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芸窗先生文集卷之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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芸窗先生文集卷之九
 杂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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芸窗琐录
玄石语录(见厚斋集)曰。顷闻岭南人言。退溪元集外。尚多遗书云。而无缘得见。如或得见。则欲为编次矣。又按尤庵与闵公瑞(老峰之伯)书曰。退溪原集刊行者外。复有拾遗若干卷。曾恳于李主簿诚哲。获其暂借于礼安韩宰。乘忙录出。故讹舛甚多。切欲校正。以为别集。而岭人又咎李主簿当初出示于人。则此后复借似不易矣。惟执事可以办此。幸须亟图如何。彼家若以远借营下为难。则须送若干写手。就其家写出为便矣。槩其嘉言至论。不下于刊行之文者甚多。其书皆书札。而一册可百许张者。凡四卷矣。
典礼全书。即沙溪所撰也。按先生年谱曰甲子六月。与李圣徵,申敬叔,李玉汝,吴汝翼,郑景任,赵飞卿,郑子容,崔子谦,张持国书。初宁越郡守朴知诫疏请立私庙为祢庙。丧三年。百官从服。又有李义吉相继投疏。力主追崇之论。月沙李公以礼判来请曰。愿集可以发明此礼者示之。先生乃考据经史及先儒之说。逐条论辨为一通。而书示诸公。先生既作诸公书。仍以因是礼论著及往复者。次第编录。名以典礼全书。遗稿开刊时。光城禀议于尤庵。藏弆而不刊行。丙寅答申敬叔书,答崔子谦书。丁卯答韩士▣(《沙溪先生遗稿 卷4 答韩士仰》 참조.)书。庚午题宋户部宪礼说后。辛未答张持国书。并在其中。 磻溪随录十三册。即一部经世典章。而自 英庙朝时。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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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刊行。此外又有原集四十馀卷云云。磻溪本传。有曰公以舆地胜览凡例蹐驳。著舆地志。尝论本国分野曰汉水以北与燕京以南。当为箕斗。知者以为独得之见。其所著理气总论,论学物理说问答,记行日录,续纲目疑补,东史纲目条例,正音指南,历史东国可考,朱子纂要,东国文钞,纪效新书节要,书说书法,参同契抄,武经四书抄,地理群书等书藏于家。
玄石文集凡六十卷。门徒之为少论者任自存拔径先刊行。不足准信。而其定本则在于金厚斋后孙家云。其所著有六礼疑辑十四卷,三礼仪一卷,南溪礼说九卷,范学全编三卷,春秋补编二卷,心学至诀一卷,小学读书记二卷,东儒师友录十六卷。
芝村墓志(陶谷撰。)曰。 肃宗丁酉。拜大司宪辞。仍抄我东儒贤论君德治道语。为十册以进。优批加奖。出示世子。师门文字。无不致力抄书读。名以尤书节要。又编朱陆同异辑览,宋元明书节要,五先生书节要。以嘉惠后学。在谪(谪灵岩。)抄朱文授学者。编海东儒先录。以明源流。
陶庵行状(朴谕善撰。)曰。朱子语类编帙浩汗。语多叠复。先生抄其切要而删其繁乱。又或移易上下文字。使语势义理通畅无碍。费尽一生精力而成焉。名曰语类抄节。近思录所载四先生之训。其所由来则皆本于六经四书。先生溯而求之。以其要语一随近思类例而编之。如太极图说为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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则易系易有太极为源。又各以本注注之。名以近思寻源。自经书以及后贤言行要切可以受用者。辄段段抄出。备述为学工程。而总名之曰检身录。自序有曰三十年精力。都在此矣。取周程张朱书中关系大义理者合成一帙。名曰五先生徽言抄。取其最切于学问者三十馀篇。令诸生朔望讲诵。名曰书社轮诵。取朱子感兴诗中论小学一篇为主。并载古人韵语之切于幼少者。终之以童蒙须知,击蒙要诀数章。名曰童子朝夕歌。依沙溪备要之例。以家礼为主。参以诸说。而添入冠昏二仪。名曰四礼便览。事有常变。处之尤难。故遂蒐辑古今圣贤论说处变之道及事之善不善而各以类录。自五伦至应事接物出处治道学术尚论凡十篇。名曰宙衡。 皇明亡后。 孝庙复雪之策。尚矣无论。而岁月寝久。大义湮晦。于是并采国朝尊攘实迹。自戊午深河之役。而列圣志状。御制中关系大义者。辑为别编。次及群臣。自宰执以至闾巷贱庶之事实诗文。莫不备录。以阐其微。其与大义相反者。亦或并存。以严劝惩之义。名曰尊攘编。末年未及卒业。以付门下。又于病中。以其平日耳闻目见心思者口呼录出。名曰三官记。先生出处言行之大致及他人善恶之可鉴可戒者。具在一部。以寓衮钺云云。(按四礼便览数十年前。始为入梓。三官记虽未刊行。而京乡士友家。往往有誊置者。)
黎湖文集凡十五卷。而尚未刊行。且有读书随录十六卷,春秋类例二卷,往复汇编三卷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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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渊送老稼斋赴燕诗曰。青石岭头朔风烈。草河沟上长冰结。此中行色最间关。驿卒指堕马蹄脱。试诵宁陵歌一阕。薪胆初心自玆发。余尝奉阅 列圣御制刊本。而不载宁陵歌词。心常纡郁。近考见睫录。有曰丁丑 孝庙过青石岭作歌曰。青石岭已过兮。草河沟何处是。胡风凄复冷兮。阴雨亦何事。谁画此形像。献之金殿里。又歌曰天朝路阻兮。玉河馆已虚。大明已旧耀。崇祯更谁书。追怀壬辰恩。潸然泪沾裾。然则三渊诗语。盖举此歌二篇而云云耳。
文章笔法。虽是小技。而其品格高下。非百世之公眼则亦难鉴识矣。 皇明嘉隆之际。李崆峒,李沧溟,王弇州辈以文章之权。号令天下。皆以为胜于韩柳欧苏。而归震川,钱牧斋始为定论。归之于赝文。且高丽忠宣王时为卿宰者。入仕胡元。学习赵松雪笔体。谓与王右军相埒而并称曰王赵。但中国笔苑题评。则不知松雪落在第几层矣。今世之人。往往言许眉叟之文章篆法。当为东国名家。而考诸先辈议论。则不以为然。按金厚斋随录曰。近观涟相许穆文集。其文字甚粗梗。既非今文。又非古文。往往有段落文理不连处。而如别记春秋灾异及颜曾诸子语。只是各各类抄经传中说而已。别无他辞。殊极无味。且所谓檀君世家,箕子世家。亦抄集东史之说。此皆人之所已知者。惟书牍题跋文字可观。然亦硬直说下。无馀味云云。又按农岩杂识曰。老学庵笔记云汉隶岁久。风雨剥蚀。故其字无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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锋铓。近者杜仲微乃故用秃笔作隶。自谓得汉刻遗法。岂其然乎。余见近世许穆所为古篆正类此。不独篆隶为然。诗亦有之。古乐府饶歌鼓吹之类。句字多断续。往往不可属读。此乃有脱缺而然耳。李攀龙辈不察。乃强作佶倔语。以为古体。此正杜中微之汉隶,许穆之古篆也。(老学庵笔记。陆放翁所著云。)自汉唐以下。文与道分而为二。然而治世之文。明白痛快。衰世之文。暗昧模糊。观乎文体之升降而可以卜世运矣。朱夫子尝以为天下之人。凡其光明正大。疏畅洞达。如青天白日。如高山大川。如雷霆之为威而雨露之为泽。如龙虎之为猛而麟凤之为祥者。必君子也。依阿淟涊。回互隐伏。纠结如蛇蚓。琐细如虮虱。如鬼蜮狐虫。如盗贼诅咒。闪倏狡狯。不可方物者。必小人也。愚意则非独君子小人之人品为然。文章之关于风俗者。亦与此无异耳。
朱子所撰余岩起集跋。有曰某少时犹颇及见前辈而闻其馀论。睹其立心处己则以刚介质直为贤。当官立事则以强毅果断为得。至其为文则又务为明白磊落指切事情。而无含糊挛卷睢盱侧媚之态。使读之者不过一再。即晓然知其为论某事出某策而彼此无疑也。近年以来。风俗一变。上自朝廷缙绅。下及闾巷韦布。相与传习一种议论。制行立心。专以酝藉袭藏圆熟软美为尚。使与之居者穷年而莫测其中之所怀。听其言者终日而不知其意之所乡。回视四五十年之前风声气俗。盖不啻寒暑昼夜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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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友。是孰使之然哉。
方正学与王脩德书。有曰宋末为文者。矫陈腐之过。喜以新奇乱事实。至于官位。亦以他名易之。读之殊不晓其所居为何职。所行为何事。惟视之太息而已。文之为文。岂以此等新奇为好哉。真不识其何说也。又曰近世之浅陋者。正坐易足而自高耳。未能执笔。已斥颜柳。不知晋人书法。未能遣辞。已呼苏子瞻为阿轼。欲毁弃其文。于孔孟之书。未尝详读旬日。已指程朱说经之误。纷然辨驳。不自愧耻。此其人岂复知有天地日月也哉。
近见重山李公抵书或人论近世文弊者。亦甚明快。故并记之。其略曰。古人之文。固有明白切当。一见而易知者。亦有幽深奇崛。屡读而难解者。朱子曰。明道说话。一看便好。转看愈好。伊川之文。初看不甚好。久看方好。盖其要在于文之好不好。不在于知之易不易也。春兰秋菊。各擅其香。夏葛冬裘。各随其时。岂可取此舍彼。执一而废一耶。且夫明白而易知者。譬则日月之照临也。幽深而难测者。譬则风云之不测也。今语风云不测之妙。而指日星易见之象曰不足为天道也云尔。则是岂理也哉。况复近世文风扫地。或有号称善鸣者。则又沉溺于稗海。匍匐于西昆。以厌厌衰委之气。做戛戛险棘之语。究之不近理。读之不能句。而尚且喃喃然曰吾其先秦也两汉也。若唐宋以下则不数也。夷考其情则绵力无骨。不能自立。要出于强作大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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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欺欺人之计耳。文章固与世道相上下者也。风俗之坏。良足哀痛。于斯时也而又以老。凡人皆易知。不足为文之说。行于其间。则不几于推波助澜。教猱升木耶。
我东文章。固甚彬彬。而卓然为大家者。亦无几矣。且后人之品题扬忔。互相参差。而惟清阴所撰溪谷集序文。恐为定论矣。其序曰。罗氏以来。北学之士渐兴。惟孤云名世。胜国之际。益以弘博。惟牧隐晚出。世莫有能抗之者。逮我盛朝。文章之士。指不胜屈。而蔚为大家。追轨古昔者。亦颇鲜觏。 宣陵之世。毕斋独步。 穆庙之时。简易高蹈。若玄轩之负望儒林。月沙之擅声文苑。从容馆阁。制作俱美。于时溪谷张公又晚出。而造焉亦莫有能抗之者。余尝以溪谷论于牧隐。其大不如而其精过之。文采少逊而理则加密。独与世升降之气。不得不异尔云云。
溪谷所撰简易集序文。有曰乖崖博而寡法。佔毕精而未大。以视丽朝牧老诸公。犹东西京焉。又曰简易之文。气诎于乖崖而法胜之。理逊于佔毕而辞过之。截长续短。殆可以鼎立云云。盖以乖崖,佔毕,简易称为国朝三大家也。但清阴历叙东方文章。而乖崖则不与焉。岂以其尚奇太过。嗜佛太甚。殊为大雅之累。故姑舍之欤。
