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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西先生文集卷之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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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西先生文集卷之十
 书
  
华西先生文集卷之十 第 254H 页
答朴善卿
 公冶长三思章。○盖思。贵周遍详密。固不待再思而后审。然若一思而止。则涉于轻忽浮躁。非圣人周详缜密之意。故必须从其已思已得而更下商量。可则行之。不俟终日。否则止之。此乃处事之要法。君子之所贵也。若或更思其已思已得。已辨可否者。而更加翻覆。则所思者不过得失利害死生祸福之事。而千方百计。一出于谋避取夺。而其能不为私意之所惑者。盖或无之。故程子曰。至于再思则已审也。已审二字之为戒三思者。明且切也欤。
中庸曰。有不思。思之不得。不措也。又曰。人一能之。己百之。人十能之。己千之。然则思而未得之时。虽千思万思可也。思而既得之。则再审而察其所思者果合于理否。是所谓再斯可矣。再思而审其无差则力行而已矣。中庸思辨之下。继以笃行。周公思而幸得。坐而待朝者此也。三思之弊。盖已得之矣。
 宁武子章。○妄想此章知愚。皆假借之辞而非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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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知真愚者也。盖武子之仕于卫也。当其有道之朝。而无一事可见。则直不过常人恒调而已。夫何足以称之以知哉。比诸昏塞底人。偾事张皇则有似乎知矣。故曰其知可及也。及当无道之时。而尽心竭力。不避艰险。则决非愚昧不识者所可办得也。不可直以谓愚。而比诸所谓智巧之辈深避不肯为则有似乎愚也。故曰其愚不可及也。然则知愚二字。本非武子之著题。而从他人而得名者欤。
此章知愚字。以出处言也。所谓知者。谓邦有道则仕。邦无道则隐也。所谓愚者。邦有道不能仕。邦无道不能隐也。宁武子邦有道之时。尝仕矣则可谓知矣。至于邦无道之时。则当去而不去。可谓愚矣。然其仕于有道之时。无事可称。故其知可及也。其不去于无道之时。则大有事功可称者。故其愚不可及也。
 宁武子章注。亦有不当愚者。比干是也云云。
程子所谓比干不当愚者。谓比干当纣之亡也。虽欲如宁武子之沉晦免患。以济其君。不可得也。故止得为比干之所为而已。所谓不当愚者。言不当如武子也。此非论其高下优劣也。论其时宜而已。
 语类曰。孟之反不伐。是他自占便宜处。便如老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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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不为天下先底意思。○敢问孟之反不伐。果是自占便宜处。则夫子何故以是称之。且不有己功者。遽以归之于老氏之不为天下先。无害于义耶。
孟之反之不伐其功。在所当取。故孔子称之。然所取而称之者。不伐而已也。若以是而称为圣人大中至正之道。则与以仁称子文,文子。何以异哉。
 乞醯章云云。
醯是人家恒有之物。亦非仓卒缓急之需也。人来乞我时。有则曰有。无则曰无。自是平正常行之直道也。而至于乞邻。必副其求则害于直也。若事系重大。而避嫌之义。还小且轻。则何可顾小嫌而不念人致败耶。临时裁度。推其轻重。使合于义。是乃直道也。
 语类季路之所志者。不过朋友而已。颜子之志则又广矣。○或以为子路。但及朋友。不及他人。所以较小。朱子曰。以朋友有通财之义。故如此说。那行道之人。不成无故解衣而衣之。但所以较浅小者。他能舍得车马轻裘。未必舍得劳善也。今则曰季路之所志者不过朋友而已。颜子之志则又广矣。味其语意。毕竟子路之小于颜子者。在于但及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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友而不及他人者也。当从何说为得耶。
二说并存参观。其义始尽。
 夫子为卫君。或问无中子之可立则二子将奈何。朱子曰。纵二子不立。则宗社之贤子弟立之可也。又以使无中子。则不成委先君之国而弃之。必有当立者为问焉。曰若国有贤大夫。则必听于天子而立之。不问伯夷之情愿矣。(朱子说止此。)据前说则宁以先君之国。付之宗社之贤。而兄弟相让。断不可已。据后说则伯夷之让。犹可已之。而承天子之命而立之也。两段说。得无窒碍不通否。
伯夷以父命为重。叔齐以天伦为重。其国大臣以立子承国为重。天子以继绝存亡为重。凡此义理随处各足。都无窒碍。须先明其所处当否为宜。
答朴善卿
 君子不继富。○既曰君子不继富。则虽釜庾之粟。何为而与之也。但与人与取人不同。故圣人宽容。不直拒冉有之请益。而许其小而责其多者。乃所以示不继之义也。然若取于人者。何可有一毫推迁于本定之外哉。此可见圣人之心。与其失于薄也。宁失于厚也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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取于人与与人。面势既不同。物之小者与物之大者义理亦异。圣人处事当其可而已。当玩索。
 小注朱子曰。圣人宽弘。可以与。可以无与。与之亦无害。但不使伤惠。○窃疑可以与可以无与与伤惠。已有孟子明训。而朱子犹以但不伤惠为说者何也。
朱子可以与可以无与。与之亦无害。但不使伤惠之语极精。可以与。冉有之见也。可以无与与之。夫子与之釜庾之意也。但不使伤惠。夫子贵与多之意也。当仔细玩味。
 
子谓仲弓。○以人之私意观之。则父贱则子亦贱弃之矣。以天之公理论之。则父虽恶而子之善。亦当见用于世也。圣人言此。以明公理之必胜私欲云云。
命德讨罪。父子不相蒙。而且善善长而恶恶短。故有世禄而无嗣罚。圣贤之心皆如此。
 汶上章小注。朱子曰。仕于大夫家为仆。不与大夫齿。那上等人自是不肯做。○闵子之不肯为宰。非恶其为宰也。恶其为季氏宰也。若如贤大夫之宰。则如之何不肯耶。然则今此朱子之说。何不曰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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宰与不为宰。惟观其大夫之贤与不贤。而只曰那上等人自是不肯做。而当此诸侯皆用世臣。自是无官可做之时。一切以不仕自洁。作第一义耶。若一向如此。则恐或无隘而不弘之弊欤。
宰与大夫不相通。春秋时末失也。上等人固难做。
 朱子曰。却不是专乐个贫。○既曰不专乐个贫。则犹有略乐个贫之意。隐映于言外。然则颜子果是乐贫者耶。程子曰非乐箪瓢陋巷。朱子又曰箪瓢陋巷。实非可乐之事。颜子不幸遭之。以此准之则前后之说。恐有不合何如。
谓之乐贫则不可。然无私欲时。贫亦可乐。有一毫厌贫之心则亦自不乐。
 君子儒小人儒云云。
义理务要平正。意思务要宽广。盛论每每推入尖上窄处。更推广放下看。
 罔之生也。幸而免。○直而生者。理之当然也。罔而生者。气之变也。此正著眼处。若罔者必不得生。则人岂为不直哉。由其幸而生也。故无所忌惮而自作罔私矣。幸之一字误人多矣。虽然幸免。岂是真免耶。颜夭蹠寿。虽有乖舛于一时。而通观万古。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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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子之寿。人莫与争。幸岂可恃哉。
