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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洲集卷之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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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洲集卷之十五
 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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续近思录序
余尝从关北多士。闻故参奉凤岩韩公。隐居教授。蔚然为北儒之冠。至今衣缝掖者。咸翕然宗之。意其邃学博识。必有以大过人者。乃者公孙国襈。携公所辑续近思录三𢎥。千里来访。属余为序。窃惟子朱子近思一书。即四书之津筏也。大而天人性命之原。细而日用躬行之实。远而齐治兼善之术。包涵该括。开卷灿然。其所以继往开来者。可谓本末毕举矣。清儒张伯行又取朱子微言之切于学问者。汇分类次。编为续录。夫朱书之宏博浩穰。不啻倍蓰于四子之遗书。而宇宙间义理。至朱子而大备。玆续录之所由作也。今公此书发凡立例。一遵寒泉之成规。而拣择去取。与张氏之书。大略相似。旷世殊域。不谋同志者。亦云异矣。况其为书也。分之则各专一家。合之则互见得失。虽与并行无伤也。噫。公生于穷发荒僻之野。奋起孤唱。与中华述者相上下。所谓豪杰之士非耶。且闻公蒐辑之时。年已七十有馀。右腕病痿。左搦管缮写卒稿。好学之诚。老而弥笃。尤非浮慕之所可几也。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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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北方之学者。皆能以公之心为心。而沉潜玩绎。俟其怡然涣然。以进乎大全。则庶几巨细不遗。博约两尽。虽不见张氏书足矣。异日是编。傥入中国而有具眼者。则尚可见朱子书大明于左海。而绝徼之外。亦有如张伯行者出焉。是不可以无传也。于是略加修整而序之。公讳梦麟。学于崔鹤庵慎。鹤庵之学。出于华阳宋文正云尔。 崇祯后四周己卯季冬下浣。首阳吴熙常书。
海州吴氏世谱序
我吴世谱。今考定为十编。工既讫。将入印。诸宗人以熙常与闻一二。俾识其颠末。虽甚僭猥。诚有不敢辞者。谨叙之曰。吴氏之著于谱。肇自高丽军器监监公。六传而为丰储仓丞公。仓丞公三子。伯仲二派。本支寔繁。名德相承。汔玆四百有馀祀。而绵绵未艾。其毓祉笃休。蔚然为华胄显阀者。按斯谱。可以徵焉。吁其盛哉。谱旧有三本传于世。草刱于甲戌。始备于戊戌。增衍于辛卯。而辛卯谱裒辑既广。去取欠精。乃者诸宗相与谋所以改修。正讹补阙。举昵及疏。云仍之后出者。悉取而继书之。义例节目。实奉甲戊二谱成规。而若夫他派之追见于辛卯者。槩从省略。以俟异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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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谱之行。盖传信阙疑之道。并寓于其中。而以约失之者鲜。岂非斯谱之谓也欤。仍窃念程子有言曰宗子法废。后世谱牒。尚有遗风。谱牒又废。人家不知来处。骨肉无统。此先辈长德所以兢兢乎尊祖收族。而尤以明谱系。为有家之先务者也。盖溯而上之。由千万而本一人也。降而歧之。自一人而至千万也。今我诸宗之散处中外者。属虽疏而亲虽尽。莫不推五宗之义。敦百世之好。合敬同爱。恩周而义洽。以之孝友而绳先矩。谦慎而诒后谷。勿替引之。则是谱之行。将期于无穷。而叙彝伦厚风俗。亶不外是矣。敬以是告于宗人。因以书诸卷首。 崇祯后四己丑季夏。后孙熙常。谨书。
小华外史序
圣人之情见乎易。剥之极。必受之以复者。盖明天地之间。物不可终尽。而虽纯阴之月。实未尝无阳也。其忧患后世。至深切矣。今夫夷狄入主中华。举先王疆土人民。尽化为旃裘湩酪之俗。自古猾夏之祸。未有若是之烈。乃阴道之极盛也。惟东韩一域。独不改冠裳礼乐之旧。虽势穷力弱。靡所因极。而京周一念。如水必东。汉官威仪。犹见于左海。噫。斯岂非上九之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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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欤。然皓天不复。河清难俟。则人且偷安于姑息。