灾异政府陈戒劄
伏以臣等。俱以驽下之姿。忝居三事。宠禄既优。责任甚重。夙夜忧惧。思极竭愚忠。以报塞万一。况当纯阴之月。雷乃告警。惟我 大朝殿下圣念悚惕。避殿减膳。 邸下降十行之旨。责躬恳至。使廷臣各尽忠言。此转灾为祥之会也。臣等因 邸下之求助。不敢泯默无言。言虽陈腐。意则可取。惟 邸下垂察焉。 邸下受 大朝分劳之命。代听国政。于今两载。聪明英睿。令闻孔彰。承事 两殿。摄行 庙 宫享祀。一念
颍翁再续藁卷之二 第 588L 页
洞属。孝心无穷。帝王为治之大本。根于品姿。八域臣民。延颈爱戴。思欲见政成制定。而奈之何近日以来。治不从欲。风俗日益淆漓。纪纲日益颓隳。百隶怠弛。一事不集。究其本则正由臣等前所陈讲学咨访二事有欠阙而然尔。 邸下于臣等之言。始似乐闻。留意服膺之答。丁宁承聆。而既退之后。便置忘域。顾今书筵召对之间断停阙。积有月日。盖人君不以经传加穷格求放之工。则其势必将游豫。以圣贤方册为迂远无味。则不得不耽看小品杂书。以资其新异。 睿明岂或有此。而臣等过计。常以为忧。且 邸下于前后筵席。劝讲勉学之说。已多习闻。故以为此臣下陈谈常例。我则以文具应之。只唯唯为可。若然则臣愚死罪。初不如咈其言之为愈。咈其言则将有庶几改之之望。而悦而不绎。圣人谓之末如之何也。可不惧哉。召接朝臣。咨访政事。乃人君之盛节。臣等之以此为言者。又不知几遭。而 邸下终未之行焉。岂 邸下于国家事。已尽明习。故有自圣之心而不屑于下问耶。抑问答酬酢之际。或恐臣下窥其浅深。故虽有疑。而亦蓄而不问耶。自圣而不问。蓄疑而耻问。皆非盛德之所宜。且亲贤士大夫之时少。则宦妾近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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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得以乘间相接。此辈所言。不过卑俚之事。所欲皆是干恩。岂有为国长虑。今之士大夫。虽不如古之士大夫。朱子所称先王之大道。庄士之谠言。如欲得闻。则必在此而不在彼也。顾今三南被极备虫蝗之灾。将营赒赈。畿甸之农。秋后收穫。又大违始料。谷价翔贵。百姓之生业罄尽。易既济之象曰。君子以思患而豫防之。思患豫防。莫如节俭。节俭又莫如由内而及外。盖府库之财。上奉郊庙祭飨。下为水旱盗贼不虞之备。冢宰无不领之。而有司均节其出入者也。大内或有殿宇湫隘者之不得不葺理。器具帷帐破漏者之不得不改造。则前亦有之。不是异事。而一有涉于不急之费无益之需者。宜务一切减省。丝毫皆蓄。以补国计民食。宋治平中。司马光上言禁庭之间。略有修造。理亦宜然。而陛下新临天下。惠泽未孚于民。此非所以流闻四方。光益圣德也。光虽有忠爱之心。宋帝如无纳谏容直之德。则何以有此言。今之时。与宋之全盛丰亨。又加远矣。财于天地间。只有此数。益于上则损于下。赢于此则绌于彼。损益赢绌之间。民之利害恩怨在焉。目今忧虞不一其端。而财力之屈竭。又其最急者也。 邸下顾何待臣等之言而知之。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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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筵辄陈。举笔不忘者。此出于臣等为国之苦心也。臣等伏读朝下 睿教。责己恤民。恻怛惓惓。而至于贤愚进退之为治乱安危之所关系者。姑且勿论。应天修省之实。将于何见之。西汉风俗。每值天灾。喜为星历傅会之说。指某事为某应。此不必然。而至于策免宰相。亦可见警其有位之一道也。董仲舒策论天人之际曰。人君正朝廷。以正百官。则亡有邪气奸其间。阴阳调而风雨时矣。况大臣为百官之统。不先得人而可以致祥乎。伏乞 睿慈仰禀 大朝。先将不肖之臣。亟令斥退。改卜贤德。以答天谴。千万颙祝。
岁首辞职。仍乞致仕书。
伏以岁籥载新。 邦箓无疆。 大朝殿下。四旬添筹。卅载御极。月正元日。推 睿孝于准海。举缛仪于呼嵩。事旷简策。欢溢区宇。臣与文武百官。俯伏听教讫。上殿承起居。退而相庆于庭。欣欣动色。惟知舞蹈。窃惟辅相之职。邦人之所具瞻。矧值艰虞之时。朝廷尤宜遴选。顾任人之得失。常系国之轻重。臣材学俱疏。语其平生则终归自愚。疾病久痼。今至垂死而渐就难医。然念 圣朝之殊遇。诚切图报。未忍明时之便诀。尚此迟徊。今则其年已至。而其日愈短。臣情到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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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亦穷且戚矣。臣于向年重卜之后暂肃。实缘感激之居先。人或相谅。久冒有乖去就之得中。臣亦无说。顾今诸路告歉。方议赒赈。庙堂经划。丝毫之有善有不善。而民之死生系焉。臣尚据此首席。癃废昏耄。