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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柏轩先生文集卷之二十三
老柏轩先生文集卷之二十三 第 x 页
老柏轩先生文集卷之二十三
 书
  
老柏轩先生文集卷之二十三 第 490H 页
答黄景涵(澈源○丁酉)
载懒散空疏。百无一取。猥蒙不金玉其音。愧惧交切。不暇感也。况辞旨郑重。有不敢容易承当者。一言不知。执事恐不能免也。窃惟与人轻者。自待必不重。自待不重。则为学之本领蔑矣。盖吾身受天地付畀之重。被父母劬劳之勤。岂敢以藐然七尺而可自轻乎。执事姿学之如何。虽非影想可度。而求道好问之诚。一幅可测认。青阳发轫。得此正路。可仰可仰。期仰之深。不敢以交疏自外。妄效仰规。谅察如何。
答黄景涵
资质淳谨者。尝见之矣。才气高迈者。亦见之矣。有精神而醇者。难得而见之矣。载于足下。未及承颜接辞。则固非迥想可的知。而以其见于幅面者揆之。殆庶几于难得而见之者。用是常常神𨓏。不知山川之为间也。顷惠长笺。病昏便遽。末由奉报。而今以委顿支离。试用古人移心之法。拭眵用壮。逐一贡答。素无体认之工。重以昏错。敢望有裨于万一而伸此慕向之情哉。主一工夫。实贯动静。俨然若思。肃然不弛。此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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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容有一物之地。静时工夫也。当事而存。靡佗其适。此是各专其一之地。动时工夫也。才涉急迫则是助也。才涉怠缓则是忘也。必有事焉而勿正。勿忘勿助。乃其节度也。然始学工夫。静处难而动处易。静无著手之地。动则有所持循也。无所著手处。旋旋照顾而不敢忽。有所持循处。勉勉固守而不敢慢。静了动动了静。动静互资。将无时而不一矣。此为学最切要处。根本田地。都只在此。至于儒有君子小人之分。是立心趋向。毫差而分燕越处。中庸锦絅之训为是也。大学或问。又论之罄竭无馀蕴。而末引张子敬夫无所为有所为之说。则其于几微之际。益亲切而无渗漏矣。程子曰。天德王道。其要只在谨独。独者几之谓也。谨之于此。则可以至于天德王道。此而不谨。则閒居小人。厌然不得。终为十手十目之所指视。可不惧哉。足下以若才志之超迈。早自得师。其于妙敬之旨。立心之说。必已讲贯而体验之。而今此缕缕。反若自病而求药者然。曩也鄙书。如何为说。而致得足下如此。今不记得。然不以不逮之言而忽之。反身更省。有改无勉。则古人所谓天地间第一等大事业。其将在足下乎。此下数段。深惩末俗哓哓之习。而欲附于善恶
老柏轩先生文集卷之二十三 第 491H 页
皆师之说。意非不善。而若一味如此而已。则却恐吾之知见未甚端的。权度未甚精切。而其孰善孰恶孰是孰非。无以照之。况其所差。只是毫釐之间者乎。讲讨之际。辨之详而犹患其不明。择之审而犹恐其不精。遽欲俱收并取而集众人之善。奚可哉。姑以来谕言之。以世之论心。或以为理。或以为气。谓偏主一说。若以为合理气。则为浑全而不偏耶。于所谓为理者。须究其所以为理之意。所谓为气者。又考其所以为气之说。各随其言。深覈其源委曲折而又必审思。见其或据此而遗彼。