渐染于见闻。只将皮币珠玉。求媚于虎狼之暴。而几不知华夷之大防。此小华外史之所以作也。其作也。盖亦不得已也。呜呼。 烈皇帝甲申。即天地闭塞之会。而属国先受其锋。丁丑城下之役。忠志之士。尚今扼腕而思一洒之。时则有若忠烈公秋潭先生。与洪尹两学士。为天王立慬虏庭。天下莫不诵其名。东人之得免于左衽。繄先生是赖焉。族弟庆元善馀甫。以忠烈公冢孙。慨大义之寝晦。痛深羞之莫雪。乃裒辑公私文献之有关于尊攘者。以至謏闻锁录虏史倭乘。靡不旁搜并采而立纲编年。窃取紫阳书法。起自洪武壬申。讫于 当宁甲申。上下四百二十三年间。国号之肇锡也。倭燹之东援也。坛壝之秩祀也。大宝之摸勒也。忠臣烈士之抗节而毕义也。奸壬乱贼之卖国而附虏也。记载毕该。衮钺森然。而是乃尽述前言。不参己见。岂非所谓惇史乎。至若 皇辙南巡以后。扫去诸家之谬例。昭揭正统之有在。尤可以建不悖而俟不惑。其用工勤而其志诚。可悲矣。书既成。问序于余。余受而卒业。敛衽而叹曰。我东以小中华见称于前史久矣。逮至 有明御宇。视同内服。涵煦作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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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东渐之化者。比古为盛。政所谓进于中国则中国之者也。然今之中国。非昔之中国。则 皇朝文献之足徵。顾不在于我东乎。况阳无可尽之时。理有必反之几。是书虽垂之空言。足以唤惺未死之人心。而异日真人膺运。廓清函夏。东观石渠纂修 皇朝之正史。则寂寥篇简。始可与天下共之。载笔者必有取焉。是岂易与俗人道哉。善馀姑秘藏之以俟可矣。其曰外史者。文则用史家例。而不敢以撰述自居云尔。
冲庵金先生年谱序
不佞尝读己卯录。至赵文正爰辞。国家病痛。在于利源八字。其言之痛切。劄人肌肤。不尝不掩卷流涕也。粤在 中庙盛际。冲庵金先生。与赵文正公。并世挺生。抱尧舜君民之志。而同受鱼水之契。旁招俊乂。尊王绌霸。惇信义崇名检。措一世于四维之中而治化昭融。廪廪乎三古之盛矣。不幸群壬傍狺。遽有左腹之入。士祸滔天。群贤屏逐。而先生之所罹尤酷烈。此殆气数使然。岂人力之可为哉。然两先生在朝不久。纵未大行。而其馀韵遗烈。肃然在人。世平陂百变。而终不丧礼义典刑。免沦于夷狄禽兽者。推其所自。实根柢于己卯。期月之化。有不可诬矣。后之尚论 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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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声明之治。必先数己卯。岂无以哉。降在近日。去古寝邈。而贤泽遂斩。举国怀利利。往利来。汶汶贸贸。不复知有民彝物则三纲五典之重。世道又一下而莫之回矣。则辄缅怀两先生之风。若霄汉之不可攀也。呜呼唏矣。金先生年谱。有家藏旧本。嗣孙寝郎君圣泰将付剞劂。用寿其传。属不佞以校雠之役。渼湖金文敬公。盖尝手定。而尚有未整顿者。遂就加檃括。删叠氄而补阙误。又辑诸家论述文字以附之。釐为二编。役垂讫。寝郎君问序于余。余老阁铅椠久矣。既与闻是役。亦有不敢终辞者。而窃念先生道德之渊懿。文章之英伟。树立之卓绝。已有𨓏哲之笃论。备载谱中。何庸赘为。只书其有感于中者以归之。
老洲集卷之十五
 记
  
看云台记
清泠亭之东。有瀑潨然。遵瀑而上。有谷窅然。两岸对峙如户。乱石累累棋置。攀萝跂足。逶迤转折而行数十武。有石方衍劣。容数人坐。而承以立岩。高几丈馀。是所谓看云台。巧若人为而实天造也。左右壁势峭削。下布明沙白砾。净无尘秽。枫桧林蔓被之。荟蔚茜缀。泉流其间。溅溅为汇。盈科而泻。含清蕴洁。见之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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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听之意远。其境之幽夐窈邃。实为玆壑之最也。清泠即吾家别业。在国门之东。昔者伯氏以暇日数游于玆。而必以余从焉。一日伯氏乘兴独来。遂缘流溯源。始得斯台而乐之。顾余不从。怊怅而命之以是名。盖取杜工部诗语也。于后伯氏捐背。余踽踽寄人世间。无复林泉之想。久不为斯亭之游也。间者因事到此。遂寻其处。伯氏之高情遐韵。已矣莫攀。惟有鸣泉淙咽。归云悠扬。于是乎俯仰长嗥而为之记。时丙午白露日也。
游水落小记
