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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斋先生文集卷之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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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斋先生文集卷之六
 素患录(本自明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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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戌日记
余于戊申变乱时。以岭南召募之任。猥参奋武之勋。得蒙推荣之 典。己酉初夏。以焚黄请由还乡。杜门谢宾。分甘自废。为毕命松楸计。己酉十二月二十六日。因 筵臣陈达。催促军衔之在乡者。余亦参其中。自兵曹行关于庆尚监营。自监营发关于尚州。使之囚家僮。催促上京。其关文曰兼巡察使为相考事节。到付兵曹关内。己酉十二月二十六日 引见时。同副承旨李春跻所 启。大臣以槐院参下下乡事。有所陈达。而虽以今番延祥时举案观之。军衔及槐院参下。皆以在外悬颐。在京者绝少。事极未安。宜有敕励之道。 上曰带军衔下乡者。直捧禁推。未军衔前下乡者。令该曹囚家僮。催促使之上京可也。今正月十二日 召对入 侍时。参赞官李春跻所 启。带军衔在乡人员。既有令该曹囚家僮催促之 令。而或以旅宦之人。元无京第。或有尽室下乡者。故该曹无以举行连呈草记。而事涉屑越。故退却不捧矣。未知何以为之乎。 上曰既无家僮在京者。则自该曹因下教。分付本道可也。而草记烦禀。事体未安。当该堂上推考。以此举行事分付可也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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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下矣。 教旨内辞意。奉审施行为乎矣。未军衔前下乡人员姓名居住关后录为去乎。自本官囚家僮。催促使之上来事。各其所居官良中。申明知委施行向事。关后行副司果黄翼再居尚州。庚戌正月二十二日。在营单关。
庚戌正月二十四日。自本州誊送关文。发牌推捉家僮。官牌曰即到兵曹关。据巡察使关内乙用良。行副司果黄翼再使之奴子捉来者。 朝令之下。宜即应 命。而独子夫妻一时患疹。症情非轻。其他满室此患。或竟或未竟。救护之道。专靠一身。区区情理。有难舍去。入送儿奴。使之就囚。迁延时日。未即趍 朝。此际得闻李息山万敷氏为燔其先世志石。将往其季父李奉事浃氏分院任所。余亦经营三世志石。未得便机。早晚京行。既不可已。故要与息山同事。累度往复消详行事。二月初四日答札。即其第一书也。
二月初四日息山答书。略曰去就之义。非他人所与。愚滞何以及之。大抵近来在乡者或囚僮。在京者或禁推以驱迫就列。此因非理撕挨者转成例。实古未尝有也。分义廉隅。互有轻重。以令所处言之。则分义中有廉隅不可不顾处。廉隅中有分义不可不念处。然则所示已得其中。不须更疑。(戊申昭晰。炳如日星。即付军衔。陪从于 陵幸。差祭于 陵所。而时议以台 启未收刷有所云云。进退之节。不可自同平人。故暂入京里。即寻乡路。使分义廉隅为两全地。以此意仰质于是翁。故其答如此。)燔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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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折谨悉。鄙家累代志隧。久未遑焉。适值便机。果拟以三月望时。进往分院所为料理计。令若为先躬往。给价燔成。亲旧之道。亦何恝然。闻得土非难。所写灰青最难得。虽分院之任。亦无任用之道。是宜留念者也。至于文字。非愚拙所堪耳。(余请撰曾王考志文。故答如此。)世系虽出继疏远。何可全没其来历乎。出继者固归重所后家。然文字记实。与服制等事。体面不同如何。(王考出继。志文中本生所后家世系。以并举当否仰质。故其答如此。)来初九即道院享礼也。罢斋后即欲启程。乘舟忠江。不三日可泊沙院。令可临时来会。作联镳同舟计。岂不幸也。
二月初八日。息山答书。略曰京行要不出三月望前。而姑无马无人。是为关念。灰青院员他无容手处。年年必有内求。请多持灰青而来。故得用云。若持价以求。则似可有周旋之道矣。
二月二十九日。息山答书。略曰京行宿计已定。不可中止。但道院享礼。在初九。过此后即欲发。则非但筋力不逮。家力尤不逮。春服行资。茫然难办。一鬣骨立将毙。以此未免迁延。势当念间启程。惟在令商量。欲同则同。欲先则先也。先志情分所拘。不敢推托。预寄家传。则试当一二反复。若得思致。形诸笔头。行路中亦或可为。亦在令量处耳。
三月初三日。庆尚监司朴台文秀答书曰。春来瞻系正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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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承委帖。仰审玆时令候增胜。仰慰如晤。文秀积殃在身。遽哭独子。情理痛毒。何可忍喻。在此岭外。病殁不得见。父子之情尽矣。痛冤欲死耳。荷此垂问。感谢无已。临行忙谢。
三月初七日。息山答书。略曰别纸教意谨悉。念轸至此甚勤。旋用感仆。然若自此抵京。由陆则取路其处。亦未为不可。而直抵忠路。省舍叔寓。仍乘木计。则其道之直迂相悬。舍直取迂。尤非老无器具者所宜。未知如何。只为外孙儿才行红疹。欲一往见而无暇。若因便历见。则此为伸情理处。以此言之。更欲依教而姑未定。归家后观形势可断也。至于行具。亦可某条借贷为之。何至仰烦勤念也。欲以十六七启程。临时更相通约。会于咸昌。未知如何。
三月十五日。息山答书。略曰书教多少。具覆而悉矣。初欲取直。与令欲取三山路者一心也。今则已借健马限忠。随友至江南亦不难。十九不宜出行。廿日为大通。以此日约会于化宁。未知如何。教文字谨受。敢不尽心耶。
三月十七日。息山答书。略曰退三日已有讲定者。廿午当底沙谷。令旆先后之如何。院底止宿。亦合鄙意也。寄示状草。谨视至矣。是日洪友济辅历访于白华斋。联枕一夜。
三月十九日。金蓝浦益谦为别余行。自永同寓所委访。联枕。(右三月二十日前。在家时事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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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二十日。晓过曾祖妣忌祀。发行历问族侄黄𣽤内艰初丧。抵化宁沙谷卢伯春家。慰问其丧配。终日叙阻。息山行临夕追到。投宿于凤山书院村舍。伯春亦来联枕。
二十一日。与息山联镳。路由报恩。拜姨母于报恩罗浮里。到报恩邑内李弼华家。清州营将朴弼垕以春巡方到五里程。点阅束伍军兵。本县县监柳祥翼亦出待于依幕。即为通报主倅。自依幕直到下处叙阻怀。乘夕离发。投宿本县咸林驿吏赵汉弼家。
二十二日早发。历见权氏从妹及其舅权进士翕氏于报恩云泉寓所。秣马清州青川仓村。宿槐山邑内武学堂。
二十三日。朝饭于忠州南仓。到月滩洪教官一兼重达家。息山则仍留一兼家。余则慰问一兼丧明。访洪参奉重旭,重润。投宿广川洪查万昌家。
二十四日。闻洪大谏大而景辅过其慈夫人葬。往吊于其墓舍。历访李尼城浡于邑内寓所。还宿广川。
二十五日。自广川更往月滩。历访洪友重禄。转哭洪子直。抵洪参奉家。李尼城亦以京行受官牌。捉船于楼岩。自邑寓到洪参奉家。其胤李万全亦随后矣。夕后李尼城息山叔侄同船先行。余独乘一船。黑夜浅滩。处处阻碍。初更量到荷潭。息山叔侄已歇泊村舍矣。夜半始雨。终朝大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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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日差晚。与息山叔侄同船离发。到木溪雨意不止。风势不利。仍宿木溪村舍。本村士人李万亨出迎息山于船头。偕至舍馆。终日论学。