或执彼而昧此。真个各倚于一偏。然后吾之所以取舍者。乃得其精。若槩谓之偏而欲两取而合之。则吾不知其可也。且心合理气。合字尤当仔细处。以为心者性情之总名。而苟无是气。则静无所搭。动无所乘。储载运用。未始相离。故谓之合耶。抑以为心者本然之气。湛一精爽者也。以其本然之气。具那性运那情。故谓之合耶。然则所谓合者。其中亦自有主者。由前之说则性情之为体为用者为主而是气之为。所搭所乘者为配而有助之物。由后之说则气之能具能运者为主而性情之为。佗所具所运者为块然寄寓之物。同谓之合。而其意趣之不同。
老柏轩先生文集卷之二十三 第 491L 页
有如此者。若不究其异。而槩以谓说得浑全。则又不知其可也。盖性者心之体也。情者心之用也。心者统性情而主宰者也。若气则静而为所存之地。动而为所发之机。先师所谓精爽是界至。魂魄是地盘者。以此也。言理而卸却气则为不备。言气而低了理则为不明。知此而后。彼二说之得失。始可得以言之。而吾之取舍。于是乎定矣。至于本然气质同异之说亦然。其同其异。亦各有成说。我当究其说而辨其是非。吾见与之同。则自不见其为病。初无可疵。吾见与之不同。则自见其病。又何用故做不病看。同一句语。而有随其人而醇疵不同。然若近世所谓偏全非本然。气质当心体。此等说。亦尝发于洛闽诸先生之口耶。众言喧淆。折诸圣人。世儒异同之说。当质于往哲而止之。然往哲之训。或因人而不同。或初晚异见。此亦吾所当审思明辨而不可苟者也。且恶亦可师之说。言其言行之显然可恶者而为之惩创。若其道理讲论之说则不然。其善恶之难辨久矣。夫人在堂上。方能辨堂下人曲直。身在堂上。岂易乎哉。若欲治而精之。则骎骎入于其说。先贤试水涉水之喻。不可不念也。尝闻之师。曰东儒之说。姑阁一边。而讲贯孔朱之旨。
老柏轩先生文集卷之二十三 第 492H 页
待吾心目之间。有一副当正见然后。观之未晚。为此故也。今曰因其恶而益讲吾学。究其非而以为吾进就之地。则恶乎可哉。道理公物也。是曰是非曰非。非我回互容私之地。与人争辨客气也。学道而使于客气。则焉用学为。彼所谓天亦有人心之说。真所谓诬天明而不畏者。即是一种胡叫唤。置之不足论可也。寒洲点改合性与知觉之语。果因语类性外别有知觉之说而然也。然朱子之言知觉。亦有不同。曰知觉智之事。曰智知之理。曰以智知。以此观之。非性外别有知觉也。以知觉运动。释生之谓性生字。又答廖子晦书曰。精神魂魄。有知有觉之物。皆气之所为。以此观之。则知觉是气而谓性外别有亦可也。以上文虚与气对举者观之。则横渠本意。亦安知不以知觉谓气之灵。而与朱子下段之意同耶。且引此语于孟子章句。又以为名义正当。此皆出于手笔者。与语类亦不同。此当深思另别处。不可仓卒句断也。足下横竖之说。似近之矣。不言其所以横竖之曲折。而断曰一而二二而一。不可偏废。则无亦近于笼罩耶。理本是一。而其分则千差万别。于差别处。著眼精细。个个有段落而见得其本然之准则。则理之不一。非所患也。
老柏轩先生文集卷之二十三 第 492L 页
只将横竖字及一而二二而一等语以盖之。则虽使说得无差。其胸中恐不玲珑明快也。四端剔拨出云云。孟子固已剔拨而言之矣。万般之情。夫孰非发于理者。而就其端绪之最可验者而言四端。则四端非剔拨出者乎。乃若七情。见于程子好学论中者。统言其中之动。则四端包在七情中矣。见于礼运者。专以死亡贫苦等事而言。则是从形气而发者也。谓四端包在其中可乎。以此谓旁荣侧秀。恐无不可。然彼从形气而发者。亦只是此理之发。此理之外。更无所发者也。彼旁荣侧秀者。亦与干枝。其根则一也。足下所谓就心之发而分别之者。大槩已得之矣。且更仔细。载也亦尝获亲有道。粗闻一二。而当时不能默识而心悟。退私而不能温寻䌷绎。若存若亡。已不足道。而到今衰且病。志气不可复强。精神收拾不得。向也若存若亡者。亦枵然无有矣。其欲上下于讲论之际。固妄矣。而于足下之书。偶然有会于书外者。力疾草此。足下察其意而有以警颓惰起衰懦。则幸甚幸甚。