李奎报字春卿。号白云居士。骊州人。高丽明宗时科。官至平章事谥文顺。丽史曰。文章汪洋大肆。世称与牧隐相上下。且国朝词苑诸论。往往推之为东方大家。如溪谷则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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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为自家词赋庶几比拟于李文顺。金息庵则挽郑东溟诗。有曰春卿之后得牧老。许穆则撰简易墓碣而赞之曰。自高丽中世以后。文学甚盛。李相国,牧隐最著闻。李相国特雄伟。本朝诸名家作者。亦不为不盛。而简易诸作。特瑰健简奥独杰然。可谓千载一人云云。而惟农岩杂识。以其文体之鄙下庸杂。痛为剖击。后之人庶可以徵信矣。杂识曰。壶谷所编箕雅目录。称李奎报文章为东国之冠。余意此论殊不然。奎报材力捷敏。蓄积富博。争多斗速。又能自造言语。不蹈袭前人。然其学识鄙陋。气象庸下。格卑而调杂。语琐而意浅。其古律绝数千百篇。无一语一句道得清明洒落高古宏阔意思。他文尤不足深论。虽词赋骈俪。颇有可取。而若以是压倒牧隐诸人而为东国之冠。则恐未为允也。东国固难以一人断为冠首。然文则当推牧隐为大家。诗则当推挹翠为绝调。牧隐诗亦宏肆豪放。气象可观。不似奎报龌龊。
农岩杂识曰。简易奏文最好。此等文字最易循袭常套。欲免此则又患事情不周匝详尽。而简易诸奏文。敷陈情实。既恳切委曲。行文又古雅简鍊。无一语冗率肤俗。可见其才高功深。宜乎中朝人之叹赏也。又曰简易高处溪谷所不能。其低处溪谷所不为。要当为雁行也。又曰泽堂文体段浑成。不如溪谷。而结搆精密过之。溪之词赋。泽之骈俪。又足相当。比之于古。殆似韩柳。近世蔡湖州每称张李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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泽堂诗胜。溪谷文胜。此又与子厚,退之相似。
洪万宗小华诗评曰。赵石涧云仡称丽朝诗十二家。金侍中富轼之典雅。郑学士知常之婉丽。金老峰克己之巧妙。李双明仁老之清丽。陈梅湖澕之秾艳。洪洪崖侃之清邵。李益斋齐贤之精致。金惕若九容之清赡。郑圃隐梦周之豪放。李陶隐崇仁之酝藉。各擅其名。而李白云奎报之雄深。李牧隐穑之健雅。尤可杰然者也。
金西浦漫笔曰。本朝诗体。不啻四五变。国初承胜国之绪。纯学东坡。以迄于 宣靖。惟容斋称大成焉。中间参以豫章。则翠轩之才。实三百年一人。又变而专攻黄陈。则湖,苏,芝鼎足雄峙。又变而反正于唐。则崔,白,李其粹然者也。夫学眉山而失之。往往冗陈。不满人意。江西之弊。尤拗拙可厌。崔白之于唐五律七绝。仅窥晚季藩篱。沾沾一脔。不足以果腹。其可及人乎。权汝章以布衣之雄起而矫之。采掇唐宋。融冶雅俗。磨砻刷治。号称尽美。李东岳和之。加以富有。泽堂嗣兴。理致尤密。遂使残膏剩馥。沾丐至今。可谓盛矣。又曰近代名家。惟李泽堂,权石洲诗。各体俱存。东溟歌行及五律七绝最高。七律次之。而惟选体不竞。又曰崔简易诗。特出卢黄上。许筠谓实胜其文。象村所称釰能射斗谁看气。衣未朝天已有香。终南渭水如常见。武德开元得再攀之句。尽奇语也。
农岩杂识曰。余尝谓挹翠之诗。与安平书相似。安平书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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规摹松雪。而其笔画则二王也。挹翠诗。虽师法黄陈。而其神情兴象。犹唐人也。此皆天才高故尔。又曰容斋诗。虽格力不及挹翠。而圆浑和雅。意致老成。足为一时对手。五言古诗。往往绝佳。非东岳所及。又曰世称湖,苏,芝。然三家诗实不同。湖阴组织锻鍊。颇似西昆而风格不如。苏芝川矫健奇崛。出自黄陈而宏放不及。苏苏斋其最优乎。又曰简易文章名世。人谓诗非本色而要亦苏芝之流。其风格豪横。质致深厚。不及苏斋。而镵画矫健过之。其警绝处。声响铿然。若出金石。要非后来诗人所能及。又曰郑东溟出于晚季。能知有汉魏古诗乐府为可法。歌行长篇。步骤李杜。律绝近体。摸拟盛唐。不肯以晚唐苏黄作家计。亦伟矣。然其才具气力。实不及挹翠诸公。又不曾细心读书。沈潜自得。扩充变化。徒以一时意气。追逐前人影响。故其诗虽清新豪俊。无世俗龌龊庸腐之气。然其精言妙思。不足以窥古人之奥。横骛旁驱。又未能极诗家之变。要其所就。未能超石洲,东岳而上之也。
陶谷杂著曰。明人绝喜我东之诗。 万历中。有蓝芳威者。随大司马东来。采东诗裒成六编。名曰朝鲜诗选全集。起自箕子麦秀歌。止于许景樊诗。(景樊即兰雪轩一号。)凡六百首。钱牧斋列朝诗集选一百七十首。康熙时人朱彝尊所集明诗综选一百三十六首。而景樊诗皆在其中。
宋高宗时。胡文定上奏状请以明道,伊川,横渠,康节四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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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之封号。载在祀典。且曰仍诏馆阁裒集四人之遗书。委官校正。取旨施行。泽堂李公上 疏仁祖朝请修正 宣庙实录。而又言 先朝名臣大儒文集有关于典章者。依祖宗朝当时著述并藏史库之例。一体付传则庶几有徵于来许云云。愚意则我 朝诸先正文字。 自朝家特为设局校正。抄取其明于道术关于治体者。合成一部大全。分置各处史库。则非独有补于风化。庶可免兵燹断烂之弊矣。
宣庙宝鉴。即泽堂所撰也。尤庵序泽堂集曰。公尝病国史自党论以来无公是非。请加整理。朝廷遂以属公。公亦自以为知罪在此。起自 宣庙之初年。梳洗要删。事核而辞实。大公至正可质神鬼。笔削之际。无一毫偏陂之辞。此公之最有功于斯世者云云。按 宣庙宝鉴。曾于年前一番阅览。而东西分党及君子小人进退消长之几。无一言概及。未知其何故也。窃意 英庙朝荡平时撰成 肃庙宝鉴。而事关党论者。存而勿论。抑亦此书更为重刊于此时。而一并删削耶。从当质问于掌故家。
赵东溪龟命题白下书帖。有曰 我朝名笔。当推三大家。安平精神超诣。石峰气力雄浑。白下当以法与变态敌尔。又曰诗有挹翠,苏斋,三渊。文有简易,溪谷,农岩。三艺俱成鼎足。殆亦有符于东方木三数欤。其杂著焚香试笔。有曰三渊文虽不可绳之以门路之正。而以炜烨之语。装深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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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理。其排布之势。如重岗叠嶂。节节开帐。其探索之力。如穴山采矿。没河斩蛇。余尝与仁老叔论文。以为毋论正偏高下。一洗东方肤率卑陋之习。而彷佛中州者。三百年来。三渊一人而已。仁老叔曰女可谓惑于三渊者。此特小说批评体尔。
肃庙乙酉。筑坛禁苑。以祀 皇明神宗。坛以太报为名者。盖欲酬壬辰再造之恩。而其义则取诸郊祀报天报本之意。礼之郊特牲曰。郊之祭也。迎长日之至也。大报天而主日也。又曰万物本乎天。人本乎祖。此所以配上帝也。郊之祭也。大报本反始也。
华阳万东庙。世或疑之以无于礼而僭于义。盖亦未之思也。濂洛风雅。有张南轩谒陶唐庙词。朱子大全。有静江府虞帝庙碑。而夏禹庙,昭烈庙昭载于老杜诗什。此皆士民之私自荐享。以寓于戏不忘之思。而大贤君子并以文字标揭而赞美之。其无僭越烦渎之嫌。可知矣。
礼曰有其举之。无其废之。盖言祀典之传自古昔者。无害于义则不敢停废也。 皇明太祖始建帝王庙。以祀圣帝明王。假使尧舜禹昭烈之庙。尚在民间。私自荐享。则其可以叠设而禁之乎。我东箕子庙。刱始于 世宗朝。光海辛亥。改号曰崇仁殿。设殿监而祀之矣。 仁祖甲子。沙溪金先生上疏言臣父继辉为平安监司时。为箕子刱立书院。未及妥灵而递。伏愿 圣上亟下本道。卒行崇报之举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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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云。箕子君临一国。而以没世不忘之义。自朝家设殿而享之。自士林设院而奉之。盖所以各尽其诚也。中国士民之追立帝王祠庙。亦与此一揆矣。
山水轩权公问。安东之权。出自金氏。固难与安东金氏通昏。但庆州之金。贯乡既异。无害于义否。陶庵答曰。国俗素以姓同而贯异。为无嫌矣。自尤翁釐正其弊矣。既明知为其同姓。则何可仍因袭谬而不知改乎。庆州之金。亦不可犯礼而为之云云。南塘曰。安东权金之同源。政如鲁宋之同源。同出于帝喾。然姓既分而年代又远。则不嫌于通昏。权金之通昏。又何嫌乎。百世昏姻不通周道也。而周之礼如此。则尤无可疑云云。按同姓昏姻。礼防之大者。而两贤所论。若是参差。将何所适从也。第见朱子语类。以为唐时尚有氏不同而同出者。不得为昏姻。然则陶庵之说。恐当为定论耳。且鲁宋之同出于帝喾。政如尧舜之同出于黄帝。史记世本之说。元来渺茫难考。则昏姻之故。又何足准据也。
李参判亮渊杂识曰。母族昏姻。亦当计远近。古者齐鲁世为昏。后世法家。如吕荥公,黄勉斋者亦有之。东国无是礼。尤庵以为夷风。然外姓亦血气相通。况舅之子从母之子相为服者乎。 皇明太祖遂禁中表昏。愚则谓圣人复起作法。必以 皇明为准如何。
酉峰文稿合二十馀册。而论及礼文疑节者无几矣。第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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丧礼遗书数三条中。为期服于本生舅姑用熟麻。于斩衰练带。出自退溪与慎斋。则庶几免汰哉之诮矣。玆记之以备参考。
酉峰丧礼遗书曰。昔市南先生常言妇人服制。朱子于家礼。男子则从古。而女子则从俗。此实阳多变阴少变之义也。备要从通解。一复古礼。可谓备矣。而妇人之杖从可疑。今欲依市翁说。从仪礼绖及家礼去杖。未知如何。(首绖亦欲从家礼。并杖去之。而妇人只存首绖如何。东洙之见以为不可变。)
父殁后祖父母承重及父殁后为母三年。乃经文也。后来疏说及通典。有象生之说。愚意承重及为母三年。象生差经。欲从经文行之。舍后来诸说如何。
为人后者之妻。为本生舅姑。当依退溪,慎斋两先生说。从夫服期。慎独斋先生所论。恐合礼意人情。
小祥绞带。斩衰以麻。齐衰以布。家礼以后未尝变也。备要改以布恐未安。今当依慎独斋先生所行用熟麻。未知如何。
墓表最为要切。而人家多忽之。或至于终不能为之。子孙数世后。不知其处。不可不必于三年内立之。不必有阴记。只刻姓名可矣。常见古冢。虽短表埋草。而犹可知为某人之墓。碑碣则不必有也。表石当必于三年内立之。
墓前床石。填刻职衔姓讳。近日通行之礼也。床石即排设祭需之所。而刻揭讳字。似甚未安。第见芝湖集家戒。有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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墓表大字。若刻于表石。则表石设或颠仆。字且漫漶。床石无迁动颠仆之患。可以传示久远。慎斋先生尝教以如此。今宜取法。
尤庵与郑长源书曰。凡墓不立石人。既有 朝家禁令。且石仪之多。家礼之所戒。墓地虽宽。只立望柱可也。
谚曰东国通鉴其谁读。盖言东方之人。茫昧于本国故事也。箕子八条之教。依汉书所记。但曰相杀者偿死。相伤者偿谷。相盗者偿为奴婢。而其馀五条则无传焉。新罗,高句丽,百济之事。见载于金富轼三国史者。殆若断烂朝报。而往往错杂以神怪不经之罔。亦难尽信矣。
