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贞庵集卷之十三 第 x 页
贞庵集卷之十三
行状
行状
贞庵集卷之十三 第 23H 页
季母淑人韩山李氏行状
故正郎骊兴闵公讳镇永之妻淑人韩山李氏。吏曹判书谥忠贞号苍谷讳显英之玄孙。坡州牧使讳徽祚之曾孙。同知中枢府事讳昌龄之孙。白川郡守讳明升之女。咸阳郡守张公世南之外孙也。以 肃宗癸亥十一月十二日生。十五正郎公委禽焉。正郎公考讳维重领敦宁府事骊阳府院君谥文贞公。祖讳光勋江原道观察使。曾祖讳机庆州府尹。高祖讳汝健长兴库令。外祖成均生员赵公贵中也。淑人以庚寅十二月初四日。年二十八而殁。始葬骊州金桥里。癸卯改葬骊之蟾乐里文贞公墓越冈。甲辰正郎公殁。穿其穴而合葬。辛酉九月。又并移于丰昌府夫人墓左麓负艮原。龙仁地也。子男二人。乐洙曾任县监。觉洙。乐洙有子三人女一人并幼。觉洙有子二人女一人。女为徐退修妻。馀幼。呜呼。淑人生长闺閤。又早殁。虽有淑德懿行。无得而表见焉。独其父母兄弟亲戚之言。有可以识其一二者。盖淑人之母张夫人尝曰。吾女平日举止端详。绝去浮躁之态。又曰吾女自
故正郎骊兴闵公讳镇永之妻淑人韩山李氏。吏曹判书谥忠贞号苍谷讳显英之玄孙。坡州牧使讳徽祚之曾孙。同知中枢府事讳昌龄之孙。白川郡守讳明升之女。咸阳郡守张公世南之外孙也。以 肃宗癸亥十一月十二日生。十五正郎公委禽焉。正郎公考讳维重领敦宁府事骊阳府院君谥文贞公。祖讳光勋江原道观察使。曾祖讳机庆州府尹。高祖讳汝健长兴库令。外祖成均生员赵公贵中也。淑人以庚寅十二月初四日。年二十八而殁。始葬骊州金桥里。癸卯改葬骊之蟾乐里文贞公墓越冈。甲辰正郎公殁。穿其穴而合葬。辛酉九月。又并移于丰昌府夫人墓左麓负艮原。龙仁地也。子男二人。乐洙曾任县监。觉洙。乐洙有子三人女一人并幼。觉洙有子二人女一人。女为徐退修妻。馀幼。呜呼。淑人生长闺閤。又早殁。虽有淑德懿行。无得而表见焉。独其父母兄弟亲戚之言。有可以识其一二者。盖淑人之母张夫人尝曰。吾女平日举止端详。绝去浮躁之态。又曰吾女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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幼澹泊。于服饰玩好。曾不以留意。吾尝买取奇玩之物。先以与他女。顾而语曰汝则且待他日。其后又有卖此者。吾适忘之。而亦不以提醒我也。又曰吾先考爱此女深至。及下世既久。而吾女思慕不衰。每于祭祀洗腆之际。辄悲咽不自胜。其素性仁孝如此。世之妇女自夫家归。一切夫家事未有不以告其父母者。而独吾女归夫家十数年。未尝一言及夫家事。其简默识事理又如此。正郎公伯氏忠文公夫人李氏。于一家众妇女中独赏淑人。以为洁净无瑕垢。与诸妇女处。韵味自别。真个士族妇女。非世俗簪珥之类。又尝见淑人旧日侍婢耘草于淑人祠堂之前而泣涕不止。指而语人曰此亦淑人仁惠逮及贱者。兴感于殁世之后也。正郎公之哭淑人之文曰。君之寝疾于父母之侧也。既革而嘱于傍人。欲归死于尊姑之所。此盖见平日见义之明。临死而不乱也。又尝语乐洙辈曰汝慈虽在燕私之中。穆然自将。未尝见惰容。始终如一日也。淑人弟郡守李公。读书人也。实与淑人为同气间知己。淑人之殁也。为文以哭曰。平生志度。豁然不苟。自与龌龊妇女有不同者。秉心塞渊。执德弘正。发言行事。务为直截。耻作回互媕婀之态。正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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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从子昌洙之妇金氏。与淑人年纪相近。与之周旋者久。尝曰淑人仪容雅洁。举动安详。坐必整齐而无倾仄。目不散视而必端正。言笑和悦。酬酢简约。大抵出于自然。而非作意之为也。新婚资装。世俗例以华靡相尚。而淑人则于丰约侈俭之间。漠然无意。一门之内婢仆众多。互生唇舌。听者不堪其苦。而淑人处之逌然。盖其质至清至粹。如清冰之贮玉壶。无复有查滓尘浊。使人自生爱敬。不欲暂离其侧也。正郎公从子翼洙尝撰正郎公事实记曰。季母姿性雅洁。无一点尘俗气。识大义。有女士风。又尝为子择妇而语乐洙辈曰。汝外氏有处子否。苟有克类我季母者。吾欲结婚也。家间老婢称淑人女红之敏速曰。持刀尺裁缝。手势如飞。一夜间能成两件衣。非他妇女所可几及也。呜呼。此其为至亲间真实见闻。诚心爱好之言。而人亦无得以间焉。则淑人之贤。斯可知已。抑淑人之即世今几四十年。而我父兄长上凋谢略尽。遇洙于诸兄弟年且少。其逮事淑人也未为久。又其见识愚陋。不足以阐发幽潜。而乐洙辈将谒文于立言君子。以识诸墓。托遇洙记述遗行。藉手以请。玆据旧闻。撰次如右云。 崇祯再丙寅二月。从子遇洙谨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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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氏通训大夫行司宪府掌令府君行状
本贯京畿骊州牧故骊兴郡。
高祖机。庆州府尹赠议政府领议政。
妣南阳洪氏赠贞敬夫人。
曾祖光勋。守江原道观察使赠议政府领议政。
妣延安李氏赠贞敬夫人。
祖维重。领敦宁府事骊阳府院君赠议政府领议政谥文贞公。
妣德水李氏赠海丰府夫人。 恩津宋氏赠恩城府夫人。 丰壤赵氏丰昌府夫人。
考镇厚。行议政府左参赞赠谥忠文公。
妣延安李氏赠贞敬夫人。 延安李氏贞敬夫人。
公讳翼洙字士卫。姓闵氏。始祖高丽尚衣奉御讳称道。自后赫世冠冕。具载丽史。入我朝亦世有闻人。府尹公有清德质行。观察公克世其家。至文贞公忠文公。名德益大显焉。忠文公初娶延安李氏。静观斋端相之女。有一女。继娶亦延安李氏。县监德老之女。以肃庙庚午五月二十七日酉时生公。生而容貌俊伟。异于凡儿。及稍省事。举止不苟。有大人气象。长者咸
本贯京畿骊州牧故骊兴郡。
高祖机。庆州府尹赠议政府领议政。
妣南阳洪氏赠贞敬夫人。
曾祖光勋。守江原道观察使赠议政府领议政。
妣延安李氏赠贞敬夫人。
祖维重。领敦宁府事骊阳府院君赠议政府领议政谥文贞公。
妣德水李氏赠海丰府夫人。 恩津宋氏赠恩城府夫人。 丰壤赵氏丰昌府夫人。
考镇厚。行议政府左参赞赠谥忠文公。
妣延安李氏赠贞敬夫人。 延安李氏贞敬夫人。
公讳翼洙字士卫。姓闵氏。始祖高丽尚衣奉御讳称道。自后赫世冠冕。具载丽史。入我朝亦世有闻人。府尹公有清德质行。观察公克世其家。至文贞公忠文公。名德益大显焉。忠文公初娶延安李氏。静观斋端相之女。有一女。继娶亦延安李氏。县监德老之女。以肃庙庚午五月二十七日酉时生公。生而容貌俊伟。异于凡儿。及稍省事。举止不苟。有大人气象。长者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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器重之。方六七岁。入谒 仁显圣母。圣母赐以纸笔墨。归路直诣静观夫人悉献之。闻者异之。九岁忠文公以王事远出。公独与仲姊在家。行忠文公元媲李夫人忌祀。奉主行礼。卒事无愆。姊年则十二也。公明达夙成。虽在幼少。于家庭间。熟见祭祀宾客礼节。凡所动作。皆中法度。盖多此类。文辞骤达。而无时俗便儇之习。惟以理致为主。自少未尝汲汲于科场进取。盖有高识远虑。以门户盛满。常存退让之心也。家世重士论。公亦熟知儒林间是非。乙未家礼源流事发。馆学诸生欲陈章辨论。而事无头绪。公尝乘閒请于忠文公曰。此是士论大机会而无主张者。将无以为后世公案。某欲出为四学斋任。倡多士陈辨疏何如。忠文公喜其有力量许之。及其聚多士。治疏将上也。为疏头者㥘于时论恐喝。夜半逃去。儒生会者皆欲涣散。公按住之。禁勿言疏头逃去事。升疏色为头。晏然治疏卒上之。其后士类之复入也。 上举四学疏。发其悔悟之端。士林诸人翕然称公局量见识。以为非公则疏事不成。而疏语亦未必尽善也。丁酉始登上庠。时士论皆拟公伦魁。而公则漠然无意焉。己亥筮仕为 世子翊卫司洗马。庚子丁忠文公忧。治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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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家。悉遵礼法。又即经营石仪。事无迁就而仪文具备。父执李尚书晚成叹曰某公有子矣。辛丑冬士祸始作。公与其弟谋曰时事如此。吾辈当见几而作也。遂奉大夫人归骊州蟾乐里文贞公墓下。即忠文公旧尝居住者也。及壬寅诬狱起。世族大家鲜有免者。公超然遁迹。祸网不及。然其忧伤慷慨。未尝一日忘世也。又于朝纸见士流中名士被鞫。