答黄景涵问目
 不言心则性情无可言之地。
极是极是。
 
老柏轩先生文集卷之二十三 第 493H 页
日间动作云为。事事物物。莫非太极中事。不此之求。而仰探乎玄冥之地。则在近求远。在易求难。
甚善。且须体认。
 寂感人心之大分。若深原其实。则寂未尝无感。感未尝无寂。理之相涵者如此。
寂未尝无感。是静中有物之义耶。意思则甚精细。而名言恐不能无失。
 一生一克。相待而成物。一喜一怒。相须而致和。观天之道而反吾之心。吾之心亦天之道也。
甚善。
 
性是在我者。而曰天地之性。盖性非我私有也。乃天地与我之性也。今有自私其性。是忘天地者也。
性虽非我之私有。亦在我之外。更无馀性。要须尽在我者。则可以尽人尽物矣。其曰天地之性。如云本然之性。
 寂感两端。循环不已。立人极之大义。
寂感之循环非在我底。立是在我底。
 理一故生万物。心一故应万事。
好好。
 日月天之大端。故一昼一夜系焉。水火地之大端。
老柏轩先生文集卷之二十三 第 493L 页
故一风一雨由焉。
心肾是人之大端。故一寤一寐关焉。
 人多说澈源。不修饬几席觞豆。何尝不欲修饬几席觞豆。但所急者在心。故于此有不暇及耳。
不是不是。公认心为一物而欲把在里耶。几席整齐。亦正心之一事。观于程子洒扫莫更快活。朱子糊窗一段事。可见矣。
 禁戏言。难于禁恶言。
切实。
 众人心中。多了一敬字。君子则自不能不敬。
语非不是。或不为太早计耶。
 私意一起。便是滔天之浪。翻地之波。禁之少怠。人便陷溺了。
要须拔去病根。禁之一字不济事。
 一言有一言工夫。一事有一事工夫。
此真善学。
答黄景涵别纸
形而后有气质之性。此形字佳说固是。正义公所云形见之意。亦一义也。若因佳说而遂认气质性未发时有之。则不可不可。反不若只做形见看之为愈也。
老柏轩先生文集卷之二十三 第 494H 页
心犹阴阳。不可做单指气看。公言亦得之。但以太极图第二圈中小圈为太极。恐非本旨而失之分片也。愚意第一圈是挑出者也。第二圈是太极圈。而左右阳动阴静之互根。乃太极之实相也。更取图体解剥而审其指归则当自见矣。
答权仁卿(载二○辛丑)
前月望历访。尊大人已命驾矣。君又不在矣。怅然而归。忽承琼函。亦足补踦。君以老拙为父友也。既尝一枉。又此垂问。人家子弟能若此者亦鲜矣。于以见义方之万一。而况一幅缕缕。存心学问。可敬可敬。愿君加勉焉。则来头所就。奚但为不失家学而已。或将振而大之矣。病枕呻吟。佗不能及。
 只言四端则四端包七情乎。四端发于本然。七情发于气质欤。
专言四端则万般之情。不外乎此。对言七情则四端剔拨其纯善者而言。四端固发于本然者。而七情亦不可单属之气质。
 中庸诚为一篇之要。而始言慎独。终言笃恭。惟其敬故能诚欤。
敬以心言。诚以理言。心能尽诚。
老柏轩先生文集卷之二十三 第 494L 页
答卢洛卿(铜寿)
