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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山漫稿卷之二十 第 x 页
药山漫稿卷之二十
谥状
谥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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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匡辅国崇禄大夫议政府左议政益昌君慎公谥状
故大匡辅国崇禄大夫议政府左议政益昌君慎公讳守勤。字敬之。一字勤仲。系出居昌。始祖修。仕高丽文宗。为司徒。谥恭献。本宋开封人。随海舶来云。其后有太保翼,少保世功。以德显。少保之子执平为大将军。御寇有功。入我 朝。汉城府尹 赠户曹判书仁道。判利城县事 赠赞成襄烈公以衷。黄海监司诠。领议政居昌府院君章成公承善。即公之四世也。妣中牟县主李氏。 世宗男临瀛大君贞简公璆女也。妹为废主,燕山君妃。女为 中宗大王潜邸时夫人。废王淫虐发出狂。群下鼎沸。咸欣戴我 中庙。朴元宗,柳顺汀,成希颜等密与之定谋。姜龟孙亦与焉。龟孙与公同相。一日从容问曰。妹与女孰重。公遽曰。只恃世子英明尔。元宗亦试公。公曰。废妹夫立女婿。吾不能。后元宗与公博。易其宫。宫者在五音为君。指博将为宫。方言也。故易之以示意。公推局曰。我头可断。元宗知不可动。遣力士。椎公于水阁桥而杀之。正德
故大匡辅国崇禄大夫议政府左议政益昌君慎公讳守勤。字敬之。一字勤仲。系出居昌。始祖修。仕高丽文宗。为司徒。谥恭献。本宋开封人。随海舶来云。其后有太保翼,少保世功。以德显。少保之子执平为大将军。御寇有功。入我 朝。汉城府尹 赠户曹判书仁道。判利城县事 赠赞成襄烈公以衷。黄海监司诠。领议政居昌府院君章成公承善。即公之四世也。妣中牟县主李氏。 世宗男临瀛大君贞简公璆女也。妹为废主,燕山君妃。女为 中宗大王潜邸时夫人。废王淫虐发出狂。群下鼎沸。咸欣戴我 中庙。朴元宗,柳顺汀,成希颜等密与之定谋。姜龟孙亦与焉。龟孙与公同相。一日从容问曰。妹与女孰重。公遽曰。只恃世子英明尔。元宗亦试公。公曰。废妹夫立女婿。吾不能。后元宗与公博。易其宫。宫者在五音为君。指博将为宫。方言也。故易之以示意。公推局曰。我头可断。元宗知不可动。遣力士。椎公于水阁桥而杀之。正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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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寅九月二日。与反正同日也。二弟留守守谦,判书守英。亦被杀。 中庙践阼。慎妃遂正壸位。居三日而废。国人悲之。噫。建邦国而有君臣。为社稷也。君为社稷亡则臣亡之。君为社稷死则臣死之。君得罪于社稷而亡焉。非其私昵。其孰死之。以公而地昵乎人情之轻重妹女。如龟孙言。以公而心昵乎元宗等。必不敢泄其谋。一泄之不惧。而至再三乎。公之不昵可知也。公之死何居。忠孝至行也。有所利而为之。外行虽美。内心则恶。君臣大伦纲也。妹女何与焉。方诸人之试公也。其意岂不曰靖国之日。公居国舅肺腑之重。安富尊荣。炎炎益隆。为子孙无穷之利乎。若然者。公之心无以自暴于天下后世。而天下后世。谓夫君臣大伦纲。有以妹女而轩轾也。当昏明之际。顺天命人心之归。而鱼鳞飒沓。以赴功名之会。人人可能也。处大疑办一死。以愧夫天下后世为人臣而挟利心者。匪公不能也。传曰。与仁同功。其仁未可知也。与仁同过然后。其仁可知也。当时之人。夤变会偶事权以安 宗社。语其功则仁也。乃以杀公故。畏其女母之而后废焉。元宗之以妹女忖公固也。公不能与元宗同其功。礭然一其心。安受其死。使世之好议论者。求过于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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勇。此心可以为仁也。呜呼。公岂为燕山死者耶。人臣之谊。以伯夷为经。以严延年为常。君子之心。岂徒然哉。其为天下后世伦纲虑也深矣。圣人达节。其次守节。如公者其守节者乎。 中庙八年癸酉。冲庵金公净,讷斋朴公祥。上疏请复立慎氏。使夫人伦之本正始之道。澄澈光明。如天地晦塞而开豁也。又论慎守勤无关国之罪。而必加之罪。又必累妃而废黜之。此爱身而无君云。噫。公之本末。不得罪于冲庵诸贤则亦几矣。馀人虽有异同之论。皆不足重轻。矧如南衮辈乎。自古忠臣志士卓然树立。而为淫辞所攻者何限。百世之后。一遇礭论君子而众喙大定。如流丸之止瓯焉。况并世诸贤得之于耳目之真乎。冲庵诸贤又遘祸。世无复言公事者。至 仁宗朝。以 特旨复官。深知其无罪也。公两世为相。亦贵盛矣。产业不长尺寸。诸子析券。臧获数口云。公之遇害也。有奴覆公上。先受椎死。亦可谓气类之感也。家献逸于祸故。仅得生年之为庚午。而亦不知月日。若仕考次序。皆不可徵。其为都承旨,吏曹判书,右赞成。袭封益昌君。丙寅拜右相。其年七月升左相。杂出于朝野诸乘。其平生志业。亦必有可传而不传者。宜若可惜。然公之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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节炳然。其小节虽不传。可也。配安东权氏。左议政揽之女。不育。继配西原韩氏。同知中枢府事忠仁女。生四男三女。弘辅司评。弘弼奉事。弘祚郡守。弘祐。女适县监申公涉。次即废妃。次适赵世忠。弘辅无嗣。弘弼承宗事。孙曾以下不记。墓在杨州西山长兴里辛坐之原。韩夫人祔焉。权夫人别葬于交河之闲范里云。