二十七日。自木溪早发。江水大涨。船行甚疾。到原州法泉。通报于丁进士永慎。丁进士志仁叔侄则出来船头。暂叙寒暄。到江天下船。入吊于申参议弼贤。借马暮投骊州欣岩。息山叔侄已先泊矣。
二十八日。自欣岩早发。到泊昭川分院收税所。息山叔侄先入分院。余以陆行人马未至。仍宿江村。
二十九日午前。闻尹哀鏶慈夫人返魂。船行过去。出吊于船上。即还下处。以燔磁事。往复于息山。息山答书曰水陆同行。分张经宵。一念耿耿。即承书教。审得午间旅榻。起居佳卫慰仰。第人马尚不来云可怪。无乃直入城中耶。明日两叔乘舟向京。弟亦当随往。令若欲入城。同舟而往亦好矣。灰青闻一钱之价为五两。而自分院买得则可以四两贸之云。令于入城后。若有可图之路则亦好。但得好品未易。还来后相议。自此买得。亦岂有不及之患耶。明日早食。当出江上。亦望早作以待如何。夕后入往分院。拜本院奉事李丈浃。与息山联枕于分院。
三十日。同息山三叔侄。早朝发船于昭川。暮泊西冰库。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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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戚人闵奉事宇采家。
四月初一日。赵正郎斗寿来见。入桃洞尹哀鏶家留宿。
初二日。往见黄执义晸。同道人金典籍㙫,金佐郎圣镕,金都事五应诸人来见。招致军职厅书员。以余入京之意。告于兵曹。受出关文。为在囚家僮蒙放之地。兵曹关文曰兵曹为相考事。道内尚州居行副护军黄翼再。既已上京。囚家僮到关即为放送之意。所居官申明知委施行。须至关者。右关庆尚道观察使。
初三日。安东柳奉事圣和来访。往见朴台师洙于水阁桥。历访李奉事浃于铸洞。转到洪友泽辅家。闻息山方到明洞。归路历拜尹台游来见。乘夕还桃洞。闻权监役𥠋虚枉可叹。
初四日留桃洞。是日在囚家僮呈本州所志曰。矣身囚禁。不过矣上典催促上京之致。而矣上典离发于三月二十日是乎。则矣身更无因囚之端云云。
初五日。早往见沈奉朝贺檀于药峰。归路转访吴监役尚纯。
初六日往水阁桥。问朴台师洙亲患。仍告别。
初七日早发。历访权监役𥠋于履前洞。到二桥项柳奉事圣和舍馆。金典籍㙫,金佐郎圣镕,宋折冲翼汉。同道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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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别息山及余行来会矣。暂话告别。与息山叔侄。联镳出崇仁门。秣马松坡。到分院。定舍馆于村舍。
自初八日至二十四日留分院舍馆。与息山讲定三世墓志。邀致写字官。随写随燔。念后毕燔。三世志石无事完了。待奴马来。即欲还乡矣。此际更申军衔下乡之禁。 上教至严。不敢径还。
二十五日。还入桃洞尹哀家。重患感冒。至晦日杜门呻吟。
五月初一日。金吾郎自尚州捉带一奴。直到尹哀家。酉时量被 拿。直诣 阙下。 上亲鞫。戌时量捉入 殿庭。 上使问郎 下教曰。戊申昭晢之事。于汝可谓 国恩罔极。而更出贼招何耶。臣翼再感泣仰对曰。矣身赋命险衅。名出凶贼之口。而特蒙 圣恩。昭晢无馀。 生成之泽。糜粉难酬。而又至此境。遽承 下教。惶陨欲死。罔知所以为对也。 上又下教曰汝知朴道昌乎。臣翼再仰对曰矣身曾于丙申冬间。待罪顺天。以 肃谢行自乡入城。凶贼以顺天产。故即为来现。其后在任时。有时往来。来则现谒。故不幸而知其面目矣。 上又下教曰汝知万益乎。臣翼再仰对曰此则梦寐所不闻矣。 上又下教曰汝既知凶贼。则凶贼之奴。宁有不知之理乎。臣翼再仰对曰矣身既知凶贼面目。故从实直告。其不隐讳之状。据此可知。若有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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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万益之道。则 亲问之下。何敢讳之乎。因陈递归顺天之后。连在岭外。罕入京城。其后十馀年之间。与凶贼更无声息相及之状。则更无 下询。仍即辍供。留门下义禁府。
初二日。再供于庭鞫。问目有曰万益招内。卢梦世与其妻母相议。致毒凶贼时。汝在座参听曰若不如此则祸将及己云云。余纳供曰所谓万益卢梦世。不但影响所不及。亦梦寐所不闻。况自戊申昭晢以后。退伏乡庐。谢绝人事。元无延接外人之事。正月念后。因兵曹关文。囚家僮催促。故三月二十日。自乡离发。四月初一日入城。而发行时。呈状于本州。入城后受出兵曹关文。发行入城。皆有经官文迹。则连在岭外之状。据此可知。岂有与凶贼相对之理云云。
初三日。纳三供于庭鞫。问目有曰万益之招。以黄顺天丁宁纳招。则万无不知之理。而终始隐讳。极为可骇。从实直告。自乡离发日子及入城日子。更良直告云云。余纳供曰与凶贼影响不相及之状。已悉于昨日供辞中。今又有一言可卞者。矣身之递归顺天。今至十三年之久。果如凶贼之招而有往来之事。则渠岂不知矣身即今所称官衔。而远称十三年前旧衔乎。推此一款。亦可知其白地搆诬云云。仍陈三月二十日发行。二十五日自忠州由木道作行。四月初一日入城。经官文迹。足为明證云云。自是以后。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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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问之事矣。
自初四日至八月初四日。滞囚义禁府东末间。八月初五日人定后。忽被放释之 命。向 阙四拜。才出圆扉。从弟翼达,儿子宗干。闻今日酌处之 命。来待门外。四朔犴狴之馀。得蒙再生之 恩。父子兄弟。更对颜面。感泣 天恩。悲喜交并。当初金吾郎下去尚州。以余不在之故。捉囚儿子于乡狱。四朔滞囚。七月念后。呈于新监司赵台显命。始得蒙放。今朝入京。父子即得相面。尤可奇幸。经夜于依幕。
初六日罢漏后。出来桃洞尹哀家。转闻 酌处时入 侍兼春秋所传。则 上教有曰黄翼再事件脱矣。未知初出于谁招耶。吏判赵文命曰出于常汉之招矣。 上曰渠之自岭上来。与贼招日子相左。今已脱空。当为放送矣。右议政李㙫曰 圣教至当矣。是日掌令李龟休避辞曰臣于僚台之疏。已难仍冒。日昨入 侍时。有黄翼再放送之 命。而未知翼再所坐之如何。又未蒙 询问。故未及论 启而退出矣。追闻物议大以为非。以此以彼。臣难一刻冒玷于台次。请 亟罢臣职。 答曰此非可嫌之事。勿辞亦勿退待。(昨日入 侍宰相中。以不请窜有非斥者。李台不得已引避。而非其本情。)黄教官昱,黄执义晸来访。
初七日离发到安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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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八日九日。澌惫不能振。留安山。李监役瀷来访。
初十日自安山离发。
十五日到家。一家老少及远近亲戚。一齐来待。握手相迎。如见再生之人。触境感泣。莫非 天恩矣。
十九日。正言朴弼均上疏曰黄翼再一次查问。 特为全释。臣切慨叹也云云。 答曰黄翼再事。伊日处分。既已参量矣。
二十日。朴弼均避辞曰黄翼再设有所可原者。不待究竟。径先 酌处。必至全释。大骇舆情。臣之所论。盖出于严鞫体之意。而 殿下不赐允可。只以参量处分为 教。臣诚莫晓 圣意所在也。然 圣教如此。何敢自以为是云云。自还家之后。至九月二十日。杜门屏伏。百病交作。亲族来问者外。不能迎接。只有速化之愿而已。
九月二十一日。禁府书吏金必昌持定配关文。忽然来到。配所即龟城也。盖因大司谏李寿沆本月初九日发 启。初十日 引见时连 启蒙 允。有是 命。
编管日记