茫不知其措处。上以贻宵旰之独忧。下以招四方之讥骂。尤以是夙宵兢恧。思得救时之良材。让与机密。及此馀龄之未颓。退占冗散。使庙务无抛。公议少息。以邸下终始爱欲保之德。俯谅此至切极苦之情。则鞶带之褫。必不待臣言之毕矣。况臣乞身于朝者。今已十年。疏请筵恳。不止一二。曾蒙我 大 小朝恻然垂念。屡以成就晚节有日为教。谓是簪履之旧。不欲遽弃于丘壑。思推帷盖之恩。期其终收于桑榆。臣奉此恩言。信如四时。岂敢复有渎听。而荏苒之顷。犬马之齿。已满七耋矣。记大夫七十而致事。自其彊仕而言。则人臣服官之日。不过三十年。此礼经之大防也。皇明洪武年间。年六十而见任官者。听其自请致仕。宣德中。从吏部尚书蹇义议。择吏员年五十以上。有疾不谙文移者皆罢。是虽蚤于古记之年限。后世自二十三十决科从宦。以此为准。要亦三十年四十年在官而已。吏职犹然。况大官之重乎。六十五十而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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称职者。犹听其退。况臣年已至而宜去者乎。臣又有臣家故事之可以仰达 睿听者。臣之先臣文清公有容。于年至之三之日。上疏请致仕。 英宗大王嘉其引礼之恳。即赐允许。仍以岁首吉日。亲临景贤堂。宣麻赐诗。 下教若曰。予则恋恋。卿之遂志。心有所贵。旋命以 圣教圣制及诰笺文字锓印。入 两宫。遍藏史库。使后世知我君臣稀有之事也。 圣主所以尊经训优老臣。风励朝臣者。一事而三善具焉。奚但臣阖门之感祝庄诵。同朝士大夫。莫不歆艳。传为盛事。臣虽不肖。无能为役。而自朝廷视之。驱策任使之日。亦已久矣。涓埃之报效。纵无可称。雨露之生成。每有希望。欲占侥倖。可胜惭愧。而今臣之必欲求去。有甚可畏之大防故耳。臣窃见汉唐以来。三公告老而归者。朝才还于印绶。夕自驾于车辕。一解高爵。永列编民。臣以受恩罔极之踪。岂敢效此。虽于解上相符之后。自在城阓之中。不离阊阖之下。时节庆贺。自当参谒于散班。区区忧爱之诚。宁以进退而有间。所以为此者。诚以重任难胜。礼防甚严。迄今白首。纵无效忠之迹。他日黄壤。庶有拜先之颜。馀生至恳。断断止此。伏望 睿慈特垂矜恤。无复疑难。将臣议政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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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仰禀亟遆。兼赐三字之衔。俾遂其大愿。臣虽退填沟壑。敢忘结草之报。臣无任屏营祈祝之至。
辞职。仍救谏臣朴绮寿书。
伏以臣近引礼经。乞还官政。羁縻至今。迄无止泊。纵睿训之丁宁。曲加慰谕。然迷志之已定。尚敢渎烦。臣自近日。屡承书答。十行辞教。谆复郑重。追提先故。恩言感祝。苟非有甚不得已者。则干请之重言复言。此敌以下之所厌闻。而况于君臣之间乎。盖臣之至情苦恳。必欲求退者有三。壮而仕。老而退。此人臣之常节。而臣则今年已至。而迟徊仰禄。钟漏冥行。臣自知愧。人谓斯何。此一也。臣本受禀虚弱。强壮之时。犹不如人。而加以用踰其器。福过招灾。居然贞疾。廿载沉痼。症形渐就危笃。虽欲自强而不能。此二也。臣之老且病如此也。故庙务日益瘝旷。国纲日益颓隳。中书令。岂可一日不见天子。而臣之未能登对。几至半年之久。 庙 宫享谒。驾舆陪班。朝仪之大者。而二府阙参。视为常例。大臣为权减之职。百僚无董率之人。在前亦有是否。求其故则莫非臣昏耄而不能任职。偾误国事。至此之极。此三也。臣之前书。 下答以三南告饥。民生颠连。此非卿告退之时为教。臣虽在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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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所猷为。而间未敢更有仰恳者。有所待也。今幸两麦登熟。赈事垂毕。以臣之年至病癃。罪著偾误者。宜在斥退而改卜贤德。此政其时。臣之一身成就。惟在邸下一禀奏一辞令之间。哀之命也。不哀之亦命也。知其在命而且鸣号之者。尤见其穷且迫矣。伏愿 邸下恻然垂念。将臣议政之任。亟行遆免。仍令奉朝请一衔题旌而归。臣之至愿也。国之大幸也。臣将退矣。焉用言为。而适有所蕴。不敢自隐。向来朴绮寿之书。 邸下以其言为何如耶。出于寥寥之时。故人或称之。而以臣见之。不过台阁之故事。书生之常谈也。肃庙朝将行进宴。文清公金镇圭请内宴勿用女乐。其后每当受宴进馔之时。诸臣多以是为言。旧例虽用女伶。而终为非礼之视。故有此陈戒。然则绮寿之言。虽或有妄率者。而何足深责乎。许以风闻。则昧例未必为非。惬于公议。则受嘱在所不论。以此抉摘。则世岂有不可罪之言者乎。求其言之当理与不当理而已。伏愿 邸下穆然深思。特宥绮寿。俾 睿德有光焉。不但一绮寿事为然。大抵开言路。即我 列圣朝家法。人君深居九重。视听有极。思虑难周。廷议巷论。