一别不知几岁。而思常耿耿。以足下有可受之资。可为之才也。居不越国而屐痕不破庭苔。又金玉尔音。不能无只爱之慊。而世路多歧。疑足下之或舍此路而之佗也。此昨年鄙书所以叩之者。今承惠覆。有曰业于农圃。又曰自恃年少。有所等待。又曰到今悔之。抚躬自悼。满幅自列。皆经生学者所羞称。而足下实告无隐。此正所谓足用为善者也。请为足下一言之。士之贫穷者。农圃其本分也。而圣人直以小人斥樊须何哉。夫人以圣人与同之性与类之形。不学圣人之学。汩没农圃。营营役志于衣食之间。自甘与细民一致。则自弃孰甚焉。足下须深思天地父母所以畀付者何如。吾之所志所业者何如。则当泚然汗出。凛然心寒矣。跹跹黄小。忽焉苍苍。光阴之不贷人如此。而足下自恃年少。何其愚也。当为即为。不留时刻。犹患不及。不独学者为然。圣人亦然。仲尼遑遑。周公汲汲。为此也。足下坐而等待。何其谬也。悔于繇辞。处于吉凶之间。悔而必改。则可底无咎而趋吉。悔而不改。则终致凶咎。足下既自悔矣。则当奋然勇跃。回头易辙之不暇。而徒叹既往之失。抚躬自悼。将何补哉。仆
老柏轩先生文集卷之二十三 第 495H 页
尝为足下书八个字以赠之。足下其置之忘域否。试以此远览而深思也。才难久矣。凡有一长。莫不爱惜而扶成之。不忍弃之。况可自弃乎。是可忍乎。足下思之。仆老病将死。犹不敢自弃。耐饥忍寒。呻吟之隙。不废观玩。冀有微效。足下只据见在劄做。则来头日月。尚长长矣。何远之不可到。足下效此苦心而自拔焉。则何幸何幸。寒暄不复道。
与郑蓍卿(赞圭○辛丑)
省式。曩日之别。那禁黯黯。呻吟之馀。冒寒行色。不胜瑕虑。归后能免疾恙。而重堂大父叠祸震剥。不至大损天和否。奉溯驰念。不能已也。族从昨日还家。行惫例也何喻。刊所写本。仅支岁内。剞手广日游食。不惟所费不些。事之迁延。大是闷事。吾不得不以初四日到彼。然此须书写齐集。乃可应接。君亦以期勇到。勿以新年人事为拘也。松沙,日新。亦以五六日间来彼矣。千万勿泛。
与奇元用(春度○丙午十二月)
噫嘻何言。国贼不两立。尊丈之被拘。其势则宜。但根由之有无。受辱之如何。漠然无因而知。远望忉怛。何可尽述。吾辈大抵皆以不死为恨。况尊府地望之隆。
老柏轩先生文集卷之二十三 第 495L 页
秉执之严。非吾辈比者乎。益穷而益壮。弥鍊而弥刚。以为吾道光。惟是之祝。老物将死牖下人也。抱羞缩头。面目令人可憎。更何喻哉。闻报已久。而既不能自力趋问。无人无资。又不能替往致书。痛痒相关之地。此何人斯。是庸自悼耳。赖有族弟子允知情请往。其意亦可感也。前后事实。须勿讳详细告及之。以破此郁也。凰山墓铭。顷有尊府之托。而不敢承不敢辞矣。今将朝暮于世。不可以复待。试濡笔以俟尊府增删点化。此亦知其难矣。既抄定玆付呈。或有乘隙旁达之道耶。茂长郑乐彦其死。令人悲壮。作五绝诗以悼之。幸须讨便付之如何。愤郁冲怅。不能长语。
答李应律(钟彬○乙巳)
令从君委访。珍函入手。披玩良慰。以审汤忧弥留。未知缘何作祟。旋切奉悯。疑问数条。可见思索之勤。似此做几多年工夫。何患乎无成。但从前读书。未能精细于思辨之方。门路未甚端的。是以有似知不知。似说不说处也。须教空自家意见。勿事异同参互。只将本文。审其辞旨向背。皆令文从字顺。积累多后。自当有见处。切不可急急强探索。转入藤葛去也。
 心本一也。而有人心道心之分何也。自道心放之
老柏轩先生文集卷之二十三 第 496H 页
于形气之私则道心反为人心。自人心收之于义理之正则人心反为道心欤。
知觉一。而为知觉者二。以其所从发之机不同也。道心之不中节。谓之拘于气则可。即谓之为人心则不可。人心之当于理。固道心为之节制也。即唤做道心则亦未可。
 三年无改于父之道云云。