庚戌九月二十四日晴。治发龟城谪所行。暮宿永山。随行者次次送还。带来者庶从梦成,奴子壬先,斗满,弘杰,锡同。从弟缵叟亦来此作别。千里此行。归期杳然。骨肉相离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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际。孰非怀恶处。而独于此从欲别而不忍别。欲言而不忍言者。岂但与渠惜别情也。渠奉望七老亲。菽水之供。寒煖之具。与余相赖。而悠悠此别。远隔千馀里。言念前头。天地茫茫。余怀如此。渠怀可知。渠之单孑一身。何以供奉而慰老人愁寂之怀也。此行未还之前。此怀不可忘。
二十六日。朝阴夕雨。到增若。别送显伯及宗干。到三井洞又别明叟。发行三日。至亲离别。随站有之。不但渠辈临歧惜别。远赴此怀。亦复如何。才到荆江。寒雨霏霏。落叶萧萧。乡山已远。顾后无随者。触目光景。莫非感物而伤心处。令人茫茫然难为怀也。
十月初四日晴。暮抵碧蹄留宿。家乡渐远。前路杳茫。不但客怀难抑。 君恩未报。泣玦向塞。回望三角。不禁感涕盈襟。中夜无寐。孤灯明灭。念昔李晦斋,权冲斋两先生谪行。皆过此地。以李贰相权贰相。何其赫赫语相戏。先哲亦不免此行。俛仰今古。益不胜感怀也。
初十日阴。夕雨雷动。到驹岘。即海西关西界也。吟得二绝曰妙年莲幕好风流。处处楼台办胜游。白首今行荣辱异。莫非天定更何忧。 塞天微茫雁南飞。寒雨霏霏欲湿衣。想得昔年过此岘。荣枯殊绝物情非。
十五日晴。自京至安州。连过旧都及大府。人物物货。可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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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华。处处悦人耳目。一行不知其路远劳苦。余少时恣意游览地也。山川面目。邑居楼观。看看如新。亦不知大段疲劳。及入峡路。穷僻渐深。路无行人。满目塞气。令人索然矣。
十六日晴。离发踰芜蒌峙。历龟城东仓。又踰大小加峙。由东门而入即龟城城内也。 圣恩天大。特蒙 宥还。两朔乡里。与亲戚故旧。日夕团圞。又此 恩谴。得此清凉善地。益切感泣。而发程二十二日。始到信地。穷乡绝塞。骨肉隔在千里外。人情自不得不戚戚也。
十九日雨终日。鸡鸣后往客舍大门外。具祭服参 王大妃子时发引哭班。食后又参午时 下玄宫哭班。孤臣痛迫。益不可言。
二十五日晴。今日乃石城叔母忌祀也。远谪不得参祀。极可伤恸。孤寂中无他外挠。披见朱书第十卷。不但益有味于前日所未味。其抵蔡季通迁谪后诸书。无非切实可警可法。前日非不读此书。而寻常泛看。此等境界。身亲履历而后。始知其亲切有味也。
二十六日晴。披见朱书第十卷下篇。庆元间赵如愚罢相谪衡州。朱子以其书字画言语。晏然如平日。服其有定力。吾人心地。本不妥贴。加之以冗务家私日用应接。率不免手忙脚乱。况此患难之馀。远谪塞外。乡思客愁。一味缠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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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当乡书。许多葛藤。语无伦脊。笔画胡乱。使人未易解见。可愧古人也。
二十八日晴。今日乃高王考讳辰及山川堂叔再期也。蘋藻之荐。一酌之奠。已矣无及。不可谓有此身于此世也。
三十日雪。塞雪初下。客怀尤索然。见朱书第九卷上篇。答余国秀问曰穷须是忍。忍到熟处。自无蹙蹙之意矣。韩退之盛山诗序。说玩以忘之以文辞也。文辞浅事。苟能玩之乐之。尚可忘仕进之穷通。况吾口诵圣贤之言。探索高远如此。而临事全不得力。此亦足以见其玩之未深。噫囚山穷独中。无以遣怀。时时披阅朱书。往往有惕然警发处。而本无切己近思体认工夫。掩卷辄忘。戚戚意思自如也。不但为朱夫子之罪人。亦可愧于韩子也。聊以书之以自省。
十一月初一日晴。鸡鸣后进客舍门外。参 王大妃卒哭哭班。 国法例于朔望点考被配罪人。仍留官门外下处。使刑吏告余来待之意于主倅。则答以还去。即还主人家。披见朱书第九卷下篇。答周深父书曰。人要读书须是先收拾身心。令稍安静。然后开卷。方有所益云云。但且闭门端坐。半月十日。却来观书。自当信此言之不妄也。噫入此境已一望。而闭门块坐。无一分外挠。长此不已。不特半月十日为安静时节。一月三十日。无非观书之日。而病懒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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习。终不能着实留意于书册上。虽或时时披阅。全无身心收拾之功。书自书我自我。而元不入心来。虽读五车书。亦何益哉。可惧可戒。
初四日雪。见朱书第八卷下篇。答林正卿云云。闻渠谪居却能自适。亦甚不易。归期正不须问。旬呈亦不必求免。如陈了翁曾作谏官及被谪。犹着白布衫系麻鞋赴旬呈。朝廷行遣罪人。正欲以此困辱之。若必求免。是不受君命也。不受君命。不受天命也。而可乎。所谓旬呈。即今朔望逢点也。曾见此段于平时。于了翁事。心窃钦服焉。多见世人之以罪被谴者。不知先辈定论。多般求免逢点。不能任命安分。颇心非之。故自履此境。加意于此事大。昨所以早待于官门外者。有见于此也。今见此条。聊以书之。
十五日晴。鸡鸣后进参望日哭班。
二十日晴。与主人从容谈话。略闻江界物情。仍问前官金士达政绩。别设赈库。畜储小米千馀石。为不虞备。其他施惠于民者。至今称颂云。差强人意。
二十八日晴。黄州人朴世昌来。此人即壬午年间旧相识也。今冒风雪徒步来寻于寂寞之中。此甚不易。渠于年来穷甚。而裹粮为数月相守之计。如非中心所发。何以办此。穷途以来能保旧情者。往往于此辈见之。人生交契。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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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贱也。
十二月十五日晴。进参客舍望哭。自广通院拨所传送家书。此是离家后初消息。家内及一门皆无事。惊慰何可言。
二十四日晴。自拨所传送尹士纯,金伯兼书。大谏赵明翼陈疏于今月初九日。提起前事。语意刻毒。直欲刳肝剖心以自暴而不可得也。大谏之必欲甘心者。盖有其由。余与其父赵正万识面于朝班。相从于湖南。出宰时情分颇厚。及来莅尚州。酷遭台弹。猝发谪行。而山居穷僻。且值雨水。晚始得闻。走人探之。则已于前日离发。而留馈一包长腰。苍黄狼狈之行。不及相问。只受其馈。心甚不安。付书由吏以致意焉。待其答状。为处置计。而其书未达。乡人之不悦于我者。多般谮间。以致疑怒。寻常诋毁之言。无所不至。今因不幸之会。庭鞫纳供时。大谏以问郎。恐吓胁持。操纵备至。议 启时力战公议。防塞行查。今又请鞫。措语惨毒。若非 天日在上。则无此身久矣。人之处世。不亦难乎。
辛亥正月初一日晴无风。岁换新旧。客怀难堪。季父暨咸阳叔母今年七十岁也。喜惧之念。虽在傍逢新。有不可胜言。况千馀里殊方远离者乎。人情到此。虽欲不伤怀。何可得也。
十五日晴。披玩退溪先生别集。先生至日用晦庵十月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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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怀先垄韵。时退溪先生 除礼宾正病不赴。是日又废祀参。感作此诗。噫今日亦俗节也。先生有职名而不能赴。病不能参祀。而尚有是感。况如我者。获罪明时。远谪殊方。奉先诸节。委之于稚弱儿子。感时之怀。尤复如何。玆以谨和。聊自写怀。新月忽圆满。客心转悽悽。宗祀托𥠧子。遇节倍感时。四顾无亲知。寂寂掩柴扉。尘垢满衣裳。其色还如缁。亲朋又零落。痛伤增嘘唏。天鉴本孔昭。吾岂终于斯。
十九日晴。自拨所传来士纯书。盖于今月初十日。大谏李春跻发 启。掇拾赵明翼馀论。而以勿烦为 答。所恃惟圣明在上。而从今以往。无非俟 命之日奈何。
二十八日晴。今日即生朝也。古人云孤露之人。当倍悲痛。何可设馔。与人欢乐。余之情境。与他自别。深有感于此。从前在家之日。家人虽欲略具薄馔。每呵禁之。孤坐穷徼。所供只是一盂饭数个乾胾。当之者。虽不以此戚戚。想得在家子女。必有倍伤心事者矣。