庚戌孟秋之既望。约赵国珍,闵元履。将游水落之胜。夙朝会于钟岩亭舍午飧。历投松山南同知汉吉家。携其少年之知路者。舍马而徒。比至玉流洞则林樾之间。暝色已苍然矣。少憩石上。遂转寻金流。月照溪心。境落甚奇。解橐中酒少酌。迭诵诗骚。与水声相上下。不觉夜久而饥甚。乃入寺中。催饭而坐。俄而忽然云兴而雨骤。兼以雷电。震撼崖谷。少顷而开霁。星河皎洁。亦一奇也。仍宿禅室。翼朝蓐食。出山门历赏西溪。仍向道峰谒庙。退坐枕流堂。披襟相对。澹然忘形。到夕移席藏书阁。出阁中朱子书共看。极意谭讨。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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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烂然。夜阑月色甚明。步出溪上。四境幽寂。爽籁逼肌。良久还宿斋中。明日登昭旷亭。又由钟墅。觞于清泠阁而还。日已昳矣。余酷喜山水之游。而顾侍侧少暇。虽不得恣意远出。苟有少隙。辄真率而出。近京泉石。足迹殆遍。而亦未尝携朋知共之。玆游诸山虽几。皆曾所经行。别无可述。惟得与会心人。烂漫跌宕于岳色泉声。足以遣滞思。而又于相观之际。多所启发。有不可忘者。聊书而记之。
陶山记行(在安东子舍时)
己未孟秋处暑后二日。晓起。乘月踰府北松金岘。行四十里。抵礼安邑店小憩。邑治前临川背负山。大抵多峡意。又行十里。抵陶山书院。山中作局。虽极狭窄。汾江弯迥。原野平稳。眼界圆整。而幽静之中。兼夷旷之趣。实叶有道者盘桓之地也。院宇之前少东。有三间屋子。额以岩栖。此乃先生读书处。昔以草盖而今改以瓦。柴扉土阶。皆仍旧焉。藏弆砚匣藜杖唾缸盆台重茵之属。尚传先生在世时所用也。下开小塘小渠。又累石为台坞。俱有先生命名。而问诸院直。则甚不慧。殆不可辨。室后连檐。置半间房突。留一僧于其中。以备水火使唤。盖先生本第在退溪。相距几五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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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取静独居于此。左右惟林薮无村落。所以有伴居僧也。可想当日啖薤之功矣。谒院午炊。归路复小憩礼安邑。遂还福州衙中。日未夕矣。
癸未记行
维 崇祯后四癸未。即余悬弧甲子一周之岁也。孤露之生。倍切孺慕。趁冷节。往修汾津节祀。五月初四日壬申。又发稷山省墓之行。致翼随之。取路月谷宿丙舍。李戚基德持酒来话。翌日癸酉。行墓祀。催飧发行。中火鳌山店。踰孙峙。夕抵阳乡。宗中老少咸集。情话到夜分。甲戌。遍展先墓。是日。谨常至自湖上。乙亥设宗会于退全堂修旧稧。丙子。设讲会于德院。余自戊寅。始管院事。略仿栗谷学校模范。为讲规授诸生。俾月一会讲。今行诸生设讲而请。余遂赴之。直月尹永厚命汝,朴宗圭汝玄俱来。城主(朴公肯源)亦来临听讲。讲生凡五十馀人。序齿行礼讫。长者大学。童子小学。各以文义互相质问。甚烂漫。会中非无聪敏颖秀可爱者。举汩没于功令。而无肯回头信向此学者。既讲。招使至前。说与内外轻重之分。洎程夫子分程之训。申申而勖之。丁丑。诣稷山墓下。戊寅。乃余生朝也。夙兴拜墓。巡视局内外。仍留明发斋。额是士默笔。而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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丑所刻揭也。于今三十一年之间。人事之变剧。如阅浩劫。而惟此身孑然在耳。俯仰人世。感伤于邑。殆无以自胜也。己卯。辞墓还止阳乡。庚辰。早发宿月谷。辛巳。还湖上。
老洲集卷之十五
 题跋
  
书士宽诗稿后
古人有言诗于人犹眉也。谓人之耳目鼻口。皆有所司。独眉也无所司。而亦不可无也。然是癖于诗者之言。今有人耳目聋且瞽。奚暇论眉之妍媸乎。况矇瞍重听。尚皆齿诸人。若视明听聪。就令无眉恶害夫为人哉。士宽自幼笃好为诗。日吟哦孜孜不辍。饶敏妙之思。清新之趣。余每一讽之。不觉击节叫奇。然惟士宽毋专心雕绘。使目不明耳不聪。而眉独美焉已。庚子季冬日。士敬书。
书南淑人遗事后
曩余委禽。始获拜淑人。淑人爱余甚。每进见。辄欣然喜也。然其色辞庄而简。不以喜而弛其色。不以爱而蔓其辞。余竦然起敬。不觉惰容之去体。于是知淑人有贤德也。及淑人卒。淑人季子中业兴之述遗事几则以示余。要有一言题其后。余惟淑人孝友积于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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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爱及于人。夫子宜之。姻邻归善。其嘉范懿行。皆可以传之彤史。作则于闺閤。信乎淑人之德之美矣。然此岂足以尽淑人也。淑人临没。顾语中业曰。学之不醇。德之不崇。职由欲之不克。世儒之能澄汰此心。超脱于利欲之臼而不自欺者几人矣。尔苟欲学也。必用千百之工于理欲之几也。呜呼。淑人行既笃矣。识又如是其高迈而真切。类力学君子。淑人其几于道乎。若夫觌色辞之末而谓知淑人。则乌乎其可也。今兴之绝荣利心。慥慥焉自修。于是乎淑人之言。将有徵也已。