惨然去之曰此何忍复见也。自后不复见朝纸焉。时仲父议政公谪星州。姊婿金公遭家祸。亦编管长鬐。公上奉大夫人。下育弟侄。伻候于星州。继粮于长鬐。家力不能给。而于人事道理未或阙也。没丧往来星州,长鬐。归则与弟读书观稼以自适焉。今 上乙巳退黜奸凶。朝著颇清。议政公起谪中未久入台司。公复为 世子洗马。寻升侍直。时议政公秉轴于更化之初。所以补君德明伦彝者。事有难平。几亦易失。而弥纶赞成。公实与为多焉。政如吕正献还朝之初。程子称原明之助以正道也。相臣有言公以名臣子。读书饬躬。再为洗马。尚未升六品。宜超擢而用之。 上许之。遂为宗簿寺主簿。已而迁户曹佐郎。地部素烦剧。老吏以公生长儒家。且是少年。意其不闲于吏事。而公酬应无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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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置合理。莫不惊叹。且覸公威仪辞令。遂皆畏而爱之。称颂不衰云。一日入阙中修理。中使责纳华席而踰常例。公引例争之。且言今日国储哀痛。凡百用度。苟不十分节约。则将无以为国。该部之每每持难。岂有私利害哉。特为国家虑。而于其费出之际。如割肌肉。国家宁可不念耶。中使始颇咆哮。瞿然而止。不复以 上命督责之。部吏皆言公言辞痛切。故 上亦微闻之。不复责纳。掖庭人亦不敢生事云。出为交河县监。拘公格即递。又为宗簿主簿,工曹佐郎,除海州牧判官。公初为邑。海州地大务烦。而始至不轻用刑杖。时取邑中故事。询于吏辈。人或以此疑公见欺于猾吏。威令不能行。公笑曰吏有罪则当杖。不见其有罪而徒以杖立威。则吏亦人。岂心服哉。至于邑中古例。吾今新到。不问于吏。而何由知之。且事亦有可问不可问者。可问而问则吏岂敢谩。时有老于吏治者。闻公之所为。语人曰人言某见欺于吏。而吾则知吏必大窘于某也。某自洞晰事理。而吏意其未谙吏事。欲相欺则必反得罪。其终岂不大窘乎。公当行田政。欲民之无冤。其与掾属语。至诚告谕。使之悉心检放。且与讲究便宜。将以大施惠政。而适会时事变。仲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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议政公被黜遁荒。公遂投绂而归。其后海之吏民。皆言自有海邑以来。某公田政。观其初头施设。则必能大便于公私。而递归甚遽。未究实惠。甚为可恨云。公礼以治躬。在官终日。衣上服以临民接掾属。言辞礼貌。并致谨焉。至于武士吏属。亦皆诚心善待。其弃官归也。武士吏民或有攀辕而流涕者。既久而犹不能忘云。当是时群小满朝。搆祸议政公罔极。公于是大归骊州。与议政公所居相去仅数里。已而议政公谪原州。戊申春逆贼起。公奉母夫人避兵入堤川先墓下。以间道往来原州谪所。除户曹正郎。以在外即递。乱已还骊州。冬除翊卫司卫率不就。自后废举。屡有除命而俱不就。以朝廷方务荡平。则 君诬终无以夬雪。乱逆终无以严惩。士大夫不可苟趋禄利。以隳名节也。然荡平之人。以公之为时望。辄欲罗致。荐剡迁除。殆无虚岁。自己酉至丁巳。其间所除。内则翊卫司司御,司䆃寺佥正,宣惠厅郎厅也。外则清道郡守,坡州牧使,文义县令,光州牧使也。至丁巳九月则李光佐为领相。陈于筵中。请奖用公。而欲直畀以枢筦方岳之任。 上答曰某即故判书之子也。虽有贤父兄者。鲜或克肖。而某则予知之久矣。宜各别调用。遂
贞庵集卷之十三 第 27H 页
升军资监正。其冬除翊卫司翊卫。己未又除光州牧使而皆不就。庚申春举遗逸除司宪府持平。时有鞫狱。台官当备员。以公在外即命递之。而语大臣以予知其人超出流辈。予将用之。且欲以公差问事郎厅。大臣言其非旧例遂止。已而除醴泉郡守。亦不就。九月除司宪府掌令。拘公格旋递。冬从弟参判公欲于登对时。痛辨壬寅诬案。尝从容问公以士祸颠末。公历举辛壬间所闻行言而告之。又言吾于乙巳后见姊婿于怀德寓所。姊婿兄子远材辈出一诗以示。盖肃庙所制 当宁所书。而白望来传于其父者。欲以此一彻 御览未果云。此事虚实未可知。而此亦其时所闻见者然也。参判公闻此诗。或不秘于亲朋酬酢间。渐致宣泄。一日时相赵显命于备局坐。引参判公于密室。问及此事。且言此事若实则吾辈亦当同声请伸。参判公信之。遂以所闻于公者。倾倒而尽言。及入对。显命先将此事胁持之。 上谓其时无此事。此伪诗也。命拿鞫远材。时宋寅明为左相。与显命力请逮问公。 上不许则寅明至谓自古名臣硕辅。入鞫狱旋脱而不碍于进涂者亦多有之。此于某何害之有。 上又曰此是故判书之子。何可令入此地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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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不从。寅明辈终不能售其计。仍请削职。 上始允之。未久特下备忘曰当初处分。只为事体。旌招之士。非他人之比。饬励已行。还给职牒。然叙命久不下。至翌年冬而始叙。辛酉三月。祖妣丰昌府夫人下世。公承重代服。旧例府夫人之丧。朝家所以庀之者哀荣备至。公虽在创钜痛甚之中。而其周旋应接。无不中窾。诸亲观者为之感叹焉。有言礼葬丧舆。官所折定。其价千金。而及其进排也。多未华鲜。以此礼葬之家直受其价。自丧家造舆。则极其华美。而馀财实多。宜如是。公不许曰官司既以君命造成。则丧家只当不计奢俭。而奉承恩例而已。此虽若公私俱便。礼有家丧之讥。何可为也。下辈皆耸叹。以为士大夫严正家法有如此者云。公既行府夫人礼葬于龙仁。而迁厝季父正郎公于其左麓。自其出堩以至行窆。公悉力经纪。精神已颇惫悴。其冬从弟参判公殁于北关。公与参判公同年而生。相与长大。以至于老。猝闻其丧。哭泣悲伤。久犹未已。翌年从兄副率公陈疏被鞫谪济州。数月而从弟广尹公又不意奄忽。公自墓庐闻病报急赴。未及永诀。哀甚不能为怀。受伤盖多矣。然公常以踪迹不便于京辇。寄栖府夫人墓下。朝夕哀
贞庵集卷之十三 第 28H 页
省。虽居处饮啖。有不胜其寒薄者。而犹不自恤。其年十月闻姊氏在骊州病亟。直夜骑马而出。达朝疾驱。才到则属纩已移时矣。俄而姊婿继殁。穷乡值两丧。无以办丧具。公皆匍匐拮据仅成殡。而自以衰麻之人。宜在墓侧。治丧才毕而即归。时微感久不解。及其加苦。而欲还京调治则傍人方治行事。而公则若熟睡者。俄而省视。公已殁矣。时壬戌十一月初五日辰时也。春秋五十三。士大夫识与不识。下至舆儓。莫不痛惜。以为国器亡矣。始公以国之所赖者乔木世家。而世家典刑。日至沦替。以吾家言之。祖先以来良规懿行。非不多矣。陵夷至今。殆无旧观。宜取先代志状诸文字。删繁稡要。作为一书。名曰家乘纪略。令一家诸亲及后世子孙。览观而取则焉。笔削累年而未及就。于卒之前数日。少辈有来侍病者。令其毕书。书才成而公遽下世矣。以翌年正月。葬于广州草月面栖霞里辛坐之原。子弟以公遗志。返虞于骊之旧堂焉。配宜宁南氏。观察使正重之女。壶谷文宪公龙翼之孙也。男百奋。婿士人韩后裕,尹一复也。呜呼。君臣大伦。无所逃于天地。而出处之节。经纬乎其间。若公心存乎济物。才足以需世。又有世臣休戚之义。则其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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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不仕。初岂有洁身乱伦之意哉。公自有苦心血诚。而人不及知耳。盖当辛壬士祸之际。目见 储君之被诬罔极。心怀隐痛。实有愿为死之志。及至乙巳改纪之初。士类复入。皆欲先复四大臣爵。翻壬寅狱案。公时在乡闻之曰。凶徒所以戕杀大臣。锻鍊狱事者。其意实在于诬 储君也。今日之事。惟当以辨 君诬为先。 君诬既辨则大臣诸人之冤。不待伸而自伸矣。然辨 君诬。亦自有道。先明 先王疾患。使天下后世。晓然知 储君之入承大统。义理正当。而狱案中诬逼 储君之语。既狼藉而难掩。则必须究覈按狱者锻鍊情状。凡系 圣诬。明辨洞雪。无毫发疑晦然后名正言顺而事得其序。今以复爵伸冤为先则本末轻重。未免倒置矣。议政公追闻公言。大以为然。而深恨事机之蹉失也。及丁未戊申以后。国势日棘。 圣诬日深。则公益为之忧惋曰。今日 圣诬。可谓十分罔极。而自 上嫌其为自己事。每欲置而勿辨。朝臣又皆以言为讳。恝然坐视。曾无哀痛迫切之意。若是则将使天下后世。转加疑惑。终亦无从而辨其为诬也。故今日第一道理。凡有为国之心者。皆当不避危祸。极言竭论。一以辨 君诬为事。前者死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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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者继。