二月初二日晴。今日乃王母忌辰也。益切悲痛。而想得季父情境。不觉涕泪沾襟。
初八日晴。披见退溪先生集。答李宏仲书曰。人物禀命之定于初。亦有说。古语云麋鹿走山林。其命固有所悬。朱子曰木生于山。取之或贵而为栋梁。或贱而为厕料。皆其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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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所禀气数。如此定了。以此观之。兽之被获。木之见伐。皆定于禀命之初可知。其于人事之不期然而然。莫之致而至。亦岂不定于初乎。然此亦不可以一槩断置。或问于朱子曰如数家之学。康节之说。谓皆一定而不可易如何。答曰也只是阴阳盛衰消长之理。大数可见。然圣贤不曾主此说。蔡九峰亦曰气有淳漓。故数有得失。一成乎数。天地不能易之。能易之者人也。然则命之在物。固不可易。其在人也有可易之理。至尽其道而不免。然后可委之于命。故孟子有正命非正命之说。又有有性不为命之论也。宏仲又问曰未知命之在天则不可易。而在人则可易者何也。答曰天地无为而任运。人道积善以回天。又曰圣贤所说命字。有易知处有难知处。大要在我者尽道而犹未免则吾无如之何。是所谓命也。非独吾无如之何。虽自害我者言之。亦无如之何。故曰寮无如之何。孟子亦曰臧氏之子焉能使予不遇哉。皆一意也。噫先辈论命字非不多。而未有如老先生数条往复深切著明者也。余命道凶险。自戊申以后。所遭如此。转至于穷极地头。此所谓不期然而然莫之致而至者。莫非有定于初而大数所关矣。若赵明翼则吾无所失于渠。而只闻中间说话。寻常仇视。当初议 启之时。力战公议。防塞行查而不得。终至白脱。虽害我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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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无如之何云者。诚格论也。窜逐之犹为不足。投进一疏。惹起台 启。幸赖 圣明在上。得有今日。而前头死生祸福亦命也。只得任之而已。
初九日晴。自拨所传干儿去月廿六日书。盖十七日闻台启。十八日自乡起程。廿二日到京。显伯廿五日追到云。
二十四日微雪。阅溪集至论朱诗半亩方塘一鉴开。心有所感发。次曰朱退书中钝滞开。时时省发起徘徊。悠悠往事追无及。更勿因循戒后来。
二十五日晴。忽起乡思。吟得二绝。七十春秋世所稀。山居寂寞更谁依。衰门薄祚无圆满。替事微诚事事违。(右忆季父)怜渠旅馆思亲日。嗟我殊方念子时。人理厄穷胡至此。命途无奈莫为为。(右忆干儿)
二十六日晴。明日乃仲父忌祀也。余谪此殊方。梦成随来未还。显伯亦以台 启上京。方在桃洞。家无主祭者。因忆升平奔哭。一倍怆感。吟一绝。苍黄奔哭忆升平。痛结当年未了情。遥想讳辰无主祭。新悲旧感倍沾缨。宗干自京来到。始知昨日乡思起感。有所先知者而然也。
三十日晴。今日乃寒食节也。偶吟一绝。去日忙忙来日迟。鸟啼花发暮春时。风光不解愁人意。好饷佳辰逐节归。
三月初一日晴。自是日至十日。父子同处。稍慰殊方怀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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区处各处先茔祭田及家间一二节目。搆草以付干儿。又辑次庚戌三月二十日前往复书札。附以二十日以后行事始终。前后台 启台疏。以为他日被诬颠末卞明之證。又搆得三十韵七言古诗。以寓付托之意。(诗在初卷)宗干言自乡离发时。盆梅澜漫开花。忽忆退溪先生玉署思字韵。有感而次之。(诗在初卷)
十一日晴。吟得七绝五首赠干儿。关路迢迢千里远。羸骖弱仆若为行。南还如问吾消息。四面青山是龟城。 一望来守更相离。人事如今揔不期。老父临歧无限意。体省箴戒莫余违。(三首在初卷)
十三日晴。干儿复路辞去。当初入来日。已料其有今日情境。而见其难别之情单薄之状。神精欲销。不觉泚眶。自拨所传来从弟书。从弟病滞京邸。尚未还归。台 启以 阙内痘患停止云矣。
十五日晴。次退溪先生七律。塞气苍茫雁叫空。忧心难抑自忡忡。三春物色家乡远。千里离情父子同。半壁残灯长伴影。小楼明月独吟筇。身名一败无馀地。万事如今流水东。又吟一律。(在初卷)
十六日晴。自拨所传来干儿书。吟得一绝。殊方别恨久伤心。喜得书中好去音。块坐虚堂空计日。征鞭今夕到长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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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日晴。想干儿到黄州朴世昌家。吟一绝。行装应到晚寻亭。马困人疲暂住停。相对主人知有问。娓娓酬酢半龟城。
十八日雨。又吟一绝。十日行装五日行。今朝应滞晚寻亭。天公似欲吾儿困。微雨濛濛泥去程。
十九日。大风微雨。寒凛如冬。念干儿行色。心绪作恶。吟一绝。撼顿长程已感伤。狂风冷雨又魔障。可怜行色今何处。杳杳茫茫泪满眶。
二十日。风寒比昨稍减。吾于昨春今日。自华斋起程。与李息山,卢伯春。联枕于凤山书院村舍。而被诬于凶贼。白脱之后又因台 启。谪此殊方。荏苒之间。岁星已周。而忽逢此日。自然感慨。吟得七律。无端愁绪乱如麻。荏苒光阴感物华。千里殊方远逐客。昨春今日初离家。人言不觉寒毛骨。诬蔑那堪挂齿牙。前后至冤天俯烛。 圣恩惟靳罪添加。又吟五律。以叙馀怀。守拙是吾分。如何世祸婴。游声耻过实。浮谤祟虚名。台弹逢三至。 鸿恩祝再生。惟当加饬勉。万事本于诚。
二十一日晴。想干儿行今日过松都。吟得五绝。迤逦青城洞。登临满月台。思亲回首处。感古野花开。
四月初一日晴。自拨所传来干儿廿三日到京后书。无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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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达消息也。渠于昨今年来。猝值厄运。前后所遭。无非人理所难堪。而临变处义。无大段做错。诚非始虑之所及。奇幸。
初七日雨。雨泽周洽。万物欣欣然有生意。而门前一木枯槁独立。偶然有感。吟二绝。为问答体。门前乔木女萝加。虽过春嘘不发华。万物同沾新雨露。独为憔悴问如何。(右问木)培植曾沾雨露加。当年枝叶尚繁华。枯形虽被风霜急。直干其如自在何。(右木答)
十六日晴。新倅金垕到任。凡操切谪人。殆无馀地。余于当初无求免点考之意。故誊出朱夫子答林正卿书于日录以自省。而前倅多不点考。虽或为之。亦许代点矣。新倅为政如此。早赴客舍。入庭逢点。此是 朝令。又有先辈定论。何敢有一毫怨尤之念。而归来舍馆。胸中犹未妥帖。吾辈不及古人处。此亦可验矣。吟一绝以自警。早赴旬呈铃阁东。随行逐队吏奴同。固知分内宁求免。先获我心仰了翁。
五月初一日晴。今日乃旬呈日也。本倅因事往城内圆通寺。使之来待于其所到处。食后往圆通庵。还归鵩舍。吟一绝以自叙。旬呈早赴山庵去。忽忆前年倍不平。肚里至冤无处诉。松林迟日照心明。
初八日晴。披见古镜重磨方。有感吟一绝。(在初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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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十日晴。夜来霁月爽然。使人心快。吟一绝。阴翳初收霁月明。湛然夜气十分清。此间欲验真消息。千载濂翁一样情。
十一日晴。温理旧业。到浩然章。有些窥斑之见。
二十四日晴。次老先生服药韵。膏肓馀證势凭凌。衰谢年来日益增。缓补温平虽似拙。妄投寒急本非能。少差知赖刀圭力。奇效须从摄养徵。万药莫如方寸静。杜门省事卧萝藤。
二十五日晴。久留绝塞。感节序推迁。吟四绝。东君消息夜来新。谁识乾坤造化神。日日静观庭畔草。蔼然生意自天真。(右早春)阴云漠漠夕阳天。好雨知时忽霈然。芳草芊芊陇麦秀。田家喜气浩无边。(右初夏)帘箔凉生素月明。壁间虫语报秋声。南飞一雁惊迁客。添得霜毛几许茎。(右早秋)禾稼重重纳一庭。岁功祈处苾芬馨。寒威忽酿严凝色。惟有孤松保晚青。(右早冬)