临溟破倭图跋
是帖即郑忠毅公双浦破倭之图也。昔在 万历壬辰。倭寇猖獗。掠三路犯京城。蹂轶关西北。北之二十二州。尽为贼薮。帅臣将吏。望风奔溃。无有为战守计者。公以兵马评事。倡率同志。起义旅屡战。而大破倭将清正于双浦。清正大窘。撤众夜遁。关北遂平。当是时。岭湖两路。义师蜂起。随处云合。犹往往败衄。历数年乃始底定。而北关距国都夐远。形格势阻。 朝命不得通。 天兵不能救。公以一介从事。提孤军数千。前后凡三战三捷。而卒扫却强寇。复邠岐旧疆。以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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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勋。岂不伟乎哉。公麾下姜文佑目见其鏖战之状。写为此图。传之至今。于是知双浦之战为最壮也。公孙某摹写一本。藏为子孙示。属跋于某。噫。公之勋业。既著 国乘。播人耳目。无用图绘为也。然使后之人如亲睹其事。而凛然兴想于百千载之下。则又不能无藉于是帖也耶。
德水书院院规跋
右德水书院院规凡几则也。院在关西肃川府德水洞。即我栗谷李先生俎豆之所也。以先生居业讲学之曾于是洞也。邑中多士就其地建院。祀之而寻废。今 上己亥。多士又鸠财。改观于旧墟。妥灵之宇。栖士之舍。门序庖库。各以序成。于是士之学者。其将游燕讲习于斯。齐明蒇禋于斯。此院规之所以作也。然是犹末耳。恶足以达祀之义也。余闻祀贤之义有三。曰崇报也。曰尊道也。曰明教也。崇报所以尊其道。尊道所以明其教。不尊不明。虽有簠簋之陈。蘋藻之实。岂可以崇报云乎哉。故斯三者备而后。祀之之义乃尽焉。呜呼。今去先生之世。二百有馀岁矣。真儒不作。士不师古。靡然溺于功利科举之习。而不知有性命仁义之学。是以先生之祀。殆遍邦内。而先生之道。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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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泯者几希矣。今肃之士苟能笃志力行。敦本务实。以修乎身。以及于人。使先生之道之教赖而不坠。则崇报之义。其在斯欤。其在斯欤。若其斋祀之仪。肄艺之节。既详有规矱。此不复著。著其祀之之义。以为德水书院院规跋。
伯氏遗墨跋
伯氏少日。不数数为临池之戏也。迨季年。深好颜鲁公笔法。每于劬书意勌。辄披帖临之曰。刚方典严。尽乎正气中画也。今窃观伯氏之笔。其造意结搆。纵未知尽合于鲁公。如劲松老筠。无一点粉泽婉软之态。则可以无愧于鲁公矣。记昔授几之日。语到刚德。未尝不反复致意。噫。伯氏晚生叔季。恒以志节自厉。不惟欲不为俗化。殆欲以身化俗。此意固炯炯也。故虽寻常翰墨。必以鲁公为准。然则伯氏之慕鲁公者志节耳。奚但取夫笔乎哉。伯氏下世之十有四年。士默得遗墨几纸于旧箧。手妆为帖。将以寓殁身之思。悲夫。然于今伯氏已矣。惟教诲一脉。在我与士默。岂可徒纸墨之摩挲。繇此而寻绎遗志。勉进乎阳刚。而不为柔道所牵。则斯帖虽谓之密传旨诀。可也耳。书是以相勖。丙辰五月之少晦。弟熙常谨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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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忠毅金公遗迹后
在昔 端庙之逊位也。六臣死之。判书忠毅金公文起。亦及于祸。然六臣卓荦炳烺。至今照人耳目。红女荛夫。无不识其名。公则幽阏不章。世几无知者。夫尽忠所事。之死不贰。以立人纪而表臣节。公与六臣同。而或显或晦何哉。噫。六臣之死也。慷慨激烈。视鼎镬如衽席。骈首就戮。犹恐或后。其祸愈烈而其节弥彰。公之被讯。史称不服。盖宛转隐忍于桁杨楚毒之际。终始不服而死。以公之贤。岂不知不服不足以求活耶。时 端庙尚无恙。事有至难言者。如公之为。岂非以一死靖献。而不欲由我贻累于 至尊之地。宁没百世之名而无悔者耶。然则惟其心之至诚恻怛。殆有尚于当时诸贤。若以区区诎伸晦显论公。其可乎哉。今去公之世。且四百年矣。学士大夫稍稍诵传。爵谥俎豆比六臣。 圣朝崇报之典。于斯无憾。而天道之不忒。亦可以徵也夫。公后孙某以公遗事。要余题其后。遂书此以归之。
题程副总墨兰图后