资宪大夫议政府左参赞兼知义禁府事五卫都总府都总管李公谥状
左参赞李公讳玄锡。字夏瑞。号游斋。系出 璿源。我 太宗恭定大王支子敬宁君 赠谥齐简公讳裶。寔公八代祖也。其后牟阳君讳稙。仙槎君讳承孙。河东君讳裕。世以宗籍受封。高祖讳希俭。为季父神堂君讳祯后。始由科目显。兵曹判书。号菊斋。 赠领议政。曾祖讳睟光。吏曹判书。号芝峰。谥文简公。 赠领议政。祖议政府领议政谥贞肃公。讳圣求。号分沙。考吏曹参判讳堂揆。 赠吏曹判书。以公贵也。文章行业。四代奕舄。为世艳称。妣 赠贞夫人姜氏。籍晋州。左承旨讳大遂之女。公以崇祯纪元后二十年丁亥八月八日生。生而聪颖绝人。尝随群儿游戏。忽惕然曰。父母戒我颠踬。即升堂坐。其体亲无违。天性然也。
资宪大夫议政府左参赞兼知义禁府事五卫都总府都总管李公谥状
左参赞李公讳玄锡。字夏瑞。号游斋。系出 璿源。我 太宗恭定大王支子敬宁君 赠谥齐简公讳裶。寔公八代祖也。其后牟阳君讳稙。仙槎君讳承孙。河东君讳裕。世以宗籍受封。高祖讳希俭。为季父神堂君讳祯后。始由科目显。兵曹判书。号菊斋。 赠领议政。曾祖讳睟光。吏曹判书。号芝峰。谥文简公。 赠领议政。祖议政府领议政谥贞肃公。讳圣求。号分沙。考吏曹参判讳堂揆。 赠吏曹判书。以公贵也。文章行业。四代奕舄。为世艳称。妣 赠贞夫人姜氏。籍晋州。左承旨讳大遂之女。公以崇祯纪元后二十年丁亥八月八日生。生而聪颖绝人。尝随群儿游戏。忽惕然曰。父母戒我颠踬。即升堂坐。其体亲无违。天性然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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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岁。能赋诗。八岁。读尽史略,少微通鉴。十二。通诗书四子。十六。发司马解。二十。升上庠。庚戌。以大策魁汉城试。华闻藉甚。辛亥。丁姜夫人忧。乙卯。增广别试登第。丙辰。入翰苑。记注如飞。人皆属目。戊午。升成均馆典籍。转司宪府持平,兵曹佐郎。己未。以司谏院正言。选入玉堂。为修撰,校理。上疏勉君德。论时事。首言戒侈尚俭。治心改过。次陈明义理识时务。察世情得人才。末言军田政各衙门四弊变通之策。言皆切中于时。庚申。由纳言移天官郎。时坚,楠狱起。公为问事郎。耳听手书。廷中服其敏。升济用监正。复为校理。历宗簿寺正。辛酉春。忤时议。由校理。出督银溪邮。入为成均馆直讲,司艺,司仆寺正。差日本通信副使。已而以 太宗大王上谥时浴主官升通政。不果行。壬戌。参议兵刑二曹。移承政院同副承旨。序升左。甲子。居参判公忧。制阕。拜判决事,兵曹参议。戊辰。复为左承旨。往全州。陪 太祖大王影帧。用劳跻嘉善。出莅安东。以笃人伦饬行谊明法禁纠风俗为目。晓谕民间。争讼稍息。己巳春。 仁显王妃退处私第。公见邸报太息。欲奋笔草疏。以在外且后时。遂不果。有诗寓忠愤焉。时朝著新变。 上特命遆付京职。拜汉城右尹,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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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提调。未还朝。旋观察岭南。时议知公不喜党伐。故疏之也。公才学雅望。莫有先者。文衡铨席。公议咸属。躁竞者妒而欲挤之。时黯,宗道擅朝权。欲为坚,楠反狱。承望者造蜚语曰。告者郑元老临死。有所云云。以公其时问郎。嗾台官请问备。公疏辨者三。公欲敛退以洁身。遂以病免。拜都承旨,工户曹参判。皆辞遆。庚午春。始还京。复由知申。贰春曹。兼副总管。转大司宪。公既恶宗道辈缔结幽阴。浊乱朝廷。羞与之同列。又见党议日激。以操邦刑快私雠为事。遂慨然曰。吾以五世卿相家。义兼宗戚。目见党论之必亡国。而顾何忍缄口诡随。自保美爵而已。乃上疏略曰。朋党相仇。祸至屠剪。胜败翻覆。有同敌国。则汉昭烈操以暴吾以仁之谕。不可不深察也。庚申后。一番人事事必摘前失。言言辄称更化。而窃瞷伊时 殿下之所以待臣邻。臣邻之所以相敕励者。未有以过越于前时也。危弦不改。覆辙相寻。及至今日。又未能大更张。则得不为傍观所笑乎。又曰。人材鲜少。而色目又分。此进彼退。终无凑泊之期。 殿下苟能以大公至正。建其有极。无党无偏。惟才是拔。俾其奔走服使。不敢为私相倾轧之计。则岂不为救时之长算乎。呜呼。台启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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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 庙议犹歧。无收杀了当之望。有支离破碎之讥。朝士所争。不越乎论议文字之末。而民忧国计。不入于讲究思索之中。使至尊独忧。讵非臣子之责乎。又请复 祖宗朝视事署事之规。以存体统。开台谏独启之路。以振士气。 上优答之。于是群议大噪。台启请远窜。 上还入其疏。再览不允曰。某士流中人。岂有如尔等所论。台官大臣请罪不止。 上只命削黜。寻欲释之。宗道以都宪沮之甚力。 上特放之。宗道辈素不悦公。及此疏出。谓公为闵鼎重沮挠台启。毒螫而摈辱之滋甚。公乃杜门谢世。书籍自娱。时希载家迎谥设宴。 上命朝绅尽赴。希载必欲致者公而终不赴。宗道辈尤嫉之。秋。始为槐院提举。辛未。出春川府。