甲者窜而乙者续。举皆遑遑汲汲如不欲生。不然则槁死穷山。以明其义曰。 君诬未雪。士大夫不可束带立朝也。以此两者。定为出处大义。则虽曰空言无补。百代之下。自当为不易之公案。若是则 君诬不期雪而自雪也。又曰世之自谓清论者。皆以壬狱冤死之儒生。为布衣出位。不能洁身。人或从而和之。甚者至于出力而攻斥。然凡事当论大体。向来诬狱。既是凶徒之所锻鍊。则只当以一冤字断之。诸人之捐身效力。出于安 宗社护 圣躬。则只当以一忠字断之。他不须论也。且此皆巨室大族世受国恩之人。苟见 宗社之将亡。而有可以斡旋于安危之际。则其不惮于濡足焦发。号呼奔走者。政亦人臣之职耳。何可非之。况诬狱之以五六儒生为根柢者。实出于诬陷 储君之计。则此与今日 圣诬自当相关。此而不能夬伸则 圣诬终无可辨之日。岂不痛哉。彼外假荡平。欺蔽上下者。自谓与镜虎不同。然其所为。无非传法于镜,虎者。而其情状尤巧恶。盖欲窃取禄位则莫不以镜,虎为逆。壬狱为可雪。而必留置若干儒生于狱案。目之为逆。以證壬狱之非诬。将使君父无以解脱于来世之疑。士大夫何可与此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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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朝。而名为士类者。既不免比肩而仕。则便谓此辈异于镜,虎。而自不觉其同归于乱贼之党。其亦可哀也。于是当世之人。皆知公所秉义理如此。而奸凶辈尤所愤嫉。故至庚申冬。必欲乘机嫁祸。而卒不得售者。以 天鉴孔昭也。盖公数十年持此一说。不少挠改。人之闻者始而骇之。中而惑之。终则翕然信之。未有不以公言为堂堂正论。而亦未见其担夯义理。甘心自废如公之为也。公每欲将此义理。痛陈于君父之前。冀幸一悟。而以位卑言高为戒。缄封耿耿。有郁邑侘傺之思。及为台官。将以一疏悉暴从前废举不仕之意。旋递不果。未久而又居忧。尝经营先墓迁厝。而必欲于免丧前完就。人问其故。答曰今日朝廷之人。未必复处我于台职。而万一有之。吾将尽言不讳。如是则祸且及矣。以此必欲趁此时了此大事也。嗟乎。斯其为国家存亡所系。而苟非见之明守之确。则孰能以一身死生而易之哉。然君臣之义。庶几自此维持。而后之君子。亦必有悲公之心者矣。呜呼。公性直而心公。自幼见小人侧媚之态则不欲正视。尝有一人官高而行鄙。每趋附于忠文公下风。于公亦屈其年而求与之好。公之为小科也。忠文公使于放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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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循俗往见。公对以平日甚鄙其人。不欲见也。忠文公嘉其志许之。后其人果陷乱逆。知其事者皆服公先事之见与不枉己之操焉。公尝言治心当以祛私为本。一日语人曰吾欲祛私。而又有一念傍生。自喜其能祛私也。此岂非私意乎。殁之前一月。有一后生请问平日造道之要。公谦不肯言。但曰吾岂有所学。只是心无私曲耳。其人面叹曰此真所谓正。唯弟子不能学也。公素有心力。而不用于閒漫。苟于事。思量到底则度越常人之见不翅数倍。其于国家大事。盖有独见之超诣者。而其区画事为。亦无不深得其宜。特于家间琐细。未尝留意。以是屋宇无所治。衣食不能给。然其大体纲纪则赖公而得正者多矣。尝于凶岁。营立先墓丰碑。预先措置百需。凡役几人费几日。某事当先某事当后。如指诸掌。役举则按而行之。无所差谬。不惮勤劳。与役者同甘苦。且以宽简御众。忠诚集事。人亦感励而乐为之用。其规模略似黄勉斋城安庆故事。使公而得见用于世。任以大事则其施为制置。亦当如是。而惜其无所表见也。至于文词字画。初非所屑为。而一或留意则亦过人远甚。然公未尝以是自多也。平居不观无益之书。独好礼书。而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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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文元先生疑礼问解。尤所爱玩。故癸丑居李夫人丧。常常披阅。至其精熟则只举目录而尽记其答语。尝语人曰此书所论。辞气公平。无一毫私吝意。文元于是乎圣人矣。读者当识此意。不可徒以考證看也。自幼习于四礼。而以丧礼。即人所斯恶。然一有差失。悔恨无穷。尤不可不熟也。是以凡其临丧也。节文周详而诚意恻怛。遭丧者得公临视则不但以为荣。又幸其事无所阙也。呜呼。公禀赋孔厚。仪止有则。器度凝远。而典礼明审。其负抱闻望。蔚然为当世所重。荐绅间论卿相子弟可以继述先业者。辄以公为称首。然素性谦退。且屡经世祸。无意于宦达。则儒学之士。多言近世法门衰败。人物眇然。如公者自处以儒者。为后辈倡。则其为斯文之重大矣。公又以今日儒林虚声多而实得少。苟不能洞明大原。克祛己私。则名为儒者而实则虚伪也。惟当先致力于人伦日用之间。勿论事之钜细。一用诚实道理。无愧于吾心。从此渐进则庶可为实学也。以故于其所当为者。虽他人之所厌恶。而直前不回避。无苟免自便之意。凡世所称一切利害之私。不惟未尝留情。亦必抵排之。不使加乎其身。盖亲戚故旧被其泽者甚周。而乃公之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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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志饿体肤者则亦已多矣。且平生爱慕金文元先生。将终身师法。而因是而真积力久。以上溯乎曾子门墙则庶几一洗俗学虚伪之习。而天又不假之年矣。此宜为识者所痛恨也。呜呼。公于出处去就之义。既自靖而无愧。则真合乎圣人审富贵安贫贱之训。而其阨困坎壈。殆无所不有。卒之身被衰麻。殒殁于荒山之侧。寿命仅逾中身。亲爱不在傍侧。斯可谓备生民之极穷。而为天下之至戚。若是而使为善者。何所劝乎。是固不能无疑于天道。而独其士祸之馀。伦纲将绝。而继之以荡平之论。则世道人心。无复可言者。公乃独观于众人之表。孤立于乱流之中。以公正之愤。论忠逆之不可不辨。以恬退之操。明义理之不可不分。夫三纲义理之重。即延平先生所执以为扶世之大义理。而赖公固守而阐明之。使彝伦得免于坠地。利欲不至于滔天。则公之功于是为大。岂天有意于斯哉。呜呼。遇洙为公弟四十有九年。自幼以至于老。薰德者深矣。轻弱则师公重确。浅薄则师公深厚。识寡而虑短则被公提撕而指导之。庶几获免于大戾。而一朝违失。攀慕莫及。痛贯心肺。思欲撰次平日事行。请文于当世大人。以识其墓。而惟其见识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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陋。文辞卑凡。将无以阐发幽潜之德。是公之晦昧而不章于当年者。又将沉埋而不著于来后。噫其悲矣。玆敢略举平昔所知之一二。而于出处大节。盖三致意焉。尚幸立言君子有所哀怜而采择也。乙丑六月。弟遇洙状。
姊氏行状
孺人姓闵氏。系出骊兴。左参赞忠文公讳镇厚之女。领敦宁府事骊阳府院君讳维重之孙。观察使讳光勋之曾孙。府尹讳机之玄孙。妣贞敬夫人延安李氏。县监讳德老之女。忠穆公竹窗讳时稷之曾孙也。孺人生于丁卯十二月十八日。年十六归于成均进士存斋金君讳光泽字德晖。金氏光山大姓。沙溪先生之五世孙。吏曹参判讳槃。赠领议政光源府院君讳益兼。礼曹判书大提学西浦讳万重。进士状元忠州牧使讳镇华。即其四世也。孺人始入其门。夫党咸称佳妇。存斋素清洁无累。居家惟书籍琴棋是娱。出门则爱看佳山水。孺人以其为文苑清规。悉力陪奉。中岁营屋白莲峰下。左右长川白石。背后松坛。幽深爽垲。境界殊绝。存斋心乐之。盖将终身于斯焉。孺人外从兄陶庵李公往访之。叹曰德耀(存斋初字)安坐哦诗。孺
姊氏行状