以无改之心。改其当改。
 心之本然之权度云云。
吾心本然之理。自有轻重长短之等差。所谓亲亲而仁民。仁民而爱物是也。
答李应律(丙午)
昨面今书。可谓源源。情意攸注。巨岳重叠。莫之能阻。珍感何谕。示谕缕缕。足见颓波驻足之意。多慰多慰。孔子曰。非先王之法服。不敢服。非先王之法言。不敢道。非先王之德行。不敢行。孟子又述其意曰。服尧之服。诵尧之言。行尧之行。是尧而已。服桀之服。诵桀之言。行桀之行。是桀而已。我东栗谷先生又表章之于要诀曰。此三言。当终身服膺者也。其为吾圣门世守之真诠者。可知已。今异服异言。盈天下。岂直是桀而
老柏轩先生文集卷之二十三 第 496L 页
已。则兽而后已者也。士生斯世。明目竖脊。办百死靡悔之志。一日十二时。无时不激昂。庶免倒东来西。呜呼其凛凛乎。天地晦盲。只有一星子耿耿。未必不为异日大明之基。是谁之责欤。其在深藏默诵者乎。吾党之士。不可不知也。因来书不觉张皇及此。谅此苦心则幸矣。
答李应律
前书固已见之。而无便未报。从君又袖书而来。仍审重省印昔。所慎亦无佗虞。溯祝之馀。不胜慰悦。老物仅依。而日者闻勉庵台马岛之讣。惊愕愤痛。若不可以支吾。此老虽在海外。吾东阳脉。犹有所寄。今焉已矣。硕果亦见食耶。谁复为七日之基。痛哉痛哉。丧车已到釜港。欲延哭路左。而未知取路之左右。方遣人探之矣。示谕今日之变。固所已料者。小中华三字。已属先天事。然当益厉乃心。益笃乃学。使吾一心之天地万物。不至于沦胥。不可喟然叹伤而已也。前书意非不善。而措辞下语。或不免于虚夸。亦宜戒之。
答李应律(己酉)
炎潦未尽。从君奉书而至。仰认情凑。闻筑书屋于家后松竹之间。为收拾读书之计。真喜音也。退陶先生
老柏轩先生文集卷之二十三 第 497H 页
有节友社。以松菊梅竹为四友。今君游于松竹之间。合名二友堂。但恐君欲友。而二友不屑焉柰何。然是亦在君耳。退溪诗曰我今并作风霜契。苦节清芬尽饱谙。所谓苦节清芬。只在读吾书净吾心。以至洁吾身守吾道而已。能如此则可以不负风霜之契。而参于二友之间而无愧也。念哉。盆蕉诗。可见其存心之一端。而字句之少未稳者。依示点去。更详之。
答李应律(庚戌)
吾于寒暄问讯。一切逋答。盖以身不出山外。已数年矣。名字亦不欲出外故也。然于后生疑问。不可但已。前者应律有问。而时匆扰未暇。今追答之。
有是理有是气。有是气有是理。未尝有离气独立之理。明德何尝离气。所主而言者。在理而不在气也。明德在人之太极也。太极亦未尝离气。而乃指其本体之不杂乎气者而言耳。人之所以主乎一身而异于物者。以其有明德也。明德是气则气主一身。而身之运动作为者。皆听命于气可乎。
答朴圣存(心源)别纸
愚闻之师。曰旧习之缠绕。如尘垢之著衣。决非一浣濯。可以光鲜。又曰著手脚超然外物。自然惹绊不得
老柏轩先生文集卷之二十三 第 497L 页
则脱洒矣。今公忧旧习之缠绕而希望脱洒之境。未悉从前浣濯之功如何而遽望脱洒。不几于未立而欲行乎。愚意姑舍脱洒二字。但于浣濯之工接续。勿令间断。则会有光鲜之日。更宜涵养久之。不期脱洒而将自至矣。夫人孰无好意思。苦难接续。圣存此问。意思甚好。故以接续二字奉勉。圣存以为如何。
答田说卿(兑秀)
内自讼。圣人叹其未见。于公见之耶。满幅自列。皆内讼之意。何幸何幸。若徒咎既往之失。而不力于将来之补。则亦归于自文而已。公其念哉。凡学书册之外。亦自有实下手处。不能事事而兀然徒钻古纸。将焉用哉。但提掇此心。勿令被佗汩没。则亦岂无读书之暇哉。君丧卒哭前。练祥二祭不可行也。忌日略设奠。以退行之意告由而伸情。先贤之论然矣。私葬不禁。载在丧礼补编。何不可之有。正朝参礼。非祭礼也。先贤多许行。但不可丰备宴乐耳。