斯帖 皇明副总程公龙手写墨兰也。 崇祯之世。程公奉使东来。以赠月渚黄公胤。后黄公尝斥和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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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丁卯之难。以直声闻。程公之赠有以也。呜呼。 皇朝子视我国。我国之所以事之者。亦父母如也。故在昔皇华之盛。不以服内外设畦畛。其相与周旋唱酬。烂漫淋漓。惟此数本画兰。亦可见其寄意之深也。于今夷虏入主中国。 皇明遗黎。薙发左衽。沦于湩酪腥膻。纵欲复见当时之事。不可得矣。悲夫。然而百世之后。尚可以想其风流者。即斯帖耳。岂可以断楮残墨而不珍之哉。然天地之闭塞久矣。大义寝晦。人不知忘雠之可恶。媚虏之可耻。皮币金帛。岁交辙于燕路。含忍不得已之意。已矣蔑如。而得彼一言之假借。喣喣之小惠。动色相喜。詑以为荣。滔滔然皆是。其不等闲视斯帖者。盖几希矣。黄氏之累世珍藏。保守惟勤。足见其有风泉之思。而月渚之遗韵。可谓不沬也已。我王考文穆公。本生先大夫文靖公。相继识其帖后。月渚公七世孙𡾯。又要熙常一言为之。俯仰悲欷而书此诒之。 皇明崇祯纪元后四甲子维夏日。吴熙常谨书。
崇祯十年。流贼犯江浦。六合巡抚张国维。令副将程龙,陈于王,蒋若来分戍二邑。三月贼犯太湖。龙等将吴中兵三千六百御之。贼至。龙等夹击败之。夜复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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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伏又败去。监军史可法欲退扼要害。龙不从。掘堑守二十四日。贼众数万齐至。围数重。诸将突击。颇有杀伤。会天雨。甲重不得出。贼四面而入。将士短兵接战。龙引火自焚死。于王亦力竭自刎死。噫程公东来。又与我先祖忠贞公。有赠答诗章。事载阳谷集。而犹不知其忠义节烈。若是之卓卓也。偶阅明史。得此伟迹于陈于王传中。不觉敛衽起敬。玆又追题以谂后。时庚寅菊秋。
醇庵集跋
我伯父文靖公府君。少喜文辞。不事驰骋。立名当世。自中岁以后。益敛华向里。而不以著述自居。诗若文强半散佚。逮下世。不肖辈始裒聚缮写。而体平日冲谦之志。不敢遽为剞劂之计也。一日。 正庙徵览遗稿。 教曰。近日斋居中。披阅故阁臣吴醇庵私稿。调格深沉重厚。少时诗文。往往有绝等处。如少年阁臣辈自以为依仿作家者。欲效其气味意匠。必不可得也。大抵吴醇庵善韬晦。文章浅深。知之者鲜。不可不速付剞劂。以行于世矣。不肖等敬奉 恩言。陨越感泣。不敢藏弆为一家之书。亦不可不约也。相与更加删定。既有年矣。今始以铁字印之。赋二首。诗二百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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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首。文一百七十四首。杂识一百七十四。则总十编。府君晚年凝道之功。其有契乎大易所谓默而成之。则有非可以言语文字求者。然微是集。亦何以得其髣髴耶。呜呼欷矣。戊辰首夏。不肖从子熙常泣血谨识。
书记思后
余姿性极鲁下。造道成器。俱无其望也。惟其自幼周旋于伯氏之侧。使不敢恣意出游。接俗人见俗事。以是外物之诱。他歧之惑。比夫人稍轻也。初间颇留意文字事。稍长。始知感愤向里。庚子冬读大学。妄欲究观圣贤立言之旨。早晚思索。随手记识。时以禀于伯氏。伯氏深加嘉予。自是益思自励。遂轮环读诸经。以至癸卯。未尝废撤。其冬伯氏捐世。震剥摧霣。形存心死。非复旧日㨾子。其后虽有对卷时。神识索然。强欲探赜。则方寸转觉胶扰。无头绪可寻。斯录遂废矣。是岁为省觐。来留福州数月。深居罕应接。心地稍帖帖。看书亦有佳趣。偶披携来书簏。得是卷于其中。回顾光阴。居然二十年间事也。以今见之。虽多得失之可言。亦无分寸之进。而只兀兀耳。摩挲感慨。有不忍终没其用心之苦。乃使书僮之解书者。书出一本。将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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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稚幼。用戒夫有志无成也。己(己衍字)己未七月小望雨中。书于福州映玉亭中。
书 胄筵讲说后
熙常杜门窃名。谬登荐剡。今 上殿下初升储位。猥膺 宫僚之命。自惟病且不才。本少仕进之志。而目下荐目。实有罔人欺天之罪。尤不可以冒进也。于是呈状丐免。 先王特垂体下之仁而鞶褫之。旋特授寝郎。又改敦府。而株守犹前也。亦皆曲纡 宸念。俾遂其微谅。居数月。甄复为副率。舍弟渊常以史官入侍。 圣教之及于贱臣者。极其缕缕。至 下询去就。德意隆厚。遂惶恐祗 肃。粗效世臣延颈之义矣。皇天不吊。 先王奄弃臣民。今 上缵承大位。而两坊之臣遂罢出。在职四个月。登 对凡七筵矣。憃愚蔑识。固不足以仰裨 睿学之万一。于今追思。虽惶愧靡措。挟册登 筵。此生已矣。有不忍终泯其迹。乃录若干讲说。而识此其下。以寓犬马耿耿之忱焉。岁庚申仲秋日书。