以关东兵政紊。邑又弊。疏陈规画。甚中窾。癸酉。迁本道观察使。辞遆。是时 上留心易学。公著易学窥斑以进。 上褒答之。冬。带西枢兼总管。以考官有往役义。出参试。归语家人曰。庭试即亲临仪也。有一宰臣以座狭欲移 御榻。无人臣礼。不日且败。甲戌。朝著变。南相九万,尹相趾完,崔相锡鼎诸公。相继秉轴。谓公庚午疏。自有党论后第一公议。于是起公拜同义禁,海西伯,太常提举,兵曹参判。皆不就。乃上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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曰。庚申后一番人所为。多不循理。以讥察为长技。以私径为能事。未几讥察者果败。而私径之毕露。则 圣上明断之赫然。孰不钦叹哉。臣窃谓新局猷为。万一彷佛于前车。则甚非更化之义。大失毖后之道。故臣顷忝台宪。敢以汉昭烈水火之论。反覆论列。臣非有瞻顾而强为是说也。欲为当事者久远之计。而迷涂莫寤。反谓臣避事顾后。果使当日施措适宜。莫容刺举。则臣虽欲巧为顾后之图。必无利势之言矣。噫。天眷吾东。 圣德日新。近习之徒。获罪于往岁。而明斥其密启之非。按狱之臣。被谴于今日。而所坐者罗织之名。则向臣所谓危弦不改。覆辙踵寻者。不幸而又一验矣。夫匡弼明主。谋国秉政。而戛戛劳心于讥察。已极可笑。而况君臣一堂。情义相孚。则何至结宦寺而开私径。屑屑潜嘱于 君父哉。凡玆规切。皆是既往之失。而臣娓娓不止者。实出深恶痛惩之忱。而亦愿永作监戒。丕变污俗。以徼无疆之福耳。顷日台官以己巳廷请诸臣。比之造,讱,仁弘。其恇怯消沮。不敢力争之状。律之以朴泰辅所树立。罪固难免。若造,讱,仁弘。挺身而主张废论者也。己巳诸臣。诤议而不克坚持者也。欧阳修曰。父病。不躬进药者。当与操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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殊科。岂非拟议之失当乎。措语差重。则用法或偏。是臣区区之虑也。今臣所带之职。自是清班。自庚午削黜以来。所未叨者也。其时之指臣为后日地者。臣尝付之一哂。到今执迹而观之。臣亦无以自解矣。将何颜面。更厕朝端乎。 上令政院察启。政院启曰。某疏大意。欲朝廷务好生之德。杜私邪之径。而历举前后翻覆之事。归之一辙者。全无邪正之分。而不过出遆职之计。此而罪之。适中其愿。置之何如。 上从之。公始治此疏。人皆为公惧。疏上。卒无事。盖公之公正。见信于上下而然也。三辞遆。旋拜刑曹参判。又呈辞遆。自此凡有 除命。皆力辞焉。公尝以 国耻家雠。忾然有北望一洒之志。既壹郁无所泄。往往发见于文词。又以 皇明三百年史记。庞乱无统。遂裒取诸书。参互去取。作一成书。以续紫阳纲目。以寓匪风下泉之思。时宰既知公终不可起。且闻其覃思编摩。畀以清风之閒邑。使卒业。公强赴官。公之封章。每攻当路。故失志者贤公。及时事变。辄欲大用。已而复摈。公之直道。无适莫如此。是以己巳后六年。在朝裁一月。甲戌后十年就职。不过数旬。有孙老人隐者也。闻公赴清风。道贺曰。前后翻局。一不染迹者。惟公一人。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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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真士大夫。既之任。值荐荒。一心抚摩。阖境忘其饥。丙子。以都宪徵。辞疏略曰。甲寅以后被罪者。庚申三月以前。则便是工,兜之俦。而四月之初。遽跻乎元,凯之伦。至于庚申被罪者。至己巳而复然。己巳之被罪者。至甲戌而复然。则甲戌被罪之人。臣固未知其情犯之一一相称。伏望广加伸释。使一国臣民知 殿下恩威与夺之柄。出于 圣智之独运。而不专由于朝廷局面之翻覆。则岂不有光于 圣德乎。留忠州数月。得遆还京。拜咸镜监司。兵曹参判,汉城左尹。兼备局槐院内资归厚提调。皆辞遆。丁丑冬。又拜汉城右尹,兼 世子右副宾客。不肃。移除都承旨。时 上候违豫。以药院提举。黾勉供仕者二旬。上疏蕲解。仍请破朋党疏冤狱行亲耕之礼。又疏乞屏退。卒撰明史。 上批曰。疏陈之事。深用嘉尚。古人有十年编摩者。磨以岁月。从容卒业。不亦宜乎。戊寅疏曰。我国人才鲜少。而以门地限之。名分间之。其所登庸者。不能百之一。而又于其中。各有朋党。一进一退。混合无期。一边黜退之后。一切沦弃。全不省录。此岂 圣明器使之道乎。伏愿广加洗濯。普垂简拔。以为破朋党公任使之道焉。春泽奸情。败露无馀。而不请拿辨。申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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馈参。狼藉难掩。而特令勿问。如此而安能服人心而止行语哉。此实臣之未晓也。进阶资宪。判京兆辞疏。有成汤解网。大禹泣辜。罚宜从轻。赦宜从重等语。台章峻发。 上批曰。此人平生。不喜党论。乃其所长。不欲深罪。止罢其职。秋。叙安边府。己卯。入为判京兆,左右参赞,知义禁。时有窃科之狱。 命使次官按讯。庚辰春。始应 命治谳平允。被刑者自谓不冤。劳勚月馀。暴风疾还家。梦申象村制赠碑铭。其铭曰。士流中人。不喜党论。前后 圣教。贲若华衮。勒石垂后。百世无溷。疵谤自消。是非宁混。史继紫阳。笔削亦稳。薄俗明义。重泉解愠。戍会以前。足徵文献。扶植世教。恢阐休运。觉而怃然曰。异哉。是铭我足矣。噫。公之苦心。虽不见知于时俗。而 君上天也。古人神也。天知矣神知矣。何伤乎时俗之不知也。冬。长司寇。以病辞。 