未能遍知而详察。则施措之际。宁免过差。幽远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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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固多未达。不有匡救。何以闻过。不能改过。何以体天而悦人。唐臣陆贽有言曰。谏者多表我之能好。谏者直示我之能贤。谏者之狂诬。明我之能恕。谏者之漏泄。彰我之能从。真格论也。从谏弗咈。舍己从人。尧舜禹汤之能事。汉唐英主之所勉强而力行者。苟 邸下近法 祖 宗。远法尧舜。明而听于至愚。尊而屈于匹夫。孰敢不披露心腹。捐弃肝胆。尽其力之所至。不然而有自圣莫予违之心。则人臣常情。探上意之所在。以为语默。于是乎宰相以颂美为奉职。台谏以称旨为当官。苟非贤者。鲜乎免于此矣。虽然。语君德。必本之学问。臣尝奉教于古之君子矣。近日言事者固多矣。盍亦以终始典学。告之于 邸下乎。尧舜禹汤暨我 列圣。从谏而至于圣者。皆由精一缉熙之工而致之也。君德不以学问为本。则一事之失。一政之谬。虽或有纠正。谓之知本则未也。臣曾于代听朝参。敢以恢纳谏之量仰勉。而首以典学为言者。窃有得于此矣。申望 邸下懋哉懋哉。臣非不欲蚤言之。而方值 睿心激恼。言未入而反致过中之辞令。则此有古来至戒。亦非愚臣至诚忧爱之道。而今则庆礼已成。为日亦久。此或可以导达而得万一之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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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故敢此仰达。伏愿留心澄省。不以人废言。千万幸甚。
辞职。仍救谏臣朴绮寿书。[再书](阙)
[本文缺]
辞职。仍救谏臣朴绮寿书。[三书](阙)
[本文缺]
辞职。仍救谏臣朴绮寿书。[四书](阙)
[本文缺]
乞致仕书
伏以臣即一 圣世陶甄中物耳。夏间之得解中书重务。实出 君父廓大度之仁。曲察其病难堪事。遂其所欲。自玆以往。专意药饵。随分饮啄。所叨恩造。一口岂能称述。百身不足仰戴。顾何敢重有希望。复烦干求。然而跼天蹐地。哀鸣不已。气竭心铄。身其馀几。伏望 邸下矜而谅之。贷而不罪。臣自十年以来。猥将乞骸之请。疏则岁课。数则月课而不知止。此乃平生之与心相约。而人亦闻知者也。我 大朝殿下恻然垂念。欲推帷盖之恩。而未忍簪履之弃。每以从当遂志。屡赐优批。逮我 邸下代听之后。臣又以此屡进书恳。亦承成就晚节。必有其日之答。臣敬奉恩言。信如金石四时。而一日二日。蹉跎迟徊。此岁行将尽矣。窃稽往牒。唐孔戣之告退。不过曰三上书。宋之欧阳脩乞身于朝者三年。亦曰奏封至于十上。而臣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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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后疏与奏。凡二十馀上。而今又计一年之内。连上六章。未知古人亦有是否。臣受恩罔极。岂忍便诀明时。臣窃位踰分。非欲复得美衔。而诚以七十致仕。礼经之大防存焉。臣家之故事有之。舟楫未住于急流。纵不践于心誓。桑榆得收于稀龄。犹可谓之趾美。苦心至愿。断断在此。西枢养閒。无异谢事。此举似无时日汲汲。而前辈耆宿。虽在散秩閒局。而不废引礼之请。 圣朝曾多有许之者。况臣经训之外。又以先故为请。而终未得以三字题旌而归。则岂不有憾于天地生成之泽乎。恭惟我 大 小朝。爱人常务于察情。劝世必先于励廉。凫雁去来。固不足为多少。鸢鱼上下。皆自适于飞潜。倘趁是岁。仰禀亟许。少偿夙志。其荣曷陈。臣无任瞻望祈祝之至。
颍翁再续藁卷之二
 议
  
嘉顺宫丧服制议
礼虽缘情而制。尤重别嫌之义。今此丧礼。恐当以私亲服磨鍊。盖朱子家礼。引仪礼经文。著为缌麻三月。曰为其母缌。我东先儒撰丧礼备要。一从仪礼家礼之文。而图说亦言为其母缌。制礼之本意。皆专以承重之义为重。而缘情别嫌。两得其正。 殿下服既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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缌。则 坤殿服。亦当视 殿下而为缌。缌以下无服。则 世子宫 嫔宫服制。宜无可论。惟望博询于知礼者而裁处焉。
颍翁再续藁卷之二
 序
  
可警编序