罔生之生。譬如朽心之木。虽有生气未尽灭息处。一枝一叶憔悴寄存。然较看全生之物则生死已判矣。
 小注程子曰。仁可以兼知。知不可以兼仁。
须先理会仁为长人之义。体认充养去。程子又曰满腔子恻隐之心。恻隐之心满腔子。则疾痛疴痒。宁有不觉之理。此处最好玩味。
 井有人焉云云。
往求井中之人仁也。不陷于井。仁而无所蔽故也。宰我之病。只在仁不笃。不在义未精。
答朴善卿(戊申正月)
善恶即阴阳之象也。盖阴阳虽曰两物。其实一气而已。故阳统阴而阴不能统阳。阳为实而阴为虚。阳主生而阴主消。每每相对相反之中。未尝不致一也。所谓善恶之象。亦以此意求之。则其相反之中。惟其致一于善。故善为主耳。
答朴善卿(戊申七月)
尊从叔丈以若门望德学。薄试割鸡。天遽夺年。儒贤大家。主鬯虚席。事系悲绝。士林同唏。况惟贤者冲年弱质。担荷两家门户之责。忧劳成悴。安得不尔。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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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闷。然愚虑所在。尤有大焉。盖天下之事。莫问大小险夷。皆有道焉。处之不失其道。则无非动心忍性明理验力之地也。但讲理未及精熟。心地未及坚确。而乃先试之于创遽纷胶之境。则鲜不丧志失道。而茫然与未始有学者。无以异矣。窃观贤友笃于孝友。明于见解。此非所虑。而亦不能无过计之忧矣。承此方寸扰乱之示。可见贤者笃学励志。随事省察之验。即此觉察此病之时。已是攻治此病之药。但此心间断而不接续。则亦不济事也。承读左国甚善。然朱子谓春秋之学。只欲为场屋计则无妨。而若真实为学。则不若即他书之易知者而求之。庶明白而不差也。(朱子说止此。)以此推之则来示所谓掩篇辄乱者。无怪其如是也。何不就四书中用力潜究耶。岂槐忙为祟耶。
答朴善卿(戊申七月)
来谕善恶说。深感好问。不惮竭愚。尚有以恕之。理之全体纯善无恶。为善必福。为恶必祸。自然之势也。至显之迹也。苟非丧心狂易者。孰肯背善而趋恶。乐祸而厌福。究其善恶之所由以分。则寻常微细。虽老师宿儒。亦或迷于几会。眩于向背。岂可恃此一点子霎时意见。据以为安哉。盖理虽本善。而其差而反者。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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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为恶。则凡善之所在。恶亦随之。而天下事物。勿拣大小远近。莫不有此两面。其几则在隐微幽独之中。其事则无见闻指斥之迹。已难逐项觉察。况又形气情欲之萌牵之于内。风俗利害之诱驱之于外。浸淫掩蚀。飘散销刻。向时所谓善恶之空见。尚安有复恃者哉。是以古之圣人有见于此。为之教曰人心惟危。道心惟微。观此则为善为恶。由于理气之分。而其体则统于一心可知也。又曰。惟精惟一。允执厥中。观此则为善去恶之工。只在精以察之。一以守之而已。以今日所学言之。则讲明道义。惟精之谓也。涵养心地。惟一之谓也。只此二事内外夹持。左右双进。一日二日。循而勿失。则庶不为空见虚言之归而自有所至之地矣。试以此用功如何。
与朴善卿(戊申七月二十四日)
昨谕善恶说。信手报去。其于根原上要切处。尚欠一转语分明说破。易致使人错会。追思悚然。善恶是祸福之根本。祸福是善恶之效应。只是一物而特有上截下截之异耳。不可诬也。但以人心立本发用之几言之。则有从这上截边喻去者。有从那下截边喻去者。此则天理人欲之几也。盖好善恶恶。天理上事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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徼福避祸。人欲上事也。只此二事同出一心。究其所分之几则不能毫发。而要其归则不翅千万里之远矣。存心讲理之说则前书略尽。与此参考。如有所疑。更赐反覆如何。
答朴善卿(戊申)
 妇人服制。礼无明文。而所谓大袖长裙之制。则辟领带下尺衰衽有无。亦未有定论。故谨依宋子妇人亦用深衣之说及先生所定图式。已为造出。而缘与带则亦以粗布为之。而带亦有缘。与他大带同否。绦带亦当用之否。既用腰绖则大带绦带。皆不可用之否。
妇人服制。遵用宋子深衣之说甚善。布带恐当用绞带之制。见备要小敛条绖带之具注可考。又当用腰绖。带缘与绦带不须论。
 簪则当与冠同色。而竹与榛木。亦当随其内外艰否。
笄古礼云妇人恶笄终丧。惟卒哭而归夫家则折吉笄之首。据此则卒哭前用恶笄可知。恶笄者。父丧则用竹。母丧则用榛木。所谓吉笄者。象骨为之也。为其太饰。故折去其首也。依此用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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屦则当用麻鞋耶。
屦礼无明文。备要谓与男子同。杖期以下用布。又五礼仪。五服并以白绵布为之。依此用之则不为无据矣。
 妇人受吊时拜揖与否。尤庵曰受吊如仪。则朱子时必有明文。而今不可考。男女相向跪哭无妨云云。如此则今俗通礼。而妄意受吊则男女宜无少异也。虽不用迎宾之节。而拜揖之礼则如之何其废之。受人之吊而晏然无事。于己心其可安乎。昔日见先妣于先人丧中受吊时。似有拜揖之礼。而儿时迷见。今不可详记。然今欲依此行之。未知何如。位次当用男东女西否。
受吊。礼云妇人迎送不下堂。据此则妇人受吊可知也。尤庵曰受吊如仪。则仪即男子受吊之仪也。但不下堂为异耳。
 成服设虚位当何如。而位次亦当何处耶。鄙家厅事即庙前。则恐不可于此成服。而当于庭下耶。当于房中耶。坐向当用北面否。
成服时位次。礼云哭妻之党于寝。又云妻之昆弟为父后者死。哭之适室。据此则当设位于寝。而如今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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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则厅事即庙前。恐不当用。以不下堂之文推之。则庭亦不可用。惟房中之示。恐似得之。
 除服之前朔望。设虚位望哭。虽妇人私亲之丧。恐不可废之。而位次当依成服时耶。
朔望设虚位。当依成服。
 舅家时忌祀及朔望参服色何如耶。
舅家祭祀时服色。据男子墨衰行祀之礼推之则稍变无疑。但忙未考出。深衣则吉凶通用之服。用之或无妨耶。
与朴善卿(己酉二月十八日)
华玉辛丈后事。未及结局。寤寐憧憧矣。今得其宗党书。谓于近亲有昭穆相当。生方舞夏。行当拟系。然埋没遐荒。教养失时。则均之为陨坠家声。以是为惧。遣人来谋于愚。愚先诵贤友向日率养训迪。期必成立之语道之曰。此友妙龄也。不过为麓湖弥甥也。仁之深谋之远如此。况在亲党老成人乎。闻者莫不大悦。易所谓君子居其室。出其言善。千里之外应之者。果不虚也。约以从速挈来。早晚当至。然向后凡百。茫无头绪。且光老老而拙矣。智不足以善其身矣。况尽于先生长者事乎。设令日月不足。力量不及。惟贤友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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恃。幸与吾儿惬心合力。期使华玉丈神主不馁空壁。是光老阖目之日也。惟座下之贤。可以告此。故如是谅之也。
答朴善卿(己酉)
 乾元。程传天专言之则道也。天且不违是也。○朱子尝答或问。则曰程子此说。某亦不敢以为然。天且不违。此只是上天也。及论程子解经。则曰天专言之则道也。天且不违等说。极有好意思也。敢问既以为未然。而又以为好意思。抑何耶。