箕子之东出朝鲜。专由于自为臣仆。而其曰朝周而过殷墟者。似非实状。故先辈已有所论辨矣。且见南塘杂识。有曰麦秀歌非箕子所作。所谓彼狡童不与我好者。罪君自贤。薄亦甚矣。决非圣人之言。且与微子问答。过称己乱归天者。绝不相似。决是后人之作也。或当时殷之遗民。伤殷之亡。哀箕子之志而为之作。亦未可知也云云。此说甚好。栗谷所撰箕子实记。有曰箕氏世君东土。周末燕伯称王。将东略地。朝鲜侯欲兴兵伐燕以尊周。大夫礼谏之而止。使礼西说燕。燕亦止不侵。侯亦自称王。
孝庙丁酉。同春进密劄请通问 中朝。其略曰。臣伏见东史。唐明皇幸蜀。新罗遣使贡问。辛勤于陆海数万里之外。明皇喜甚。作诗以送。宋之南渡。高丽方伏制于金。而亦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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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贡问。以通虏情。至今为史家美谭云云。盖我东方慕向中国。恪守侯度者。其来已久。岂亦箕子之遗化欤。明皇诗语及高丽贡问时密请御医事。世之人或有茫昧者。故并为蒐录于左。
三国史曰。新罗孝成王十五年。王闻玄宗在蜀。遣使入唐。沂江至成都贡。玄宗御制御书五言十韵诗赐王曰。嘉新罗王岁修朝贡。克践礼乐名义。赐诗一首。四维分景纬。万象含中枢。玉帛遍天下。梯航归上都。缅怀阻青陆。岁月勤黄图。漫漫穷地际。苍苍连海隅。兴言名义国。岂谓山河殊。使去传风教。人来习典谟。衣冠知奉礼。忠信识尊儒。诚矣天其鉴。贤哉德不孤。拥旄同作牧。厚贶比生刍。益重青青志。风霜恒不渝。其云青青不渝者。岂古诗疾风知劲草。板荡识诚臣之意乎。宣化中。入朝使臣金富仪将刻本入汴京。示馆伴学士李邴。李邴上皇帝。因宣示两府及诸学士讫。传曰。进奉侍郎所上诗。真明皇书。嘉叹不已。
朱子语类言徽宗宣和间。蔡京窃柄。始与女真通使。将欲夹攻契丹。各分其地。时高丽使臣入贡言其国王病重。请得御医治之。徽宗特遣二人御医。至高丽数月。终不引见。闷甚请还归。丽王屏左右。召而语之曰。窃闻天朝将与女真夹攻契丹。此是失计之大者。鄙邦接邻女真。熟谙其凶狡无比。中国若与之同事。必生大祸。事关机密。不宜宣泄。故敢请御医之近侍者。附陈衷悃。初非有身病而然也。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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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此意告 皇帝。斥绝女真。更与契丹依旧和好甚好。御医归。密奏于徽宗。蔡京使其左右探听之。酖杀御医。此事详在语类。而见逸于丽史。故俞市南撰丽史提纲时。尤庵收附编末。
金枫皋(永安别号)文集。有吴学士带囊冢碑铭。其序曰。祖淳尝见清人所撰开国方略者。其书三学士死节曰倡议袒明。败盟搆兵。既又见其文献通考者。其论朝鲜曰明之末年。未尝终始叛明。犹为重礼义之邦也。噫。议者尊攘之谓也。袒者卫助之谓也。其人既杀矣。犹不没其忠义之实。其国既降矣。犹明其不得已之情。虏亦有人心乎云云。呜呼。观此文字则可见秉彝之心。无间于夷夏也。彼以敌国之人。固尝臣妾我犹豫我者。而尚知节义之为美。登诸史策。况乎生同一域。习闻其风烈者耶。然而一边之人。往往倡起异论。以三学士之抗义斥和。谓之喜事钓名。尤翁之矢心雪耻。谓之空言无成。抑独何心哉。
箕子东来。变夷为夏。中国之人。称我东以小中华者。宜在其时。而考诸史牒。则始自高丽中叶。丽史朴寅亮传曰。寅亮字代天。竹州人。文宗朝登第。文词雅丽。南北朝告奏表状。皆出其手。宋熙宁中。与金觐使宋。所著尺牍表状及题咏。宋人称之。至刊二公诗文。号小华集。又按佔毕斋送李国耳赴京师序曰。其在高丽。金富轼,朴寅亮,金觐,李资谅之徒入宋。以文雅迭鸣。而人称小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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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罗国都偏在庆州一隅。统合三韩。享国千年。必有以也。文献渺茫。无以详考。而第念朴昔金三姓。递相传授。祸衅不起。风俗之质厚可知也。且与高句丽,百济鼎足而立。济丽二国。时或捍御大唐。而新罗间关海陆。贡献不废。唐太宗许之以君子之国。且伏节死义之士。前后相望。而其君又不爱高爵重赏。收恤其妻孥与后孙。凡此数事。乃所以维持国脉者欤。
我东文章。始自崔孤云大鸣于时。故箕雅及东文选。皆以孤云为首矣。新罗真德王太平颂。采入于唐诗。高句丽乙支文德遗诗隋将者。见载于东史。此二诗前乎孤云。盖数百馀载。而其馀则虽以薛聪之解释九经。强首之练习辞命。尚无片言只字之流传者。良可惜也。
三国史曰。新罗真德王四年六月。遣使大唐。告破百济之众。王织锦作五言太平颂。遣春秋子法敏。以献唐皇帝。其辞曰。大唐开洪业。巍巍皇猷昌。止戈戎衣定。修文继百王。统天崇雨施。理物体含章。深仁皆日用。抚运迈时康。幡旗何赫赫。钲鼓何煌煌。外夷违命者。剪覆被天殃。淳风凝留显。遐迩竞呈祥。四时和玉烛。七曜巡万方。维岳降宰辅。维帝任忠良。五三成一德。昭我唐家皇。高宗嘉焉。拜法敏为大府卿以还。是岁始行中国永徽年号。
乙支文德。高句丽人也。资沈鸷有智数。兼解属文。隋炀帝遣宇文述,于仲文侵高句丽。文德受王命诣其营诈降。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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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虚实而归。见隋军有饥色。欲疲之每战辄北。述等一日之中。七战皆捷。遂东济萨水。去平壤城三十里为营。文德遗仲文诗曰。神策究天文。妙筹穷地理。战胜功既高。知足愿云止。又遣使诈降曰。若旋师者。当奉王朝行在所。述见士卒疲弊。又平壤城险难拔。遂因其诈而还。行至萨水。军半济。文德追击之。掩杀殆尽。隋兵初渡辽东时。合三十万五千人。及其还辽也。惟二千七百人。
高丽立国之初。酷信佛法。倡立八关会。中叶以后。附丽胡元。彝伦不明。而但五百年之间。未尝杀谏官一人。故李存吾之廷叱辛旽也。以旽之气焰。不敢加害。黜为长沙监务。此则非后世之所可及也。
高丽中叶。李资谦,郑仲夫之徒。擅执国柄。而至于崔忠献。则尤有甚焉。传其子瑀孙沆曾孙谊首尾六十馀年。盘据朝廷。几乎国不为国。自明宗,神宗,熙宗,康宗。以及于高宗。凡五朝也。高宗时。元宗以世子入朝元世祖。忠款昭著。逮其承统也。赖大国之力。剪除凶党馀孽。国势奠安。李益斋所撰栎翁稗说。有曰忠敬王以世子入朝时。宪宗征南。驻跸钓鱼山。世子将诣行在。道过京兆骊山。守土者请浴温泉。谢曰此唐明皇所尝御者。虽异代安敢亵乎。闻者叹其知礼。已而闻天子晏驾。乃回车迎世祖于梁楚之郊。世于软角乌纱幞广袖紫罗袍犀鞋象笏。进退可观。世祖惊喜曰。高丽万里之国。自唐太宗亲征而不能服。今其世子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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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归我。此天意也云云。按忠敬即元宗之谥也。我 朝立崇义殿于麻田。以祀高丽太祖,显宗,文宗而元宗亦与焉。盖以靖乱之功也。
丽史提纲曰。宋徽宗癸巳。女真阿骨打举兵叛辽。先是我国平州僧今俊遁入女真。居阿之古村。娶女真女生子曰古乙太师。即阿骨打之先也。朝野辑要曰。我国平山僧今俊遁入女真。娶年近六十未嫁女。生子古乙。古乙生活罗。活罗季子盈歌最雄杰。长子劾里钵。劾里钵子乌雅束。乌雅束弟阿骨打国号金。弟吴乞买执徽,钦北归。至九世守绪。元与宋合攻灭之。至 明万历间。守绪后又强大。国号后金。即奴儿哈赤。姓唂罗斯。建州支部也。按纪年儿览。载奴儿哈赤派系。父佗失。祖叫场。曾高名未考。其先即女真馀种云云。而更无他语。辑要所谓守绪之后恐误。
奴儿哈赤见败于袁崇焕。呕血而死。此实千古大快事。而见逸于 明史。盖为清人所讳也。太仆卿张春见拘沈阳。抗义不屈。此则非可讳者。而亦复见逸。秉史笔者。未及博采而然欤。此二事杂出于我国文字。故玆记之。以补明史之阙文。
三渊送其弟老稼斋赴燕时。有诗曰宁远城中满架书。袁公帘阁坐寂寥。悬火青天万骑焚。奴酋魂飘地雷炮。谗成明月可奈何。自坏长城纳天骄。华海汇编曰。天启三年丙寅。袁崇焕代熊廷弼镇宁远城。时年二十七。威震华夏。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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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中。每静坐一室。积万卷书。与数三幕僚閒谈。闻奴寇至。尽焚城外民居。清野而待。有告奴戴楯穴城。崇焕点头。轿到敌楼。与我国译官韩瑗论古谈文。略无忧色。盖我国使臣。适入处城中也。俄顷放一炮。声动天地。崇焕笑曰贼至矣。开窗俯见。奴兵满野而进。城中了无人声。奴夜入外城。盖崇焕预空外城。埋红夷炮。一名地雷炮。诱奴入之。奴才入外城。并力攻之。又放大炮。城上一时举火。明烛天地。矢石俱下。战方酣。自城中每于堞间。推出木匮子。甚大且长。半在堞内。半在城外。 中实伏兵甲。立 上俯下矢石。如是累次。自城上投枯草油物及去核绵花。堞堞无数。须臾地炮大发。自城外遍内外土石俱扬。火光中见胡人马腾空乱坠者无数。奴大剉而退。猛将劲卒尽于此。翌朝崇焕登城叹曰。杀人此多。吾不免乎。贼队拥聚于大野一边。状若一叶。哈赤仅以身免。崇焕即送一使备物。谢曰老将横行天下久矣。今日见败于小子。岂其命耶。后勿更来。哈赤先已重伤。及是即具礼物名马回谢。请借再战之期。因愤恚呕血而死。宁远城中。有呕血台。长子贵盈介让位于弟洪太始代立。
遂庵答孟淑周书。有曰知其可畏而犹且不杀者。清汗之于张春,清阴然也。虽夷狄之君。度量岂不宽大乎。可谓胜于赵襄也。江上语录。论健阴拘沈事。且曰中原人有张春者。亦不屈奴。汗一日设盛宴。捽张至前将杀之。张无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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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气愈亢。汗笑谓曰。汝既不屈。能参此宴不。曰诺。衣短弊衣。直上坐上座。汗曰汝何敢坐吾上。张曰王人虽微。序于诸侯之上。我皇朝人也。汗大笑共欢饮。崔后亮及李某在沈时。目见而来矣。郭西记见者。亦野史也。其书曰。 中朝太仆卿张春。壬戌辛未年。以监军御史到边上。奴贼入寇时被掳。窘辱万端。终不屈。置之无人之境。经年不死。然后奴亦服其义。移置沈阳汗所居至近之地。为搆精舍二间。使小僧二人侍侧任使。所供极备。或有胁降之言。则必以刃加颈。奴还止之。坐必北向。对人不语。每晓起拜祝天。以一句诗春祝帖曰劲节凌霜竹。丹忱向日葵。为人短小精悍。貌如其心。年八十辛巳三月日。死于沈阳。胡俗以火葬为重。而今于张丧殓殡。汗使孔耿皆用华制。葬于中朝往来路傍。恐有掘取之寇。定以守冢二人。尤庵书李美叔所作张春及端川烈妇二传后曰。观此二传。其有补于世教者大矣。亦可见仁人之用心也。惟张传以得闻于医官者。为可少者。岂不闻史迁传荆轲。徵于夏无且耶。此文载于宋子大全。而本传则姑未得见耳。