孺人姓闵氏。系出骊兴。左参赞忠文公讳镇厚之女。领敦宁府事骊阳府院君讳维重之孙。观察使讳光勋之曾孙。府尹讳机之玄孙。妣贞敬夫人延安李氏。县监讳德老之女。忠穆公竹窗讳时稷之曾孙也。孺人生于丁卯十二月十八日。年十六归于成均进士存斋金君讳光泽字德晖。金氏光山大姓。沙溪先生之五世孙。吏曹参判讳槃。赠领议政光源府院君讳益兼。礼曹判书大提学西浦讳万重。进士状元忠州牧使讳镇华。即其四世也。孺人始入其门。夫党咸称佳妇。存斋素清洁无累。居家惟书籍琴棋是娱。出门则爱看佳山水。孺人以其为文苑清规。悉力陪奉。中岁营屋白莲峰下。左右长川白石。背后松坛。幽深爽垲。境界殊绝。存斋心乐之。盖将终身于斯焉。孺人外从兄陶庵李公往访之。叹曰德耀(存斋初字)安坐哦诗。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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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手纺绩。此古诗人女曰鸡鸣遗意也。时存斋以诗鸣场屋。遂登上庠。有两儿玉雪。人皆艳称之。辛丑冬士祸作。李夫人挈两子大归于骊州。存斋以时势政艰。方欲寻山水奥区。与孺人偕隐。未几诬狱大起。存斋兄龙泽首被逮。凶徒极意锻鍊。狱成而存斋收坐。编管长鬐。妻子随往。路过骊州。时孺人有娠满月。且忠文公祥期隔旬。家人皆欲孺人之少留。存斋亦许之。而李夫人谓孺人曰虽夫家寻常忧患。宜不敢自便身图。况此何等时耶。一身死生。犹不足恤。祥祭何可论。令从者持产具随后。为路中分㝃之备。临别家中人无不雨泣。而李夫人独无几微见色。孺人亦体其意。不敢出涕。抵谪始免身。存斋以邑底烦嚣。占得海边民屋。编竹为篱。开户海涛渺然。生事牢落。见者伤之。而存斋以宗家倾覆。移奉祠版。日必晨谒。扫洒庭除以致敬。孺人又蠲洁笾豆。祀享无愆。虽在患难艰厄之中。而所以课子弟御婢仆。咸得其道。整然有治朝之象。人皆叹异之。越四年乙巳。存斋始放还。寓居怀德先墓下。始存斋当祸初。痛冤崩陨。如不欲生。至是而病大作。亲戚舁载入京。以就医药。孺人流离羁寓。拮据捋荼。仅以为生。而重以忧患。凡其所值。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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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人所能堪者。而以理自遣。从容制事。已而病良已。未几又时事变。不可以留京。遂寓骊江。孺人以骊本闵氏多居之。而与金氏先山及诸宗所处远。常怀不安。及遭李夫人丧。益落然无所依。而至庚申诗狱又起。存斋侄子远材被逮流海岛。孺人伤时事之益险艰。世祸之无终极。时时远望。黯然垂泪而已。自后荣卫暗铄。以至于壬戌之冬而遇疾将殆。却药不御遂卒。十月初三日也。孺人曾有重病。梦李夫人手自扶护而言曰今疾则幸全矣。奈十月初三日何。至是果验云。孺人才殁而存斋亦卒。遂合葬骊江家后。盖存斋年长孺人二岁。其卒后二日。合卺于壬午十二月十六日。偕葬于壬戌十二月十五日。亦异事也。子三人敏材,简材,献材。孙男女皆幼。孺人慈谅温懿。谦约恭慎。自幼少未有一事过差。深得父母之爱。而及其事舅姑。牧使公亟加奖爱。以为必能善相良人。盖其容仪言动之间。已足以知其贤。所以得于尊章者如此。至其处于内外亲党与妯娌娣姒之间。亦皆诚心相待。有无共之。人皆感德。久愈不能忘也。其御家治事。一以安和静毖。不费声气。而众事自理。凡其祸患穷厄至难堪者。亦皆处之裕如。爱诸子固至矣。每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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撕警责。毋敢怠废。诸子亦奉承训诲。自力于文学焉。遇洙为孺人弟四十有九年。夙被怜爱。事之非不久。爱之非不笃。而惟其蒙陋不肖。每为孺人所悯虑。则虽欲自效其诚于状德之文。实有所不逮者。用是迁延。以汔于今。况其年益老病益深。而始欲措辞成文。则其于平日淑德懿行。诚无以发挥其一二矣。尚记我先妣尝语诸子曰世俗妇女。于其不称意。辄有怨尤之言。而独吾女无此。其一生所经历。岂无可嗟怨者。而其安分知足之意。自不偶然。陶庵李公学邃识明。为当世儒宗。而于一家众妇女。独深贤孺人。闻孺人之丧。自以己意成幽志一通。备述平日行谊。以遗孺人诸子。且有慰书于吾兄弟曰。令姊温惠之德。虽古所称贤媛。未或是过。而一生备经险难。又不克享有晚祉。天道不可恃也。今若据是而为言。庶可得孺人之大致。遇洙亦尝以孺人之德之行。考论于前圣贤之言。则张子所谓阳明胜而德性用。即其本领。而圣人所言终身行之之恕。又其行事节度。至如素患难行乎患难。无入不自得。上不怨天下不尤人。乃其处乎患难者。而陶庵举以称于幽志之中。夫以妇人之性褊识寡。宜不可与论于君子之盛德。而孺人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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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所谓古贤媛不是过者。岂过语哉。后子孙苟欲知孺人事行。当于此求焉。壬申仲冬。弟嘉善大夫司宪府大司宪遇洙涕泣谨状。
司御尹公行状
公讳景绩字季辉。后以汝辉行。漆原人。始祖讳始荣。高丽左太判事。入我朝有讳硕辅。直提学选清白吏。高祖讳诚。秉节校尉赠承政院左承旨。曾祖讳自莘。文科刑曹佐郎赠吏曹参判。祖讳有吉。平昌郡守赠户曹参判。考讳遇丁。以户曹佐郎擢庭试文科。有厚德重望。而不及施。卒官司宪府掌令赠吏曹参判。妣赠贞夫人龙仁李氏。留守后山之女。大司谏士庆之孙。生五丈夫子。公其季也。公以 显宗壬寅二月二十七日生于汉师西门外。屡举不第。 肃宗壬午筮仕。为司饔院参奉。升奉事又迁平市署直长。转活人署别提。为掌隶院司评。不应讲递。家居十馀年。戊戌差 嫔宫墓所都监郎厅。竣事由汉城府判官出为海州牧通判。以告由省墓未趁水操。被水使启罢。辛丑除翊卫司司御。未几士祸作。子进士公以太学掌议。首罹惨刑。公挈家出城。往依从子志大温阳任所。邑有凶徒言甚悖。公不欲留。遂于牙山之北。得僻村
司御尹公行状
公讳景绩字季辉。后以汝辉行。漆原人。始祖讳始荣。高丽左太判事。入我朝有讳硕辅。直提学选清白吏。高祖讳诚。秉节校尉赠承政院左承旨。曾祖讳自莘。文科刑曹佐郎赠吏曹参判。祖讳有吉。平昌郡守赠户曹参判。考讳遇丁。以户曹佐郎擢庭试文科。有厚德重望。而不及施。卒官司宪府掌令赠吏曹参判。妣赠贞夫人龙仁李氏。留守后山之女。大司谏士庆之孙。生五丈夫子。公其季也。公以 显宗壬寅二月二十七日生于汉师西门外。屡举不第。 肃宗壬午筮仕。为司饔院参奉。升奉事又迁平市署直长。转活人署别提。为掌隶院司评。不应讲递。家居十馀年。戊戌差 嫔宫墓所都监郎厅。竣事由汉城府判官出为海州牧通判。以告由省墓未趁水操。被水使启罢。辛丑除翊卫司司御。未几士祸作。子进士公以太学掌议。首罹惨刑。公挈家出城。往依从子志大温阳任所。邑有凶徒言甚悖。公不欲留。遂于牙山之北。得僻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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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寓焉。 景宗甲辰四月十六日。疾卒于寓舍。享年六十三。公天资魁磊。负气伉厉。平居言笑恢达。略无滞吝意。然见人回互不直者。必痛骂之。不为顾也。性喜酒。乐与亲戚故旧剧饮大醉。酒酣以往。真态淋漓。间以谐谑颠倒而不厌。醉辄高枕大鼾。未尝使酒失仪焉。生有至行。甫三岁掌令公下世。人有抚而悲之者。公低首呜咽若不忍闻者。踰冠遭李夫人丧。哀毁几不胜。常以掌令公病中思吃馒头。终身不近口。每遇丧馀日。办送祭需于宗家。无不丰洁。祭时哀慕如一日。鱼果之属有新出者。必遣宗家荐之而后食焉。诸兄及兄之子多早世。遗孤无依者。必育养于家。视之如子。归之如家。闺庭之间。两无间言。家虽贫而急人穷厄恤人丧葬。如恐不及。亲戚朋友死。必亲临视。不以衰老疾病废也。居家饘粥或不给。而穷人无告。常多寄食焉。公多产不育。晚有一子。爱之非不至矣。然必教以义方。进士公之始被谪也。人皆以为祸将及之。而公不为动。作诗以勉之。及其祸作。公与之诀。但曰吾儿死于杖下则幸矣。人有言事已至此。若以毒药送狱中。使之自尽。则不犹愈于伏椹质乎。公慨然曰此 君命无所逃也。若吾与之以药而死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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渠为吾所杀也。其可忍乎。见其出门。良久目送之而已。当是时余目见。公辞气慷慨。义理明白。伟然真丈夫也。及被刑之夕。余又往拜则公只与从子志大家客一人。愀然而坐。气益厉而辞益壮。无陨穫摧沮之色。夜分后诵但愿生儿愚且鲁。无才无德到公卿之句。音节悲壮。听者流涕。仍复就枕鼾睡。公虽处之从容。而意象益可悲也。其居牙北。邻之父老悲公之遭乱漂泊。争来问慰。或以子弟来学者。公感其意留之。或以黍酒菜果来饷。则虽不谢却。亦不忍食也。始到无庇身处。欲缚数间屋。则齐来趍事以助成之。