五经四书。为天下万世师法。而后儒所撰如先贤语类,言行录诸编。虽未足与经书并论。而其有补于世教则同。不可少也。可警编凡四册。我祖考寄翁公所辑也。取东国儒贤硕辅事功言行。又采其诗句书牍诙谑之凡可以警于世俗者。略载于下。是以名之曰警也。东俗于文献多阙。如或有之。而杂出于文集野乘。不汇而辑之。散而无统。观者亦易厌。今夫金玉混埋于沙泥之中。则人不知贵。以其沙泥多于金玉故难取也。汰而萃之。仅如片铢。而人争取之矣。寄翁公之为此。所以使人易取。而亦可见为后人劝戒之意也。公不偶时。间尝屡典郡府。而道有不合。即弃去之。纯行廉操。为世矜式。如芝村李公喜朝,槎川李公秉渊。皆公平生亲好者也。公讲性理。与芝村相问难。作诗。与槎川相酬唱。而夙夜斋闵公翼洙。即公妹婿而为忘年之交。想公修此编。必与之往复取舍。今见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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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头所批圈。笔墨尚烂然者。意诸先生之为也。余于是知世之为类编杂记而择之精。得其醇者。可以羽翼经传。而仍以感慨叹息于前辈遗风。怀不能自已也。余尝闻家中故老言。公于此编外。又有汗青要语,东律家选诸书。见编此时。方冬砚涸。令童子取檐冰置于上。口嘘而磨之。立茶灶于丌傍。煽文武火。时饮以御寒。终日手书卷。乐而无怠倦之色。汗青要语。间借人失之。可惜也已。
古文源流序
今天下之文。患无真气而不合于古人之法。合古法者。或拘牵摹拟。不能自变化。是以能文者甚多。求其瑰玮魁杰沉深博雅。庶几古作者立言者。则不少槩见。又患科举之文。与耽嗜稗官细说者出。而文道之难言也久矣。为今人谈古文。譬教北人莳橘柚。与越人语雪。终莫能喻也。古文源流。吾先君子所尝抄编之书也。上自周秦两汉。下逮唐宋诸子。取其醇者。而如六朝绮丽之文。尽黜去之。于明略采其近于正者三四名家。其馀浮誇而为画葫者。噍音促节之为小品者。皆在不录。欲以存古法而取其醇于道者尔。文章之根柢。在于积理。如养气之功。在于集义。故文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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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经。是编之中。其体各异。而其敦厚温柔。本乎诗者也。其典则法度。本乎书者也。其错综变化。本乎易者也。观于礼。以著其庄敬焉。观于春秋。以著其谨严焉。是皆养气而积理。故可以论其醇而合于古。窃尝论周秦两汉诸子。自今视之。世级甚高。发于文者。得气质朴厚。自成立言之体。如三代以上人物不学而自至于圣域也。唐宋以下。则皆学而能者也。然而学问贵历阶级。故宜下学而上达。文章尚气力。故上学而下达。学书亦然。先学钟王颜柳。次及于文董。笔画不立而先求取悦于人。则终不能工也。养气不厚。见理不明而好议论。欲以仰及于古人。则虽极文章之妙。取适于己而有误于人。君子盖有所不取。邹孟氏有言曰。予岂好辩哉。予不得已也。嗟乎。人非有不得已之意而好议论。鲜不蹈其失者也。盖不得已而言。古人之文也。非不得已而言。今人之文也。欲学古文者。当审于是而得之。
燕京笔谈序
上之七年。余以正使赴燕京时。济北南良师俱从。时余以奉命。不得恣游览。遣良师出而求天下贤豪士。一日良师往琉璃厂。挟二客至。一雪山褚裕仁。即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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遂良之后。一是平庵吴思权。二人者皆为应举留京者也。相与为笔谈。平庵取扇作松菊画。雪山题七绝一首。诗与画警绝拔俗。有倪云林,沈石田笔意。良师又言玉水曹,江云间,李林松。以文章意气相高。而不欲通名刺于外国贵人。不得偕至。余因良师。送示诗文。求为弁卷之言。皆乐为之序。既别。意尝往来。不能忘也。乙酉春。余与良师浮舟游龙山。适良师挥扇。窃视之。乃其时诗画宛然。方余与二人相见。雪山尚少年。肌肉玉雪。善谈笑。平庵倜傥有奇气。长身美须髯。酒酣论古今人物是非得失。仍以及崇祯时事。皆歔唏太息已。取笔谈尽削之曰。吾欲讳之矣。又取酒饮剧醉。几乎泣下。盖明之士大夫遗裔。虽低首科宦。不能断弃斯世。然其心含冤忍恸。迫不得已也。汉人固吾党也。今有与满人同视而鄙夷之者。岂仁人恻怛之心欤。况其中有匪风下泉之思。燕赵击筑之奇男子。则其可不爱好之欤。嗟夫。余不得尽见其人也已。时夜月明。良师展笔谈而读之。请余为序。大江以南。如此者凡几人也。与外国相交。忌讳为重。今使价之冠盖。岁相望于途。而我人之以诗札往复者甚多。书籍之流入者。亦或有之。满汉虽不宜同视。而未信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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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君子不取也。余为此言。兼以为世戒焉。
寿领敦宁枫皋金公六十岁序