厚斋杂著曰。 大明太祖欲占国祚之长短。与刘基以字拈阄得顺字。刘曰。顺字破解则为三百六十年矣。 太祖曰。倒破顺字。为六百三十年如何。刘曰不可以私意强解也。其后明未及三百年而亡。或者以为明杀戮太甚。故未三百年而促亡。或者以为明裔之南渡者。至顺治而后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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亡。顺字至此而验云矣。华海汇编。亦载此语。而且曰 崇祯皇帝亡于李自成。而自成僭国号曰顺。此是顺字之应也。
万历己未。金将军应河死于深河之役。 天朝褒赠辽东伯。此事载于尤庵所撰将军庙碑。而渼湖答俞相国拓基书曰。天朝封爵。此何等隆典。而 皇朝旧史及我朝诸先辈如白江,潜谷叙述。皆无少概见。独有此乱中杂录一段耳。未论诏文文体之如何。而有难据此为信明甚。尤翁之如是为说。诚有所不敢知者。如非别有所闻而其可信有过于信史及先辈诸文字者。则恐未免偶失照检于传闻之误耳。恨不及扫门而仰质也。
死于深河之役者。又有永柔县令李有吉,云山郡守李继宗。此则载于朝野辑要矣。近见陶庵集。有江界人桂秀芳旌闾诗。屏溪集。有鲁副正鸿墓表。锦石,枫皋诸集。有崔淳翁褒美诗。此五人亦皆深河殉节云云。而国乘野史。不少槩见何也。宣川知印金铁贤伏将军甲下。抽矢而给之。矢尽同死事。见定斋集。又载辑要。
新罗之末。敬顺王自以为国势微弱。不能支保。举其土地人民纳诸高丽。为太子者力争不获。遂遁入金刚山石窟。麻衣草食以终其身。盖其节义无愧于汉之北地王谌。而名字不传。殊可惜也。金刚石窟。尚今宛然。世俗称之曰麻衣太子之所处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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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传高丽亡后。七十二贤隐于杜门洞。不仕我朝。而姓名之流传者。只有六七人。其平生本末。无以考也。重山斋集。有伏龙祠记。其略曰。昔我 英宗大王以御制御笔竖碑于杜门洞。又 命松都留守碑于不朝岘。仍又设坛侑祭。我 正宗大王搜访遗事。建祠赐额曰表节。先以曹义生林先味孟姓三人享焉。暨我 纯宗大王。又命以成思斋,朴门寿,闵安富,金冲汉四人前后升配焉。又曰罗州邑志曰伏龙面有伏岩。乃伏崖范世东隐伏之地。海东名贤录曰。德宁府尹范某与同志七十一人。入于杜门洞。越二年。还归罗州不起云云。按潜谷所撰海东名贤录。无杜门洞事矣。所谓名贤录。果是何书耶。
尤庵所录朱子言论同异考。有曰大全聚星赞。极称陈荀之贤。至曰秋月寒江。无可不可。其论彧之附操。群之忘汉。亦归之彧,群之不能嗣守。而已不明为淑寔之遗弊矣。至与刘子澄论东汉名节处。却云想其当时父兄师友之间。自有一种议论。文饰盖覆。使骤而听之者。不觉其为非而真以为是。必有深谋奇计。可以活国救民于万分有一之中也。邪说横流。所以甚于洪水猛兽之害也云云。南塘辨之曰。聚星亭赞。诚有可疑者。然其所谓无可不可。秋月寒江者。盖以言其德量宽平。无适莫之偏。衿怀清旷。无物欲之累耳。非谓孔子之无可不可而同于尧舜以来相传之心法。吊竖濡迹事。亦姑取其全邦之志扶王室之心耳。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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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以其事为可法也哉。窃观先生之作此赞。实有所感者深矣。盖自馀干斥死。侂胄专政。时论一变。在朝在野者。徒有吊竖濡迹之行。而初无大邱慈明之心事。故家子弟又多有忘背先故。傅会时论。如彧群之为者。故特因陈荀事。并著其善恶。以寓当世之警。盖亦衰世之意耳。
汉昭烈尝曰操以其暴。我以其仁。操以其谲。我以其忠。每事必相反而成。大哉言乎。庶几有三代气像矣。蜀之亡也。北地王谌哭于宗庙而死。诸葛瞻父子斩魏使而死。关彝,张遵,赵广亦皆力战而死。在国为忠臣。在家为孝子。千载之下。凛然有生气。而曹魏之亡也。一切反是。至于贾充,荀觊之徒。阴附司马氏。卖国而规利。然则仁义之与诈力。各以类应。不啻若影响之捷矣。危亡之际。犹尚如此。平时习俗之不同。又可以推度矣。
竹林诸子。猖狂自恣。固是得罪于名教。而稽康之绝交山涛。阮籍之白眼傲世。盖以曹氏之臣。不欲身事二姓。其志悲矣。若杜豫,王肃辈。号称经学。而俨然为晋朝勋戚。此则又为稽阮之罪人矣。但曹氏亦汉贼也。虽或生长其地。何可以吾君事之。如管幼安之避地辽东。不染污尘然后始可为完人矣。
张华之赞决平吴。该博事物。盖亦晋朝名卿也。第其隐忍于贾氏斁伦之时。杀身而后已。真所谓小有才。未闻道者也。太后之锢死金墉也。不能死节。太子之见废以伪书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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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力争。而乃于临死时。自许以忠臣。呜呼晚矣。按纲目。贾后诈称帝不豫。召太子入朝。置于别室。以帝命赐酒三升。逼使尽饮。使黄门侍郎作书草称诏。使书之。文曰陛下宜自了。不自了。吾当入了之。中宫又宜速自了。不自了。吾当手了之。太子醉迷。遂依而书之。字半不成。补之以呈帝。帝幸式乾殿。召公卿。以太子书示之。张华曰。此国之大祸。自古常废黜正嫡。以致丧乱。愿陛下详之。后惧事变。乃表免太子为庶人。永康元年四月。赵王伦废后为庶人。阴谋篡位。欲先除朝望。乃执张华等。华谓张林曰。卿欲害忠臣耶。林称诘之曰。卿为宰相。太子之废。何不死节。华曰。式乾之议。臣谏事且存。可覆按也。林曰。谏而不从。何不去位。华无以对。遂皆斩之。
武后之革唐为周也。狄仁杰位至宰相。而极力斡旋。竟使中宗复辟。唐之不亡。仁杰之功也。为人臣者。若值此等艰险之际。则当以仁杰为法欤。栗谷答牛溪书曰。狄梁公事。珥何尝谓失节耶。但谓之屈身耳。屈身与失节有间而未尽其正也。若曰吾君尚在。母后妄作。而可以屈身于周武氏。则汉献帝时。亦可屈身于曹操耶。足下推尊狄公之忠则可矣。以为人臣之正。无过于此则过矣。狄公只是忠臣而未尽其正也。纲目前书周以狄某为某官者。抑其事周而屈身也。后书其卒而不系于周者。扬其事唐而输忠也。如此抑扬。真得其中也。又曰高宗之世。天下无道。可隐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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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出也。设或不幸立朝。不能见机引退。以值武氏之变。则当量其力。可以举义致诛则诛之。不能则挂冠而去。泯迹山林。此人臣之正义也。狄公乃周旋其间。屈膝阴邪而惓惓社稷。幸而成功。其忠虽盛而其道已屈。未免计功谋利枉尺直寻耳。何以谓之无所为而为之耶。
尤庵集曰。语类余大雅录。朱子因说通鉴提纲例。凡逆臣之死。皆书曰死。至狄仁杰则甚疑之。李氏之复。虽出于仁杰。然毕竟是死于周之大臣。不奈何也。教相随入死例。书云某年月日狄仁杰死也。谨按语类说如此严正。而今于纲目。便以卒书之。有所不敢知者耳。又按纲目成于乾道八年壬辰。余录在戊戌以后。当以余录为正。南塘同异考曰。大雅录。论狄仁杰书死。与纲目书卒不同。语类言相随入死例。书云某年月日狄仁杰死。此以已书言则似是初修纲目时如此书。其书卒者。恐是后来所改也。狄公虽死于周。其心则在唐。又有复唐之功。故有所宽恕耶。又曰纲目狄公不但书卒。其官爵封谥。皆系唐不系周。盖与其忠于唐。亦衰世之意也云云。按南塘之说。与栗翁所谓纲目书卒不系乎周者。扬其为唐而输忠者。大意相同。恐当为定论耳。盖纲目笔法。参究狄公本末。有此变例。即感兴诗向非狄张徒。谁办取日功之意也。在学者立心之本。当以语类之训为正法。去就之际。不可一毫放过。若或引喻纲目变例。聊以自恕。则一转移之间。便与杨雄,荀彧同科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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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子论吕后时事。而特曰人臣之义。当以王陵为正。然则狄公之屈身而成功。不若王陵之守义而自靖也。
范鲁公质戒从子杲诗。载在小学。尽是理到之言也。范公识见如此。可作后生模范。而第以周世宗大臣。委质宋朝。心窃怪之。惜其不幸。近见司马公史论。有曰范质称冯道厚德稽古。宏才伟量。虽朝代迁革。人无间言。屹然若巨山不可转也云云。噫。质之此言。乃所以失节也。冯道历事五朝八姓而恬不知愧。自述长乐老叙。以誇累朝荣遇。凡有秉彝之心者。无不唾骂。而质独推慕赞扬。一至于此。可见其声气相感。视之以师表矣。
古语曰死有重于泰山。轻于鸿毛。士或慷慨杀身而不以节义见称者。盖缘识见迷闇。未尽处义之方也。李若水抱持钦宗于青城。痛哭而死。王伦拘囚虏中五年。不受伪爵而死云。固宜也。而劝钦宗以出诣青城者若水也。受来江南诏谕之书者伦也。当初处事。便是失节。后来一死。何足以赎之。
朱子序李忠定奏藁曰。使公之言。用于宣和之初。则都城必无围迫之忧。用于靖康。则必无颠覆之祸。用于建炎。则中原必不至沦陷。用于绍兴。则旋轸旧京。汛扫陵庙。以复祖宗之区宇。而卒报不共戴天之雠。其已久矣云云。窃以朱子此语。参观于古今板荡之际。而尚论人物。则真西山之于理宗。陆宣公之于唐德宗。刘蕺山之于 皇明毅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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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几云尔。果若言听计从。展布经纶。未知与李忠定孰为优劣也。德宗尽用宣公之策。则奉天播迁。无自而作。而藩镇之窃据四方者。亦将次第削平矣。理宗开纳西山之奏。则蒙古必不至混合燕汴。而中原故土庶可以恢复矣。 毅宗信任蕺山。置诸左右。则流贼啸聚之徒。自当云消雾灭。而蕞尔建酋根蒂未固。不得不蹙伏于宁古塔一隅而已。天既生拨乱济屯之才。而摈而不用。自底于灭亡。此所以长使英雄泪满襟者也。
南塘尝以为有节义而无学问者。尚可为一节之士。有学问而无节义者。便是伪学。此真格言也。扬雄之玄亭问字。马融之绛帐设教。杜预之春秋集解。世所称专门巨儒。而雄之美新剧奏。孰若市卒挂冠之风。融之附冀杀固。孰若埋轮揽辔之烈。预之为臣不纯。孰若阮嵇清狂之趣。至于吴草庐之入仕胡元。薛敬轩之出身永乐。又当逊了于崖海覆舟之士。雪门被缁之徒矣。君臣大义。无所逃于天地之间。此而可逃。则将焉用学问哉。是以雄,融,豫,澄诸人。始参文庙从祀之列。 皇明嘉靖间。特为黜享。