公以其地僻陋。无閒是非。颇便之。时课耕牧以遣日。其寝兴言笑。若不异平昔。而忽忽无生世念。或执盏垂涕。举匙歔欷。意绪惨怆。有不忍见者。一日语家人曰食饮无味。理不久长。苟延数年之命。及见儿孙之长大。门户之不遂倾崩则可无恨矣。自后日示惫。而闻兄嫂之丧。奔哭百里之外。冒风雪感疾而还。具淑人又遽不淑。公悼伤彳亍。疾益甚。竟不能起。善类闻之。莫不于邑。公文艺夙成。甫成童。学为时文。操笔立就。多闻博观。浩漾滂沛。尝于泮试用古赋语。西浦金公万重时为国子长。主考课而误抹之。后乃觉焉。自以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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习古赋为悔。自是日取古辞赋熟读。人皆服公之博而美金公之笃实云。既而习为四六骈俪之文。纡馀敏速。有作者体段。屡被选而辄屈于有司。于古文诗律。不甚留意。而时或有作。劲健通畅。直写事情。颇为士友间所称焉。公宏厚庞硕。类非衰世人物。又其行谊纯笃。风流弘长。虽于辞气之间。时有激发不中者。亦出于公正之愤。而初无一毫伤人之心也。其于罢癃残疾。茕独鳏寡。仁心恻怛。必思拯济而后已。于事不问利害。信心直行。于人必取忠信长者。甚恶智巧文饰之士。辄欲唾骂之。是宜出为世需。享有茀禄。而至白首终不遇。又抱天地间至冤惨痛。又不及见儿孙长成。以为无穷之遗恨。此岂复有天道也耶。噫其痛矣。公娶绫城具氏。参奉守祯之女。绫平君镒之孙也。性温惠淑慎。有女士行。与公同经祸变。先公三月逝。享年六十四。葬于阴竹县东上谷里。及公殁合窆。术人多毁者。丙辰移葬利川东孝养山北麓壬向原。有一男一女。男即进士公名志述。一男二女。男一复。公殁时甫十岁。公所恨不及见长成者也。及长娶掌令闵翼洙之女。生一女。女长适士人李东亨。生一女。次适士人金宪行。女归于遇洙。有二男二女。男百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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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兼。女长为士人金尚默妻。次幼。一复惧公事行日就泯灭。托遇洙序次为状。将请铭于立言君子。以纳诸幽堂。遇洙自以童年入公门。服公德行之懿。不为不深。而至于祸患之际。尤见其卓然。重叹公以此过人知识。不为时所用。不为天所佑。盖命之穷也。谨采耳目所及。略加诠次如右云。
太学生尹公行状
呜呼。太学生尹公讳志述字老彭。漆原人。高丽左太判事始荣其始祖也。入我朝直提学硕辅以清白吏显于国乘。自后圭组相继为名族焉。其曰正郎自莘郡守有吉。寔公高祖曾祖也。祖讳遇丁。文科司宪府掌令。生五丈夫子曰佐郎致绩,正郎叙绩,通德郎凝绩,监司嘉绩,判官景绩。佐郎,监司早游二宋先生之门。通文籍历扬清华。判官公又有文有行。俱有名于士友间。公判官公之子也。判官公娶绫城具氏。绫平君镒之孙。参奉守祯之女也。以丙子八月十三日生公。自幼颖特有气岸。孝于父母。笃于亲戚。六岁入学。尝读季子挂剑事。长者问死者何所知挂剑于墓也。公即对曰生前已心许故耳。初不为死者之知不知也。十一岁与群儿作纸鸢之戏。从兄在远者讣至。即
太学生尹公行状
呜呼。太学生尹公讳志述字老彭。漆原人。高丽左太判事始荣其始祖也。入我朝直提学硕辅以清白吏显于国乘。自后圭组相继为名族焉。其曰正郎自莘郡守有吉。寔公高祖曾祖也。祖讳遇丁。文科司宪府掌令。生五丈夫子曰佐郎致绩,正郎叙绩,通德郎凝绩,监司嘉绩,判官景绩。佐郎,监司早游二宋先生之门。通文籍历扬清华。判官公又有文有行。俱有名于士友间。公判官公之子也。判官公娶绫城具氏。绫平君镒之孙。参奉守祯之女也。以丙子八月十三日生公。自幼颖特有气岸。孝于父母。笃于亲戚。六岁入学。尝读季子挂剑事。长者问死者何所知挂剑于墓也。公即对曰生前已心许故耳。初不为死者之知不知也。十一岁与群儿作纸鸢之戏。从兄在远者讣至。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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裂去之。不复为也。及长尚气节好信义。每览前史。至奇节伟行。辄击节吟讽。寻常墨戏。亦书古今名节语以自励焉。于人少许可。见有龌龊回互者则不能濡忍。必极意矫责。时或发愤肆骂。不恤其憾怒也。二十成进士。与诸士友游泮中。见世道日下。慨然以扶植斯文为己任。丙申遂庵权先生被尹拯党诋辱。多士叫閤痛卞。公为疏头。自是屡为太学掌议。持论峻正。风采可观。庚子 肃宗大王升遐。以 大行遗教。依朱子君臣服制议定行三年丧。而仪节多疏缺。公又为馆学疏头。所论极有条理。仪曹颇采用焉。李相颐命撰进 大行志文。如辛巳处分。即伦常所关系。而阙而不录。自以为讳亲之义。丙申批教。实斯文大是非。而囫囵为说。至谓之久成争端。文出而人皆骇惋。顾以其俱为凶党所深讳。怵畏不敢言。公方主泮议。独奋然曰此为 先王盛德大业。而阙略于幽宫之志。恐遂成千古之恨。况言论不在朝廷则在草野。身守贤关者。安可默然而已乎。然犹有待于搢绅间或有言者。先以何蕃,陈东,欧阳澈立祠事。率诸生陈疏。盖 肃庙尝命立三人祠于太学之傍。而实则未立也。志文载此事而谓其已立。故公疏辨其误。而因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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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之。事竟得行。九月七日。公又入泮宫。倡起疏举。将极论志文中阙遗者。议成而疏头安宅仁畏怯逃走。事已不可为矣。乃与诸生捲堂。翌日大司成黄龟河依例劝入。则公奋笔而书纳所怀曰。臣昨以前代三人建祠事陈请蒙允。志文中小而轻者。既以疏论。则其重而大者。不敢泯默不言。以负 先大王崇节义激士气之盛意。故以辛巳丙申两年事未尽者请改之意发论。仍设疏厅。而方外士友无一人相应者。已极惭恧。而东西斋及四学下斋生举皆无缘不参。至于上斋生几尽谋避。堇与留斋者七八人艰成议事之会。而不得已以居斋生差出疏头。则疏头又以无所据之说。引嫌逃走。臣既以斋任。实主张是事。而惟其平日言行。不能见重于斋生。致有此无前之狼狈。其何敢晏然入堂。以厕于衿绅之列哉。然臣之所蕴蓄于中而欲陈于 严庐之下者。庶几因此而有所陈暴。使天下后世。知有一脉不死之公议。则其亦不幸而幸矣。惟我 大行大王临御四十馀年之间。仁覆如天。明断若神。使缀旒之国势。措之泰山。陷溺之人心。免为禽兽。此东域含生之类所以没世而不能忘盛德至善者也。呜呼。日月有时。菆涂将启。而曲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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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履已遗。昌歜之好莫追。则今日臣子之所可自效其万一者。惟在于发挥 先大王平日之志事。以之垂万世贻燕之谟。慰一国如丧之恸。而我 殿下所以无憾于必诚必信之道者。亦惟在是。苟于此而一有未尽者。则 殿下何从而伸其无穷之孝思。臣子乌得以免于春秋不臣之诛哉。呜呼。我 先大王政教谟训。动合规则。前后事业。度越百王。而若辛巳丙申事。其处变之当道。卫道之尽诚。实千万古所未有者也。今伏见判府事李颐命所撰进 幽宫之志。则于辛巳事则没而不书。于丙申事则微婉其辞。使是非相混。臣窃不胜惊骇痛惋之至。夫辛巳年间之变。暗密难测。而我 先大王明于烛几。谨于防患。夬恢乾刚。明施典章。使宫闱肃而舆愤泄。其处分之严正。志虑之深远。求之简策。亦所罕见也。若丙申事变起师生。民彝日坏。其流之害。将至于父子薄而君臣绝。我 先大王圣学高明。洞卞是非。既明正尹拯背师之罪。继又勉戒我 殿下无得或挠。其淑人心正士趋之功。真可以建天地而不悖。此斯文之所永赖而不坠者也。呜呼。我 先大王既有此盛德事。而今不可以复见焉。则凡为 先大王臣子者。孰敢不饮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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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思。思尽表章于来世。而颐命乃于白首之年。顾瞻利害。费尽机巧。忘 先王隆厚之恩。藉他日谗贼之口。此岂人臣所可忍为。而及其公议哗然。惧不可以逃罪。则敢又以讳亲之说。作为义理。有若 殿下真有可讳之亲。而臣子自有当讳之义者然。噫嘻此何言也。惟我 先王 先后受 祖宗付托之重。