余自孤露之后。尤少仕宦之念。然常爱听松有官必拜之义。且切一觐 睿表之愿。司御之除。遂自芦郊入来肃谢。再度持被。四登 雷肆。若其因仍久蹲。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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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素心。故呈递出郊。而有若干陈说于进讲之际者。玆录出。附于庚申 胄筵讲说之后。俯仰十六年之间。不胜其感慨也。乙亥之季夏。书于芦原山房。
书西征帖后
曩岁。关西流贼洪景来举兵称乱。时升平日久。民不识兵。旬日之间。七郡崩溃。京师震骇。朝廷遣辇下重兵以讨之。且募民间勇敢愿从军者。卒鲜有应者。崔君万里。以关北付料留京邸。慨然直诣军门请行。辞气激烈。元帅义而许之。崔君遂仗剑西行。比至定州城下。贼久不下。于是自当一队。前后十数战。屡出奇制胜。间又俘生口侦贼情。劳勚甚茂。及贼平行赏。抑而不扬。只例加一资。人莫不惜之。崔君顾夷然曰。吾以吾祖勋裔。为国一死之心。素所蓄积。是役战不死绥特倖耳。尚何功之可记耶。崔君以韎韦跗注之士。能识大义而不伐其劳。可谓贤矣。噫。关以北地边胡。尚弓马。其俗贸贸。逮松岩李处士起于北之镜城。以礼义倡一方。由是北之人士。始知有亲上死长之道。而特以气彊而质确。敢于有为。则他方盖莫之及焉。异日国家有缓急。其所以得力者。必在于此欤。然则今于崔君之事。显示褒尚。为夫夫之先。乃可以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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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忠义之劝。而惜乎庙筹不能及此也。崔君稳城人。仁庙平乱从勋天龙玄孙也。
题孺子稿
孺子者何谓也。童孺之称也。余于文辞。匪徒不为。诚亦不能。故平日未尝著述。虽或有之。未尝立稿也。曩在芦郊。閒中无事。始收拾其散乱。写得一通。为若干编。顾未有标题。仍记昔年伯氏手题所著诗文曰童子稿。顾谓余曰。吾年近不惑。尚不离童观。题此者欲以自警也。今余冗齿已踰知命。而发星星。省其中。直一痴呆耳。题以孺子。追踵伯氏之后足矣。噫。伯氏以希世之姿。迈古之志。不幸天不假年。罔克大有所成。然其见于咳唾之馀者。虽寡少寂寥。类皆修辞立诚。可以示后而无愧。以童子自号者。纵出于警戒之意。实所以自谦也。若余者质鲁志凡。幼蒙伯氏之惠训。不能承当其万一。到今濩落。竟无可以自慰者。孺子之称。适所以志悲也。然览者因此而知吾为吾伯氏之弟。而有所受来焉。则亦云幸矣。岁柔兆困敦玄英月既望。书。
屠维谏草跋
右帖忠贞公府君屠维谏草也。初府君罢官閒居。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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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 上下教废 中宫。忼慨流涕。即书会同志数人于平市署。谋所以上疏极谏。朴文烈公亦会诸名士议此事。闻府君所在。遂来会。此草即文烈公手笔。而行间细字。府君所点窜也。是帖始藏于府君仲子都正公家。都正公子孙。近甚零替。流落乡外。余惧其终焉泯灭。亟求而改妆。纳于府君庙内。噫。二公节烈。炳烺宇宙。虽寻常寸墨。人莫不珍贵。况斯帖乃当日取义之真迹也。擎玩兴想。其忠肝义胆。隐隐行墨间。不觉肃然而起敬。奚但子孙羹墙之慕也乎。凡我后承。视之如天球弘璧。永世葆守焉。 崇祯后四己卯仲夏下旬。玄孙熙常敬书。
书任鹿门人物性图后
图凡三圈。上一圈人图。下二圈物图。其下有说曰上一图。仁义礼智。分书四方。而太极一原居中。则性与太极分殊与一原。同一圆也。下二图。守顺两字。贴着犬牛字。则性之偏而只通一路也。太极一原分殊。书于圈内左右。则理之圆而莫非全体也。性与太极。同在一圈而无所障隔。则性即太极。太极即性。无二物也。窃尝反复究之而惑愈甚焉。盖如上所云人则性与太极俱圆。物则性偏而太极圆。是性与太极。分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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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物也。如下所云性与太极。又似合为一物也。上下衡决。不成事理。且不具五常底太极。恶得为圆。恶得为全体。而性与太极。虽同在一圈。一偏一圆。又恶得谓无所障隔乎。其下段又曰阔狭看离合看。将谓人底阔而物底狭。离底性而合底太极耶。若就各圈而各看。则又将何者为阔为合。何者为狭为离耶。以动用言。