方正学所撰正俗篇。有曰至于近世。惟宋之俗为近古。遵尚学术。以礼义渐渍其民。三百年之间。宰相大臣。不受刑戮。外内庶官。顾养廉耻。虽曰纲纪未备。其所崇尚。远非秦汉以下之所能及。故其垂亡之际。孀后少主。既已就虏。而其臣抱君之遗孤。奔走海岛。誓天指日。拥立为帝。朝夕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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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如事神明。卒之无一人有背叛之心。至于溺死于海而后已。虽三代之亡。未闻忠厚恻怛。有若是者。孰谓风俗无益于国哉。
疏斋漫录曰。 皇明之亡。伏节死义者甚众。殆不可数。 太祖皇帝创业一统。必有所以致此也。如 太宗之入。方正学等诸人能死义。又如建皇储等事。庭杖而死者相继。抗言者亦不已。 皇明此风。诚前古所罕。虽不能终救沦丧。足以扶千古纲常矣。虽然甲申殉国之多。亦由于 崇祯皇帝死社稷之得正也。呜呼悲矣。
息庵与玄石书曰。中朝板荡之日。如史可法,瞿式耟,刘宗周,黄道周诸人。尤为烈烈。可法之忠。不下于宗忠简。式耟之才。有过于文信国。至于宗周,道周二大夫平生终始。又即苏氏所谓平居而忘躯犯颜。临乱而殉义守死者也。
郑东平闻见录。论静退二先生出处之不同者。语甚精切。而二先生遗事。不为收入。岂以字句之间。未克称停。静庵过于担当。退溪过于谦退而然欤。闻见录曰。有长老言赵静庵当 中庙朝。以弼违格非为己任。其于谏诤之际。不得俞音则不止。其疾恶扬善。无所回避。一友人语之曰。公虽有龙逢比干之风。而得无乖明哲保身之道乎。静庵曰。吾以直道事君。幸而生则生矣。或不幸而死则死矣。祸福在天。吾何畏 焉。宣庙之待李退溪。礼遇甚隆。而退溪造朝甚稀。来亦即归。或问之曰。主上之待公。无异昭烈之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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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侯。未尝久留者何也。退溪曰。唐虞之际。君臣合契。千古罕比。犹有都俞吁咈之辞。今者主上于老臣之言。不问可否。辄皆从之。吾是以不敢留耳。两公处身之不同如此。而俱为正人君子云。
尤庵所撰静庵集序。有曰天下之生久矣。道术裂而莫之救。粤自五星聚奎。宋治休明。而熙礼以来。诐淫之说肆行。使道常无用于天下。则朱夫子为是惧而倡言排之矣。又曰先生为学。专主于近思录。不啻若刍豢之悦口。真知实践。既以修己而将以推以治人。然后学以为道。道以为治。而其体用一源。理事相须。使道德不为天下裂。则朱夫子所公诵治出于一者。焕然复明于世云云。按诐说肆行。使道无用。盖自秦汉而已然。今独曰熙礼以来者何也。朱夫子本说当详考。
退溪文集。有金士纯屏铭。历叙圣贤道统者也。 显庙在东宫时。同春抄进先贤格言。其末段录入此铭。而与原集所载大同小异。未知其孰为定本也。原集所载。则曰尧钦舜一。禹祇汤慄。翼翼文心。荡荡武极。周称乾惕。孔云慎乐。曾省战兢。颜事克复。戒惧慎独。明诚凝道。操存事天。直义养浩。主静无欲。光风霁月。吟弄归来。扬休山立。整齐严肃。主一无适。博约两至。渊源正脉。同春所抄。则曰尧钦舜恭。禹孜汤慄。翼翼文心。荡荡武极。天德绝四。圣道贯一。三省战兢。四勿克复。戎惧慎独。诚明凝道。操存事天。扩充养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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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山玩草。吟风弄月。整齐严肃。主一无适。博约两至。渊源正脉。
农岩杂识曰。退溪与南冥书。辨得学者为名处。发明曲尽而旨意深切。真是劄著他痛处。亦绝无一毫争气。真可谓温厚而明辨。非养深理明。何以至此云云。按南冥与退溪书曰。近见学者手不知洒扫之节而口谈天理。计欲盗名而用以欺人。反为人所中伤而害及他人。岂非先生长老无有以诃止之故耶。盖南冥所谓学者盗名。奇高峰以四七理气之说往复于退溪。故为比讥讽也。退溪答书。邈然若不知也者而处之。但曰人之资禀。万有不同。其始学也。锐者凌躐。钝者滞泥。慕古者似矫。志大者似狂。习未熟者如伪。踬复奋者如欺。有始恳而终忽者。有旋废而频复者。有病在表者。有病在里者。凡若此者不胜枚举。其不能专心致志以期于有成者。固不能无罪。然其心可尚。犹是此一边人。其可槩以欺盗而麾斥之乎。其亦在所相从而共勉也。又曰抑不知公所指者。是何等人耶。其人虽下正当。若其病只如前所云者。则其不当诃抑。如彼或不幸而真有欺盗之心者。吾辈得免于彼所诃抑幸矣。又岂敢强作气势。反加诃抑于彼耶云云。此书详在原集。而此其要语也。后之学者与人讲论之际。以此为法。则庶几犯而不较。争端自息矣。
朝野辑要。论丽末辛王之辨。而详载元耘谷诸诗。且曰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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溪集云国家万岁后。当从耘谷说。盖以耘谷诗语为断案也。但退溪文集。元无此语。未知辑要何所考据耳。
倭人木祯干评论我国人物。以退溪为首之语。载于疏斋漫录矣。又有玉水子者刊行文集。而名之曰李退溪书抄。作为序文。称道甚盛。且曰近日海舶通中国者。往往以异说至学术有分岐之渐。使退溪之书行于此时。庶几救得云云。
栗谷尝曰河西出处之正。海东无与伦比。松江诗亦曰东方无出处。独有湛斋翁。盖以见几于 中庙末年。求补外邑。而及闻 仁宗宾天。痛哭而归。没身自靖也。朝野辑要河西事迹。有曰乙巳乞养补玉果。盖 中庙之末。祸几已兆故色举云云。乙巳二字。年条错误。似若 仁宗登极后出补外邑者。然览者易致疑眩矣。按河西年谱。辛卯中司马。庚子登文科。癸卯四月。以说书侍 仁宗于春宫。手画墨竹以赐之。仍命题诗。又赐朱夫子大全。四月拜副修撰。上劄言事。因极论己卯诸臣之冤。十二月。以二亲笃老乞养。除玉果县监。甲辰十一月。闻 中宗升遐。乙巳四月。以诏使制述官赴召。旋还任所。盖请参药院及请移御别宫。在赴召时矣。是年七月。闻 仁宗升遐。遂谢病还家。其后屡除典籍,直讲,校理。一不膺命。庚申卒。年五十一。临没命勿书玉果以后官爵。
牛山文集曰。宋企村纯尝与吴二相谦语及辛卯司马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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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数成大谷,徐花潭,金河西,白休庵,吴相大惊曰。一榜中何多贤者耶。
郑判书景淳以河西吊申生辞。拟之于佔毕斋吊义帝文。谓以义理未安云。此则大不然。毕斋既作义帝文。因终身自废。则亦当为百世之师。孰敢有訾议也。
栗谷事实。详载于朝野辑要。而其中三四条。遍考栗谷全书与国乘野录。别无證左。故依古人傅疑之例。姑为拈录于左。
朝野辑要曰。栗谷少学于朴鼎山泂。及至崇品。必一月一枉。下马门外。拜必鞠躬。鼎山深为不安。力止之而不改。又曰初宋应溉,朴谨元等谋攻栗谷。会于金宇颙家。栗谷时以兵判来。诸人避入室中。金接见于厅事閒谈。仍曰令近有吟咏耶。金诵帘外落花撩乱飞之句。栗谷讽咏曰。此诗无乃有风波之兆乎。金曰然。方弹劾大监矣。栗谷曰。启草已出耶。金曰然。栗谷曰。可得见否。从隙呼索启草以示。栗谷展读一通。随其条列曰。此事如此如此。此事全无苗脉。诸君误记矣。览讫了无几微色见于外。谈论如旧。良久起曰。台启将发。吾当出城。将作阔别矣。出门令前导落后。既去。诸人色沮相顾嗟叹。
又曰石潭日记珥筵白。闻御诗甚有愁郁之意。何其不乐如是也。 上曰。何诗也。珥诵曰。孤抱难摅独倚楼。由中百感不胜愁。月明古殿香烟尽。风冷疏枝夜雪留。身似相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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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旧病。心如宋玉苦悲秋。凄凉庭院无人语。云外钟声只自悠。人君得人任职则可以泰然和悦。但于词章着意。则岂不有害于学问乎。 上有愧色。垂头良久。栗谷出谓同僚曰。 主上作此非佳兆也。他日西迁。必有此景像。吾则虽不见。君辈见之矣。问何云西迁。答曰。二十年后。必有南忧。南忧则西迁矣。且悲秋应于西也。按栗谷经筵日记。果以御诗之愁郁。有所陈戎。而出谓同僚云云。非日记所载也。
又曰栗谷为兵判时。每晓路经一市人家。有勤读书者。异之使来。不至。其市人谓以吾家李内禁也。曾以大监令分付。则曰男儿岂求见兵判乎云云。栗谷大奇之。亲自往。乃李公舜臣。即姓亲也。遂率置家内教之。一日西崖以副学来。栗谷曰。欲见经济三韩人物乎。呼出舜臣。乃端士也。西崖荐于壬辰云云。按荐拔忠武公者。固是西崖也。至于栗谷之许以经济三韩而预托西崖。见于何书耶。 宣庙中兴录曰。舜臣勇毅知兵。前为北界边将。叛奴弓乙只乃最为边患。舜臣设计擒之。柳成龙每奇其才略。李珥之判兵曹也。成龙对珥而称之。且语舜臣曰。君与兵相同宗。而兵相亦愿见。盍往见之。舜臣曰。同宗有可见之义。而在铨相时则不可也。终不往。至辛卯。 上令备边司各荐将帅才。成龙乃以舜臣及权慄应旨。而奖拔舜臣益力。黄廷彧亦荐舜臣可合阃寄。请不次用之。据此中兴录所载。则栗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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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于忠武。似未及相见矣。
朝野辑要曰。赵月川附于李山海。为斥西崖也。赖山海力。配享陶山书院。按月川乃退溪高弟也。天禀刚介。石潭日记。亦尝称许之矣。果若附丽山海。是小人边人也。寒冈何以文而诛之而深致悼惜。桐溪何以撰其碑文而极为揄扬也。愚意则党论分张时。西崖为南人领袖。山海为北人渠帅。而月川以壬辰主和事。力排西崖。比之秦桧。南中之扶护西崖者甚苦之。故做出此谤。为之齮龁欤。
江上语录曰。或问顾养谦咨来后。牛溪以和议为是。此则非但彼辈之疵议。沙溪亦疑之。非但沙溪疑之。虽门人秋浦辈亦疑之。然两贤从祀时。彼中诬辱。无所不至。惟无指此而言者何也。曰此则有由。西崖亦主和故也。欲攻坡则并伤于厓。故未发也。然彼亦以厓事。论议大岐。壬辰和议出后。李完平以三南体察使。踰岭将谒陶山。历访赵月川于醴川书院中。赵问曰公行将安之。曰将谒陶山。赵曰毋往。秦桧方在其处。盖指厓也。赵又移书于柳云龙曰。令季出入师友四十年。毕竟成就得和之一字。其后桐溪撰月川碑。载其语。柳之子孙请桐溪孙某删之。某答以先祖所撰。不可擅改。两家遂绝。赵絅,吴始复又将刊行于世。以此主之。两家之人。互相排摈云。
东平闻见录曰。光海戊午。姜弘立以都元帅领兵赴深河。与天兵合击建州虏。兵败降虏。 仁祖丁卯。钩引虏兵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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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以复旧君为辞。盖疑癸亥反正。或失吊伐之义也。及至境上。始知 仁祖以圣德中兴。奉大妃复位。而金沙溪,郑愚伏,张旅轩皆汇登朝端。惊曰此人必不以非道立朝。其意大沮。劝虏解兵。身归本国。丁卯虏兵专为胁和。和成便退。未必由于弘立之劝令解兵。而贤士之进退。系国家轻重如此。按弘立在本国时。与沙溪诸贤。不啻若冰炭燕越。而及乎反噬之日。乃反翻然耸叹。盖是非之公。虽在怨仇而难诬也。