文章而主词垣。武略而登戎坛。此生人之至愿。而又其以福禄将之。则天之所以佑恺悌君子者。尤可知也。国舅大学士枫皋金公。将游浿上。盖公子元根。为邑于西。而公悬弧之辰。在八月二十三日。将以就养而受寿爵也。人之所愿。天之所佑。公皆有之。岂不盛哉。公临行。过不佞要赆语。不佞与公俱老矣。兼以叙平生交游遭遇之始末。替奉一觞可乎。不佞自弱冠治文词。所与友多知名士。而公尤隽伟。超出辈流者也。相与追随于溪南巷北之间。日饮酒赋诗。时或投壶。为两楹宾主之礼。意气甚可乐也。既而后先登朝。时值 正庙右文之治。相继入内阁。俱被不世知遇。正庙之深知公与不佞者。以其心断断无他。而尤许公之贞亮而器量自异于人。及至末命受付托。遂为王室肺腑之亲。自是近三十年之间。 国家艰虞多事。而得至今清晏者。繇公能协力外廷。弥纶镇安之功为钜。不佞久居政府。公矜其才弱寡与。时有相助。赖以免尤悔者多。客有为公言公身佩当世安危。而无担当之意。独少此尔。公笑而不答。以客之言。为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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佞道之。不佞亦笑而不答。然公之心。不佞既知之。不佞之志。公亦知之矣。寿序非古也。自明诸子始盛。不佞不喜数数为。而今叙少壮交契。仍及于晚节所遇。以自见其志。若其功名福履之盛。自有搢绅舆儓之诵。略不复赘。浿素以景胜甲于关西。公乐之犹不厌。将转向香山。公之文章。必能与长江削壁。争其奇也。且俟公之归而读之。以作卧游焉。
晚慕子遗稿引
诗感于性情而形于言者也。古人之诗。出于性情者多而言常少。今人之诗。言固有馀而出于性情者不足。诗之醇与驳。于此焉分。而古今人不相及也。余友郑判书晚锡。以其先公晚慕稿。属余为一言曰。追念先契。子不宜辞也。盖公资禀刚方。平生用工。专在于经术。故其诗有清雅婉丽者。有温厚含蓄。如良玉在椟而光气不多者。务出胸中之言。言尽而止。及其既老。其思愈真。其词愈简。知其为治世之音。非如世之操觚家竞相雕绘。曰汉魏曰盛唐而遗其本者也。此晚慕公诗之所以为贵也。公在 英庙时。以谏官见朝政有阙失。尽忠不讳。其论均役一书。至引建中靖康之祸。深斥时贵功利之说。卓然有古遗直风。噫。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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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朝言议。有足不朽者。讵以诗重哉。
贞社四老会序
上二十六年。前领相韩公。会判枢金公,领枢金公于贞陵坊第。公辙亦与焉。韩公设酒馔相乐。公辙曰。此便一洛社耆英会也。会者之数。虽逊于当时。然自文富以下十二人。时无踰八耋者。而今主人公满八十。两公或至八十七至八十一。此尤盛矣。诸公寅亮 三朝。为国元老。韶颜皓发。为朝中士大夫所称艳。公辙齿虽不及诸公。而用司马君实故事。得赴末席。荣且愧焉。前七年为玆会。故相徐公龙辅亦至。今年徐公为七十而公已殁。座间语此。悽然作怀者久之。只叙盛事胜会而不图形者。欲其歉于昔而不誇耀于后也。判中枢府事南公辙序。
 议政府左议政 世子傅金公思穆字伯深。年八十七。
 原任 奎章阁提学议政府领议政 世子师金公载瓒字国宝。年八十一。
 议政府领议政 世子师韩公用龟字季亨。年八十。
 原任 奎章阁提学大学士议政府领议政 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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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师南公辙字元平。年六十七。
颍翁再续藁卷之二
 记
  
风俗记
周之风俗凡三变。周公承文武之业。制礼作乐。礼节民心。乐和民声。禁其邪而导之正。三百三千。优优大哉。孔子曰吾从周。周公之文。于斯为盛。然文盛则繁。繁则衰理也。传之六七世。而为夷厉下堂而见诸侯。出居于彘。身死不返。夏殷忠质之过。未有如此之骤也。宣王中兴。其臣有尹吉甫文武之材。四方为宪。仲山甫补衮职之阙。复文武之境土。可谓伟矣。而不修籍于千亩。杀杜伯而非其罪。不克有终。车攻,六月之诗。不列于大雅。此可见圣人微旨矣。其后幽王继之。卒以东迁。至于春秋七国之际。坏乱已极。昔之尊周者。今则不王矣。昔之重觐享赴告策书者。今则无有矣。昔之论宗姓氏族者。今则无一言及之矣。虽历年至八百。而不若汉之四百年矣。虽无商鞅之变法。而文武之道尽矣。不待始皇之并天下。而周之亡久矣。周公大圣人也。礼乐岂有其弊。而文之繁而至于衰者如此。余以是知文之不及忠质也。自文武宣王。至春秋七国。大略有三变。风俗之移迁使然也。以秦易周。气数不得不然。嬴政之焚诗书。坑儒任刑。暴虐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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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罪不容诛。而其削列国为郡县。尊君抑臣。至今用其法。或有以此防民立纪纲者。而世之儒者言及秦。皆以为亡国之法。善乎刘向之言曰。承千岁之衰周。继暴秦之馀业。衰周暴秦。何以异哉。