六月初八日晴。今日乃 肃庙忌辰也。千里殊方。倍切鼎湖之痛。吟一绝。庚子于今十二岁。鼎湖馀痛去深新。殊方此日孤臣泪。南望苍梧倍湿巾。
十六日晴。次退溪先生林居韵。(在初卷)
十八日雨。次退溪先生山堂夜起古诗。以寓感意。茫茫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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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远。落落塞天高。殊方一穷累。谁知旧青袍。孤枕耿无眠。空烦夜灯挑。僦屋仅容膝。无分堂与庖。纡郁自成声。有时但天号。虚窗月婆娑。点手空摸捞。念昔偷閒日。终年恣游遨。何时返古里。依旧登东皋。又次老先生东斋感事十绝。愁来愁去未除驱。每恐穷途素志渝。斗屋三更炎气酷。人间何处有通衢。 有怀无说但伤怀。薄相多衅事事乖。环顾此生忠孝缺。空将感泪洒天涯。 前后人言不忍闻。天涵微物至今存。包容善地终宽假。触处无非 圣主恩。 星星鬓发已衰翁。聋瞽还同一食虫。思得古人聊自比。玉成多在戚忧中。 回头晚景日孜孜。舜蹠攸分只一几。警发多资师友益。此身何处是依归。 忧虑熏心若履冰。堪怜志槩日摧崩。半年一 启俞音閟。感祝 鸿恩益戒兢。 整襟清坐但烧香。时有窥斑若隙光。千载吾东明圣学。俗儒何事习词章。 心疾沈沈未易医。亡羊从古恒多歧。不须良剂求诸远。义理浇胸百脉夷。 晨星落落隔群贤。岁月侵寻若逝川。离索迩来多钝滞。时时仰屋但凄然。 交契何须较浅深。危途尤验贵知心。息山无恙清台在。何日归来续旧襟。先生原韵感事。故皆以感意形之。九十两绝。忆诸友及息山台仲。而息翁台仲前后书。皆有勉戒之语。故别及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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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日朝雨晚晴。次老先生四时幽居吟四首。春日幽居好。携筇晚出门。一元均雨露。万物自乾坤。凫浴桃花水。鸟啼烟树村。尧夫和气像。方看此中存。 夏日幽居好。排炎濯足溪。亨嘉时节届。茁长桑麻齐。水暖游鱼鳖。山深见鹿麛。农歌处处晚。平野夕阳迷。 秋日幽居好。新凉爽满襟。露荷初结子。霜橘欲浮金。枣栗盈筐箧。稻梁煮釜鬵。无为自利物。天地本无心。 冬日幽居好。役车迄可休。畏寒勤塞向。利涉更矼流。甔石需公赋。瓶罂为自谋。干家赖贞固。来岁亦无忧。以元亨利贞四字。各提于所属之诗。而干儿初干家事。故冬诗末句亦寄意焉。
七月初二日雨。林外忽闻蝉声。感怀而吟。疏慵不早办三休。晚景穷途积悔尤。林外蝉声凄向夕。又惊时序属新秋。
二十四日晴。以先妣讳辰坐斋。
二十六日晴。鸡鸣后南向望哭。昨年在犴狴中过今日。今岁殊方。又当此日。情理痛迫。尚忍言哉。仍于哭处。坐而待朝。气甚不平。仍为昏窒。食顷乃苏。穷塞孤独中。衰境箸力如此。令人懔惕。
二十八日阴。斗奴化去。亦关运厄。久而惨怜愈切。聊吟一律。以自叙。年来同患难。绝域饱风霜。方恨尔来晚。岂知化去忙。穷途惊病主。客土怨乃娘。忠信今无仗。久而益感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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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十二日晴。 仁祖陵所。以蛇变迁陵。自官府誊来节目矣。
十六日晴。质明往官门外。参卯时开 陵哭班。
三十日晴。平明进官门外。参辰时 下玄宫哭班。
九月初四日至初六日。以亲忌坐斋。六日鸡鸣后。南向望哭。情理益复痛毒。是日出送庶从于家乡。吟赠一绝。塞天霜冷雁南飞。况复今朝送尔归。去住情怀无可说。三冬永夜更谁依。
二十一日晴。移馆于南门外朴泰星家。此家处于门外一隅。境甚閒旷。前临大野。后有小皋。松木成棚翳日。主人父子性好扫政。逐日净扫。无一点尘秽。有时散步于庭除。登眺于后冈。庶可以发舒幽郁。
十一月十七日雪。雪夜无眠。仍念八路凶荒。 国计民忧。茫无涯际。已不胜漆室之忧。至于吾家百口。无所依赖。难免冻馁。仍吟二绝。今岁凶荒八路同。蓄积其奈竭私公。可怜百口无依赖。不特吾生命数穷。 雪拥关山极杳茫。南望何处是吾乡。柴门早闭塞垣静。点捡遗篇夜倚床。
二十四日晴。今日乃一阳来复日也。日气和温如春。客使以胡皇内丧。客月廿五日渡江。今廿一日还去。副价清白自持。检饬一行。通官以下驮载不敢恣行云。士夫之衔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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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疆。不能清检其身。遗臭万年者。不亦愧此胡乎。
十二月初七日晴。壬奴薄衣蹇马。冲寒还归。其情可矜。仍吟一绝。寒风雪里若为还。蹇马薄衣揔可怜。尔辈艰辛由我故。念来安得此心安。适得自警编。明灯潜玩。吟一绝。残雪孤村里。寒风古木中。潜心亲切语。怵惕警衰慵。
壬子正月初一日晴。鸡鸣后出庭中。东向四拜。少伸恋 阙之忱。又再拜。以寓追慕感时之怀。
初九日。即立春。偶吟五律。塞上春还早。岭中梦亦迟。苍颜非旧态。青眼有新知。着睡愁消后。看书意会时。生涯多少计。到手辄相违。
十四日晴。对月吟一绝。清宵步月望乡山。云海苍茫一目间。光影满庭非不好。不堪今夜此中看。
十五日微雪。云曀不见新月。晓望拜。
十六日晴。主家儿来示两律。不知何人所作。而大抵泽畔吟也。其意致令人起感。步其韵以自道。殊方新月两年看。虚掷平生老此间。满室清光堪把玩。照乡流影杳难攀。空搔白发终宵坐。好伴青春几日还。想得阖门一般意。枕边惟湿泪潺湲。 迟暮光阴若退潮。乡关千里又迢迢。钻研残籍求精密。强把村醪慰寂寥。 北阙心悬犹梦近。南天音阻此身遥。年过知命终无闻。但觉神精日自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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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日晴。李君万根南原人也。元朝访余于城南寓舍。献除夕所得一梦。其中有龙门共香祝之语。噫余之坟庵在白华山下。山中有龙门寺。寔余平日往来栖息之所也。其兆眹似有以焉者。追吟一绝。以酬李君。君居即是我桑乡。邂逅殊方但自伤。今得吉祥先入梦。龙门他日共焚香。贯乡长溪。本南原属县也。我先世始卜居衣冠之藏。在邑治东数十里。十世祖翼成公又谪居焉。今之广寒楼。即其遗址也。于余便是桑梓之乡。故首句及之。
三十日。赞上人自宁边瀑布庵来见。是日告归。次轴中韵以寓别意。飞锡来寻薄暮天。山间癯气带风烟。重逢岂意殊方外。一别还惊十载前。
二月初一日晴。晓望拜。
十五日晴。晓望拜。
十九日晴。有人来示韵字。次一律。天高地阔路空长。岭外音书久杳茫。衰境真元沉二竖。穷途日月已三霜。千茎白发关山北。一片丹心汉水阳。随分生涯无料理。城南僦屋但荒凉。
三月初一日晴。晓南向望拜。
十五日晴。晓南向望拜。
四月初一日晴。晓望拜。黄州人朴世昌累月相守之馀。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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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告归。吟五绝二首。以谢其勤意。亦为别后次面之资焉。忆昔筽城会。居然廿七秋。重逢穷寂里。荣辱不相谋。 千里殊方外。两年送此行。天时春欲暮。花柳亦含情。
七月二十四日二十五日。以先妣讳辰坐斋。
二十六日晴。鸡鸣后南望一痛。悠悠苍天。此何人哉。
九月初一日晴。南向望拜。
初四日晴。以先考讳辰坐斋。
初五日晴。坐斋。
初六日晴。鸡鸣后南望一痛。
十一月初五日晴。宗干入来。苦待之馀。无事得达慰幸。
癸丑正月初一日阴。南向望拜。父子相守饯岁。西来后第一稍慰处也。