又曰金沙溪之庶弟栲死于光海朝。朴应犀之狱。将被缘坐之律。其时国舅柳文阳夫人郑氏为进宫中曰。金某大儒也。其庶弟既非承服正刑。而又用收司之律于名儒。则非国家之福。光海遂寝。按郑氏即林塘之女。其子乃柳希奋也。希奋缔结宫禁。恣行不法。以至败国亡家。而尚知沙溪之为大儒。使脱奇祸。此一着差强人意。
尤庵跋退翁劄草曰。李文纯先生常有逡巡卑让之意。未尝以世道自任。故卒以盛德不瑕。观于此劄。可知矣。金元会以先生手笔也。葆爱尤甚。然不能学而身自取败何也。因诵晦翁东湖语。想像徐陈各遂之志。与其自叹飘飘之意。窃有所感而聊识于此。农岩又题其后曰。退陶李文纯公手书致仕劄藁一通。旧藏金君希鲁圣得家。下有尤斋宋文正公跋语。圣得间以示余。二先生心画森然。想见其德性气像可敬也已。跋语谓退陶逡巡卑让。未尝以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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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任。故卒以盛德不瑕。其旨深矣。然其引晦翁东湖语。则似若以仲举况金君先生(缺)者。而他日卒不免身蹈仲举之祸。何其悲也。二先生同师晦翁。而其出处祸福不同如此。岂其所处时义然耶。朱先生固尝焚遇遁之章。而及与人论元祐诸公事。则自谓必有甚于彼而陷于范滂,阳球之祸。后之君子其毋以退陶之故而遂疑于尤翁也哉。
黄世祯所记同春遗事。有曰昔岁乙亥。与金农岩同舟东湖。农岩盛称先生之德。且曰临事不挠。断之如刀。见恶若浼。嫉之如雠。刚毅之执。非人所及。而世之人。徒知其一于阳和者。非真知先生者也云云。盖同春于知旧往复。未尝言及人物长短世道是非。而至若立朝建白。毅然有不可夺之节。当 孝庙盛际。屏黜自点。且请通问 中朝。而临事规讽。裨补君德者甚多。不可更仆以数。及乎 显庙初服。首进袖劄。请严宫禁出入之防。末年疏论许积奸邪。比之卢杞。此皆启赤心批逆鳞。不顾一身利害者。而他日祸机。竟如先生所忧。凿凿符验。先见之明。恍若蓍龟矣。
出处语默。儒者之大节也。可以言而不言。与夫未可以言而言。俱未免堕落一偏矣。遂庵引尤翁之训。以为身未出而言出。犹未行之女论夫家事。非道理也。又曰论语言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而程子曰若君大夫问而告之者则有矣。是以礼官来时。亦不敢终默云云。南塘则尝曰在朝者以身事君。在野者以言事君。盖谓身居林下者。亦或有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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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进言也。两贤所论。似相牴啎。未知后学将何所适从。
牛溪己卯封事末段。有曰昔者唐臣李渤拜左拾遗不就。每附奏朝廷言得失。君子以为非义。今臣上章。亦类于渤。而其义则有不同也。臣猥以凡庸。叨被 圣眷十有馀年。优渥之恩。有加于前。顾视流辈。无与为比。而不知致身之义。长以抱疾为辞。不恭之罪。唯臣独大。犹蒙 殿下涵育保全。每下温谕。辞旨恳厚。臣安得不深有感而重自悼乎。玆敢冒昧万死。妄有所言云云。
南塘所论语默之节。不啻多矣。而己酉答宋公文相书。似与癸丑辨屏溪疏。语意若相反。而实则并行不悖。故联书于此。聊为参考之资。盖一语一默。固当随时得中。不可以株守也。己酉答宋公书曰。兄书竭力绸缪之云。意在救时谋事。而非徒无益。反欲速祸。夫子曰。大臣以道事君。不可则止。孟子曰。君有过则谏。反复之而不听则去。既止既去。则其不复言可知。大臣公卿犹如此。微官庶僚又可知。人臣退废。可得自效。惟有进言一路。而进言之不可又如是。则不知何术又可致力于绸缪耶。夫子谓颜渊曰。用之则行。舍之则藏。惟我与尔有是夫。直哉史鱼。邦有道如矢。邦无道如矢。君子哉蘧伯玉。邦有道则仕。邦无道则可卷而怀之。既以行藏用舍自许。史鱼则许以直之一节。伯玉则许以君子取舍。抑扬可见。高论直则直矣。舍以不藏。可卷不怀。恐未尽合君子之道。癸丑偶书曰。今秋玉溪宪职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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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论及时事。以为难进之端。举世哗然非之以为儒者辞疏。不当言事。不可不辨。玉溪以言官被召。方在礼遇之列。恶可无一言以效人臣之义哉。每疏而言。固不可。初除言官。将定去就。顾当为礼让巽辞。雍容噤默。以保其荣宠。而不一明其己志耶。况其所以为说者。只举其师友所处。吾身之所关者。据以为难进之义者。正合于朱子所谓因辞谢之章而附见其说者矣。又曰今时儒者之出处言议规模气像。大与前世不同。无论山野韦布世室达官。而一以儒者自处。则辄以不仕不言。执为守身之定本。世亦处之以不仕不言之人。儒者之法门。果真如是耶。
山林经学之士。固不以常调自处。而苟无实地工夫。反不若出身科目。扶持其门户者矣。退溪答琴闻远书曰。此间寓邻。有一儒旧尝受业于慕斋,一斋两先生。其志甚笃。两先生亟称许。此人遂不屑举业。于经书之类。但看过而已。不曾熟读背诵。如举业者之所为。当其看时。无不晓解。意谓吾有过人之学。自处殊下卑。厥后经涉变故。避机畏祸。遂自放倒。亦不再加读诵工夫。亦不能为制述事业。如是虽欲科举发迹得乎。予观其人资质非凡。而既不得力于学问。又不成名于科目。今与恒人无异。甚可惜也。亦可戒也。愿君勿似之。千万是幸云云。按寓邻一儒。即郑秋峦之云也。秋峦所著天命图。退溪取之而考定。尚今传布。盖其穷格之工。殊不草草。而尚曰与恒人无异。可惜可戎。况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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及秋峦者乎。栗谷击蒙要诀曰。今人名为做举业而实不著功名。为理学而实不下手。若责以科业。则曰我志于理学。不能屑屑于此。若责以理学。则曰我为科业所累。不能用功于实地。如是两占便宜。悠悠度日。卒至于科业理学两无所成云云。凡以学问自居者。十分思量。无犯退栗二先生所戒。然后始可以无愧于科目中人矣。
东西分党时。栗谷抵书牛溪。论其是非凡数千馀言。其末段有曰近日览朱子语类。得一段议论。使人有省。其言曰。(在语类弘毅章。)弘是宽广耐事。事事都着得。道理也着得多。人物弘着得多。若着得这一个。着不得那一个。便不是弘。且如有两人相争。须是宽着心。都容得始得。若便分别一人是一人非便不得。或两人都是。或两人都非。或是者非。或者者是。皆不可知道理。自是大底一物事。无所不备。无所不包。若小着心。如何承载得起弘了。却要毅宽广里面。又要分别是非。有规矩始得。朱子之言。大中至正。无偏无陂。道理至此然后。乃为直上直下。亭亭当当之正论耳。鄙人固加省而愿兄明察也。
癸未三窜时。栗谷答牛溪书曰。来谕激不激之论。终是苟且较计利害。莫如勿为此论也。且所谓不激云者。当初有兆朕而事未发之时也。彼辈既以误国小人。逐鄙人之后。虽欲不激。其可得乎。末俗偷惰。不能正言。固其时习。于斯时也。又以尊兄不激之论。行于其间。则天地间正气消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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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勿更言也。呵呵。
孝宗辛卯。柳稷等疏诬栗牛两贤。尤庵上白江李相国书曰。窃惟阴阳一个大偏论。邪正一个大朋党。喜偏论而矫枉过直者。固不足道。恶朋党而含糊两可者。尤害于事也。然偏党之中。亦有大小轻重之分焉。小者不当为。而大者不得不为也。轻者在所略。而重者不可略也。儒俗是非。即所谓大且重者。而宋之川洛是已。彼此与夺。即所谓小且轻者。而唐之牛李是已。我东两贤之未免指目。亦所谓儒俗之辨。而当时上下混称是非。彼此更相与夺。及其末也。阴反剥阳。邪反胜正。遂指两贤为小人邪党者。殆数十年矣。癸亥改纪。世道一变。而执政诸人。犹汩于彼此科臼中。只为目前架漏牵补之计。而使儒俗之辨不明于世。君子未得十分为君子。小人未得十分为小人。至于今日则其丑诋两贤。反有甚于癸未辛丑之间矣。
农岩杂识曰。朱子语类。高宗初立时。犹未知辨别元祐熙礼之党。故用汪黄。汪黄又小人中之最下者。及赵丞相居位。方稍能辨别。亦缘孟皇后居中。力与高宗说得透了。高宗又喜看苏黄辈文字。故一朝觉悟而自悟之而君子小人之党始明。余见近世主调停之论者。每谓我国朋党。已历累世。殆近百年馀。非如前代一时分党之比。闻见积习。难遽变改。在今虽不无邪正之分。黜陟用舍。不宜偏着一边。曾不知熙礼元祐之党。汔于南渡犹未已。朱子之论。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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尝不以辨别为是。观此条所论。可见矣。盖曰无邪正则已。苟其有邪正。则岂得以源委之远而不别其薰莸冰炭乎。
三渊年谱曰。先生以移书李德寿事。大被一边人憾怒。族孙明行以语默时义仰质。先生答书略曰。天下道理。只有藏默而已。而不复度时义之如何。则是孔子之辙环。有愧于荷蓧之肥遁。而孟子之好辩。太闹于壶谷之杜矣。孔明之驱驰。见输于管宁之一榻。而韩子之原道。多事于承祯之坐忘矣。盖语默行藏。正如阴阳动静体用循环。要不可以偏主也。按三渊于癸未年间。抵书李德寿。力斥朴西溪。有曰黑水既西。怀襄乎尼山。灌注乎西溪。流以派别。方以类聚云云。以是少论侪流。哓哓不已。竟至罗良佐往复于农渊兄弟。诋毁尤翁。罔有纪极。
肃宗丙寅。以尹宣举文集中杜举之说。老少迭上疏章。纷纭辨诘。三渊与芝村书曰。舍伯所遭。一何奇怪。困辱非忧。撕挨枉费日。所快者八面受敌。劄劄有精神。杜注愈晰宣累。掀尽平生。与黑水就僻密讲者。赃案狼藉。逆诈亿不信。尤翁于是免矣。因此而历看古今人物。身后衮钺。翻覆靡定。杨雄以大儒见称。至千百年之久。一经朱子笔刬埋杀。自今以往。鲁西美村之称。难上于妇孺之口。所谓盖棺事乃定者。知其粗浅矣。
南塘杂识曰。近世一种议论。以小人之小善。并称于君子之大善。以为彼此俱有善。不可专取一边。以君子之小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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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举于小人之大恶。以为彼此均有失。不可专攻一边。又以君子小人之分党。为非邪正之大分。而以一事一议之是非得失。为邪正之大分。盖以是贸乱其大体矣。若是而可则刘先主之袭取刘璋。失信荆州。当与曹操,孙权同为汉贼而不可扶抑也。王安石之文章节行。当与司马温公同为君子而不可取舍也。牛僧孺,李德裕之忠邪。将以一维州之事断之。司马公,章子厚之邪正。将以一役法之争定之也。天下岂有是理哉。此论已成今日祸国之本。而其源盖有所出矣。邪说诬民。世道日丧。天实为之。谓之何哉。尤庵所撰慎独斋碑文末端。有曰某少事老先生。复从先生游甚久。尝以命撰老先生状文。先生曰有些溢辞。师承之义。何敢不诚。如此某惶恐受命。今于墓道之文。宁劣于实而不敢有加者。盖不忘当日之教云尔。己巳祸变时。农岩上书尤庵。请文谷墓文。且曰不肖孤等试问先君曰。尤翁若幸免祸。则墓文当求于此老否。先君颔之曰。尤翁人物议论。固为岩峻。而但意所倾倒处。或过于称美矣。先君此言。盖有微意。恐先生不可不知云云。观此慎斋,农岩二先生之言。则孝子之事亲。靡不用极。而至于状德之文。不可一毫爽实也。尼尹之于尤翁。以其父墓文之不满其意。竟至于背师而乃已。得不为二先生之罪人乎。