传序于 殿下。嗣登宝位。为社稷生民之主。则 殿下之不敢复有私亲。义理至明。况辛巳处分。实出于 先大王为国家万世之虑。而前后章奏之批。明示 圣意之所存者。炳如日星。则 殿下之不敢复以他意存于渊衷。道理当然。而今相臣既自怵迫于祸福。使先大王懿美之德。不免于掩翳而不章。又复傅会经训。文致奸言。要以自掩其心迹而诬一世耳目。呜呼。使 先大王为在于今日。则相臣犹敢以此等语肆然于章牍之间哉。其不忠无状之罪。又不可胜诛矣。伏愿 殿下亟命他大臣改撰志文。则 先大王在天之灵。亦可以少慰矣。臣初欲以此陈章。而此固人人所知。相臣之疏。亦以物议为言。意谓朝廷之上。必有不忍背 先王而为 殿下言者。先以建祠事为请。今则刻役不日将始。而处经幄者或有疏已具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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畏缩不敢发。庙堂台阁之臣。亦或聚议窃叹。而终未有陈于 黈纩之下者。 殿下股肱耳目如此。犹可以为国乎。臣窃痛之。噫嘻廷臣之历尽风霜。志气摧颓者。固不足言。而独惜夫士林之中。平昔以言议自任。节义自誇。常以为高出世人者。尚无一个慷慨倡义之人。而斋生之积岁居泮。久享廪禄者。尽为徒费齑盐之归。此真可谓令人代羞者也。虽然臣既发大论。而见轻于自中。贻此莫大之耻辱于贤关。 祖宗朝三百年培养之泽。扫地尽矣。其在廉隅。不敢冒入。致令烦挠于 谅闇哀疚之中。缩伏斋舍。恭俟处分。大司成捧入而请开谕劝入。是日览邸报者。见公所怀。至声战不能读。谓当奇祸立至。自 上但谕以圣庙捲堂。事体未安。斯速劝入。公听批即削名而出。斋生沈坰等还入食堂。正言金槔自劾其含默之失而右公议。仍发令都监改撰之启。 上批即允。李相健命方总察都监。上疏有曰今此志文。即臣从兄所撰。而泮儒攻斥。语意危怕。搆成人臣之极罪。今于改撰之论。臣何敢参涉乎。 上批忽曰志文大臣极意撰述。元无阙漏之处。亦无错认之说。决不可改撰。有何覆奏之理乎。于是三司之见斥于公之所怀者纷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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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避。率归之过激。而至宋必恒之避则以文已下。石役又几半为言。 上批乃曰志文大臣极意撰述。已无阙漏错认之处。文已下石刻役垂毕之际。尹志述以毒手之质。挺身聚议。凭据志文。沮戏大事。搆捏元老大臣。语及私亲。遣意阴险。此等风习。不可不堤防。边远定配。公之祸自此始矣。政院覆逆。 上不从。黄龟河,金槔,金龙庆,洪禹传等交章争执。都承旨洪致中于筵席伸救甚力。金相公昌集亦陈白。皆不能得。公遂谪扶安。夷然就道。士友送别者有嗟咄语。公言笑自如。志气益不挫。四学儒生相率叫閤。乞收定配之命。太学诸生等空馆而出。同知成均李宜显大司成金云泽承命入泮。开谕劝入。至六次不已。圣庙空虚已十许日矣。二公奉纳诸生所怀。而附启于其下曰。自前斋任被罚则未解罚前。同事诸生无晏然入斋之理。故虽 圣旨屡下。开劝烦复。而犹不思改图。朝家之待儒生。例主宽容。则不可以威令强迫。而如是之际。圣庙空斋。倏届一旬。事之未安。孰大于此。曾在 先朝。亦有馆儒窜配之命。而诸生等因此累日空馆。则 先朝特许收还。而仍令劝入。此诚今日 圣上之加意体行处。百尔思之。善处之方。此外更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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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道。 上遂特寝窜配之命。公蒙宥还京。自是杜门读书罕出入。远近人士无不耸然想望。愿一瞻识。而凶邪之徒方踯躅求逞。视公为奇货。耽耽欲甘心矣。赵最寿李真俭等相继投疏。意在祸公。又其党密布中外。嗾乡人洪潝金行进辈迭上凶疏请斩公。其疏皆留中不下。又有无赖人李梦寅拔剑阑入阙中呈凶疏。请诛公及金相公。而语尤悖逆。一时台阁诸臣并陈疏痛斥。而公则走阙下待处分者殆浃旬而止。辛丑 世弟定位贰极。凶徒益怀狠毒。结奥援用事。乃于十二月六日夜备忘下。尽黜 先朝旧臣。一镜为吏参。檀,锡恒分判两铨。而真儒,弼梦,圣时,宗厦,㝚列为三司。日夜治党。上以动摇国本。下以戕杀善类。平日游从之士知公必及祸。竞来相慰。至有生祭文山之语。而公略无动意。一友生有书致唁则答曰会知有此事。来书似有呜咽意可笑。初十日备忘果下。而曰昨年尹志述凭藉改撰志文。遣意阴险。诬辱私亲之状。渠之书进所怀。穷凶情节。毕露无馀。断不容贷。亟正邦刑。判官公所带桂坊吏疾走来传。公方晨起。与从侄敬哲对坐看书。始闻色少变。旋谓敬哲曰勿惊动亲侧。从容起入于内。跪告母夫人曰。有旨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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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就死矣。一死已决。有何可惊者乎。因从容进食。判官公适出外急归。呼公幼名曰刚之。此何事耶。公又从容对曰惟以父母之过加伤戚为虑。死则无足惧耳。其姊附耳语曰太学疏例多士相议。今若广引他人。延拖时日。则或有可生之道否。公厉声曰吾虽死。终不为苟且之鬼。拂衣而出。亲旧来诀者充满外堂。握手错愕。至于涕出。其馀诸友面面相诀。不少错对。拿囚传旨当下刑曹。而凶党不为禀旨。直下禁府罗卒。以拿命促之。遂复入内辞北堂。母夫人抱持号哭不忍舍。内外哭声震咽。而公愈雍容安详。不失举止。判官公临别无一语。但曰吾儿死于杖下则幸矣。座客有曰事已至此。若以毒药送狱中。使之自尽。则不犹愈于伏椹质乎。判官公曰此 君命无所逃也。若与之以药而死则是吾儿为吾所杀也。又可忍乎。见其出门。良久目送之而已。敬哲牵衣而声咽不能语。公顾谓曰吾以汝为可信。汝亦如此耶。遂上马而出。有一凶党家在路傍。使从者疾驱而过。既过乃复徐驱。盖思李土亭疾过金铠家之事也。路傍一老媪挥泣称惜曰其容可爱。其人可惜。愿开便面。使我快睹。及就狱。凶徒百般操切。严其关束。国法除罪关鞫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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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皆许本家传食。而切不许通饮食。弼梦欲藉公以祸搢绅。发鞫问指嗾之启。传旨下金吾曰志述之穷凶悖义。毕露无馀。何可偃息于覆载之间。渠之书进所怀。岂有代述之理乎。台臣鞫问之请。其欲延拖而已。断不饶贷。惩一砺百。次斯速举行。盖当时内则逆宦。外则凶党。乘 上有疾。纠结和应。命令皆从中操弄。而恐人知其状。先下杀公备忘。以示出自 睿断之迹。而弼梦又欲以刑威㥘公。为株连滥及之计。不从而又下备忘。以示 上深痛前事。急欲杀公之意。又即停启。而公竟不免矣。赵泰万即泰亿之兄也。涕泣道路。劝其从兄泰耇陈劄救公。徐命均亦上疏请勿杀公。盖凶党亦知公义之严。略有救解之言。而皆不成言议。十三日。万朝,配夏等以禁堂开坐。盛张狼威。执公置前。迫令纳招。宣读传旨于厅上。公使下人转其所着大枷。俯伏听讫。跽而对曰 主上使之死。为臣子者何敢不死。而但罪名不能明知。愿闻何罪。配夏曰汝罪即诬辱耳。对曰诬之一字。即搆虚捏无之谓也。 先大王正宫闱尊师道之 圣德。正大光明。迥出百王。乃不免埋没于志文中。故忝居首善之地。不胜慨然。书进所怀。而至于诬辱。万万无是矣。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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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虽使纳招。此世无纳招之地。愿速死下从 明陵。纳招于 肃宗大王之前而已。此外更无所达。唯愿速杀。配夏等知不可屈。以拒逆之意上草记。判付曰罪恶贯盈则何待渠之着名乎。情节尤切痛骇。不待时急速举行。十三日配夏等诿以 上教。迫出公行刑。公曰死则死矣。而安有不纳招而刑杀人者乎。此路一开。恐诸公他日无以塞其路矣。配夏等语塞。又启曰某虽是必诛之人。取招后行刑。法意所在。刑推取招。未知何如。判付曰各别严刑。期于取招。达夜为之。是夜公受一次刑。厥明又受一次刑。而闭口不言。配夏等怒其歇杖。囚刑吏及罗卒以威之。府中皂隶皆窃骂曰堂上虽令猛杖。