上令政院问启后许遆。异数也。癸未八月。 上违豫。公舁疾起居。见之者悯然。疾既革。顾谓家人曰。明史几脱手。而明年适当涒滩。将以三月卒业献 御。上不孤 君命。下不负素志。今也不幸殆不起。吾目将不慏(一作瞑)矣。以是年十月十九日卒。享年五十七。讣闻。撤朝赐祭如礼。葬于广州实村延谷负亥之原。公质粹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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敏。心公器弘。贞白而不事矫激。恬和而不可挠夺。平居泊然无所嗜。囷鹿纪纲。不问有无。俸禄之外。不长毫末。性劬于书。尝曰。愁而读书则乐。饥而读书则饱。扰而读书则閒。病而读书则瘳。是以无所不读。无所不通。作为文章。汪洋大肆。行云流水。赡富醲畅。宴嬉歌咏。快意当前。一时鸿匠。无不披靡。世谓公题诗如书札。楷字如草书。言其游艺之神速也。公则视之儿戏。不屑为也。其所论著。多身心之要。又取诸葛武侯,陆宣公,邵尧夫,胡康侯文字。裒成一秩。名曰四子经纶集。常目在之。其所存可知也。惜乎其前后凿枘。左右排根。而不能尺寸施于世也。其议论主不杀。其大义在明史。其文章有游斋集二十五卷。其立朝本末。一言以蔽之。曰不染党也。公卒后三十馀年。党祸日益深。前之姗公者。稍稍服公见。始信今世之真士大夫。惟公当之。噫。方事之殷也。士大夫依倚标榜。缘饰名论。主于甲则甲贤之。主于乙则乙贤之。扰扰然一何贤士大夫之多也。及其声销气歇。爱恶寝远。则守正独立之君子。于是乎如水落而石出。真士大夫之目。在此不在彼。而向之工诃君子者。如痛定之人。不记痛时之谜呓。信乎士大夫之真假。非党人之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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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评论之公私。非一时之可定也。古之士大夫。当世贤之。后世贤之。故利善者强焉。好名者企焉。今之士大夫。不惟身蹇道穷。而并与空名以贬之。举一世而无所与。伥伥焉以待所不知之后世。非夫自信之笃而树立之礭者。乌能与于此哉。故曰党论之前。为贤士大夫易。党论之后。为贤士大夫难。公论之行。得真士大夫难。公论之诎。得真士大夫易。呜呼。公真其人欤。公真其人欤。谨掇其终始。以备易名之考焉。
药山漫稿卷之二十
行状
先考 赠资宪大夫吏曹判书兼知义禁府事五卫都总府都总管行通政大夫敦宁府都正府君行状
同福吴氏始祖。高丽侍中文献公讳大升。起同福葬同福。东国舆地志。载文献公居县时事甚奇。尝琢石作四十八灯。夜辄点灯礼天。其后大昌。奕世踵相府云。生讳光札。大将军。生讳璿。赞成。谥文靖。生讳蒇。三司右尹。谥文明。判典客。生讳轼。修文殿大提学。谥文简。生讳天经。参议。事丽末。当兴废之际。归白川老焉。生讳珽。参议。生讳可仁。登科早卒。生讳元蒙。斋郎。生讳克权。 赠吏曹判书。生讳世贤。 赠领议政。生二
药山漫稿卷之二十
行状
先考 赠资宪大夫吏曹判书兼知义禁府事五卫都总府都总管行通政大夫敦宁府都正府君行状
同福吴氏始祖。高丽侍中文献公讳大升。起同福葬同福。东国舆地志。载文献公居县时事甚奇。尝琢石作四十八灯。夜辄点灯礼天。其后大昌。奕世踵相府云。生讳光札。大将军。生讳璿。赞成。谥文靖。生讳蒇。三司右尹。谥文明。判典客。生讳轼。修文殿大提学。谥文简。生讳天经。参议。事丽末。当兴废之际。归白川老焉。生讳珽。参议。生讳可仁。登科早卒。生讳元蒙。斋郎。生讳克权。 赠吏曹判书。生讳世贤。 赠领议政。生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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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伯讳亿龄。右参赞提学。号晚翠。季讳百龄。吏曹参判。 赠领议政。号默斋。硕德清名。并重于世。默斋公生讳竣。大宗伯,两馆提学。号竹南。有德有言。笔法宗于世。生讳挺汉。十九进士。早卒。止金吾郎。 赠承旨。生讳始凤。早卒。 赠吏曹参议。娶阳川许氏 赠淑夫人。承旨讳珽之女。生府君。讳尚纯。字一卿。以 显宗二年辛丑八月二十二日。生于汉京竹前洞。生而隽异。与群儿嬉。曹耦皆受其招麾。虔若僚佐之承事。参议公不幸久寝疾。府君以髫齿。迎医称药。不解衣。以历寒暑之数。乙卯。参议公卒。仆隶作蛊变者得。将锄之。府君有伯氏讳尚絅。长公三岁。亦文行夙茂。而质脆善病。府君恐以杀伐事伤伯氏。告大夫人替督而行。坐乱者十馀人剑斩之。气益厉。时年十五。剑藏在家。语家人曰。此吾童时复雠剑也。丙午。丁大夫人忧。丁未。丧伯氏。府君性至孝友。以一身居三丧。瘠立顾影。而己年又弱。不能节哀。人皆凛然危之。府君亦不自意全也。卒自全而动忍有成立。天也。庚申。委禽于广州安氏。承旨讳后说之女。夫人贤。不以囷鹿管钥累府君。得专心举业。累鸣黉庠。己巳中进士。凡四发解而后成。癸酉。筮仕金吾郎。以友婿在右僚故。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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缮工监监役。官小而不耻。务琐而不漏。前后为提举者皆耸曰。此大官才也。监修昌庆宫。十二月而讫。先是蕫大役者皆升。府君有当升劳。劳不及。府君亦不言劳。府君特尽分尔。心不乐也。既告功病遆。欲以科第进。又累屈。乃叹曰。命也。