农岩杂识曰。大抵称道前贤。须要真实的当。若一味推尊。无复斟酌。则便不是道理。譬比画像。不问肖似。只要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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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则美矣。如非其人何。退溪论李履素行状。说得此意甚切。近世儒贤碑志文字。惟溪谷所撰牛溪,沙溪最简当。其馀恐皆不免退溪之讥矣。
尤庵答或人书曰。金石文字。体各不同。碑碣主于揄扬。志文主于记实。故碑碣略于志文。至于墓表则以议论为主。故又略于碑碣矣。然如别有碑碣。详载其世系履历。则墓表尤在撮略。而今玆先墓。未知有他文字。故并记世系履历之槩。此又墓表之别体也。如或加详于此则记实为主。元非本体也。
退溪答郑子中书。有曰妾子之于嫡母。别无可当之称。恐只得如今人家婢御称主母之辞而已。盖于父既不称曰父主。于母安得而直称曰母主耶。沙溪答金巘书。亦曰退溪之说。甚合义理。而近世贤士大夫往往言为子而不得呼父。有伤伦理。未知此说果如何也。
栗谷东湖问答。有曰或以为今世之俗。不及前朝。是大不然。前朝之俗。未免夷狄之习。我朝以礼导民。颇有美俗。若丧用家礼。女士从一之类是也。乌可谓之不及前朝云云。按丧用家礼。自圃隐始之。至于本朝而大备。若女士从一。则国初颁行大典时。改嫁女子孙不许清宦。故为女士者自然从一而终矣。先辈或以为改嫁之女不当防塞。或以为此非圣王之法。然则改嫁子孙。虽或许通。而女士从一之法。依旧而自在耶。此是行不得之事。且从栗谷之训。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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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美俗。恐无大害耳。
或曰改嫁女子孙不为许通。则士大夫家侧室之子。亦依大典法。一切防塞可乎。曰此则奚为其然也。君子于奸声乱色。不留聪明。凡为士大夫者。皆置贵妾。而娼妓与失节之女。不为家畜。则所谓庶孽。亦非改嫁女子孙。何必防塞。且从 大明法制。列邑妓属。永为革罢。如柳磻溪所论。则亦足为革弊之一端矣。设或有贱妾所生。只当略存防限。何可永枳其曾玄以下乎。
丧用家礼。固是我 朝美俗。而近日则居三年之丧者。食肉饮酒。内外混处。恬然与平人无异。且椎陋无文之辈。往往言不必造主立祠。只当以纸榜行祀。又以地中灾害。皆生于棺柩。缅礼时至或弃柩而不用者有之。其忧甚长。不啻若伊川被发之渐。主张世道者。当有以矫救之。
尤庵尝以为立后而不告君。不成父子。虽或遭所后之丧。出礼斜然后当服三年。与慎斋及当世诸贤论辨甚多。且以姓同而贯异者。互相嫁娶非礼也。建白于 显庙朝。设为令甲。近日风俗渐乖。堂内至亲。不出礼斜而立后者。比比有之。至于乡曲寒微。亦或不嫌同姓婚娶。自 朝家更申禁令。尚有冒犯者。一切论罪则庶可以矫革矣。
同春尝曰人间万事。莫如有好子孙。此实千古名言也。世禄之家。鲜克由礼。大贤之后。类多陵替。人家父祖。虽尝壁立千仞。而乃子乃孙。不保典刑。往往倒东来西。故中庸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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孝子之大节。而必曰善继人之志。善述人之事者。盖以此也。汉之张汤酷吏也。而有子安世。便作两京大家。宋之吕夷简小人也。而有子公著。克启八世文献。其所以为人艳叹。不啻若蔡仲之改愆。仲弓之𩤏(一作骍)角。凡为正人君子之脚下者。独不惕然而动心乎。盍亦反躬自励。无忝尔所生也否。
正学集。有范氏族谱序。辞意警切。义理纯深。故家巨室之胄。作为座右铭。夙夜砥砺。则庶可以不坠家声矣。其序曰。为子孙以奉先祀亦难矣。为常人之子孙非难。而为名人之子孙难也。为名人之子孙固难。而为大贤之子孙尤难。夫严蒸尝守冢墓。保上世之所传。以自立于闾里。常人能是亦足矣。而欲继名人之门者。岂止于斯而已乎。行焉必端也。言焉必信也。学必有以过于人。而才必有以用于世也。求无愧于名人。庶乎其可也。而欲卓然立于大贤君子之后。以求无忝焉。则此何足以慰天下之望哉。故言乎家世之可贵。则莫尚乎为贤者之子孙。言乎道德之难全。则亦莫难乎为圣贤之后也。美才笃行之士子孙能世其家者未尝绝。而孔孟之胄。千载无显人。非无显人也。祖德崇高。难乎其为显也。又曰蜀之范氏。在宋盛时。忠文公景仁以危言高节。为海内所宗。而正献公淳夫以直道正学。为元祐名臣。正献之子元长复能继先业。为建炎良史官。声猷之美。后先相照。可谓盛矣。其后人犹能嗣诗书礼乐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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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久而不变。夫有君子而无禄位。族虽衰犹盛也。禄位光荣而君子无闻焉。族虽盛犹衰也云云。
谓他人父。天下之至辱也。而如郭崇韬之冒系他人者。世或有之。无伦之极。与禽兽无异矣。尧山堂记。有曰陈继字嗣初。人称陈五经。家居时。有求见者称林逋十世孙。以诗为贽。嗣初与之坐。少选入手出一编。令其人读之。则和靖传也。读至和靖终身不娶无子。客默然。嗣初大笑口占一绝以赠云。和靖先生不娶妻。如何后代有孙儿。想君自是閒花草。不是孤山梅树枝。客惭而退。按陈嗣初似是 皇明仁宣时人。
生三事一之义。载在小学。而且曰为师心丧三年。盖以君师父一体也。击蒙要诀曰。师则随其情义深浅。或心丧三年。或期年或九月。或五月或三月云云。然则自期年以下情义深浅。事师之节。不可比拟于君父欤。玄石答崔瑞吉书。有曰师生之义。不当随服制而渐降。盖如庶人服国君三月。然君臣之义。未尝与公卿大夫异也。此说引喻殊甚的当。有补于名教矣。
事师之节。固当至诚无间。而至若师门之学问造诣。不可溢美而夸耀。又不可立异而携贰。侯芭之妄尊子云。刘淳叟之讥议象山。俱是君子之所戒也。
退溪与南时甫书曰。古人尊敬师门。非不至也。五峰之知言驳处。南轩不讳。龟山之言苟涉佛老处。晦庵不隐。南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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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峰之门人。晦庵龟山之源流也。非徒龟山。虽延平之言有少差。晦庵亦不回互者。此理至公。着一毫私意不得云云。按退溪所训。极为中正。可以警俗学之抬夯师门。一味阿好者。而第无大力量大眼目。恐难率易学得。以犯师生南北之嫌也。
厚斋所撰玄石语录曰。近来年少从学之人。或称门人。或称门下生。余亦初不分别着。近以古人事考出。所谓门人者。即挟册受业之人也。所谓门下生者。即平日出入门下之类也。自不同矣。
遂庵答芝村书曰。市翁是先生祖考一生同研。治经绩文。积岁联榻。区区自稚少时。陪侍甚惯。十岁随往砺山祖考任所。市翁时在林川。来留砺衙频数。受史书诗文算法数学。市翁甚爱之。期许不轻。戊戌以后六七年。市翁在朝。公务无暇。虽不能从容受学。而有事必叩。有疑必讲。情义甚笃。横渠于范文正。只此一言之训。称师生。区区于此翁。称以门生。似不为过。如何。
许鲁斋为国子祭酒时教诸生曰。为学者治生。最为先务。苟生理不足。则于为学之道。有所妨。彼旁求妄进及当官嗜利者。殆亦窘于生理之所致也。又曰士君子当以农务为主。商贾虽是逐末。苟处之不失义理。未为不可云云。此说鄙俚。不足深辨。而但衰末之俗。外托学问。内济私欲。往往为藉口之资。亦甚可憎。果如鲁斋之说。则颜氏之箪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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陋巷。曾子之曳履歌商。不足为后学师法。而子贡之货殖。樊迟之稼圃。亦当见许于圣门矣。许行之瓮飧为治。孟子何以有君子野人之喻。而董生之三年不窥园。程门之未仕忘饥寒。又何故也。圣人之教。但曰君子忧道不忧贫。又曰去兵去食。民无信不立而已。未闻于入学之初。便以治生为务也。盖鲁斋姿禀弘毅。笃信小学。可谓当世之豪杰。而身事胡元。大节既亏。教以治生。识见卑下。故门徒之受业者。亦皆蔑蔑而无传也欤。
君子居乡。必择仁里。或有风俗丑恶。难齿人类者。塞耳而不闻。移家而远避。则可谓不恶而严矣。南冥之撤毁河家。打愚之立證柳狱。盖以嫉恶如雠之意。必欲穷治。而反取无限訾谤。殊可戒也。退溪答龟岩书及尤庵杂录。论辨此事。极为谨严。盖么么尘秽之物。不必累吾灵台。为之劳攘也。愚意则非独此事。凡系乡里悖俗。不可以私力扫除者。皆当如是处之耳。
尤庵与李伯祥书曰。李克信辈以大家杰出之才。倡为豆应。豆应曲契。一切以讥诮礼法为事。专斥栗谷之道。故士之稍秀者。皆入于其流。而世之乐放纵者。裹足而奔归之。自是学之名。为世所讳。甚于专务科举之时云云。按豆应曲契。未知其何事也。 宣庙光海间。有鼕鼕曲。作为俳优之戏。所谓豆应。抑亦鼕鼕之一名耶。朝野辑要曰。 宣庙戊子间。士女相聚佯狂。或为巫觋歌舞。或作筑坟踊跃。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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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且哭。自相问曰何事哭。答曰哭国家之将亡。何事笑。答曰笑将相之无人。又仰天大笑。名之曰鼕鼕曲。首倡如郑伯诚,白震民,柳克新,金斗南,李庆全,郑协,金诚立等三十馀人。人以为乱亡之兆。又曰柳克新者。一倡放达之习。作为优戏。士之议于牛栗者皆归之。号为名流。尔瞻,庆全。皆出其中。
正庙纪事曰。丁巳正言洪致荣疏言政谟得失。生民休戚。专系于公卿大夫之各修其职。而近闻筹司之座公堂之会。评论女色。作为茶饭。讥笑嘲谐。全没体貌。居家会朋。又或至于皂隶贱技。狼藉在手。问其官则卿大夫也。语其事则牧猪奴戏耳。贻羞传笑。果何如也。批近来筹座。箸使频为。而无其效而有其害。评论酒色。谐谑鄙语等说。至登于章疏。得此梁楚均有瓜田之嫌。赴坐堂上武将外。并罢职云云。
李德懋所撰士小节曰。人有恒言棋雅而博俗。妨工坠志。安有雅俗之分。一切技戏之俗。不可入手。明代士大夫额额于马吊牌。此亡国之俗也。无识之辈。动必曰尧始作棋。圣人之遗也。余以为尧若作棋。决非圣人也。言者瞠然。
任天常破睡录曰。郑左相弘淳每值国家有大狱及大处分。必聚家内诸少年于一室。给酒食费。令为杂技。或问其意。曰教他无暇言时事。