朱子所谓极好者。专言分言之精也。所疑者。天且不违之天字。未必以专言之道言也。
 地势坤。程传曰。地厚而其势顺倾。
程传顺倾之义。地之体包在天里面。而上下八方。渐渐圆杀。不见其欹昃之势。故谓之顺倾。
 坚冰至。本义扶阳抑阴。○昨承扶阳抑阴。不惟圣人所以赞化育之妙用也。即是天地之本情。好阳而恶阴之教。而以物象推之。则向阳避阴。面南背北。春析冬隩。昼作夜息之类。皆是好恶之象也。且夫天地之本情。若不如是。而圣人之作易也。强为扶抑则无其理也。于此益见其信然。然或有非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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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曰。天地本无好恶。惟圣人则有之。是以朱子曰扶阳抑阴者。圣人所以赞化育者也。为其在天地则无其迹。在圣人。方有其事故也。未知此说何如。
天地无心。人心有觉故不同。然其理则一而已。
 黄裳元吉。○他卦则以阴居尊。必有贬辞。如程传所云。而在坤之六五则以元吉言之何也。以程传之释看之。则与他卦贬之之意同。而存贬意于言外矣。恐当如是释之。而本义则乃以以阴居尊。中顺之德。充内见外之意释之。而反有褒之之意何也。
阳中有吉凶。阴中亦有吉凶。不可只以阳吉阴凶断之也。坤之六五。阴中之吉也。乾之九五。阳中之吉也。然黄裳元吉。比诸飞龙之在天。则其大小偏全之不同。亦可见矣。
 夬履贞厉。○夬履虽是危道。然既曰正则何危之有耶。安有正而不戒于夬履之时。以致危道者耶。
履夬故虽正亦危。盖君子虽正。当巽以行之。
 大象。财成天地之道。辅相天地之宜。
道字宜字轻用也。财成其有馀。辅相其不足。正是人之职分也。大事小事莫不皆然。请更仔细推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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否六三本义。小人志于伤善而未能也。○六以阴居阳位。固可谓之有伤善之志也。然其未能之象。从何处看得耶。九阳在三之上而无咎。故曰未能耶。
以全卦之体观之则可见。盖上乾下坤。理顺位正。五得刚中。二承顺正。时又倾否。故三虽不正不中。而亦不能成其害正伤善之恶。而只得内包羞愧之心。此固小人之常态也。
 彖谦尊而光。卑而不可踰。○尊与卑以本义看之。似若凡言谦者居位之尊卑。而王童溪乃以为专以九三爻言也。云峰则曰三在下卦之上。在上者尊而光。初在下卦之下。在下者卑而不可踰也。凡此数说。各自为见。而云峰之言。恐似愈失。未知何如。
童溪说与本义不合。云峰说亦可备一说。
答朴善卿(庚戌二月二日)
随众习做公车文字。晦翁所谓依本分事。亦自无妨。但个中自有超然处之句。不可不为贤友诵之也。今承畏疠鬼而欲停举。贤友之淡。亦可知也。若是一例忙水火也不怕。彼疠鬼何足恤耶。好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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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朴善卿(庚戌五月二十六日)
四郡之游。果无魔儿。舣帆拔碇。如意溯风否。大儿闻风而起。又伴抱友。窃想兰舸蜡屐。殊不寂寥。但箧里又储朱书几卷。若至彼。又得丹山彊辅。讨一山间精篮。补足双溪未讫之役。可谓平生准拟。略成坯墣。然未知山灵呵除百魔。俾成此愿否也。抱友程书解。亦几垂成。幸亦大矣。适念昔年卧病丹崖作诗。有朱书拟辑东儒说青史行删北帝编之句。又筮得朋盍簪之繇。今日担此书笈。与两三诸益。萃于泉声岩色之间。亦可谓虽小事。自有前定也。鹿血足以健人。但食者甚美。逐者甚劳。不可不知此意也。
答朴善卿(庚戌八月十四日)
敬鬼神章疑义。承此剖示。快似铦刀劈脆。使人敛衽也。咀嚼不厌熟复。故又赘一管。绳削是颙。务专心专力也。外此无他路歧可知也。民之义。通贤愚贵贱而言。所该至广且悉。所指至精且微。不可舍此而别求捷径也。敬畏也。与慢侮亵渎相反。鬼神者。即天地阴阳造化之迹也。其屈伸往来自有定数。初非人谋人力所可抑强安排。推移前却者也。远之。不敢狎近不敢役仆之谓也。只此二句。民与神相对。义与不义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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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敬与远相对。浅言则众人皆当如此。深言则圣人极功。亦无别法。平常时只当如此。危急时又当如此。此圣人之言一出口。则为天下万世通用之准则也。盖尝思之。人也神也。只是一理也。初无彼此尔吾之可间。但自我所当为者而言则属之人。自我所不当与者而言则属之神。如善恶是非人也。祸福死生神也。各有所司。不可相能。善者必福。恶者必祸。是是生道。非是死道。其实亦非二物也。然专心于此则彼自应焉。徼幸于彼则与此相背。而彼亦不应。此理甚明。初非难知之事也。但气数杂糅。知者寡而不知者众。故人或有迷溺而不反者。盖事之当否理也。无形而难明。物之利害气也。有欲而易昏。既不能明烛天地之性鬼神之情。则心固昏昧。而种种幻怪灵异之事。眩惑耳目。何由随手粉碎乎。展转蛊惑。怵祸徼福。想像危迫之际。不遑他恤。而丐其所谓幻怪灵异之流。或能补助吾智谋工力之所不及而徼幸于一时。此尤不思之甚者也。所谓幻怪灵异者。亦可知也。人与神一也。岂不是正大光明。人亦容有邪妄猥屑乖戾苟贱之流。此不过气之乱处耳。神之所乘者气也。其气之乱。与人何异焉。与妖人乱人相交。则有不蛊惑
华西先生文集卷之十 第 262L 页
心术酝酿祸阶者乎。事神亦何以异于此哉。其说甚长。不欲索言。幸推此而益加玩索如何。伯五袖草经览否。此来盖欲子产余也。但张魏公家录。无他證佐。不敢移动一字。强就成文中。添删之而字而还之。恐欠诚实。愧不可言。乡党宗族必有月朝。座下或有闻者。密示为宜。畴昔。龟丈云或谓水鱼幕雀。后世何其太多也。吾应之曰不然。病口思味。古之老人今之老人同然。煎迫至情。古之孝子今之孝子同然。感动灵应。古之神明今之神明同然。非但此类已多于既往。亦必无穷于将来。此真长者之言也。而二说亦不可不并存参互。高明以为如何。偶尔思及故漫告耳。
与朴善卿(庚戌九月十二日)
每读盛讲说。大处阔略。细处轇轕。岂失之太精密耶。细固不可放过。大尤不可不举。凡读书。必据其两端。理会如何。如看孟子。曰仁曰义则子孝臣忠。曰利则遗亲后君。是大处也。万乘千乘里数多寡注。百里上脱三字之类。是细处也。沼上之对。文民则乐。夏民则忧。是大处也。鸿鹿大小。害曷同异。是细处也。推此可三隅也。晦翁所谓大胸襟细节目者。当益玩味也。家儿谋足鹿门文字。方出山计。还在讲前。而朱劄未足
华西先生文集卷之十 第 263H 页
者廿四卷。行百里者半九十里。非虚语也。
答朴善卿(辛亥正月二十七日)
情切文简。虽蒙恕谅。昕夕劳爽。承读惠覆。语未半而泪先淫矣。延平先生曰。事到至难堪处。引古人以自况。可以得力。朱子初闻以为何必如此。后来当事。始服其言有味。贤友亦用此法。当亦有助于宽遣也。盖人生脩短穷通。自有定命。不容人安排推迁人矣。是以知命者只管顺受其来。而我无与于其间。至于善恶之几义利之判。则在人而不在于天。故不敢不慥慥自勉也。若家务至繁。世故至变。何所不有。莫非人分上所当为底性分也职分也。但其立心之本。则一于诚敬而不以一毫私意妄念参错系累于其间。故虽当创遽急猝之时。狼狈忧虞之事。应之有序。处之有方。烱然方寸。自不错乱。与未始有事一般。贤友于此讲之非不素矣。不厌熟复。聊以奉诵。葬地不可不择。亦不可必得。此诚难处。果如来教矣。所询癸丑不用。以朱子某山某水之说不用者推之。则此等不必讲耳。堪舆说未闻。然所谓丑未辰戌。地支之四库葬也。癸丁乙辛。天干之四库葬也。五行之气。终于此始于此。故最系紧要方位。而四库干支双行则此为死