二月初一日晴。晓望拜。以王母忌祀坐斋。
初二日阴。鸡鸣后率干儿南向再拜。
初三日晴。干儿来时。姜公望,郑伯英各寄诗。吟病中扳和以寄之。次伯英诗曰华翰联翩千里程。诗中记我俗离行。披来忽起烟霞想。云壮台高万古情。次公望诗曰梅兄标格本高孤。几岁山斋对案隅。移植非徒为美汝。摩挲可想不忘吾。
初六日朝洒雨。食后发送干儿。三冬相依。又此相离。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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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之怀。非人理所堪也。
五月二十二日晴。以王考忌祀坐斋。
二十三日晴。鸡鸣后南望再拜。
七月二十五日晴。以先妣讳辰坐斋。
二十六日晴。鸡鸣后南望一痛。
八月二十一日晴。权台以镇以本道伯巡到。访下处。馈以大米二包小米三包。余谢之曰不意大监手段如是太阔。笑而答曰吾手段曾何拙乎。此台之不顾世态。正大律己。此亦可验矣。
九月初四日初五日。以先考讳辰坐斋。
初六日晴。鸡鸣后南望一痛。
十月十五日晴。晓望拜。以曾祖考忌辰坐斋。
十六日晴。鸡鸣后南望再拜。
十一月十七日。即冬至也。偶吟一绝。(在初卷)太阳馀症。近来尤甚。故吟一绝以自警。(在初卷)又吟五言二律。以示五柳村桂生万熙。天涯岁暮色。孤枕夜长愁。冤泪三更月。衰容五十秋。沈疴药未效。绵力事多休。祸福由前定。任他不怨尤。(一律在初卷)桂生工程。不无速进之意。故吟一绝以示之。(在初卷)次李仁甫读书传韵。圣贤谟训在微辞。初学安能免有疑。着脚终难容易进。饱经艰险见平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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谨按先生居谪凡七年。而此下三载所录则阙焉未传可恨。然其无入而不自得者。据其已见而可见焉。
华斋先生文集卷之六
 杂著
  
社仓节目(莅顺天时)
为举行事。近来沿海凶歉。十载相仍。今年穑事。虽得稍稔。而日后之虑。有不可胜言。凡物贱则贵。亦理之常。趁此谷贱之时。或有措置之道。则实为一境民人永久之惠。而邑乏物力。才拙干办。昼思夜度。计无所施。只以赈厅零馀及若干拮据之物。新设赈厅。至于里社有仓。实隋唐遗法。而朱夫子行之。其所以收恤民隐者。莫过于此。而世降风漓。此法之不行久矣。寻常慨然。每欲尝试而未能。忝莅此土以后。详察民间物情。则各里中或有社仓设置处。凡系徭役策应之道。穷民所赖。诚不浅浅。今若推广行之一邑。而随宜立约。以为久远之图。则虽无所济于目前之急。可以养成闾里淳厚之风。故除给各里应纳斗升之谷。使之立本。从便敛散。而参酌古今。作为节目。条录于左。各里风俗如有不同者。更许添入约条。使无掣肘难行之弊。而遵守勿失。以副区区之意焉。
一。社首一人则以各里有风力两班差出。或以尊位兼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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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闾直月则亦以有风力两班一人差出。保长则以常汉中一人择差。队长则每十户亦以一人择差。社首官差。其馀自各闾从公议择定。而无两班之村则不必差定直月事。
一。今番自官蠲给谷物。准数收聚。有直月之村则直月指挥保长及队长。或从便料理。或分给取息。而毋过长利事。
一。收敛之谷。直月指挥保长。分给于各其队长。使队长与其队内十户。或料理或取息。而及其收捧之时。各其队内或有逃故者。或有閪失者。则使其同队十户。合力备纳。而如无直月之村则保长主管事。
一。每十户置一队长。则虽二三十户之闾。自当随其户数多寡。差定队长。而如未满二十户。则取其附近或合二三村或合四五村。满二十户后置一保长。保长统队长。队长统十户。各其队十户中有过失犯乡约节目者。罪队长。队长有过而保长掩置不告。罪保长事。
一。各闾所收谷物。保长作册置簿元数。分给各其队长后。委诸社首。着押以置。及其收捧之后。以料理取息之数及各项用下之数。秩秩区别。成帖于社首。待各闾毕捧。社首都计一面各闾谷物元数及取息之数。修正都成册。每岁十二月上旬。成帖于官家。考其勤慢。不善料办取息之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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则保长队长从轻重论罪事。
一。凡系料理之事。在于各闾。善不善。而量其谷物多寡。取其赢馀。策应官役事。
一。如遇礼年。人户不愿请贷。则一村之人。平均分受以长利例。待秋还捧。而谷物优多。策应官役之外。过有馀数。则一依社仓古法。每石量收息米二斗。凶年则一依赈厅法。小歉则蠲其半息。大饥则尽蠲其息事。
一。若遇凶岁则收捧其本谷后。一村上下从公议区别缓急。次次分等赈贷。而稍存赢馀。毋至于尽荡之境。自官家亦勿夺给于他闾事。
一。自他村移来者则以新入礼参酌。收捧谷物。而毋过十斗。移居者勿为出给事。
一。自各其闾。凡系聚谷之道。从长思量为之。而初头则只思收聚。勿为浮费。及其谷物优多之后。则略设酒肉。春秋讲会。未为不可事。
一。谷物藏置屋宇及守直等事。自各其闾。从便相议为之。未尽条件。添入作为节目。如有拘碍之端。亦为商确变通事。
一。如有富家情愿出米作本者。亦从其便取息。还报其本米。取其赢馀事。
华斋先生文集卷之六 第 494L 页
一。既自各闾差定保长队长。则其坐地高下。虽有差等。他闾不必以此计较。耻于同列知悉事。
一。各闾保长队长自其闾公议差定。而勿为干涉于官家及社首。别有司一并革罢事。
一。即今收合谷物及前头分给后收捧谷物。或有顽不备纳者。则保长与队长。齐会村人。治罪徵捧。如不顺从。告于社首。有直月之村则直月处置事。
一。各其队中贫残无依之辈。力不能备纳。一村公议。许其蠲减。则官家不必禁之知悉事。
一。作队之规及谷物置簿之式。亦为后录。各闾一遵此规为之。俾无异同之弊事。
一。修理租防箭租。两班虽无备纳于官家之规。自其各闾收合设仓。则五升之谷。不必异同。勿论上下。一体收合事。
赈厅节目
一。赈厅谷物。米则限百石。租则限三百石。勿论钱布鱼物。贱则贸置。贵则发卖。随时料理。从便买卖。俾无害及商贾及民间之弊事。
一。本厅谷物元数中。料理米租。如数除出。其馀则分给民间。而初头设施之法。一遵古规。则本谷不敷。取赢无多。限数三年以长利例取息。元数如满三千石则一依社仓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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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每石收息二斗。如满五千石则每石只收耗米三升事。
一。今此设厅。既出于预备不虞之意。分给之后。或值凶岁不得收捧。而未补赈资。则有乖本意。每年六七月之交。不但农形已判。新陈未接。趁此分给。而腊月之内。无遗收捧事。
一。分给之际。若从自愿。则穷残之辈。夤缘图嘱。巧作名目。受食多石。及其收捧。不但抵死不纳。分给之不均。亦有乖于赈贷本意。每于分给之际。磨鍊谷物都数。出给于各闾保长。则保长分给于各其队长。抄给于其队内十户愿受者。及其还捧之时。保长亦如分给例收合。一时毕纳。若有升合未收。勿为许捧。队内如有逃故指徵无处者。使其队中十户。担当备纳事。
一。官家收捧之规。例多浮滥。故民不愿受。今此本厅谷物敛散之际。务从省弊。收捧之时。色不过三合。落庭亦不过一升。其馀则勿论多寡。还给民间事。
一。分给之后。或遇小歉。即蠲其息之半。大饥即尽蠲之。以纾民力事。
一。本厅上下任掌必得人。然后可免有始无终之叹。都有司一员。都监一员。监官一员。色吏一人。库子一人差出。而都有司都监则乡中齐会望报。而都监则以大同都监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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兼。监官色吏库子俱以有干办之才家计稍优者。各别择定事。