答田说卿
所谕侍坐时心存。退私日不免欲蔽。恒人盖亦有然者矣。此无佗。在我无自立之志。而但求之于人故也。人各有一师在吾身。孟子曰。归而求之。有馀师。张子
老柏轩先生文集卷之二十三 第 498H 页
曰。以己心为严师。是师也天之所以与我。而无时可离者也。今不求于是。而云使之恒若侍坐之日。则不亦误乎。頫询疑义。条绪脉络。非有见于心目之间。则不能说得如此。佳甚佳甚。戒惧通贯动静而言。谨独就其中拈出方动之几。使之加谨也。固不可以两项工夫看。然戒惧之工。约之而至于至静之中则致中工夫也。谨独之工。精之而至于应物之处则致和工夫也。致中主存养。致和主省察。谓两项工夫亦得。才思便是已发。若有意于做工夫。则此心已发云者。固亦近之。然有物于此。握之则破。舍之则亡。其下手之法。最为微妙。谓之无工夫可乎。须于读书应事之馀。潜心静坐。如对神明。每日试三四次如何。此是根本工夫。尤不可忽也。
答田说卿问目
 更互演绎四字。各有异义。(中庸。)
更一章二章更端之者也。互上章有下章之意。下章有上章之意者也。演以一句之意演而详言之也。绎因一端而推寻之也。
 何书非实学。而此书独言实学何也。对老佛虚无而言故云欤。
老柏轩先生文集卷之二十三 第 498L 页
先儒说。亦有如此者。然愚意则放弥卷藏者。虽无形影之可见。皆实体之备于己者。所以言实学。
 初非有待于外。而修道之教亦在云云。
首节言性道教三者。而第二节以道也者起之。而以下皆所以明道也。不复提起性教字。故章句以此结之。照管首节之意。
 辞让之心礼之端。而以爵禄可辞为仁之事何也。
爵禄可辞。无欲故也。心无私欲是仁。
 和而不流。(止。)至死不变。言勇而不言知仁何也。
注言非有以自胜其人欲之私。不能择而守也。择是知守是仁。
 半涂而废。是知之不亲切故也。而注云其知虽足以及之。而行有不逮何也。
苟知之真。则固泰然行将去。而亦逐项各做工夫方得。大学格致以后。又有诚正以下工夫。
 孔子适丁气数之衰云云。
此人所憾于天地者。盖有常必有变。变亦常度中一事。莫非天也。孔子之生。适当其变。自不得厚长。莫非理也。
 于舜则曰大孝。于武王周公则曰达孝何也。小注
老柏轩先生文集卷之二十三 第 499H 页
云舜之孝。如天之不可名。故曰大。武王周公之孝。天下称之无异辞。故曰达云云。
大孝举全体而言。达孝以其继述而言也。非孝有优劣也。小注所云。释大字达字之义。
 诸侯六世而祧。则北庙亲尽之主。迁于太祖之庙西夹室云。则必有东夹室。而南庙亲尽所迁可知矣。然周为天子时。则云穆之祧者藏于文世室。昭之祧者藏于武世室。而不言夹室云云。
北庙亲尽之主。迁于西夹室。以穆之在北者而言。昭之在北者亲尽。则藏于太庙之东夹室。穆之南庙者亲尽。则亦藏于西夹室。昭之南庙亲尽。则亦藏于东夹室。昭常为昭。穆常为穆。既为世室。则世室亦有夹室以下祧迁之主。各随昭穆而藏于世室之夹室。所谓文之昭武之穆也。
 视箴言心。听箴言性。心主动阳也。性主静阴也。目属阳。视者自内而发见于外。故视箴言心。耳属阴。听者自外而入于内。故听箴言性欤。(论语。)
然。
 敬恕云云。
敬则心之体惺而不昏。恕则心之用公而不偏。
 
老柏轩先生文集卷之二十三 第 499L 页
俨若思云云。