苟有人心。何忍猛杖于如此贤人乎。十五日凶党故不坐。公于是日。绝其汗衫。作诀书于敬哲。而拳拳以家事为念。辞旨悲咽。有不忍见者矣。十六日配夏等预具刽子器械。大加威喝。施刑之际。个个猛下。至此而公之受刑恰满三次。桁杨痛毒。人所难堪。而公一不摇头。神气愈厉。言辞自若。一如初对。凶党知公颇有杖毒。恐不及以刑戮甘心。暗夜密启。传旨有曰三次刑讯。便亦忍杖。有何旷日持久加刑取招之理哉。断不待时。依前判下急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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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行。盖凶逆辈必欲以一番处分。若尽出于 上意。而汲汲于报私怨。故于杀公一案。忙迫如此。是夜泰恒入府欲行刑。府吏以夜深不得行刑为言。仍留宿禁府门外。翌日晓罗卒至狱门。以大索系之髻上。曳出载车上。公始知其将杀。徐谓狱吏曰我罪名终不能知。急取罪牌来。狱吏以罪牌示之。书以诬辱罪人矣。公仰天长吁者三。老奴寿命号泣随车后。公语之曰汝归报两尊人。愿勿以不肖子故而过加悲哀。善护气力。无伤子地下心。又曰汝以吾意往达于姊氏。愿无相离吾父母。以代吾事。又为我告诀于崔经历父子温阳比安诸兄及闵丧人兄弟闵教官兄弟。温阳名志大。即公从兄。比安公之表从朴弼莘。而丧人即余兄弟。教官余从兄昌洙其弟亨洙也。又问敬哲安在。奴曰不得接迹于此。往待西小门内矣。敬哲痛哭突入呼之曰。吾叔此何事耶。公转眼视之曰天下宁有今日事耶。昔者挹翠朴公年二十六。死于士祸。而吾年适同。且值祖考忌日。良亦异事也。盖是日即掌令公讳辰。故公言如此。又曰一死固已决矣。第以独子无兄弟之人。遭此淫祸。不复见父母颜面。既不能终孝。又不能全而归之。是可痛耳。吾死后父母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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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吾面。吾则不知。因仰天痛哭三声乃止。又曰汝不离吾亲之侧。善护两亲。家事巨细。汝皆任之。又曰韩卢噬我忒甚。世岂有如许凶狞底汉子乎。此犹不足说。而都事李宇夏与吾家有戚分交谊。而甚于他人。此汉尤极无状矣。所谓韩卢指配夏也。又曰我以小科之故。被此惨祸。虽非可戒。而乙儿长后切勿使见小科。而至于大科则吾门衰替。必见之宜矣。且吾见死于群少之手。以少为名者虽至亲。乙儿不见可也。又曰汝归告姊氏。愿无暂离父母之侧。长侍膝下。以代吾事。又曰烦汝往言于乙母。勿以吾死而从死。好保腹中儿。以天理推之。必是男子。然勿论男女。名以冤。以志其父之冤死。平日所藏书册中。吾手迹所及者。皆付遗腹儿。又曰乙复托之于士元。教育成就。又曰闵氏家法最好。可以托子。愿以士卫第二女妻之。敬哲曰吾叔与士卫兄弟。情义虽笃。祸家馀卵。何可必其作婿也。公良久曰吾虽刑死。彼必不负吾托。第言之。又曰乙儿婚娶。虽可为也。至于病女奈何。甚可怜也。咄咄不绝者久。又曰人之可观礼节。惟在死后。汝须薄敛吾死。而一遵丧礼。无失送终之节也。又曰吾家贫。以亲老艰备岁月之制。吾今死矣。此后虽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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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谁能办之乎。吾敛时父母虽欲用。汝切勿用之也。吾所欲言者。已尽言之矣。敬哲请所欲言。又曰汝与吾同居同学。相与长大。名虽叔侄。情则兄弟。今日见吾惨戮。自今以后宁有一分世念耶。到石隅前。敬哲又请所欲言。公曰两臂绑缚甚紧。痛缩不能言矣。监刑官促车疾驱。公遂不复言矣。公至刑所。刽子请解衣。公即解所着毛裘。从容向北而伏。使下吏李宗良敛其头发。复谓左右曰使吾家奴仆来扶我头也。奴仆等惨不忍近。而公已就死。时则十二月十七日也。敬哲与温阳比安二君暨崔生尚颐袭敛以礼。太学掌议任选愧不能抗章救公。自请书旌曰太学生尹公之柩。李公志逵方入直军资仓。操文来哭曰千古忠魂云。公娶首阳崔氏。父曰都正星瑞。公所告诀崔经历是。而尚颐乃其子也。祸作日。崔氏引决几殊。赖舅姑救解获全。判官公以公柩藁葬于衿阳先垄侧。乙复时仅七岁。及长以一复行娵持平闵翼洙女。即公所托婚者也。公所称病女。后为士人李东亨妻。遗腹儿亦女也。适士人金宪行。呜呼。人之所以为人者。以其有伦常义理也。国之立学校以教。士之居学校以讲。皆是道也。是以草野之士。见几相时。深藏远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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则有之矣。其或游于太学。为朝廷所养育者。一遇事变关国家伦常义理。则又何可诿以出位。畏避而不尽言乎。考之前史。槩可知已。公弱冠游太学。首言尹拯背师之罪。及遇庚子 大丧。备论臣民服制。以正邦礼。至若辛巳狱事之于 景宗大王。其为人伦之变。可谓大矣。其义理极精微。非粗心俗见所可臆断。则以其讳亲二字。容易说杀者。虽出于一时畏祸之故。而其伤伦害义。亦已甚矣。然而朝廷言议之臣。喑无一言。而公在太学。主掌士论。则虽欲寘而不论。其可得乎。特公以独子无兄弟之身。触危祸抵极刑。为两尊人临老无涯之戚。此则公所值之不幸也。今世俗庸人或多有訾謷公者。然以公眼目大义理论之。则亦必有以处公者矣。是以公之南谪也。或以其不审戎好之机。妄挑大祸为咎者。遂庵闻而驳之曰先观其义理所秉执者如何。然后可以语此。今若未窥其义理所在。而只以世祸咎此人。则未免专出于利害。或又以公之此举。忠节则得矣。而孝则如何。先生又曰圣人之论五不孝。其一则战阵无勇也。况成忠而孝在其中乎。言者愧之。且夫人皆有一死。而有磊落明白丈夫死者。有碌碌老死牖下者。自常人观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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孰不以老死牖下为可愿。而君子则不然。以为仁不可须臾离。而死直为片时痛。故有杀身以成仁。无求生以害仁。而至于所谓勇士不忘丧其元。其意益甚切矣。君子之道。宁可不知其取舍哉。公于被收前数日。夜读中庸。至强哉矫一章。击节三复。尤若有会于心。岂公平日于至死不变之义。深有所自得欤。公天资高洁。容貌秀朗。孝友著于家庭。言论信于朋友。终能表著天常。维持人纪。其清名直节。耿然如寒冰皎日。使百世之下。闻者感慨而兴起。无异于朱子所称高东溪之为人。则其与槁项黄䤋而甘为草木同腐者。岂可同日而语哉。以是而言则公之死。真可谓尽其道者。而为公父母者。亦庶几无所恨矣。公死后十馀日。凶党益肆。几危国本。 东宫至涕泣辞位。 慈殿下哀痛之教。出付宦妾数人于狱。治其狱者皆其党与。而犹不能掩匿傅生议。卒以逆论。自后备忘罕下。以是而知公之祸所从来矣。今 上乙巳。馆学儒生陈疏白公之冤。仍请啜享公于所尝请建之祠。 上许之。公遂与晋之董养唐之何蕃宋之陈东欧阳澈。并享于崇节祠。赠司宪府持平。遣礼官致祭于家。丁未奸凶复得志。又请黜享削赠。亦从之。庚申士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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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伸。馆学儒生又将疏请还享云。公受祸之日。自狱门至西小门外所记者。老奴寿命所传也。自西小门至舟桥所记者。从侄敬哲所传也。自石隅至毕命时所记者。友人郑彦燮所目见而录出者也。公临死遗戒。详悉多可纪者。恐仓卒祸变。易于遗失。敬哲乃与彦燮相对涕泣。作为行录一通。藏于冢。而若乙巳后事关于公者。则不在其中矣。一复又属遇洙使述行状。将以请于立言君子。为幽堂之志。呜呼。公之所秉者伦常义理。所处者死生祸福。而其始终所成就。明白从容如此。可不谓君子乎。公姊余妻也。余以童年入公门。公年差少。而文辞见识已见可畏。及稍长提携切偲。相期甚远。而犹不知其赴义勇而办死轻。不乱于祸患仓皇之际者若是其烈也。尚记公既书纳所怀而来见余。余谓公曰此危言也。后必及祸。君亲老无兄弟。何为而遽为此。公答曰吾既以此疏。欲人之为疏头也。所欲于人而己则避之。岂义也哉。余于是面叹曰公贤矣。自公死后。芒芒忽忽。息影穷山。万念都灰。今已二十年矣。玆于状德之文。哀伤惨怛。不能覼缕。谨就本录。略加檃括如此。至于受祸颠末。事辞稍繁而不敢辄杀者。盖观于死生之变。而可以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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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人也。公自号晦隐。或以家在拱北亭。故称以北亭。而大抵当世之士。多称尹老彭云。