一。凡系料理之物。若不诇察。则必不无中间閪失之弊。随其换贸。都监监官着押成帖于官家。每月初。都有司眼同会计。都有司以下限一年交递。而各项谷物没数毕捧。都会计传掌后。始许递任。如有逋欠之数。都监则四分之二徵捧。监官色吏库子则平均徵出事。
一。或遇凶岁则本厅谷物。不可不取用于赈资。而量宜稍存赢馀。俾不至荡然事。
一。敛散谷物。精捧均给。而米则以可食者。租则以一斗出四五升米者收捧事。
乡约节目
顺之为治。滨海而广。土沃民富。既富矣。盍思所以教之乎。况饥馑之馀。人无恒心。于是而不之教。则吾恐顺之民。将陷于刑辟而莫之救正矣。不才忝守此土。虽无躬率之正。而其有望于一乡佥君子者。岂浅鲜也哉。玆不避僭踰。谨采昔贤所定乡约规例。参以本府士子洞约条。间亦窃附己意。裒录如左。不敏虽未敢遽议于教迪之方。而或者不悖于齐鲁待蜀人之遗义云尔。
一。孝于亲友于兄弟。人无间言者。睦于宗族刑于妻孥。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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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可称者。自其里论报官家事。
一。父母不顺者。不孝之罪。邦有常刑。而其中无识常汉辈不知天伦之重。若有一时不顺之事。直施以不孝之刑。则有乖于教而不率而后刑之之意。如此之类。以理开晓。终不改革然后报官事。
一。兄弟相斗者。或因财利相争。或因言语相诘。转转层激。视若秦瘠。甚者至于官卞之境。至亲相讼。自有其律。姑不举论。而自里中处置者。则兄曲弟直者均罚。兄直弟曲者只罚弟。曲直相半者。兄轻弟重事。
一。家道悖乱者。惑于妖妾。黜其正妻。薄待嫡子女者有之。夫妻驱骂恶言相加者亦有之。而常汉此弊尤甚。重则上罚。轻则下罚。而妻悍则减等事。
一。亲戚不睦者。嫌生于财利之际。怨结于嫡庶之间。或以卑幼而抗诘尊行。则尊行不知教迪而反与争较。或以门孽而凌犯嫡家。则嫡家不善调制而转成衅隙。至亲便为路人。骨肉无异仇雠。为下者固有罪。为上者亦不为无失。上曲下直则罚均。上直下曲则只罚下。曲直相半者。上轻下重事。
一。以少凌长者。以贱凌贵者。长幼之序不可踰。贵贱之分不可紊。而世降俗渝。教弛风颓。凌长之弊。僭分之习。骇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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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心者多矣。而长者或失待少之礼。贵者或失居上之道。以至于见侮而取辱。则伤败之端。不可专责于少者贱者而已。长者贵者曲而少者贱者直则罚均。长者贵者直而少者贱者曲则只罚少者。贱者曲直相半。长者贵者轻而少者贱者重事。
一。邻里不和者。孟子曰乡田同井。出入相友。守望相助。疾病相扶持。邻里之义。顾不重欤。末世风俗不古。饥馑荐臻。相助相顾。固不可望。而乘人之急。赌己之利。捐斗斛而计直钱。钱又取息。至秋责报不啻倍蓰。富者益富。贫者益贫。怨恨之心。转生嫌隙。甚至于取祸之境。今之邻里不和。多由于此。此后则钱谷给债。无过长利。违约条者。还徵滥利属公。于其洞与受同罚事。
一。侪辈相驱骂者。朋友者五伦之一也。细事起衅。情外生疑。丑诋相加。倾轧成习。甚者至于官卞而犹不知耻。岂不大可寒心哉。重者儒罚于校院。轻者自其洞中处置事。
一。守身孀妇诱胁污奸者。程子谓取孀妇失节者。是已失节。失节之孀妇。犹不可取。况守节之孀妇。其可以劫取乎。无识之辈。恬不知耻。或以利啖之。或以威胁之。绸缪用意。必取后已。甚者乘夜结党。肆行盗窃。败伤风化。莫此为甚。而傍视恬然。亦不思所以规正之道。此后则如此之类。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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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官科罪。有夫村女潜奸劫奸者。亦即告官。而掩匿者洞任重罚事。
一。妄作威势。扰官行私者。受官差任。凭公作弊者。威势云者。非徒高门右族也。一里一洞之中。亦有小小威势可挟者皆是也。差任云者。非徒乡任面任也。营属府属服事官家者皆是也。幅员广大。官家耳目有所不逮。递易频数。官家政令有所未究。使豪强无忌。奸猾不戢。侵渔日滋。扰官多端。此后则凡系两科大小作弊者。一切禁断。而重则告官。轻则自其洞中处置事。
一。婚姻丧葬贫穷过时者。疾病患难坐视不救者。婚姻丧葬人家大事。疾病患难人所难免。而相助相扶。自是邻里之不可已者。丧之过期不葬者。婚之过时未成者。阖家染病专废农业者。遭罹水火。荡覆产业者。使其各洞从便定式。随力顾助。而至于初丧。尤是送终之大节。洞任看捡。极力顾助。而无论上下。一体举行。或有慢不行者重罚事。
一。不有执纲。不从乡令者。不伏乡论。反怀仇怨者。子曰吾未见能见其过而内自讼者。有过自讼。自古为难。不可责于今人。而乡令既发。犹不肯遵行。乡论既定。犹不肯服从。专昧自修之道。反怀怨怼之心。甚至搆成虚辞。勒加罪案。击祛公议。暗售私计。乡令乡论之不行。专由于是。此弊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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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此约不行。此则别样痛禁。轻者乡罚。重者告官事。
一。择定训长。逐日劝奖者。奖进后学。必资师友之益。以老师宿儒。择定各里训长。秋冬诵读。春夏制述。各因其才。各以其业。每月朔望。课其所读所制。以为激劝之地。而赏罚不可无。训长从便举行事。
一。枉罹罪辜。不能自伸者。上下齐进救解事。
一。两班所居村则择定都副正直月。常汉所居村则只出令传有司。使之举行事。
一。上罚笞三十。中罚笞二十。下罚笞十。而两班则上罚告官。中下罚笞奴。常汉老病者笞子。无子收赎事。
一。凡被下罚者。再犯则中罚。中罚再犯则上罚。上罚再犯则削籍。削籍者改过则解罚事。
养士斋节目(笏记附)
孔子曰行有馀力则以学文。百行之中。事父母序长幼信朋友。最为人道之至。居五伦之三。而诸生生长穷巷。教多失方。多行己志。不受钳锤。差过数年。因循此习。则不但学文之工。将无所施。其流之弊。将至于违禽兽不远矣。可不惧哉。玆以抄出先贤格言之最关于日用者。作为条目。揭诸壁上。使之观省。遵而勿失云尔。
三纲五常。人之大伦。朝暮诵习。体之身心。见善从之。闻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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则服。毋骄恃力。志无虚邪。行必正直。游居有常。立容必德。坐容必安。每日早起。咸盥漱整衣服敛枕簟。各就其业。
父母命呼。唯而不诺。手执业则投之。食在口则吐之。走而不趍。出必告返必面。游必有常。父母之所爱亦爱之。父母之所敬亦敬之。父母有疾。行不翔言不惰。笑不至矧。怒不至詈。饮药必先尝之。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毋升高毋临危。身者父母之遗体也。行父母之遗体。敢不敬乎。辱人之亲则人亦辱其亲。与自辱其亲。不过间一人。敢不敬乎。
年长以倍则父事之。十年以长则兄事之。五年以长则肩随之。 将即席。容无怍。衣无拨。足无蹶。长者召。无诺。唯而起。 长者书策等物在前。坐而迁之。毋敢越。坐必安。执尔颜。长者不及。毋儳言。正尔容。听必恭。毋剿说。毋雷同。长者问焉。终则对。长者之前。不叱狗。让食不唾。行必后长者。坐则必隅。饮食亦后于长者。 从长者。不越路而与人言。遭长者于道。趍而进。正立拱手。与之言则对。不与之言则趋而退。 凡客入门。尊长则下堂迎拜。去则拜送于门外。尊长于己踰等。不敢问其年。遇于道。见则面。不请所之。
曾子曰君子以文会友。以友辅仁。讲学以会友则道益明。取善以辅仁则德日进。其可以拍肩执袂。谐谑相加。长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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靡之习。无效善之乐乎。责善。朋友之道也。如有非义非理之事。则尽其心以告之。善其说以道之。然以义合者也。不可则止。无自辱焉。 友有三益三损。友直则闻其过。友谅则进于诚。友多闻则进于明。此三者益友也。友便辟则习于威仪而不直。友善柔则近于媚悦而不谅。友便佞则习于口语而无闻见之实。此三者损友也。 凡交朋友之道。不挟长。不挟贵。不挟兄弟而友。(此下缺)