吾伯氏明雅文藻动人。人以为必达。邻有崔卜。独厄其年。指吾曰。大门户者。必此童子也。福禄未可量。第龙归沧海格也。归海则安其所。无飞升之象云。今其言颇验。人生贵安适。何必荣达。丈夫不可久辱。遂废举课。不肖兄弟少时喜宾客。客至。出古书画评品。棋酒蝉联驩甚。闭閤絷驹。穷曛旭连乙丙。不顾也。所蓄清玩。虽所甚爱。朋友欲之。辄举似无吝色。及岁晏。旧要零落殆尽。莳花接木。调儿孙其外。泊如也。府君初年。如一粒孤松。长于蓬蒿牛羊之中。亦殆矣。其晚节。如吕梁丈人。跋尽波涛之险。而行歌游于塘下。人咸异之。尝谓光运曰。吾于世甚薄。独科第介介于中。盖自始祖以来。至曾王考。奕世科名。其间不第者仅数世。逮吾王考与先考。皆以瑞世之才。斋志早卒。吾又濩落如此。成吾志者在汝。王考与考。皆得年三十馀。吾年庸可冀乎。汝及吾目。登第可也。光运早多病疏业。及闻教。瞿然劬功令。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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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第。又戒曰。毋苟进取。吾父子相对足老也。 朝廷惜其材。将调用。先除长兴库奉事。既肃 命。旋辞遆。庚戌。以光运备侍从。推 恩拜佥知中枢府事。又拜敦宁府都正。以 今上十四年戊午五月二十六日卒。寿七十八。以光运忝叨二品及原从劳。初 赠吏曹参判。又 赠吏曹判书。葬于坡州泉岘雌雄山内负卯之原。府君尚敦朴耻机巧。内重外轻。临事礭然。如山岳不可动。不喜浮名。人有矜咳饰边幅。辄颦蹙焉。有所为而为之者。虽善不善也。所取必悃愊无华之人。藻鉴神明。言人善恶必验。黜苍头三人曰。不吉。家人怪之。三奴后皆陷辟死。有四妹。皆府君所养成。馆诸婿。恩意笃挚。及析产。自取其瘠而与之腴。四妹皆早夭。府君办敛竁庀。不使其舅家认其丧。每念伯氏早折无嗣。语及必涕。忽忽承䀹。以季子弼运嗣焉。时同曾祖宗孙尚夏亦无子。 肃庙朝轸名臣之祀。议大臣罢弼运为伯父后者后宗祀。府君益伤焉。府君举子十一人女二人。夭殇相继。独光运,弼运育焉。弼运又出系。独光运侍焉。眷系之殊甚。每出门必诫曰。某时返。光运不敢踰。绝不敢信宿于外。自己酉。废仕进谢交游。专意温凊。每 除命下。辄陈情。 上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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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累许之。府君工笔法。点曳波弋。有万钧之势。大小楷行。各臻其妙。虽融化逊于石峰。而遒劲或过之。盖近世所未有也。然不屑小艺。中身以后废临池。故后生殊不知。独耆老𨓏𨓏艳称。然世无具眼。又安知其果与石峰相伯仲也。承旨公在兄弟为第三。其在庭言动步趋。竹南公皆目送之。默喜其倚重如此。光运儿时。见老仆逮事竹南公者。追叙畴昔。至承旨公事。必涕下曰。安得如许士大夫。诸兄弟侄婿群居嘲谑。或仆隶争嚚。望见承旨公玉立来。皆肃然无哗云。承旨公既早世。竹南公以期承旨公者期参议公。诸孙无与比。每书曰。书赠爱孙某。世所称希宝如龙虎图及他古迹。宜为宗家有者。多传之参议公。其后他子孙所弆皆散失。独传之参议公者守至今。若有造物者存乎其间。祖先付托之重。夫岂偶然哉。公以刚毅沉厚之质。能负重于门户。而不能贬亢于当世。以祖先之所眷佑。天运之所循环。善庆之所毓衍。享之为暮境优闲而已。不克少展其志业。何其积之厚而发之啬也。光运以不才立朝。虽径情直行。而幸而不絓世网。又幸以不获大戾于君子。窃位至卿列。内外荣赠。貤及三世。惟我曾王考与府君。宜享于厥躬而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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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享者。于今有报。光运不肖。顾何以奉答先志。惟我府君之诏诫是蒙。而先祖实慭庇之也。府君天赋绝异于人。燕居夷旷。遐不耄期而奄弃我子孙者。以光运恶积而上延也。光运既不能自灭。又不能追述盛德之万一。以诏后嗣。永负昊天。此何人哉。府君严子弟。有以浮辞华美进者。辄谯责。今不肖孤为状。宁略而不敢溢者。恐伤遗意也。然世有乐善君子秉外史笔者。即其一二而求之。可见其潜德云。光运二子。长大观。弱冠壮元及第。未几殁。止骑省郎。娶平康蔡氏。正言膺万之女。次大复幼。弼运三子二女。长大谦才而早殁。娶丰川任氏。承旨守干之女。次大有初娶密阳朴氏。持平胤东之女。次大益幼。长女适士人蔡济恭。次幼。大有子女幼。子继大谦后。戊午十一月二十四日。不肖光运泣血谨状。
先妣淑夫人行状
先妣姓安氏。其先广州人。在丽朝。官大将军曰邦杰。其始祖也。入我 朝。有关西伯谥思简公曰省。选清白吏。有户曹判书曰润德。有忠勤贞亮功臣广阳君曰滉。其子八路方伯曰应亨。先妣之曾祖也。祖献规。止骑省郎。考后说。弱冠登第。选翰苑湖堂瀛馆。文章
先妣淑夫人行状