汉高帝平生不读书。亦不治家人产业。天下无用之庸夫也。而独有为天子之材。其拨乱反正之功。固无论。知人善将将。从谏如流。即一不学无术之圣人也。文帝好黄老之学。躬行玄默。是承八年兵戈之后。欲休息生民。真知治体者也。贾谊以年少书生。欲猝兴三代之礼乐。志大而才疏。故召见宣室。问鬼神之事曰。自以过之。今不及也。遂罢遣之。欲用谊则将相旧臣皆不悦。时未可也。拜梁太傅。知其学术之为真儒也。后人短文帝之疏谊而不用谊。乃所以为文帝也。岂不知谊者哉。武帝承其休养之馀。畴咨海内。举其俊茂。兴太学修郊祀。改正朔定历数。制作文章。焕然可述。而其奈人欲难除。崇治宫室。征伐夷狄。信惑神怪。然而不亡者。有董仲舒之儒术而徵用之。汲黯之戆直而容之。又任公孙弘,张汤,桑弘羊。能富国立法度。知其理财治狱之才。优于董,汲也。兼成周暴秦。并用君子小人。合义与利而为君者。自武帝始。唐之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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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学武帝。而其后用是法而治天下。内济其欲。外收其名者多。皆武帝作俑也。然其雄材大略。有高祖风。宣帝起自民间。一朝收霍氏之权。相魏丙。以吏治易君道。其术虽卑下。而综核名实。文学法理之士。咸奏其能。亦不世出之主也。用恭显而启元帝之信宦官。贵许史而启成帝之任外戚。杀赵盖韩杨而启哀帝之诛大臣。风俗自此一变矣。大抵西汉损益三代。忠质有馀而文不足。于秦除苛而已。法则相因。故孝宣之后。人主多昏暗。而君纲犹有不坠者。至王莽篡位。而士气犹有可观。此忠质少文而刑法尚严之效也。观于四百年维持。岂东周之比哉。
官则久任。经则专门。选士取孝悌力田。而不取诗赋帖括。西汉风俗之淳美。专在于此。而非唐宋之所及也。以循吏二千石治最者为相。后来功名。虽或损于治郡。而收实效亦多。既不能起傅说于版筑。则以龚黄序迁以辅。徒有威望而不解事务之大臣。而共济之为一道也。
古之为宫室者。务高大朴实。故久而后圮。今也则巧匠皆斲而雕之。穷极其妙而为悦眼之具。盖人之智思慧规模小。而亦无良材也。唐宋立国。声明文物。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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足贲饰。为小康之治。而比之于汉。犹作室者有前后之异也。余观唐二百馀年之间。内而宫闱之政不修。间有武后之乱。外而藩镇跋扈。兵戈不息。独太宗文武英杰之主也。但其性彊悍。勇不顾亲。而刻厉矫揉。好贤畏义。房玄龄之善谋而用之。杜如晦之善断而用之。又得魏徵而为同德之臣。从谏如流。贞观之治。无非假仁义勉强者。而政要一书。后世人主不得不拱读于经筵而作为鉴戒。何其能也。余又观宋三百年之间。独仁宗恭俭仁恕。恩泽入人者深。以韩范富欧为宰相。增置谏官。刑以不杀为威。财以不蓄为富。以恩礼待臣僚。以诚信待夷狄。庆历颂圣德。嘉祐号多士。而其于理财。大抵无法。熙宁之变。更缘于此。建中,靖康之萎靡削弱。渐于此。然是皆子孙之所驯致也。为君止仁。帝诚无愧焉。窃尝论三代以下风俗之美。莫如太宗仁宗之世。士大夫苟欲出而仕于朝。惟此时为可。馀皆无足有为。千载一遇。明良相得。共成太平者。其难有如此矣。太宗学汉武。而智思愈巧者也。仁宗学文帝。而规模差小者也。此所谓作室。匠与材有不同者也。或问唐与宋孰优。曰宋之人物。论将相之材。则虽逊于唐。荐绅以名节廉耻相尚。濂洛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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贤出。而道学明于下。徽钦之时。志士之临乱不屈者。所在有之。及其亡也。捐躯殉义之臣相望焉。观哀平之可以变而为东京。五代之可以变而为宋。则知天下无不可变之风俗也。由是言之。宋胜于唐者。亦有之矣。