华西先生文集卷之十 第 263L 页
龙。其说大槩如此云耳。然明于葬法者。不为方位所局。惟地形可否是视。朱子所谓不可用者。此类之谓也。
答朴善卿(辛亥十二月二十三日)
来示上一节字字叹嗟。下一节字字激昂。自未始为学者而如此。则虽伤迫切。尚亦善矣。高明已志于学矣。只合展拓胸襟。积累工力。默默勉进焉已矣。尚何算前顾后为哉。尚何畏难惮远为哉。如是切切。不惟有妨进德。尤见不便调病。愚以为莫如胸中将许多计较赌当安排等待。一并打叠了。交一光洁明白平夷空空荡荡地就上。默默加工。勉勉着力。久则自然有进。而亦非自家之所自知也。试以此加之意也。至如治病之方。愚尝疑许多医书都阙最大一节。盖防闲人欲。不甚严截。全仰刀圭。无异点水沃焦釜。丸土堤决河。何由得力。是以小病或可已。而大病则莫能治。良可闷也。程子以忘生徇欲为深耻。而气血至老浸彊。此非后人之所当法欤。
答朴善卿(壬子十二月十五日)
盛课温习四子甚善。晦翁尝曰。三经工夫多而得力少。四子工夫少而得力多。温习旧学则义理日益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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畅。意味日益弘长。非独成就德性。亦足变化气质。此愚所望于贤友也。来说中所谓释氏本心之说。释氏认形而下之气以为心。而以心为本则其所本者气而已。是以作用是性之说。运水搬柴神通妙用之说。种种皆认气为心而已。不复求尧舜道心之心。孟子仁义之心之心为何事也。然则释氏之失。非心之罪。乃认气为心故也。盖讲疑惟务自家见得分明。人之信不信。犹为第二事也。如何如何。
答朴善卿(癸丑元月二十四日)
示黜奇渥温一款。实自大舜恶夷猾夏。孔子书之春秋。朱子揭之纲目。尤庵笔之提纲。天下万世。谁敢易其说。大纲既正。小小节目。亦自有照例。恐不甚难。但难得欧范文章工夫耳。友仁。但尽吾谋忠耳。何暇计其他。雪岳僧读小学。依昔去神兴法场。率如来弟子。普说莲花经。此岂小学之过耶。立脚既差。回头极重。良可惜也。向得书。自称小僧。唤我为先生。余笑曰平生辟佛。今反为小僧之师。岂非学儒成佛耶。石樵在座。相与呵呵矣。遍问书斋诸益安否。约以春过。拟托剞劂晦翁所写敬斋箴。遍揭朋友座右矣。
答朴善卿(癸丑二月二十八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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示先文敬公明德训理之义。敢不服膺。然圣谟祖训。炳若日月。须反身体验。实有所得。方是真见。虽曰明德是理。而我心却在气拘欲蔽界分。亦与唤明德为气。何以异哉。可惧恐在此而不在彼也。
答朴善卿(甲寅十一月十四日)
科举昔贤所不免。其从众从下。既有自家衡尺。则又何必视人厌悦。曲为之趋避也耶。应接事务。讲究文字。同系格致一路。而道术裂而分作两歧。此则后世之弊源耳。幸加随时照检。区区之望。画师蒙津遣得卒亡儿宿志。悲感哽塞。益难为心耳。家藏朱书附录板刻真像。即先生六十一岁自写本也。今属移摸加彩。恨不与座下诸贤参观證正其同异耳。若又移摹尤翁遗真一本。同藏一匮。尤为全美。而闻鹭湖有真本。若属金𥠧章带画手同往。奉审移摸。不过一时刻事耳。今猝难合并相商。甚闷。城内知旧家或有藏本。而座下可以宣力移写否。若一本成。则不难分写各藏矣。
答朴善卿(甲寅十一月)
胎示谨悉。窃念盛意专出于卫道闷俗而名正言顺。不胜钦仰。愚意以为尊贤卫道。自有缓急。盖近日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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泗龂龂。专由吾道之不明吾学之不诚。若使尤翁之徒人人皆明其学而得其心。使尤翁之道灿然复明于世。则其或有不知尤翁不悦尤翁者。辨之亦可。不辨亦可。何也。孟子之辟杨墨。岂不是粗拳大踢。亦惟曰反经而已矣。经正斯无邪慝。朱子之斥老佛。岂不是苦心血诚。亦惟曰得吾学之所安。则其异于我者。论亦可。不论亦可。此与内修外攻。同一轨辙。若不汲汲专力于自治。而切切于擐甲挥戈犯危构怨之事。而唯战伐是务。则吾恐其适足以益蓄其怒。益来其侮。而终不足以张吾之势而弱彼之进也。盖尤翁之学。其炳如日星者。大义数十。而举其要则讲明朱子为第一义谛。幸须以此说遍告于同志之士。熟读其书。精究其义。深有所得。日引月益。此道复明则庶或有消融开廓。如青天白日。人得咸睹之日矣。窃念同志群贤。谓非刘豫州。不可以当曹操八十万军。推贤友为盟主。何以得此于梁楚之间也。其意诚可感也。愚为座下不能无过计之忧。座下年富力浅。所急在进学求志。而遽先从事于发挥。设使孔子俎豆习礼之日。沐浴请讨。颜子陋巷箪瓢之时。披发缨冠。则恐失先后次第。且座下熟读经义。岂不闻用九之吉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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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亦不可不思也。爱之深故有此过虑。以博取舍之极。
答朴善卿(乙卯二月十九日)
自本官转借甲寅惩讨录一通。备观本末原委。无异一番对讨也。此事非一朝一夕之故。而关系时运亨否。不能不为 国家为斯文。有深长虑。何但为一人私计而已也耶。然汲汲内修之责。尤不可顷刻小缓。愚言虽㥘。理实如此。幸愿高明之加之意也。录中多讹字。又阙致祭先正文。京中必有完本。或可借示否。闻崔赞谦诵禹贡入格。然否。念其自载宁公辛壬树立。嘉阴老力排洋学。皆足以养得一个吉士。逢时傍劝其勿以程子之一不幸为荣。须学退溪先生释褐劬经。如何如何。石樵试行。或相叙否。昌黎大手。不合久困灞泪。殊悬悬也。
答朴善卿(辛酉十二月二十五日)
承杜门读书刻苦用工之教。尤慰所望。然曾瞷左右诵声刚高。过费精力。此亦非持志养气节度。幸须低声潜读。玩索义理。自然有渊永条畅之味。亦不害于和平从容之气。试以此著意加工。如何如何。𥠧程见解日进。将来有望耳。惠历受感。上面二字不刊而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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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是亦数也。恨不使当日节义士见之也。
答朴善卿(壬戌三月二十六日)
满纸谆谆。发挥出濂溪太极图说。当此黑鬼子充满中州之日。此等注释。岂非吾东升平气像耶。直令人忘却老之至而死之近也。窃以为太极者在天地底心也。心者在人底太极也。一而二。二而一者也。盖为物于天地之间者。莫不具此形气神理四字。形属阴气属阳。神为用理为体。阴阳器也。体用道也。若不具此四者。则不得为物矣。何独至于心而疑之。物皆然。心为要何也。心为三才之主宰。万化之根本。至虚至灵。具万理而不遗。应万变而无穷故也。语其所舍则形也。语其所乘则气也。语其妙用则神也。语其本体则理也。此则人心全体自然如此。不容人一毫安排也。惟其理气之界。必加辨别而惟恐其择之未精。必加克治而惟恐其洗之未净者。此何故也。圣贤千言万语。只是发明此两界地头。教人不错。后学之明心受用。独不在是乎。盖理本无形。器各不通。故或难察或易蔽。而由此由彼之机。只在人一心上。此所以辨之不可不明。克之不可不严也。是以太极图图出理气两界地头。而以理为主。器为其所该。仔细熟复。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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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见矣。朱子注脚分明洒落。无复可疑。但以与南轩论中和第三书观之。则有初晚同异。此不可不察也。曰。比觉旧说无甚纲领。因复体察。见得此理须以心为主而论之。则性情之德中和之妙。皆有条而不紊矣。此书与中庸序中恍然得其要领云云参观。则同异之迹可见。又用张子心统性情。胡子心妙性情之说。烂熳发挥。此不难见矣。愚有一说。抄出朱子说同异去处。各作一部。注其年月于其下。而参互商量。自有归宿。似不至如此纷纭也。