俞相国彦(字士京)镐所撰宋判书载经(字子中)神道碑末段。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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曰故友李深远惟秀居。有东山之胜。公与雷渊南公有容,近庵尹公汲,赵光瑞暾,金伯愚尚默,金定夫钟秀诸公。时会其池园。饮酒赋诗以为乐。余亦与焉。倏已二十馀年。会者零落殆尽。今其又殁矣。定夫识其竁。余又铭于碑云云。按此会八公。皆士流宰相也。(八公后孙。早有林园雅集图与诗轴云。)平生事业。虽各不同。而毅然为当世标准。近日则无此等人物。亦无此等盛会矣。感叹之馀。窃欲仿杜子美八哀之意。各述赞语一篇。而居在僻乡。诸公言行。或有未及详考者。是为可恨。
退溪心经后论曰。赵士敬读 皇明通纪。录示篁墩公事实数三条。其三则陈建论公道一编说也。其说云篁墩欲弥缝陆学。乃取朱陆二家言语早晚。一切颠倒变乱之。矫诬朱子以为早年误疑象山。晚年始悔悟而与象山合。其误后学甚矣。因为之著学蔀通辨。编年考订。以究极同异是非之归云。噫。信斯言也。篁墩其果误矣。其为学果有可疑者矣。栗谷跋学蔀通辨曰。程朱子既没。乃有外儒内禅之学。嘘灰起焰。复炽于世。清澜陈建氏慨然以辟邪扶正为志。著学蔀通辨。博搜深究。明辨详言。指出象山,阳明掩藏之心肝。使迷者不被诳惑。其志甚盛而其论甚正云云。按学蔀通辨。姑未得见。而顾炎武日知录。略举其梗槩。可与退栗之论。互相发明。故蒐录于左。
日知录曰。东筦陈建作学蔀通辨。取朱子年谱行状文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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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类及与陆氏兄弟往来书札。逐年编辑而为之辨曰朱陆早同晚异之实。二家集。具载甚明。近世东山赵汸对江右六君子策。乃云朱子答项平父书。有去短集长之言。岂鹅湖之论。至是而有合耶。使其合并于晚岁。则其微言精义。必有契焉。而子静则既往矣。此朱陆早异晚同之说。所萌芽也。程篁墩因之。乃著道一编。分朱陆异同为三节。始焉如冰炭之相反。中焉则疑信之相半。终焉若辅车之相倚。朱陆早异晚同之说。于是乎成矣。王阳明因之。遂有朱子晚年定论之录。专取朱子议论与象山合者。与道一编辅车之说。正相唱和矣。凡此皆颠倒早晚。以弥缝陆学。而不顾矫诬朱子。诳误后学之深。故今编年以辨。而二家早晚之实。近儒颠倒之弊。举昭然矣。又曰朱子有朱子之定论。象山有象山之定论。不可强同。专务虚静。完养精神。此象山之定论也。主敬涵养。以立其本。读书穷理。以致其知。身体力行。以践其实。三者交修并尽。此朱子之定论也。乃或专言穷理。或止言力行。则朱子因人之教。因病之药也。今皆专指言涵养者为定论。以附合于象山。其诬朱子甚矣。又曰赵东山所云盖求朱陆生前无可同之实。而没后乃臆料其后会之必同。本欲安排早异而晚同。乃至说成生异而死同。可笑可笑。如此岂不适所以彰朱陆平生之未尝同。适自彰其牵合欺人之弊。奈何近世咸信之而莫能察也。昔裴延龄掩有为无。指无为有。以欺人主。陆宣公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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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愚弄朝廷。甚于赵高指鹿为马。今篁墩辈分明掩有为无。指无为有。以欺弄后学。岂非吾道中之延龄哉。又曰昔韩绛,吕惠卿代王安石执政时。号绛为传法沙门。惠卿为护法善神。愚谓近日继陆学而兴者。王阳明是传法沙门。程篁墩则护法善神也云云。按篁墩阳明辈援朱而附陆。谓之早异晚同者。固是邪说。陈氏辨释。果甚明白痛快矣。但陈氏所谓朱陆早同晚异者。亦考之未详也。朱子之逢象山。始在鹅湖之会。而学问宗旨。初不相合。观乎两家酬唱之诗则不难辨矣。早同云云。未免错误。故栗谷跋学蔀通辨。亦曰陈氏排比日月。必以朱子为四十二三岁。而不能脱禅学窠臼。见象山之后。犹未免疑信相半。此则过矣。取其功而略其过。亦忠厚之道也。
正庙己未。湖西儒生疏请南塘赠谥。以理气之说为一编大旨。疏中有辨诸家愈久之失七字。盖指洛学也。金迈淳作湖儒疏跋。为之争诘。 正庙亲制大文。严斥三渊学术。其篇首有曰于传有之。任之重者莫如身。涂之畏者莫如口。故欲修身而自重者。不轻其口云云。按任重涂畏之说。出自管子戒章。管仲复于桓公曰。任之重者莫如身。涂之畏者莫如口。期而远者莫如年。以重任行畏涂至远期。惟君子乃能矣。桓公退再拜之曰。夫子数以此教寡人。 正庙记事曰。戊午设菊制。 御题以抱蜀不言鸿鹄锵锵律赋试士。多士未知题解。本馆以此意草记。下别谕尔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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舍生也。读书多闻。岂比年浅四学生。而古往今来。岂有拖白于 御制之举乎。多士之鲁莽。即予之耻。尝闻蜀祠器也。言人君敬守祠器。以礼律身。则虽静拱不言。庙堂之政。自无不修。于是乎其德教之行而著应于外者。鸿鹄锵锵。而民咏歌叹美之。有曰抱蜀不言。庙堂即修。鸿鹄锵锵。维民歌之。此出于管子。予每三复是言。适因菊制听雁起想。信笔书下。早知尔等如彼固陋。则易知不难解之题。何靳而不揭。以致不紧酬应于昨日劳心之馀乎。甚可叹也。管管子形势解曰。明主之治天下也。静其民而不扰。佚其民而不劳。不扰则民自循。不劳则民自试。故曰上无事而民自试。人主立其度量。陈其分职。明其法式。以莅其民。而不以言先则民修。正所谓抱蜀者祠器也。故曰抱蜀不言。庙堂即修。又曰锵锵鸿鹄。貌之美者也。貌美故民歌之。德义者行之美者也。德义美故民乐之。民之所歌乐者。美行德义也。而明主鸿鹄有之。故曰鸿鹄锵锵。惟民歌之。
正庙纪事曰。戊午九月到记。 御制笺揭以太学生请以有若升配圣殿。日知录曰。慈溪黄氏震云门人以有若言行气像类孔子。而欲以事孔子礼事之。有若之所学。何如也。曾子以孔子自生民以来未之有。非有若之所可继而止之。而非贬有若也。有若虽不足以比孔子。而孔门之所推尚。一时无及有若可知。咸淳三年。升从祀以补十哲。众议有若也。祭酒为书力诋有若不当升而升子张。不知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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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一书。孔子未尝深许予张。据孟子此章则子张正欲事有若者也。陆象山天资高明。指心顿悟。不欲人从事学问。故尝斥有子孝弟之说为支离。奈何习其说者不察而却攻之于千载之下邪。当时之论如此。愚按论语首篇。即论有子之言者三。而与曾子并称曰子。门人实欲以二子接孔氏之传者。传记言孔子之卒。哀公诔之。有若之丧。悼公吊焉。其为鲁人所重。又可知矣。十哲之祀。允宜釐正。
陈图南闻宋太祖登极。乃曰天下自此定矣。此可谓尘埃识真。而至于大笑坠驴。则未知其何为而然也。农岩不知庵记曰。希夷当五代干戈之际。亦既愁闻闷见于当世之事。而携书归隐久矣。千日之睡。宜莫能撼。而乃更骑驴而出。坠驴而归者。亦何为哉。意者其犹未能唾心乎。若然者虽终身盘礴于云台之上。而中原逐鹿之梦犹在也。是尚可谓不知乎哉。厚斋答权有道书曰。图南与宋太祖生同年月日时。当周家之衰乱。自算其命。欲营天下。骑驴出山。闻宋太祖已登帝位。大笑坠驴。还入山中。牢睡不起云云。此事颠末。出自何书。抑或见载于宋史列传耶。续纲目及名臣录。详记陈图南事。而元无经营天下之评。
邵康节临终时。伊川问曰。尧夫平生所学。今日无事否。答云尔道生姜树上生。我亦只得依尔说。金濯溪答或人书曰。尝见稗书。古有人性执。与人争姜所生。曰生姜树上生。人曰生姜树下生。辨说不已。遂与赌驴。就质于知者。不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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输驴。曰驴虽输。生姜树上生。盖未解惑也。犹不自屈也。然则康节所谓尔道生姜树头生。我亦只得依尔说者。言尔虽道理外之说。我则只得从尔说。盖叹服笃信之意。兼之以谐谑也。
郁离子曰。(刘基初年隐居而作此书。)天地之呼吸。吾于潮汐见之。祸福之素定。吾于梦寐之先兆见之。同声之相助。吾于琴之弦见之。同气之相求。吾于铁与磁石见之。鬼神之变化。吾于雷电见之。阴阳五行之消息。人命系其吉凶。吾于介鳞之朋类见之。祭祀之非虚文。吾于豺獭见之。天枢之中。吾于子午之针见之。巫祝之理不无。吾于咒蛊见之。三辰六气之变。有占而必验。吾于人之脉色见之。观其著而知微。察其显而见隐。此格物致知之要道也。不研其情。不索其故。聒于耳目而止。非知天人者矣。
日知录曰。西域人善天文。自古已然。唐书泥波罗国颇解推测盈虚。兼通历术事。天竺国善天文历算之术。罽宾国遣使进天文。经拂𦷀国其王城门楼中。悬一大金秤。以金丸十二枚。属于衡端。以候日之十二时。为一金人。其大如人。立于侧。每至一时。金丸辄落。铿然发声。引唱以纪日时。毫釐无失。盖不始于回回西洋也。元史张思明传。大德初。耀左司都事。有献西域秤法。思明以惑众不用。
又曰册府元龟。载开元七年。吐大罗国王。上表献解天文人大慕阇。智慧幽深。问无不知。伏乞天恩。唤取问诸教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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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其人有如此之艺能。请置一法堂。依本教供养。此与今之利玛窦天主堂相似。而不能行于玄宗之世者。岂非其时在朝多学识之人哉。
南塘答姜奎焕书曰。世传西洋国人利玛窦之说。以为地之上下四旁六面。皆有世界。皆有山川人物。一如地上世界。申伯谦首先惑其说。而彦明,永叔随风而靡矣。人或难之者曰地之下面世界。山川人物。皆倒立倒行。四旁世界。山川人物。皆横立横行。永叔之所以辨者。乃曰地之上下四旁。元无定位。此世界之人。固指彼世界以为下与四旁。而彼世界之人。即便以此世界为下与四旁矣。其言诚无伦理。不足多辨。然惑之者众则又不得不索言之。上下苟无定位。则凡物之腾在空中者。其腹背头足。亦无定向。而或上或下。无所不至矣。今鸢之戾天者。以背负天。而未尝腹天而背地。以水注于空中。亦必下落于地。而未尝上至于天何也。上下既有定位。则四旁从可知矣。彦明于此说也。虽不敢开口大说。心实主之。故地下有水之说。恐深排而力抵之。盖以地下有水则不得有世界故也。栎泉看书散录曰。朱子答蔡伯静书云天形一定。其间随人所望。固有小不同处。而其南北高下则自有定位。政使人能入于弹圆之下以望之。南极虽高。而北极之在北方。只有更高于南极。决不至反入地下。移过南方。但入弹圆下者自不看见耳。按此数语。足以破西土地下有人东西反易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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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