橧巢金公行状
公讳信谦字尊甫。安东金氏。丽太师宣平之后。我朝清阴文正公之玄孙。文谷文忠公之孙。考讳昌业。成均进士号老稼斋。妣孺人李氏。宗室益丰君涑之女。以癸酉二月初八日生公。未踰月。孺人卒。稼斋公辛勤抚育以生。十一岁始就学。而奇伟骤进。十三能作文辞。仲父农岩先生亟赏其笔力。赐玉简以奖之。十五授室。为李忠文公颐命之婿。李公与之评史。公应对无碍。李公深奇之。公自是知见日广。弱冠游庠序。与士友论议。人多畏服。辛丑秋魁进士。自以盛满为戒。大科则未尝赴焉。壬寅伯父忠献公以建储忤群小。与李忠文诸公同被祸。公坐谪安边府。乙巳放还。除 孝陵参奉。又除内侍童蒙教官。俱不仕。以时事艰虞。意在遁藏。卜居保宁之青渊。筑室未成。值戊申逆乱。避地堤川宁越之间。乱已还青渊。戊午二月初七日卒。享年四十六。始葬结城槐谷面。壬申迁于阳智壶口山午坐之原。配孺人李氏。始葬长湍。亦迁而合葬焉。公为人。通达而敦确。和平而刚毅。器宇高嶷。
橧巢金公行状
公讳信谦字尊甫。安东金氏。丽太师宣平之后。我朝清阴文正公之玄孙。文谷文忠公之孙。考讳昌业。成均进士号老稼斋。妣孺人李氏。宗室益丰君涑之女。以癸酉二月初八日生公。未踰月。孺人卒。稼斋公辛勤抚育以生。十一岁始就学。而奇伟骤进。十三能作文辞。仲父农岩先生亟赏其笔力。赐玉简以奖之。十五授室。为李忠文公颐命之婿。李公与之评史。公应对无碍。李公深奇之。公自是知见日广。弱冠游庠序。与士友论议。人多畏服。辛丑秋魁进士。自以盛满为戒。大科则未尝赴焉。壬寅伯父忠献公以建储忤群小。与李忠文诸公同被祸。公坐谪安边府。乙巳放还。除 孝陵参奉。又除内侍童蒙教官。俱不仕。以时事艰虞。意在遁藏。卜居保宁之青渊。筑室未成。值戊申逆乱。避地堤川宁越之间。乱已还青渊。戊午二月初七日卒。享年四十六。始葬结城槐谷面。壬申迁于阳智壶口山午坐之原。配孺人李氏。始葬长湍。亦迁而合葬焉。公为人。通达而敦确。和平而刚毅。器宇高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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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标颀秀。襟期所存。常超然于垢氛之外。性至孝。以不识慈颜。为没身之悲。幼受小学于叔父圃阴先生。至祭义雨露怵惕之语。呜咽不成声。泣下沾襟。圃阴称其仁。事稼斋公克尽子道。及其丧。值辛壬时变。祸焰迫急。而慎终之礼。一毫无憾。才成服。即随伯父赴谪之行。自是冲冒暑雨。颠顿苍黄。而犹不变素食。与仲兄同居。事之如父。而侍疾十数年。竭诚尽瘁。自衣褥匙箸。以至溲溺之节。皆亲自检视。不假之人。寒月彻夜。厅庑燖药煮粥。手为冻瘃。及至病谻。则每夕躬祷家庙。冀以身代者数十日。涕泪如雨。襟袖尽腐。仲嫂为留其衣。以示后昆。邻人亦多感叹泣下。所用药饵多珍贵。糜钱至累百千。而犹不继。则公尽卖其田舍以供之。推以事内外尊属。无不尽心。其在祸故之日。又能随事致诚。合于事宜。凶徒将屠戮李忠文之家。忠文之孙凤祥年才十六。将被收孥。郡县逮捕方急。公密与李孺人谋。卒使凤祥获全。绝类汉李固子燮之生。而其难则倍之。时火色弥天。讥𧨝纵横。公以金忠献之从子。为李忠文之婿。尤为凶徒所忌。而于其平日知旧遭刑祸者。周旋庇恤。无少慑畏。朋友有托以后事者。则为之经纪。终始罔倦。抚其遗孤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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姓。前后营葬十数。皆亲自相地。躬董畚锸。不惮饥渴寒暑。此皆公仁义忠信之发也。公学于诸父。而事三渊先生最久。尝往侍于杨根檗溪及雪岳之永矢庵。自道义文章。以至事物经变之极。靡不精叩熟讲。而其雅趣高情。亦泯然相契。故三渊爱予深至。为父子间知己。而临殁尽告其平昔入道次第。俾述行状。盖衣钵之托在此矣。公少有大志。慨然慕古人志业。思以事功文章不朽于百世。而中经世祸。感愤自厉。遂专意于家庭之学。益阐蕴奥。多所自得。而必以身体力行焉。盖公中闳善思。最用力于格致之功。其读圣贤之书。莫不字求其训句探其义。而必皆研穷到底。故其学于天道之极致造化之本原。天下国家治乱兴衰之理。默识心通。透彻无馀。而虽农蚕种艺之法。山川风俗鸟兽草木之宜。亦皆晓解纤悉。精粗本末。未之或遗也。尝曰知当以行为重。而行当以孝弟为先。吾先世教子弟之法。虽不能尽如古人。亦自有观感竦动之效。及至今日。吾辈已作前辈。而后生无所观法。不知小学之为何事。今当先从吾始。以矫此弊。故公之居家孝友。自有至诚著见处。而其日用言动之间。必稽古训。悉遵绳墨。及其持养之久。则德性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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茂。英华畅发。清明渊崇。不严而威。使人可亲而不可慢也。公自少识虑绝人。能断大事。料事知人。十中八九。忠献公及李忠文公深加倚仗。凡事多待公而决。盖不独辛丑之际为然也。丁未春。公过一友人而言曰。吾近往岭南。熟察物情。早晚必有称兵之事矣。其人惊问曰岂其然乎。公曰岭人毋论事之善恶。以先入为主。牢不可破。今此辈被凶徒诱惑已深。若凶徒得志则必与岭人合势称乱。仍歔欷忧叹。其秋凶徒当国。而翌年春乱作。其言凿凿符验。又曰彼辈所谓荡平二字。其计妙矣。盖 圣上嗣服之后。渠辈欲守其议论。则将无以自拔于恶逆。又不欲遽换头面。受人嗤点。故傅会经训。以深卜 上意之所欲为。而仍开其巧宦之捷径。况自戊申之后。朝家便以平乱之功。归之此辈。此辈亦晏然自处以功臣。植根益固。难猝拔也。盖显梦辈如痈疽之外见。虽甚危恶。决之则病可瘳。此辈如内肿之阴蚀脏腑。而人无以知之。所以其證尤难治也。且其病如瘵疾之转相传染。此后十年。士大夫将无一人持本色议论者。宁不哀哉。其后十年之间。世道人心。果皆坏丧无馀。如公之言。公夙慕管幼安,陶渊明之为人。其处世节度。尝欲仿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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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之。而祸故以后。世念益薄。破产依兄。独处一榻。萧然如禅衲。足不入城闉者十馀年。其有迁徙。随身行李。只图书数担而已。巾屦穿结。或冬月阙襦裤。而澹然不以为意。常训谕一家后生曰。今日祸家诸人所自处者。惟古之王伟元与本朝赵沧江可法也。若不能然而干预时论。则虽使其言尽善。犹为不可。况未必是乎。公之守己与教人。大约类此。俞兼山肃基尝谓近世以学为名者。无可几及于公者。盖学问纲领。不过曰居敬穷理力行而已。公于斯三者。交修并进。无堕落一偏之弊。由其眼目高心力绝异。功夫自有日勉而不能已者。所以从事未久。德器已成。规模气像。粹然无疵。不幸早世。所留恨者。只是未熟耳。知公者以为知言云。呜呼。以公资禀之高。渊源之正。又力行深造之如此。天苟假之以年。则其学之日新上达者。将不知其所际。而夺之斯遽。使盛德大业卒莫之究。此实斯文千古之恨。岂独余一人之私恸也。公之在越中。因树为屋。书于其壁曰橧巢。一时从学者称为橧巢先生。有诗文若干卷藏于家。李孺人孝友洁清。聪明有高识。公常友视之。终身相待如宾。及孺人殁于谪中。公悲伤惨怛。年纪方盛而不复娶。男长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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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有一子一女皆幼。次贽行夭。今亮行新改公墓。又将请文于作者。为墓道之刻。谓遇洙久从公游。托以状德之文。顾以颛蒙。夙被诱掖。虽行之不力。不能副责勉之意。然其感发于中心者多矣。且独留人世。累更变故。所以怀慕德义。日深一日。虽疾病呻吟。精神益耗。无以堪笔砚之役。而于此实有不敢辞者。玆乃略纪一二。兼据叙述文字。挥泪诠次。以备立言君子之采择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