与朴善卿(壬戌九月)
得南八滩,李礼山西洋辨说。见其说源委不识太极为万物根柢枢要。却将有形有象。认作造成天地。而以乐简喜利之心。割断伦理。掉废礼节。其原不过如斯而已。辨说中亦有言未尽处。窃欲录出迷见。一质于朋友。而病昏未及下手。闷闷。裴雅远访深慰。闻新溪朱墨之暇。抄出宋书百篇。仕优则学。今见其人。甚可幸也。
答朴善卿(癸亥六月)
地球说。承与朱子暗合之教。自幸瞽见不甚丑差也。愚疑之端。盖有由焉。请毕陈之。孔子曰。一致而百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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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归而殊涂。盖曰理一而分殊也。但言其一而不究其殊则胶㓒糊涂。不足以穷天下之变化。但知其殊而不立其一则破碎分裂。不足以立天下之主宰。二病虽异。而不足以济事则均矣。盖释氏恶理字之支离。故倡为寂灭之说。老氏苦理字之烦碎。故倡为清净之说。今夫西洋之人。疑理字之固滞。故倡为广阔之说。是皆各王其私见。而其为乱道害理则愈往愈甚矣。何也。夫天地之间。往古来今。只有一太极。为之主张阖辟而已。一动一静。虽若相反而同出一理。一阴一阳。虽若相背而同归一理。相反相背也。故分而为万。同出同归也。故统之为一。譬如根枝皆木也。易位则死。飞潜皆虫也。换地则死。其故何也。隐现殊质。燥湿异气也。小既如此。大独奚异。天地虽大。上下既判。阴阳已定。安得以相乱。隐现相须。刚柔互资。安得以相无。天体至大。北极一而已。地面甚广。尾闾一而已。今以易见易知者證之。则北极出地三十六度。南极入地三十六度。过此以往则阴阳不得分齐。昼夜不得平均。不毛之南。穷发之北。百物不成。万品不繁。惟南北两极。必以三十六度为出入之限。然后寒暑得其半。人物遂其生矣。春秋两分之午。立表取影。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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察其影。朝影夕影长影短之差。则惟洛阳为土中之地。而过此则参互不齐。失其东西南北之中矣。是皆有徵之迹。有稽之文也。十二辰为量天量地之数。而自卯至申六辰属昼。自酉至寅六辰属夜。然寅卯辰三辰。有可昼可夜之数。申酉戌三辰。有可夜可昼之数。正乎阳界而永无属阴之限者。巳午未三辰而已。配乎阴界而永无属阳之限者。亥子丑三辰而已。是以一定不易之名。进退消长之限。亦有自然之数也。今有人于此。素昧方寸之神。实为万形之主。乃历举四肢百体五脏六腑魂魄耳目口鼻之属而张皇震耀曰。是皆一身之体用也。是岂方寸之神所能司。无形之理所能管乎哉。夫神虽无体而退藏于密。实为百体之主。理虽无形而发挥万化。实为万化之枢。故孔子曰。复其见天地之心。程子曰。天地以生物为心。朱子曰心为性情之主。知此说然后。天地如毬如卵。论之不为多。不论不为少矣。座下以为如何。
答朴善卿(癸亥十月二十一日)
范数揲蓍布算之法。一览便了。钦叹钦叹。解说如戒写呈。逐一斤正也。吉休祥吝凶咎灾悔八字。循序轮转。而平一字居中不动。一吉九凶。大纲大分也。八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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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咎。吉凶之实也。三祥七灾。休咎之应也。四吝六悔。吉凶之几也。五平乃一数之宗也。九数之内。一三五七九阳数也顺行。八六四二阴数也逆行。顺行则一三向中而七九背中。逆行则八六向中而四二背中。向中故吉。背中故凶。一与九数之始终也。始吉而终凶。吉生于休。凶生于咎。故曰休咎者吉凶之实也。休积而生祥。咎积而生灾。故曰祥灾者休咎之应也。吉祥之终。必生盈逸怙悭之渐。所以失其吉而招其凶。凶灾之馀。必萌警惧革迁之兆。所以消其凶而还其吉。故曰悔吝者吉凶之几也。惟五则居中。无偏侧倾倚之失。有损益财辅之妙。所以中之所在。四正四隅。亭亭当当。均得其平而为一数之宗也。天理全体。本善故失然后为恶。本吉故背然后为凶。程子所谓言是非。先是而后非者此也。易所谓二五得中。书所谓建中执中。中庸所谓致中择中。朱子所谓不偏不倚。无过不及之名。同一义谛也。舍象数而论道理则汎而不的。昧道理而说象数则溺而不通。为病一也。不可不讲也。盖读书穷理。所贵者专在反身体察。若无此本领。何贵于探赜也耶。因事献愚。想不之异也。
答朴善卿(甲子三月二十五日)
华西先生文集卷之十 第 268L 页
贱名甄除。 天恩罔极。感祝何言。义当粉糜图报。而空疏拙劣。本无其具。衰败凘缀。实难自力。一息未泯之前。此心缩缩不安。如负罪者然。贤友知此真境。则当为之悲也。樵牧之社。虚辱职名。尤为未安。幸即合三呈旬。俾得安心就尽。如何如何。群英弹冠。忠谠竞劝。少须臾无死。俟见德化之盛。含血之类。谁独不然。只有嘿嘿祝天而已也。崔新昌数日来晤语及仕与学互进交养之义。盖仕是行所学之事也。学是知所仕之理也。仕而不学则或流于功利。学而不仕则或陷于空寂。此是两病所由之源。幸入思示破其得失如何。
答朴善卿(乙丑三月九日)
恒老儿辈竭力引其生。自家叫苦愿其死。此非可欲而得之者。皆惑之甚者也。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请垂察焉。朱子曰。掀却卧房露地睡。如何动得他。又曰。踏翻了船。通身堕在水中。方是圣贤。何故为此危语。怕死人哉。诚不如此形容。则无以见万化千变自有定命。不容人安排久矣。但人自不省。在下面盘旋耳。临死之言。必不相欺。愿熟讲之。
答徐汝心(应淳○丙寅十月五日)
华西先生文集卷之十 第 269H 页
伏承审小春。尊体度万安。伏慰。俯示诸条。非执事眷爱。何以至此。感戢无穷。但其中有小小更禀者。恒老今日之来。初非有毫分智虑可以为国献策而来。只是 国家危乱之日。草野疏贱。自合有奔问之义。而召命适及此际。故不揆猥越。冒昧出脚。随分贡愚于辞免之章而已。则其进退去就。岂专以所言之行不行为决哉。高明恐责之太过矣。愚意以子思如某去。君谁与守。孟子有师命。不可以请之意推之。则今于寇退之前。遽已告归。终有所未敢。故姑且铨伏 阙下。挨过时日。但贱疾时刻凛缀。若遂溘然于城里。则于事体。又不知如何。方且次且未决。幸望与金尹两兄商量再教。则当奉以周旋矣。其馀所诲。率皆正当。盖愚本无定见。加之以老耄。仓卒应给。每患神思不贯。又或有商量而未得其中者。故其颠倒昏缓。乃至于此。宜乎其不能感回 宸听也。日昨疏本。已经览否。其有未当者。准例批示。至望至望。既已登 彻。虽难追改。而一缕未泯之前。得见至当之论。是区区之愿也。谨再拜上覆。○书成。闻贼退之报。吾行决矣。凌晨戒发。奉际未易。不胜悚怅。
答尹景章(宪求○戊申十一月)
 
华西先生文集卷之十 第 269L 页
大学小注。卢玉溪曰明德是本心。尤庵先生曰。以此心之灵。具此理之实。谓之明德云云。