三物宾兴。升之司徒与学。曰选士。曰俊士。曰造士。周之制也。唐以诗赋设科。宾兴之旧法坏。而又不及于汉之以贤良方正孝廉力田取人。为懋实之政也。宋明因袭不改。盖取人之法。自唐制科。不本于德行。而尚无用之空言。议者多非之。然而取人之本。在乎纪纲。纪纲不立。则私欲行而风俗浇漓。虚伪奔竞之徒。皆可冒贤良孝廉之名。不然则用诗赋而得名臣硕辅。前后为几人哉。由是而论。则三物与诗赋。其流之弊一也。熙宁之际。罢诗赋而主王氏之经义。然而经义未必贤于诗赋。故朱子亦以为不便。今存唐之规制。而择主司精白循公。严其法禁。以励士风。则虽不复三物宾兴。而不患于不得人也。不清其本源。而徒责于法可乎。至于茂才异行之士。令郡县岁贡。考素行之原。询乡曲之誉。试之射宫。随才循次。别加擢用。而此亦当以立纲祛私为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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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性理气。孔子之所罕言。而孟子始言性与气。至宋其学甚盛。此风俗之使然。而其势不得已也。程朱诸夫子。以博识邃学。论说大备。发前圣之未发。集群儒而大成。我东诸老先生。得其嫡传。阐明无馀蕴。今之士。幸生朱子之后。学问庶几不差。斯可以止矣。而犹复往复著述。非务新异。则率多陈冗。明理将以为修齐治平。而今有终身骋空言而不能治一郡县者。于是乎理学政事分歧。其能合一行之者鲜。风俗久则变。当有才学兼备之士出而变之。而尚未闻矣。至于经礼亦然。取程朱及诸先生已定之论。至诚尊信。伏而读之而已。世之曲儒迂生。操觚弄墨。必欲强觅立论者多。其弊易为异端。虽不为异端。于经反致䵝䵢。于礼徒益烦乱。可不惧哉。
得国之正。亡国之正。莫如明 太祖高皇帝。崛起布衣。奄奠海宇。修人纪兴礼乐。惩元政废弛。法律或议其严刻。而此以生道杀人。假令诛贪虐寇盗为百人。则拯平民千万于涂炭。是故能享国长久。 毅宗承极艰之业。刈除奸逆。殚心治理。四海想望治平。而其奈大势已倾。积习转痼。门户纠纷。流寇蔓延。终至于亡。可谓不幸也已。甲申煤山之变。其事正大光明。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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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子而殉节于社稷者。古今惟帝一人而已。原 仁宣 孝三朝。文物大备。百姓宁谧。三杨承佐。身致太平。风俗之仁厚。虽逊于先宋。而君纲之尊。幅员之大。反有胜焉。何其盛哉。万历之间。君道渊默。纪纲颓弛。而张居正,申时行,叶向高贤辅也。戚继光,李成梁,熊廷弼,袁崇焕名将也。弥纶经画。得以扶持国势。及旧臣皆凋亡。将帅多死于谗贼。则明室无复可振矣。盖明之士气。一丧于靖难。再挫于议礼。三辱于阉党。而培养有素。志节不衰。于是有东林之言议。杨左诸公。固是士类领袖。而器量材具。不及前辈。尚气植党。乖激已甚。且其时士大夫之在位者。有大羞耻焉。以贿赂为家计。以请托为事业。将相封疆为卖而肥己之具。聚敛贪权之臣。何代无之。而启祯以来。虽曰滔滔皆是。未为过语。风俗之变至于此。国安得保之哉。谓明亡于夷狄。而不亡于夷狄。亡于闯贼。不亡于闯贼。而亡于阉党。不亡于阉党。而谓之亡于士大夫可也。东林有殉国之忠。而无存邦之才。清浊虽别。而又有不得辞其责者矣。于虖。其得也正。其亡也正。斯可以有辞于天下万世也夫。
李提督画像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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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面长三停平。色黧而带紫如微酡。目如曙星。广颡巨口。鼻高直。耳大贴肉。轮郭端厚。项有赤鳞。须髯戟张。肩乍耸。画坐形。故身长几尺不能记。公讳如松。字子茂。陇西之李在中国者。世称多将种。其先祖有仕于宋者。至胡元僭号。挈家来朝鲜。闻明 太祖皇帝统一海内。复入附为指挥使。父成梁尝总兵镇辽蓟。屡建奇功。封宁远伯。号为名将。万历二十年。倭陷朝鲜。朝鲜遣使乞援。 帝命公率师东救。弟如柏,如梅皆从。兵凡十万。粮为四十万硕。将行。宁远公戒之曰。朝鲜乃天子之属国。又吾先祖之乡。尔其勉之。公涕泣自誓。以平倭为己任。遂渡鸭绿江。公见地图曰。东国山川险阨。我军皆中国人。驱铁骑深入。恐败绩。犹豫未决。一军皆解体。时 宣庙已幸湾上。闻提督无战意。登统军亭。北望恸哭。公问谁哭。曰 国王哭。公曰。此乃龙之声也。国其不亡乎。又下令曰。吾今射江上白鹭。以卜战之胜败。因发一箭。辄中之。诸将皆前贺。乃进兵平壤。倭军十馀万人。已屯据城内。见公至。铅丸如雨下。公分兵围之。放地雷炮。撞碎城门。又斩见敌却步者一人以徇。作钩梯屡百所。令士鱼贯而上。人无不踊跃效死。众炮齐发声。焰涨满天地。倭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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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万数。公与如柏。又分道并入大破之。倭酋遁去。公乘胜追至高阳碧蹄驿。猝遇倭馀军。围之数重。公仅以身免。所丧军甚多。仍退住开城。