先妣姓安氏。其先广州人。在丽朝。官大将军曰邦杰。其始祖也。入我 朝。有关西伯谥思简公曰省。选清白吏。有户曹判书曰润德。有忠勤贞亮功臣广阳君曰滉。其子八路方伯曰应亨。先妣之曾祖也。祖献规。止骑省郎。考后说。弱冠登第。选翰苑湖堂瀛馆。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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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望。标映一世。世号为地上仙。年三十三而卒。官止银台。余及闻长老言。皆称玉立人中。安得如安公者。今之名士。真伧父也。或至叹息徘佪久之。其令人没世艳慕如此。初娶丰山洪氏。继娶丰山沈氏。全州府尹𪗆之女也。以 显庙四年癸卯人日。生先妣。二岁而承旨公卒。三岁而沈夫人卒。养于外家。时府尹公亦早世。外祖母权夫人怜爱之甚。权夫人有淑德。梱范甚正。先妣虽幼小。无一事不可权夫人意者。沈门诸子孙妇女固多贤秀。其视先妣。皆自以不及。先妣性高明特达。慈良惠和。不烦教诲。才行日就。权夫人叹曰。自安承旨丧世。不复有如此人。惟此儿似之。惜不为男子。以光大安氏也。庚申。归于我家君。先是蛊变起于纪纲。四年之中。我祖考祖妣伯父荐丧焉。先妣之归。三丧甫毕。我家君孑然独立。人皆凛然危之。上奉三世蒸尝。下有未嫁妹四人。而家事旁落。奴仆新经诛锄。而馀者犹捍格不率。先妣静以镇之。内外帖如。尝愀然曰。吾不幸而不及吾舅吾姑。致吾诚者在祀。且吾不可施吾俭于吾舅吾姑之所爱。故祭有加笾。四妹嫁奁从礼。而未尝卖十指之仆一亩之土。亲党嗟异之。先妣之治家也。敏而勤惠而威。明而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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察。家中静若无人。密若无事。而奴婢职职。庶务自理。我姑丈李上舍尝语我姑氏曰。君有师矣。光运于幼小时。见女仆有鬼面而鼠行者。告于先妣曰。彼不堪任使矣。先妣正色曰。天之生物。无遗弃。况人乎。汝为丈夫。何乃尔隘耶。光运虽不肖。默然有悟焉。光运侍先妣。每诵古文嘉言善行。以先妣乐闻之也。尝进曰。昔苏子瞻母夫人读范滂传。慨然谓子瞻曰。汝能为孟博。吾岂不为孟博母耶。此言何如。先妣曰。善矣。然好名非天理之中正。孟博母何如元凯母耶。噫。我先妣之卓识。又出苏母上矣。先妣连举子不育。后得光运与弼运。未尝假以颜色。啼哭不抱持。有过失。辄诲责不少恕。先妣晚岁寝疾。常委床笫。无可强意者。光运时作儿戏于前以为娱。先妣笑曰。汝幼时未尝上吾膝。恐溺爱而失教也。今汝已绯玉矣。吾虽假借。岂至作骄子长傲行耶。光运性乖厓。与世小不合。辄不乐仕进。人或非之。以为近名。光运入告于先妣。先妣曰。我妇人。不欲知朝廷是非。但知汝平日志于善。父母固欲其子宦达。亦欲其子为善。如不可得兼。吾欲汝舍官而取善。夫以光运之不肖。得免陷于贪冒。以获罪于君子者。皆先妣之教也。 今上四年戊申。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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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起。光运以玉堂侍 上于帐殿。余家在城外。时都下汹汹。谓贼锋朝暮且迫。避乱男女。填咽街路。亲党与女仆。或入告于先妣。先妣夷然不动曰。吾 君在。臣庶将焉避。与存亡可也。况必无是事。其临事镇物。有男子所不及者。尝谓光运曰。汝性多暴发。又好尽言。此非处世之道。戒之戒之。光运感泣而谨受之。庚戌。我家君年七十。朝廷以光运忝叨侍从。推 恩升通政。拜佥知中枢府事敦宁府都正。先妣从夫贵。受淑夫人 恩诰。是岁九月二十一日。卒于药岘之第。寿六十八。葬于坡州背甲面庚之原。以先妣之懿德渊行。早岁险衅如此。以天道言之。宜有晚福者。寻又厄于子姓。我家君又沉屈不第。人疑报施之或僭而为善者易怠。及光运兄弟长成。连岁中司马。光运寻登第立朝。诸孙稍稍成列。皆不畔诗礼。议者始谓天道不可诬。若将厚享其报者。年不登稀寿而奄弃子孙。非天之僭也。乃光运罪大祸积。貤及于先妣也。光运三有外邑之除。一赴而再辞。其为西关之殷山。奉板舆行。七月而投绂归。以先妣命也。其为坡州,广州也。迹有不便于时者。以去就禀先妣。先妣曰。辞也。人皆以先妣为能训其子。而以光运为不能养其亲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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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运娶参奉权䪫女。生二男。曰大观。次幼。弼运娶参奉权应经女。生三男二女。曰大谦,大有。馀皆幼。大观娶正言蔡膺万女。大谦娶承旨任守干女。大有娶持平朴胤东女。呜呼。我先妣之德行。非光运称著。以待后世。则执彤管者何述焉。然不惟神志荒迷。多所遗失。抑溢美诬亲是惧。其收录铨次。宁略而无浮。光运不孝。再见寒暑。犹贸贸不死。又于先妣懿美。不能扬其万一。是重不孝也。岁壬子仲秋。泣血谨状。
亡子行状
亡子大观字敬叔。以 肃庙三十七年辛卯十一月二十六日生。生而静定明悟。自三四岁。辞气已远鄙悖。见善恶。自能趍舍。五岁。陪尊长赏花月命赋诗。应声曰。杜鹃为月红。又指酒槽命题曰。松暗酒涓涓。如是者甚多。九岁学孟子。至小弁之怨亲亲也。曰。古者言词一出真情。故亲亲之怨。不害于仁。后世巧伪蜂出。真赝纠错。或有托亲亲之怨而售其狠戾之心者。若孟子生于今。只以无不是父母设教也。有丈人问曰。汝读孟子。何篇最好。对曰。尽心。同学者曰。尽心章句最短。不及他篇之滂沛。答曰。尽心精义入神。他篇虽枝叶畅茂。而观理者宜寻利贞之归根。丈人叹服
亡子行状