明德二字。实大学一篇之宗旨也。传文及章句。已释尽无馀。如有未通处。则或问及语类及大全。仔细该备。愿更博学而详玩之也。至若卢玉溪明德是本心之说。栗谷先生引用于圣学辑要之首。单举一句而其义已较著矣。但本心二字。本出孟子。孟子所谓本心即仁义之心也。或问格致章。以孟子所谓仁义之心与上帝所降之衷。烝民所秉之彝等九目同列。可考而知也。尤庵先生此心之灵具此理之实之训。尤极缜密。盖明德之名。合心性情之德而言之也。古今言德同异。当各随文贴解。切不可牵合混沦。然其指此心此理而言则未尝不同也。来说主理主气合理气三者之疑。窃想贤者非独于明德本体上。有所疑晦。恐于朱子注脚。未甚仔细分解也。盖曰理曰气曰合理气者。同在一处。朱子则必一一分言。或上下相对说。或左右相对说。惟恐其或相夹杂。此必有义。请更详玩也。然一番备员。草草说过。亦不干事。明德是自家本有底物事。即今便须体认出来。则现在眼前。真见所谓虚灵不昧者是何事。具众理者是何事。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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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事者是何事。所谓气禀所拘者是何如。物欲所蔽者是何如。一一推究对勘。彼则克去。此则充养。不作一场说话便休。如何如何。
 格物物格。虽是一语而作两意看如何。格物解以我求物理。至于极处则是我到也。物格解以物为我格。自到其极则是物到也云云。
格物物格。一则工夫。一则功效。其间不翅千万里。何可作一语看乎。至于我到物到之疑。尤翁看册册尽之喻已尽。恐无更疑。盖格之者心之灵也。所格者理之实也。此合内外之道也。此至则彼至。彼未尽则此未尽。未到时虽若有彼此之间。至于豁然贯通处。则又无内外彼此之可言矣。以此意玩索如何。
答朴公郁(文一○丙辰正月)
理之丽气而行。譬如火之丽乎脂膏薪槱而行。脂膏薪槱尽时火亦隐。
理中含具万象也。有主宰也。有收敛也。有发用是理之全体。即心性情之象也。
答李秀直(浩○辛亥四月二十九日)
承审珍卫躬稼劳剧。乃克划定旬一之课。用心可谓勤且苦矣。良慰良慰。然一旬一读。犹属疏阔。须用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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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刻刻。无论有事无事。频频提撕此心。照检此事。勿令间断走作。久当得力耳。示伯夷不见恶色不听恶声。以天性资禀而言。颜子四勿。以学问工夫而言。论生熟则颜不如夷。论偏全则夷不如颜。然此非后学容易论断也。道路。周制中则车行。而男由右女由左。即阴阳有别之义也。史云成聚成都。以周礼考之。则井邑以上当为聚。县都以上当为都耳。道以人所由者而言。德以心所得者而言。文以讲学言。友以辅益言。言固有先后疏密。以此推之可见耳。前询觅出追对矣。不宣。
答朴汝三(鼎辅○丙辰)
自伯之东。巷无居人。朝逢肖麟。问或收雁。珍简自怀中矣。忙审春厉。旅学清胜。欣然若对讨于永矢五岁间也。然来示举渊翁句语。自文懒读之过。窃恐未然。观葛驿杂咏。则矻矻读易于松棚之下。未尝以乡无鲁衣之故。暂缀绝韦之课。以此验之。则贤友不会读渊翁诗矣。况今日不识大是非者。乃可以安坐读书也。好笑好笑。服人印昔而传义同异。尚未讫工。恨未奉烦涂乙也。晦翁诗有曰好去山头且坚坐。等閒争肯下山来。此句为贤友奉诵。凤顶雪光。当益满天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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璨。倍驰神爽也。即写此托入褫。未知能免殷沉也。不宣。
答朴汝三(辛酉)
胤秀今冬授何书。不能忘也。名以敬勋。字以义甫。未知何如。盖闻人道下工收功之实。唯有主敬集义四字。故愚观枫岳时。刻此于九龙洞口。且愚于居山时。录出传义同异。以备疑问。贤友喜助笔砚之役。心尝不忘。故今因盛索。托意仰呈。盖欲志此也。此义详见坤卦六二文言。注释论辨。尽在朱宋书。熟读可见也。虽不敢望。亦不敢不望也。拙状归卧旧庐。死▣无忧。但不能了敬义二字公案。是耿耿耳。
答申伯殷(锡绥○丁巳人日)
岁新得寸纸。知数百里外消息。历历如隔墙过从时。非君读书写字之力。能若是乎。履玆端元。两堂俱安。兄弟无故。此孟子所谓一乐者。贺何如焉。又承三馀旅食。熟读孟子。益令人涌气也。人家子弟头角稍长。责其不读书。则皆曰贫无馀暇。劳无馀力。见其肌肤瘦悴。手足皲坼。无说可答。君独不然。夏耘昼薪。上以供甘旨。下以育十口。不汲汲假贷于人。又不撤冬课夜诵。岁引月益。收功反浮于专力攻业之人。不亦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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乎哉。足以杜懒儿推托之口。而振贫夫衰萎之气矣。汉之儿宽。唐之邵南。九原难作。而孰谓近于吾村。有斯人乎。然龙门以东。亦有与君相伯仲者。吾甚敬爱。忽闻人有以所毁季布者加之。未知何以得此于梁楚之间也。吁可惜也。君既熟读孟子。孟子说伊尹躬耕时事。以非其义也非其道也。一芥不以取诸人。一芥不以与人一段。为第一义谛。伊尹后来许大事业。其根本专在于此。君其勉勉。无或作表里两截人可也。君若曰叔白首读书。成就甚个而教人为。则亦无说可答矣。笑笑。手冻不究。
答申伯殷(丁巳)
来书文笔。稍成次第可喜。近见村秀终年读书。不能写出一句语。虽寻常寒暄安否。亦颠倒讹误。甚可闷也。盖口读得入。手写得出。自是一项事。而须用两面工夫。乃可收功。若卤莽咿唔。坐待发挥之日则无此理也。幸于诵读之暇。拈出一句或两句。替换注释。敷演义意。略成首尾。如科文㨾。习得数十百段。时或检阅抹改。自有小进。如是用工如何。
答柳周元(冕○丙午)
 补亡章小注。玉溪卢氏曰表也粗也。理之用也。精
华西先生文集卷之十 第 272H 页
也里也。理之体也。分体用之义。可得闻欤。
表里精粗。恐不可以分体用。
 传七章注。用之所行。或不能不失其正。○妄意欲动情胜而用之得其正者。未之有也。今此一或字。有未敢晓。
或字。古域字通用。即疆别彼此之义。非稀少罕有之谓也。盖忿懥恐惧好乐忧患四者。皆心之用也。人所不能无者也。然则此所谓于此四者。有其一焉。则不得其正者何也。或四者之未发也。体极其平。而其发也。加省察焉。则其用之所行。得其正矣。或四者之中有其一。而体失其虚。不能省察。则欲动情胜。而其用之所行。必失其正矣。大意本自如此。而不言得正一边者。传无此言。故无事乎解释也。细察则可见。凡合言之下。分说两边则下或字。如序文莫不与之以仁义礼智之性。合言之也。气质之禀。或不能齐。分言之也。故下或字。中庸序心之虚灵知觉一而已矣。合言之也。或生于形气之私。或原于性命之正。分言之也。故下或字。以此例之可见。
 首章小注。为人臣则敬。便是出来为人子则孝。便是出来这便是性。此乃情也。何以谓之性也。
华西先生文集卷之十 第 272L 页
出来者情也。出来底性也。更思之。
 虚灵之说。尝窃妄意体上也自虚灵。用上也自虚灵。故于卢氏以寂感分属虚灵之说。不能无疑。近看栗谷先生之言。有曰灵者心之知处。虽未感物。灵固自若。不可曰心之感也。此与先生分体用亦无不可之教。终恐不同。奈何。
所谓体用。有分动静言者。亦有不分动静言者。活看亦无妨。非谓静时有虚而无灵。动时有灵而无虚也。玉溪以寂感言则诚恐未安。
 知止而后有定。○章句曰志有定向。或问则曰事事物物。皆有定理。二说不同何也。
物有定理而知之。故志有定向。互相发明。何谓不同。
 慎其独。○小注。新安陈氏曰。此独字。指心所独知而言。非指身所独居而言。诚如是说则但知存心而不知检其身也。陈氏说莫无偏否。
心所独知。并处众处幽而言。
 大学章句。释切磋琢磨曰。治之有绪而益致其精。论语集注则曰治之已精而益求其精。此则曰绪曰致。而彼则曰精曰求。其所以不同者。伏乞详教。
大学之切磋琢磨。始终头尾意无偏重。论语之切磋
华西先生文集卷之十 第 273H 页
琢磨。先以切琢为精而已。始知磋磨之为益精。故其注释如是。朱子释经之精密如此。
答柳周元(丁未十月)
 论语首章三亦字。