则人能推而物不能推。推者阔而不推者狭固矣。静体之地。无形无睽。亦有阔狭之可言耶。离合之义。只是周子混辟之云。离是分之殊。合是理之一也。分殊之后。理之一无不各具于其中。静则体立。(一原)动则用行。(分殊)此所谓一混一辟。其无穷者。若其不宰之宰。自然之机。天地人物之所同然。岂有馀欠间隔哉。今此图三圈。各有分殊一原。人与人同一分殊一原。犬与犬牛与牛同一分殊一原。各有等分而莫之相通。以此推之。植物之顽然。与有血气知觉者其殊也。视人与犬牛。虽不翅倍蓰。是亦二五生成之物。则奚为独阙此一圈耶。必也又占一分殊一原。居犬牛之下而后。方成次第而无所阙也。然则上下诸圈。各自分段。有辟而无混。就使看混辟于各圈。非真混也。恶在其万物之一原乎。此老实见之差。在于看分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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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分殊重。由于主气说理。主气说理。以其只见此气流行之盛大。以理附气。要就得合一之见。而不求其本体之妙。为天地之帅。毕竟与程朱成训。自成燕越。深可叹惜也。
书闵元履杂录后
 闵丈杂录曰。近闻士友尊周之家。昏丧不用燕物。苟非出自满洲者。其不用也。恐未必有义。而其为不当用则决矣。凡人之生。本于土而归于土。其生其死。必以其土之所宜然后。始可以得其所安。今人有以锦绣为衣。则人必嗤笑。而己亦羞赧。不敢以示人。以其不习于俗故也。婚者所以正其始。不当加之以不衷之服。丧者所以终其事。不当加之以平日之所不安。以违之死致死之戒也。杨王孙之裸葬。诚失之过。而皇甫规之敛用时服。尝以为可法也。惜乎。俗之因袭既久。导侈伤化。而未有能正之者。苟先自一家立法。一切不用于丧。则虽不肖之人。必不敢轻用于婚。至于朝廷军旅之用。虽若有未易变者。亦在上之人一转移耳。(今之送终者。虽不用锦缎。如深衣之缘及幎冒握手履子。则皆用黑缎。必并此不用。而以他黑色代之然后。可成一切之法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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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庙季年。贵戚竞以奢丽相尚。当时士夫之家靡然化之。式至今日。侈风日盛月甚。较诸吾儿时所见。不啻十倍矣。至如昏所以正始。丧可以正终。而率皆用绫罗锦绣。无复节制防限。而极其僭踰。虽有识虑可知此者。亦眼惯而不以为异。良可寒心也。余于壬子祸变。用治命。凡附身衣衾。公服外皆用明䌷。其后子女嫁娶。自纳采以至衣裳。用䌷而不用缎。闵丈在时。一日余偶语及此。闵丈曰。俗之习奢也久矣。莫有以矫之。如得一二同志之家相率而务俭。则或可渐成风俗耶。余谓曰。吾辈当先后死。后死者视先死者殡敛。毋忘今日之语。有所发明可乎。仍相视而笑。未几闵丈卒于湖南官次。余不得视其初终。常恨未有以践当日之语也。近者閒中。偶阅其遗草。有一条论此事甚详切。可知其为平日雅言。看来怆然欲涕。遂拈写一通。题此于其下。以视儿辈。且令转谂子亨。嗟乎。吾两家子孙。视此为遗诫。若昏若丧。一切不用燕物。立为定制而守之。可谓能述其先。而吾亦庶几少酬宿昔之言也哉。
书女教后
女教内篇十一章。外篇十二章。总二十有三章。即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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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云樵府君所著而曾以训于家者。内篇修于身者也。外篇行于家者也。言近而旨远。辞约而义该。允为闺壸之金鉴也。岁甲申暮春。吾孙弘善委禽迎相。吾思所以训诫于其初来。遂缮写一通而诒之。庶其口诵心念而体之于身。勿坠我家相传之壸范。是吾夙宵之望也。古人云女子善恶。系夫家之兴亡。关本家之荣辱。一身而两家之所关系也如斯。善哉言乎。汝其念释在玆哉。本生大舅洲老书。
书通鉴节要后
通鉴节要十五卷。我季祖修斋公旧藏。而每卷首板。安广运之宝。可想 皇朝内省藏书也。修斋公平日牙签满架。而惟以是书为珍玩者。其托意故深矣。族弟善馀。即忠烈公祀孙也。匪风冽泉。寤寐周京。而痛大义之寝晦。惧河清之难俟。乃裒辑 洪武以来字小事大之事。勒成一部外史。至 崇祯丁卯后。则世变尤罔极矣。记愈详而心愈苦。噫。是岂可与俗人道哉。去岁冬。访余湖上。话间偶及是书。善馀跃然而喜。极印乡本一秩以寄曰。愿以此为易也。余窃惟如季祖在者。必不悭于善馀。遂使归之。呜呼。 皇朝屋社旧甲。已四回矣。当时华盖谨身弘璧大训之藏。若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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劫灰荡然。则便入于腥膻之薮。是书也能免斯二患。纸面 宝墨。炳若日星。永为东表志士之尊阁。而从今得所。宜归于忠烈后人。岂非奇且幸欤。是将为善馀传世之至宝。盖不翅兰亭之真帖而已也夫。善馀要余识其后。谨略书颠末如右。时柔兆阉茂夏少尽日。