亡子大观字敬叔。以 肃庙三十七年辛卯十一月二十六日生。生而静定明悟。自三四岁。辞气已远鄙悖。见善恶。自能趍舍。五岁。陪尊长赏花月命赋诗。应声曰。杜鹃为月红。又指酒槽命题曰。松暗酒涓涓。如是者甚多。九岁学孟子。至小弁之怨亲亲也。曰。古者言词一出真情。故亲亲之怨。不害于仁。后世巧伪蜂出。真赝纠错。或有托亲亲之怨而售其狠戾之心者。若孟子生于今。只以无不是父母设教也。有丈人问曰。汝读孟子。何篇最好。对曰。尽心。同学者曰。尽心章句最短。不及他篇之滂沛。答曰。尽心精义入神。他篇虽枝叶畅茂。而观理者宜寻利贞之归根。丈人叹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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曰。理到。非儿童口气。是岁作百句诗赋。十岁学论语。子曰。富而可求。虽执鞭之士。吾亦为之。如不可求。从吾所好。读至诸注家。辍读有不慊者。余问之。对曰。孔子之意若曰设使富贵。如道义之可求。虽贱役有所不避。若悖于义。从吾所好也。注以可不可归之命而不归之义。恐非夫子本旨。余曰。汝见甚高。然朱子之意。亦未尝不然。不以辞害意可也。十一岁。通二经四书。剖析甚精。曰。世之喜新巧者。如伤人乎不问马。以不为句。宰予昼寝。以昼为画。若此类傅会不足取。惟为长者折枝。以折枝为搔痒最得之。折枝之为搔痒。见于荀子。解以木枝无义。然此等句解。皆非义理关键。纤夫饶舌。其不为陶渊明,诸葛孔明所笑者几希。其髫龀所见。已自超诣。十馀岁。出入黉庠有声。十七。贯大小解三场。自是有解。辄嵬中。儿时。尝佩小纸于衣带。同学者夺以视之。经济策十数条也。有从下土来者。辄问民疾苦。嚬蹙若有思者。平居喜怒不形于色。而时于烂纸。见 丝纶之美则喜。 朝政有不便于民者则忧。与人寒暄已。未尝妄交言语。及其谈道义名节。衮衮不知倦。有为俚亵语。能解人颐者。麾之。余与客坐。适银台隶持毛颖来。客求之。余顾曰。观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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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与之。不言其数。故试之。即盈掬以与。傍人笑其阔。余独喜曰。此儿必赠麦舟五百斛者。尝入科场。遇宿构。持与老措大曰。吾可以新构。悯公累不利也。余于行藏语默。未尝不与之商量。辄告余曰。是非易辨也。名节易树也。惟天理私欲之际。精微难察。苟其私也。虽有惊天动地之节。不足取也。览十七代全史。每至忠臣孝子志士仁人之迹。未尝不抆泪悲唫。其发于天性然也。有父客从统营幕贻一刀。却之曰。君何不悉我也。 今上八年壬子庭试。为壮元。时年二十二。榜声至。一家惊动。独无几微色。傍人曰。无喜乎。曰。吾有三惧一喜。少年登科。一惧也。不才徼倖。二惧也。险路从此始。三惧也。吾心长千古而为举业所局。今脱如也。是一喜也。花童至。斥之曰。焉用是倡优为哉。人以好异讥之。答曰。非敢为异也。性不喜也。自登第时。肿已作。越明年转谻。自典籍移仪曹郎。拜骑省郎者再。又拜庆尚都事。皆遆。沉困床笫。间谓傍人曰。吾未读班史。汝试为我读霍光传一通。听之讫。因自诵不错字。人有寄诗者。阖眼呼三四十篇。如诵旧制。既而叹曰。使我不病而致湛深之思。其诗不如是也。见名世文宗在架。呼儿曰。彼某卷有范文正义田叙。取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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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问曰何为。答曰。吾尝有意于斯。偶思及之尔。三年不开卷。而其见日益高。其神日益清。终日嗒然坐。若闻人经义异同。史论得失。其应如响。谓傍人曰。久不知户外光阴。近有蝉声否。有应者曰。闻有日矣。遂于枕上。吟考亭语曰。蝉声渐清。益觉怀高风矣。既革。知余彷徨户外者累夜。甚悯之。自强未尝卧。属纩之朝。始不能起坐。余谓曰。不如昨日乎。对曰。虽重终不危也。要以慰父心。少顷曰。难矣。握王父手。又握父手。见其貌。泰定如平日。又请母相见。前日。母与妇来问。必请留连。是日忽请母曰。有事。请与妇还梱。见妇迟回。即摇手者再。既出良久。谓傍人曰。席仄。请起坐正之。傍人扶以起。甫坐而逝。尝曰。我 国之为贫国。以其通燕货也。公私吉凶。皆用土产可也。故其敛也以俭。从遗志也。尝问余曰。以秦汉之文。明孔孟之道。以盛唐之诗。寓濂洛之趣者。后世无其人何也。余曰。有意文词。则不能与天地同其大。故程朱不为也。曰。六经语孟。皆高古诗。国风不言仁义礼智何也。余曰。文章关风气。三代文章。不期古而自古。若后世有意于古。然后能古也。对曰然。余观其意。盖尝有志于天人性命之学。而幼染词华。依恋不能舍。故有是问也。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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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秦汉以来文章有不合理者。投其卷曰。文人不足贵也。其谈理渊然深造。然不肯著书曰。文章游戏尔。可率意为之。若论学而一有杜撰。其自欺欺人大矣。待五六十学成为之可也。又曰。学者先须心公。心不公则学问为饰非御人之资而已。党论作而真儒不生。以其心不公也。甲之儒是是惟甲。乙之儒非非必甲。天下公是非。果如是乎。为学先格致。格致在是非。引路如此。诚正脩齐。更措于何地。世儒亦何尝有意于欺世。特以百年之党习深。一日之学力浅。人天主客。公私胜负。终归于欺世。