亦字有意味。盖学习非为说而为之也。然且可说也。朋来非为乐而致之也。然且可乐也。不知不愠。非欲为君子而如此也。然且为君子矣。如此看则亦字之意可见。
 为政首章范氏注。
不动不言无为。贴德字看。化信成。贴政字看。简静寡。贴北辰居所。御烦制动服众。贴众星拱之。
 圣人隐恶而扬善。夫子讥微生高之小枉而掩其素有直名者。毋或近于刻核乎。
隐恶而扬善。好问之量。微显而阐幽。明理之用。二者并行而不相悖也。
答郑季友(锡缟○癸亥)
细读来教。有两家家㨾。颇多牴牾云云。病怀易弱。不无过虑。力疾献愚。无以我耄而三思之也。人有一身。必具五伦。五伦相接。其势固龃龉。或贤愚异禀。方圆不合。始于兆眹。终至仇隙。古今失性乱德。颠覆狼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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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历历可鉴也。圣人忧之。教以人伦。盖因人固有之德而行人当行之路而已。然其所值者。有难有易。遇其易者。无渐次积累之劳。遇其难者。有诚孚恳恻之实。是故前古成德凝业者。未有不始牴牾而终和平。如大舜之耕历山陶河滨渔雷泽。浚井盖廪许多劳苦。尚矣勿说。以我国耳目所逮者言之。栗谷之事庶母也。退溪之拜兄嫂也。(一日十见则十拜。)慎斋之敬内子也。皆可以师法也。不惟是也。虽闾巷编户。不能善事父母。善事兄弟。而能保家保族者。未之见也。程子曰。令与簿不和。只是争私意。善则归彼。罪则归己。积此诚意。岂有不动得人。夫令与簿。异家之人也。犹有积诚感化之道。况一家之亲乎。遇一食。不思先纳其口而必献之。遇一丝。不思先温其体而必献之。事事物物必如此。积此诚力。岂有不动得之人乎。但人不知善与利轻重故耳。愿左右垂察焉。不敢忘先丈相信之厚。有此缕缕。庶或谅之也。
答洪子华(在彬)
 孟子底豫章。○才说底豫而天下化。则于化之一字。天下父子之定。包在其中矣。今又言父子定一句。无乃重复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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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谓天下之人。薰染舜之孝而无不孝之人也。定谓天下无不是底父母。而孝为天下之定理。不孝为天下之大罪。无可推诿称托之地也。盖天下不孝之子。必其心见父母不是处。故身陷于不孝之恶。瞽瞍底豫。天下岂有不是底父母耶。子之不孝。皆子之罪也。化与定义各不同。何谓重复。
 孟子答储子之问曰。尧舜与人同耳。只言其同于人而不言其异于人者何也。
连下齐人章。通作一章。则意足语备。而集注不言。今不敢质言。
答崔伯亨(泰锡○丁未)
 如新受赐。如更受赐。新更二字。当如何分看。
如新受赐。谓新受于他人也。如更受赐。谓更受于父母也。
 冠三加祝云兄弟俱在。以成厥德。若于无兄弟者。似不用此句。如何。
兄弟包远近男女而言。
 伊川先生曰。病卧于床。委之庸医。比之不慈不孝注。陈氏曰。子有疾而委之庸医。比之不慈。亲有疾而委之庸医。比之不孝。故泰锡亦以此意观之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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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友稚章据程子全书谓病卧于床。是已病也。然则栗翁不以身病释之。而存此陈氏注何耶。
程子全书。果以身病言。陈释失之。编书时失照检也。
 横渠先生曰。舜之事亲章第二节云务以悦亲为事。不可计家之有无。窃意如此则可以顺亲之志。然恁地不计。将至家产荡尽。不惟宾客之供不继。且使父母不免冻饿。奈何。
顺亲之心重且大。裕财之方轻且小。不可以轻小者。失重大者也。
答崔伯亨(戊申)
 
家礼序两病。
或略或详。无所折衷。故有志好礼之士。或不能举其要。此一病。或遗其本而务其末。缓于实而急于文。故困于贫窭者。终不能及于礼。此一病也。
 小注刘氏曰。如伯叔则祔于曾祖之房一边。伯叔母则祔曾祖母东边。○尤翁曰。祔位东西正位。考西故男亦西。妣东故女亦东。然伯叔父与伯叔母皆死合椟则当祔于曾祖之房。若伯叔父生存而伯叔母死则祔于曾祖母之房。然则诸祔位当遵尤翁之说。男西女东。而既合椟则祔于西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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祔位入庙位次。以大注观之。则不分男女。皆祔于本位之东旁西向。以刘氏说观之。则男祔考西。女祔妣东。以尤庵说观之。则未合椟者。男西女东。既合椟者。从夫祔西。今不敢质言。然从大注祔东旁恐是。
 大时节排定祔主位次。○窃以坐次如在庙时之文考之。则祭时右丈夫左妇女明矣。以大小分排之文观之。则无论男女。尊居西幼居东明矣。然若卑者皆男子而居西。尊者皆妇女而居东。则虽合于右丈夫左妇女之文。而不合于尊居西幼居东之义矣。但以尊卑定排。则虽合于尊卑左右之义。而不合于男西女东之文。然则祔主位次。无论男女尊卑。各随地头。或以男女为序。或以尊卑为序耶。
注所谓祭时坐次。亦如在庙时排定。指正位而言。祔位右丈夫左妇女。亦从正位考西妣东之例也。就里为大云者。以北为上而序尊卑也。恐无可疑。
 百世不迁。○愚以家礼考之。则今世所谓百世不迁而时忌祭一如平日者。宋世无此法。而盖昉于我 朝中叶以上者也。然所言不一。大典云始为功臣者。代虽尽不迁。别立一室。沙溪曰。四龛外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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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位则五龛也。僭不可为也。四代祖虽未代尽。而出安别室。尤庵曰。不迁之主。迁于墓所而不埋。奉高祖于庙中。似合于家礼。又不违于国法以待功臣之意也。同春曰。朱夫子于此必十分斟酌。立定此制也。何可舍之而刱出新制耶。云坪曰。朱子通解则却严于宗庙制。祖不可迁云云。遂庵曰。立别庙以奉不迁位。则第二功臣并为奉安无妨。然则诸先生之训。虽各不同。而细究其归则不过立庙墓所立庙宗家二义而已。二者之中。当安所从。
按百世不迁之庙。即三代以上常礼也。天子立太祖之庙而百世不迁。诸侯始封之君。为始祖之庙。百世不迁。诸侯别子为大夫之始祖。亦百世不迁。后世立庙之制不讲。故程朱两夫子参酌今古制。为士大夫家祠堂之制。然与古立庙规模不同矣。虽祭及高祖。于一堂之中。已非三庙二庙一庙之制。则僭与不僭。不须论也。朱子虽未得尽复古庙制度。而其始祖不迁之义。不可不讲也。故始祖则代尽埋主之时。就墓立庙藏主。使子孙岁一祭之。下不违亲尽祧迁之俗制。上不泯始祖百世不迁之古意。此晦翁所以眷眷爱惜此礼者是也。至于我 朝追远逮下之恩。旷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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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古。特许懿亲功勋道学忠义诸臣不祧之典。则此当为百世不迁之宗矣。若从朱子迁墓藏主之制。则安在其荣君恩(恩下恐有脱)贤祖之特礼也哉。且天子七庙。诸侯五庙。世室不在此数之限。则臣民家特礼不迁。宜不在计世限祭之数矣。况庶人亦得祭四世于寝室。则此与三庙二庙之制。初不相碍。今以君命特祭不祧之祖于一堂之中者。有何掣碍于庙数之古礼耶。此必合有商量而恨不得禀质于古昔也。
答崔伯亨(丁巳十一月)