吴德溪年谱跋
维 本朝立国以儒。声明之化。振于 穆陵盛际。髦俊膺运。云蒸而霞蔚。时则德溪吴先生起南服。邃学直节。飏于 王庭。慨然以尧舜君民为己任。出入 经幄台省。进尽昌言。俄而朝论溃裂。知时之不可有为。乃弃官归隐。讲道求志。屡徵不复就以卒。未几党祸作。而当世之士。鲜能自全。遂成数百年难救之祸。噫。苟非明于理而审于几。恶能卷而怀之。皭然不滓。若是之卓卓哉。易曰。介于石。不终日贞吉。殆先生其庶几欤。然此岂无所本而然也。先生蚤岁师事南冥曹文贞公。又尝从游于退陶之门。学术纯备。最被推诩。其渊源之懿。亦不可诬。而惜乎享年不永。罔克益阐斯文也。今去先生之世远矣。文献无所考焉。乃者先生裔孙思德。与一邦士友。捃拾遗事于残简败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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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年谱一𢎥。将谋剞劂而寿其传。顾其书虽甚缺少。犹足以徵先生本末。讵可不珍之哉。诸生猥属余为之跋。谨书此诒之。
海州吴氏别谱跋
己丑维夏。重修世谱。印以活字。功垂讫。别谱永康公暨生员公两派子孙。修谱单来曰。谱虽务主精严。吾两派粤自甲戌初修谱时。附于谱端而表揭跋文。视诸别谱他派。其来最久。事面迥殊。愿印而续之。庸述昔者同谱之谊焉。噫。我吴文献残缺。旧未有谱。逮天坡公按节海西。议于楸滩公。就舍人公族图。商订而剞劂。即所谓甲戌谱。而今玆谱也。悉遵甲戌谱成规。则此两派既同贯。而居在姓乡。本支繁衍。世修系牒。虽未达于始祖来历明的。而同谱垂三百祀。其后承之欲无废旧贯。不亦宜乎。于是谋于诸宗而许之。因识此于编端云尔。
书丧祭图式后
大凡祭享与宴飨器物馔品。本自不同。祭尚淳洁简素。宴尚丰盛美甘。近来士夫家。不达此义。祭享竞尚丰侈。器必务多。馔必高排。专失祭品本色。已为有识之讥。而至于丧中之祭。尤无限节。祖卒练祥之祭。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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排大卓。珍羞妙馔。无不毕备。甚至错以燕物。其侈丽奢靡。特无䌽花之宴床也。一祭之需。几费万钱。如贫莫能办。东西丐贷而不给。则斥卖位田以足之。礼贵可继。而为此难继者。亦岂理也哉。习俗滔滔。莫可救正。而吾家祭馔。自有一副简质之定品。丧祭则未有一定之制。却恐渐染仿效于俗习。玆折衷于家礼要诀。祭品别为图式。俾永遵于来后。
书李在庆心性疑问后
或曰。性既善。心又善。将何以有别。而又何所异于释氏本心之旨哉。此言似矣。然心之本体湛一。而无间于理。无纤毫滓秽。则独不可以善称之乎。且心性一致。性善则心亦善。若一善一恶。则岂非混善恶于方寸乎。但心之善也。有不可恃者。必配乎理而无失。始保其善。不然则变动不测。无所准则。必流于恶。朱子本善流恶之训。亦指此为言。与孟子性善之旨。地头各异。岂可疑其无别。执一而废一乎。盖性只是心之理。心只是性之神。离之为二物不可。混之为一物亦不可。须于一二之间。看得出道器之分。(性为心之道。心为性之器。)而性无为心有觉。无为也。故无本末终始。纯粹至善。贞而不易。能为天地之帅矣。有觉也。故运用造作。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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乎气质。不能无始终真妄。不可据以为典常。此心性之所以别也。若夫吾儒之学。极深研几。必先辨别真妄。明其贞而不易之体。以宰夫变动不可恃之用。故其究也。尽心知性。以至于成务定业。释氏之法。有见于心。无见于性。只认取此心之灵明光景。为无尽宝藏。而以理为障而绝去之。故其究也。遗事物而灭天常。八颠九倒。猖狂妄行。此儒释之所以分也。然若谓心之本末皆善。则诚亦有碍。嫌其近于释氏。并与本体而谓有善恶之物。则大学之明德。中庸之大本。俱不可舍心而言也。然则心虽恶而性自善。心虽偏而性自中。道器判为二物。而大本明德。岂足为天下之至精乎。特其末流为恶为偏。是心之罪而非性之罪也。愚所云心虽善。不可恃者此耳。李子善留意名理之学。而不能高着眼。癖于看后来诸儒之说。而为其缴绕于义理蹊径。不得寻个正路。一日录其所尝理会者以质余。而顾难一一摘评。遂书此卷端而归之。倘于此有契。则他可不待说而喻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