  相揖礼笏记
凡预约者。月朔皆会。设先圣先师之像于北壁之下。先以长少序于东西。同约者具服而至。俟于外次。既集。以齿为序。立于门外。东向北上。约正以下出门。西向南上。揖迎入门。至庭中。北面皆再拜。约正升堂上香。降与在位者皆再拜揖。分东西向立。约正三揖。客三让。约正先升。客从之。皆北面立。约正小进西向立。副直月次其右小退。直月引尊者。东向南上。长者西向南上。约正再拜。凡在位者皆再拜。尊者受礼如仪。退北壁下。南向东上立。直月引长者。东面如初礼。退则立于尊长之西东上。直月又引稍长者。东向南上。约正与在位者皆再拜。稍长者答拜。退立于西序。东向北上。直月又引稍少者。东面北上。拜约正。约正答之。稍少退立于稍长之南。直月以次引少者。东北向西北上。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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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正。约正受礼如仪。拜者复位。又引幼者亦如之。既毕。揖各就次。顷之约正揖就坐。直月抗声读约一过。副正推说其意。未达者许其资问。于是约中有善者众推之。有过者直月纠之。约正询问其实状于众。无异辞。乃命直月书之。直月遂读记籍一过。命执事以记过籍。遍呈在坐。各默观一过。既毕乃食食。毕少休。复会于堂上。或说书或习射。讲论从容。至晡乃退。
白华斋记事
俗离为殿南名山。左翼中分为二。逶迤数百里。一支到商山治之西。穹然特立。蟠踞湖岭者。白华山也。一支屈曲东驰。为秋风岭。逆折西上。为地藏山。又西走为万景台。台下抽出一麓如草蛇回蚓。临流突起者玉峰也。两山相迎。间一溪流。山左右皆奇岩陡绝。若张拱若敛襟若斧劈若釰锷。若吞若吐。西下十馀里。抵湖西界。东距州治七十里。岁戊辰。卜先考幽宅于坐艮之原。枕白华而面玉峰也。己丑移奉先妣。祔于先考墓左。又于癸巳。迁厝王考妣于左麓。窃自悲念。孤露残喘。十载沦落。先垄各在浅土。而险衅奔迸。忧畏未遑。每惧不克安厝。以成大戾。今奉两世邱墓于一局之内。岂非不肖之幸也耶。顾此煢独。无所依仰。杜门屏伏。朝夕瞻守。以终馀生。是其至愿。遂结茅于墓下。舍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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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间。通为一室。补其檐角为轩。轩可室之半。因地名扁之曰新德精舍。室东北隅。正可瞻望茔域。旧扁以永慕斋。有一士友欲改以白华斋。又云新忍。东音则叶。华音则同。以忍德轩三字书揭室奥。尤似味隽。盖白华晋束晰补笙诗也。因山名扁是额。实惬永慕之意。忍德取张东平百字之义也。九世世居之地。宜作弦韦之警。遂从其言。并揭两扁。今此鸠拙。专出于寓慕之怀。非敢为选胜探閒之计。而个中林泉水石。甲于吾州。缘溪上下。旧为先辈杖屦之所。六代傍祖柳村公有新德八咏。今其详具载邑乘。不肖不敢以一己穷独之私。全废昔人分留之胜。略加增损。演而为十景。盖缘即事。今古随处改观耳。自亭南揭渡溪数百武。有白玉洞书院。享先祖翼成公。有弦诵声。前有苏堤平郊。每薄暮残烟。旷然有眺望之胜。自院少折而西。即玉峰也。玉峰为十景之主盟。峭然特立。控镇一区。石色苍古。顷刻变态。得朝阳如金蛇。得夕照为烂银。风过为市人闹。雾浓为隐面妆。森罗万象。使人目眩不可接。其脚插入溪流为鳖岩。可垂钓。沿流少下。仰看万景台。被以奇树杂卉。春来繁英千种。怪禽声乱。秋晚苍翠不剥。丹枫缀之。恰是满眼雕绘。中有飞泉。喷薄苍壁。轧札异响。下则平衍开敞。纵百武横半之。正中有洗心石。石方而铺。高可丈馀。上可容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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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人。三隅削立。一隅有自然层磴。可汲趾而上也。最宜盘桓。只而无偶。不入十景中。又下数十武。有沙潭。渡溪有断麓。即先辈旧址。其前有莼渊。渊上有桧树阴森。挺立水口。若司阍然。自沙潭溯流直上。又渡八节下流。此溪自龙门发源。合流于玉峰前者也。两水左右。踯躅成林。盛开则火云匝地。若展红锦步障。攲仄而北。缘濑转深。步武错迕。莫可穷诘。梵宇之藏诸崦中者龙门寺。结诸崖广者普门庵也。揔亭之景物万千。而拈其最奇者凡十景。
通尚州乡校文(戊申召募使时)
国家不幸。逆徒猖獗。臣民之愤。尚忍言哉。幸赖官军用命。凶锋挫衄。清州之贼。歼尽于安竹之间。巨魁授首。畿湖底定。少泄朝野之愤。大慰 宗社之灵。欢忻鼓跃。当复如何。而不意安阴居昌等地。贼势复炽。陷没郡邑。驱逐守宰。忧愤之极。直欲食肉而寝皮。吾岭素称邹鲁之邦。久著忠义之声。岂意一种丑逆。窃发于此乎。 宗社之所默佑。天人之所共诛。贼氛廓清。不日可期。况畿湖已定。贼势大挫。三营将率列邑守。合数万之师。今方行军。以为剿灭荡扫之地。 王灵所及。已成压卵之势。而当此危急之日。当职冒叨召募之任。 朝家之倚仗岭南。固自有别。当职才疏力弱。无以副委寄之重。而窃念诸君子沐浴三百年培养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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厚泽。习闻先辈之遗风馀烈。必有指挥倡动之举。玆敢先为通谕。幸须激励忠愤。倡起乡邦。以为报 国之地。并赐回谕。期会于本州乡校。则当驰进相议。玆以通告。
通道内文
今此凶贼之变。尚忍言哉。尚忍言哉。惟我 祖宗立国规模。根柢名教。培养忠孝。三百年来。潢池弄兵之徒。不过施爱梦鹤辈而已。考之前史则赤眉黄巾之类。俱以妖人乱民。诳诬愚氓。徒肆摽掠。而此贼则其巨魁太半。出于世禄之家。啸聚凶徒。驱胁小民。阴怀不臣之心。敢生射天之计。杀害阃臣。称兵近畿。穷凶大慝。穹壤所未有者。惟我岭南。先贤辈出。礼让成俗。忠孝贞烈。世不乏人。岂意一种贼竖。窃发于此间。思益痛心。言羞污口。呜呼。我 圣上临御以来。励精图治。惠泽日渐。四境晏然。二邻戢睦。而凶徒妖氛。敢肆畿湖。蜂矢虿毒。尚藏山谷。苟有秉彝之性。不全丧失。孰不为之疾首而痛骨哉。以世禄为国之义。遗教传习之风言之。其所以执殳前驱。进灭此贼。扫荡巢穴。食肉寝皮而后已者。实惟我岭南之责也。乃者大司成朴公。以安抚使承 命来镇安东。而当职以边倅。作 肃谢之行。行至中路。猝当贼变。道路阻梗。不得前进。取路砥平。适逢安抚行。为其状请。因差江右召募之任。昨奉 圣旨。驰到尚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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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留住城中。会一乡士友。以为倡动义旅。刻日纠合之计。盖花山则既已始事。倡义所通文来到本州。江右此举。岂可一日少缓哉。即闻湖西三处贼党。已为扫荡。巨魁授首。鞫厅诸囚。次第伏法。陜川留屯贼魁。亦为其徒所戮。惟是居昌馀贼。隐伏山谷。尚逭显戮。而左右防将所领军马。上下并进。湖南一路云峰军兵。防塞要害。其势实如沸鼎之一游鱼。剿灭遗种。指日可期。而当职既承 朝家委寄之重。不可无晓谕列邑之举。且念为 国奋义。秉彝所同。为今日臣子者。虽在草野之间。其孰不沫血饮泣。誓不与此贼俱生哉。幸望列邑佥君子。各自惕念。所在奋义。并心戮力。期以扫清妖氛。除刬馀党。以明亲上死长之义。不负先辈馀烈遗泽。岂不万幸。当职不胜流涕恸哭之心。谨此通谕。须将此文。次次飞传。毋滞一刻。而誊出数件。遍示民间。使之安集居民。倡动义旅。尤为幸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