哀哉。今世学者熟读西铭。庶乎其可也。又曰。道学无他。止至善尽人伦而已。择焉而止。明之而尽然后。方可以是名归之。不择不明。傲然惟是名先据。不几于洪水猛兽乎。此其平生言论大体。惟父兄朋友知之尔。幼时爱读庄,马,左氏,诸子。稍长。专意经书。参以八大家。为文操纸笔汪汪。顷刻累千言。最后曰。吾欲万读檀弓。更为简洁。以病遂不果。诗非汉,魏,陶,谢,李,杜,诸唐不取。宋,明诸作。汎览以资谈说而已。东方不寓目也。每曰。古人文章夙茂。而传后皆晚年作也。故有所著辄弃。燕居。泊然无所嗜。惟山水是好。父兄以年弱。不许远游。时逢泉石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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樾。啸咏忘归。每岁春秋。辄一徜徉于青鹤,三清,玉流,荡春之间。又于十四岁。随父任游练光,浮碧,降仙之胜。皆有诗溢囊。清警可爱。而散逸无存者。及其死。搜之酱瓿之馀。仅十之一。或秀句警语。为人所诵。而篇缺者不得录。其志操言行。不少概见于世。而文章零落又如此。惜哉。夫人有闻于父母昆弟之言。然人之与人气类也。气类自有感。死之日。知与不知。莫不悲之。不必其父母昆弟而后惜此人也。其病也。都下浪传为死者屡。客有游北关者逢一僧。私为之伤曰。吴某死矣。客叹曰。危哉某之病也。何其年太早而名太盛也。客又非观之旧也。平日杜门读书。邻里罕识其面。而其生其死。与人相关如此。非气感而能之乎。同是气也。其感有浅深。彼行路之悲。未必得其人而悲之也。苟仁人君子。览其诗读其语。如见其人者。其感宜异于人人矣。余姑直叙其言行。不敢以爱而溢辞。以待气类之感。或为外史氏所采。不以父母昆弟之言而有间也。以甲寅七月九日逝。葬于坡州泉岘甲坐之原。从曾祖考妣兆也。吴氏之先。福川人也。始祖高丽侍中文献公讳大升。十二嬗而吏曹参判号默齐讳百龄。与伯氏晚翠公。并著清名直节。生太宗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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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馆提学号竹南讳竣。德望重于时。文章笔法。世称双绝。生义禁府都事 赠承旨讳挺汉。生讳始凤。皆不幸早世。生敦宁都正尚纯。生光运。光运之长子曰大观。母贞夫人安东权氏。参奉䪫之女。大学士号霞溪讳愈之孙也。霞溪为古文辞。主盟当世。娶平康蔡氏正言膺万之女。无子女。重可哀也。
亡妹小娘子行状
亡妹小娘子。少余八岁。丁丑八月五日生。丁亥四月二日歾。生而资质绝异。容貌朗如月星。和气蔼蔼若春兰。德性仁淑。知识明达。以至箴工饪事辞令竿牍。皆成人所不及。夙兴夜寐。不设惰容。不苟言笑。家人未尝见其喜怒之色。父母兄弟有疾病。废寝食。忧溢于色。女仆一哺乳者。皆礼貌之。问疾苦。赗其死。殷勤备至。尝陪先妣。赴亲戚宴会。四座动色以为天仙也。八岁。凭栏坐。庭有斗鸡。偶见之。余从外来曰。斗鸡非妇女所宜见。妹欣然听悟。自是未尝游目。国俗译翻稗说。簪珥间传观甚盛。妹自幼小。沛然读无碍。遇违礼者。辄掩卷不寓目。 国有吉礼及设山棚。搢绅家争占道傍楼阁观之。虽有识妇人。或不免流例。妹甚非之。未尝一赴观。每从余喜闻古史传。至忠臣孝子
亡妹小娘子行状
亡妹小娘子。少余八岁。丁丑八月五日生。丁亥四月二日歾。生而资质绝异。容貌朗如月星。和气蔼蔼若春兰。德性仁淑。知识明达。以至箴工饪事辞令竿牍。皆成人所不及。夙兴夜寐。不设惰容。不苟言笑。家人未尝见其喜怒之色。父母兄弟有疾病。废寝食。忧溢于色。女仆一哺乳者。皆礼貌之。问疾苦。赗其死。殷勤备至。尝陪先妣。赴亲戚宴会。四座动色以为天仙也。八岁。凭栏坐。庭有斗鸡。偶见之。余从外来曰。斗鸡非妇女所宜见。妹欣然听悟。自是未尝游目。国俗译翻稗说。簪珥间传观甚盛。妹自幼小。沛然读无碍。遇违礼者。辄掩卷不寓目。 国有吉礼及设山棚。搢绅家争占道傍楼阁观之。虽有识妇人。或不免流例。妹甚非之。未尝一赴观。每从余喜闻古史传。至忠臣孝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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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女之行。为之咨嗟隐衋者久之。婢仆有小失。闭目若不见也者。婢仆益严戢焉。余每叹曰。使此儿为男子。庶几乎扬休山立玉色金声者也。其在娠也。先妣梦。祥光一道自天而下。斯乃天地之淑气也。其不钟于男子而钟于女子。又不克成而使之夭。此何理也。与余相得。在于天伦友爱之表。而其才德非余比。使在交游之列。当如林宗之望叔度也。余环顾一世。非此妹无与语者。及其病。余惊忧如狂者数月。因自病几殊。昏呓必问妹。傍人绐云向愈。及余起。已失之矣。遂心伤为惝悸之疾。燕居忽忽泪下。每春夏之交。时物回薄。树阴布濩。禽鸟鸣号。益无以自遣。余恐重贻戚于父母。遂多方以忘悲。其后三十馀年。日远年杀。几至于忽焉忘之。此余友心不及于妹也。使生死易地。妹必不如余之忘也。余兄弟十三人。夭者十一。独余与季应侍父母。今父母弃不肖孤。不肖孤兄弟。白首累然相对。时时说妹遗事。涕泣也。昔之有所娱而塞悲。有所专而忘情者。今何可得也。且余行年五十。毋论男女长幼。未尝见如此人物。呜呼。其可以埋没无传也欤。追叙一二。以备彤管之采焉。
药山漫稿卷之二十
药山漫稿卷之二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