所询天地人物之道同异分合之说。既非愚陋之所可窥测。亦非卒乍之所可究竟。然前古圣贤。论之已明。说之已详。惟在后人仔细解析。真实体验而已。孔子曰。同归而殊涂。一致而百虑。朱子曰。同中识其异。异中识其同。前后旨诀。如是炳然。如以人所易知易见者验之。则一人之身。禀得一个生理而生。及其受形。目司其明。耳司其聪。手司其执。足司其行。心司其思。各有所职。不相侵界。然一体受病则百体不宁。由其所禀之理同出一原。而无彼此之别故也。推此而广之则天地人物即一身也。论其同则浑然全体。初无尔我彼此之别焉。论其异则各有所司。各有所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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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相侵夺。不相踰越焉。学者先从其物物各异之体。求其当然之则而一一体验。又求其物物所同之原。而玲珑四通。无所滞碍。则向所谓曰同曰异者。不止空言而始为实见矣。然此从致知上说耳。涵养充扩之功又自别。幸须循序用力。以待融释之日如何。不然而腾之口舌而止。则亦与我了无干涉也。
答金德三(禹铉○壬子)
 先生所著一鉴斋开基祝文。谓讲先正兄弟同居图。建庙起塾。列房左右。容诸男女同爨。夫耦妇蚕。课经熟礼。其制度可得而闻乎。若正画模范。使人人各做张公之法门。此为风化之一助也。伏愿明教。
祠堂当用家礼。正堂建五架四间。冠昏丧祭及讲会燕集通用。前大门一间左右。附东西塾。治百事应庶务。正堂东西。列立四间屋。各为一房。异爨时一房各馈一房。同爨时一门合馈一门。馀当随时润色。
答闵太始(致元○乙巳九月二十一日)
必有事焉。承上文集义而言。勿正承上文非义袭取而言。下文耘苗。必有事焉之譬也。揠苗。正之不得而助长之譬也。盖答公孙丑不动心之问。而明夫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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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不动心与告子之不动心正相反。孟子理明而气充。不期不动而自然不动。告子则必欲其不动而所谓不动者。直是冥然无觉。悍然不顾而已。非孟子之不动也。大旨如此。养苗培壅。固是望其苗长之心也。若乃切切责效计功而期其长于目前。则非徒无益。乃反有害故云耳。何尝教人去耰废镈而不耘苗耶。
答闵太始
 中庸二十章。○谚解口诀。皆为师弟问答之辞。不为君臣问对之辞何也。
尤翁曰。不作君臣问对之读未安。
 
大学诚意章。○特释一条。
诚意一节。虽居八条之一。而实该本末包始终。程子曰。格物穷理。但立诚意以格之。朱子曰。于其始教为之小学。使之习于诚敬。则诚之包乎圣学之始者。既如此。又曰。诚意者。自修之首也。又曰。诚意章。乃诚身之本。所谓诚身者。中庸语也。中庸一篇。论诚始备。有曰诚者物之终始。不诚无物。又推诚之极功。必至于配天而后已。则诚之包乎圣学之终者。又如此。盖诚意一章。论其先后之序。则当在格致之后正修之前。而极其功用之大。则实贯乎八条之中。故此章则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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释一条而与他传凡例不同。
答柳洛汝(冀善○甲寅十月二十五日)
鄙星回辱手帖。承审朔冱。省侍百福。慰沃劳衷。尊既发身。通籍金闺。君山秋夜。挂剑读书。正其时也。常以精忠报国四字。刻在骨髓。缵成尊门三武穆。区区之祝。仆舐犊之悲填肚。不敢作贺语。心常耿耿矣。书至。不觉存诸心者自发于口。尊其念之哉。
答成而强(近仁○甲寅至月二日)
盛教提出一敬字。亹亹反覆。可验日用工夫转见亲切。所以警发昏惰者多矣。然而考晦翁所训。则说敬。又必说致知。而至其下工节度。则曰默识此心之灵而存之于端庄静一之中。又曰知有众理之妙而穷之于学问思辨之际。惟如此用工然后。乃可以内外相资。动静交养。主敬致知之方。两得其宜矣。今于当默处反详而当讲处还略。无乃有所未尽者欤。盖为学之道。只有心与理而已。心为体理为用。阙一则非学也。惟主敬可以存心。致知可以明理。然主敬工夫。只在自家默默加工而已。不容问人。而亦非他人所可辅助者也。至若致知工夫则不可自用。而必须读书讲究。问人论辨而后可得者也。此默彼语。此静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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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事若相反而理实相通。幸更益思而刻苦用工。如何如何。
答成而强(乙卯)
 孟子将朝王章。○孔子曰。邦有道。危言危行。邦无道。危行言逊。战国之时。无道极矣。而孟子言行俱危。是可疑。
孟子居宾师之位。故其言如此。
 好辩章。作于其心。(止)害于其政。○前篇曰生于其心。害于其政云云。先政而后事也。此篇曰作于其心。害于其事云云。先事而后政也。朱子曰。先事而后政。是自微而至著。先政而后事。是自大纲而至节目。然则问知言处。以纲目为序。辟杨墨处。以微著为序何也。
浩然章。自卿相上立言。故先言政后言事。好辩章。自处士上立言。故先言事后言政。盖在上而心不正。则失其政而万事皆误。在下而心不正。则害于事而次第上及于政。此则自然之势也。
 忠恕违道不远。○论语大学忠字注。皆曰尽己之谓忠。而此则尽己之下。加心字何也。
论语大学。只言忠恕忠信。故不必言心字。中庸则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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恕与道字相对说。故加心字。以明心与理之不同。
 庶母诸妾之位次。未知有明文可据。而独栗谷立庶母于主妇之前。立诸妾于诸妇女之前。龟峰答牛溪书。极论其非。夫一家之内。莫重于嫡妾之分。而栗谷之礼嫡庶。无复差等。是如何。
龟峰语其常。栗谷处其变。
 龟峰曰。庶母之有子者服缌。无子者无服。栗谷曰。父之婢妾则有子者有服。无子者无服矣。若主家之妾则乃贵妾也。不论有子无子。而其家长尚有服。则岂可以无子而无服乎。况同爨缌者。著之礼文。恐不可目之以无服也。此二先生之说孰是。
栗谷说恐当从。
答李友仁(尚休○壬子十二月十五日)
此来不能忘秀才。吾不知何故也。秀才又不能忘吾。又何故也。细审惠幅。误以我为真有不可忘。置之不忘之列。故亦能使我不能忘秀才也。杨慰洪贺之戏。何其与酉山老人语相似也。向闻此丈亦云云以为兰阇一例弘度耳。秀才亦以我戏耶。谨审三加筮期。君子感怆孺慕之心。油然而生。成人立身之责。于是乎重矣。当仁行义之职。于是乎备矣。秀才其亦勉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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哉。字以尊名。宾之职也。而秀才徵之于我。岂秀才不讲礼乎。然有问无对非恭也。愚窃以为五尚之中。孟子尚志之训。尤切受用。所谓志者何也。孟子自释曰仁义而已矣。非告子食色之性及杨墨似仁似义之说可知也。然欲讲明其说。辨析其疑。则非尚友。不可得也。尚友如何。孔子不云乎。居是邦也。友其士之仁者。然则字以友仁。未知何如。忙未及叙其说以呈。仁说在晦翁先生书。与贵闬诸君子参互对讲。必得其说。又何待于余乎。然心与理同异分合之说。又使人听莹。又读元亨利贞说及答潘端叔问目。(在大全五十卷。)则庶几得之矣。得是说则秀才所问五尚。皆不外是矣。感秀才之问。答不知裁。甚矣不讱也。主臣主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