其后朝鲜恢复四道。成中兴之功者。皆繇平壤一捷。是役也。赖公饶机略。用兵如神。而尤善于炮战以取胜。至今红衣炮,子母炮。其法尚传。公既班师。 宣庙奏闻 皇朝。天子下诏褒奖。后六年。云南贼叛。 帝命公往征。公执诸子手托之曰。吾近观乾象。中原历数几尽矣。我之此行必不利。他日汝曹宜忘躯殉国。不然而欲逃难四方。则其惟朝鲜乎。言讫。遂带櫜鞬而去。公有骡行千里。常骑之。贼诇知之。当公来路。掘地为阱。多立牝骡以引之。公之骡竟陷。公仰天叹曰我死。天下事自此去矣。公卒时年五十。诏赠少保宁远伯。儿男世袭勋衔。赐谥忠烈。东人感公之恩。俎豆而祀之。于今三百年。妇孺皆道其事。而独明之士大夫言议歧贰。以碧蹄一败。为公罪案。并与平壤大捷而掩。而不著于史者多。呜呼。自门户分裂而是非混。党伐同异。贤者不免。非徒此事为然。此天下忠义之士所以歔唏太息者也。崇祯之变。公之孙应祖与公弟如梅之孙明祖。偕至朝鲜。朝廷欲官之。皆辞不受。令县官赐田以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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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 英 正两朝。始录公遗孙。并列于官。公之像。旧在平壤武烈祠。虏乱失之。今余所见者即家本。久而渝破。隐隐可见。后孙熙章欲命工改摹之而余止之。惧失其真也。又有公所佩剑一。 正宗命入其剑。摩挲久之。仍图画于武艺通志。一短剑同时岂无。而公独如此者。岂非其惠泽入人之深而然欤。余谓像之完。不如文字之久而不朽。仍记此而遗之。然公之留名后世。不在于形貌之传不传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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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跋
  
洪同敦(履简)家藏 御笔跋
宋末帝炳寄身崖海舟中。而史与正统。明弘光,隆武,永历 三皇。以 神宗亲孙。当甲申之变。忠志诸臣。拥戴江南。悉奉正朔。此存亡国继绝世之大义也。李玄锡撰明史纲目。列之附录下。比僭国。是自绝于明也。何其谬哉。我 正宗大王在东宫。著题后一篇。深斥玄锡之非。其辞严其义正。与 孝庙大有为之志。前后一揆。猗欤盛矣。余友洪同敦履简元礼氏。得 睿制旧本而妆䌙之。要余一言。昔余先公职太史。尝著明书。以 三皇继正统。欲以存春秋纲目之笔法于海东一域。而顾当时忌讳益深。其书终不得传。 正宗御清燕。对贱臣语及此事。屡加嗟惜。今白首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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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复擎云章而读之。阴盛而必生其阳。天地之心也。势穷而欲立其义。圣人之道也。古纸墨香。摩挲赏玩。不觉清泪之汍澜也。寄语元礼氏。斯义也今天下之所不行。金匮石室。藏之名山大川。以俟五百年王者作可也。
一蠹郑先生实纪重刊跋
岭南蓝溪诸生。重刊一蠹郑先生实纪。以不佞忝山长。来问跋语。先生以佔毕门人。倡明程朱性理之学。燕山时。以史事及祸。不能使斯世被其泽。虽道之将废也命。亦殁而不泯者存。先生事行。具在国史。又与金文敬,赵文正,李文元,李文纯称五贤。并列从祀。国论已定。实纪之作固末耳。然可见岭士慕贤之诚。至今不衰。是可书也已。
海村夜话轴跋
余弱冠。与知县李君学彬而习相识。尝访其海村郊舍时。而习姊兄权祺应景瑞氏亦至。仍与留宿。话间作诗各二首。近余閒居。偶于书簏中得此轴。今近五十年。蠹蚀尘渝。几不可辨。而见之不觉怆然。而习性肮脏。虽权贵之势焰薰天者。于众座斥言不忌讳。闻者皆惴惴起避席。李泽徵之狱。馆学生上章请讨。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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习独不署名。屡促之。怵以祸福。而终不动。而习家世为缓论。而尤与吾辈交游者甚多。尝入谒四忠书院。尤庵宋先生家受致祭。又往与。于是半世之人攻而习。而余独知而习自幼少言议见识如此。非如世之视利害趋舍而为者也。景瑞亦以诗礼律身。人谓遂翁家咨议南台复出者。而不幸穷而无寿。余至今想其人。为长者也。而习以司饔主簿。见内阁吏之拜而不恭者。捽下笞之。诸阁臣以擅治请罪。 上嘉而赦之。后出监茂长。既罢归。悒悒病醉而卒。今世之士。皆苟安于无毁无誉。而而习于众谤之中。实有可取。余欲为墓堂文字以传。而后嗣零替。无来请者故未果。因其诗轴。书此而见志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