俨若思。是正衣冠尊瞻视。潜心对越气象。色庄者不能然也。且须体认。
 颜子仲弓。乾道坤道云云。
乾者阳之性。健而不息。颜子之致决似之。坤者阴之性。顺而有常。仲弓之持守似之。
 攻其恶云云。
省察其几微之动而截断其苗脉。恶之匿于心者。乃可修矣。显然之恶可攻。而几微之恶难攻。
答郑仁举(淳义○癸卯)
吾友奉老干家。事务绊身。何暇于远地相从。往来之齾然。吾不为怀。而但孤寓多艰。旁无强辅。此心能不与物俱𨓏。而益不忘于所有事耶。是庸奉念。承书慰怀多矣。载自爻象以来。不欲与世俯仰。而掩关孤坐。塞坎缄兑耳。今年荒忧。迩来未曾有。以自己之艰。知穷交之情。周念远近。时以耿耿。书来略不及焉。但以课业之不能专一为忧。康侯不言贫之志。尤可仰也。不宣。
答金翼夫(景文○乙巳)
顷别直以美疴。不即有喜耳。奉念不胜憧憧。书来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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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复。慰豁慰豁。贱状外样犹夫曩别时。而内景又堕落一层。日前松沙见顾。稍有生意。饯其归一二十里而还。还复颓然床玆。经霜之草。不能再生固也。万念遂成冷灰。而惟于朋友中才志年力犹有可待者。耿耿寄望。足下能谅此意否。刍豢之悦在外。道义之悦在内。求外未必可得。而内求无不可得者耳。加意益究切望。
答金翼夫问目
 朱子曰。仁义礼智发时无次第。生时有次第。有次第之义何如。且生之发之。如何分看。
仁义礼智。即元亨利贞之理也。元者生物之始而为善之长。仁者得之最先而包夫三者。观于四时之次第。可知四者之生也。生是得于天而生。发是感于物而发。
 朱子曰。所知觉者理。又曰理与气合。便能知觉。所知觉者理。既闻命矣。理与气合。便能知觉何也。
朱子曰。五行之精英者为神。在人则仁义礼智信是也。神者是气之灵而理之妙也。有是神。便能知觉。所知觉者理。世之见解有不同。或作所以知觉者本有之理看。而以为知觉之体。或作所知觉者。事物之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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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而以为知觉之用。尊如何看得。而谓既闻命矣。
 心性元非二歧。则心之知即性之智。而先儒谓致知之知。心之知也。智乃四德之智也云云。
心之知即性之智。所谓智专一心之德者是也。知不可离智而言。故曰知觉智之事。
 心性本非二物。而心发为意而意便有善恶。性发为情而情无不善云云。
意是缘情计较者。情意亦非两歧。情无不善。孟子就四端而言。意亦以大学诚意而言。则亦何尝不善。若泛言情意。则有情或不善而意则善者。有情本善而意或不善者。不可以一槩论也。
 心能检其性。又曰心能尽性。或曰心是气。故可以检性而尽性。若尔则气反主宰而理为受制者。可乎。
心为主宰。性为心之条理。以主宰常定之心。其于条理发出之性。能检能尽。有何可疑。而必欲借气来作主宰也。世儒之论。常所未晓。
 虚灵不昧。是理是气。窃恐理不能虚灵。
莫虚于理。莫灵于理。所以光明不昧。虚灵不昧。虽不离于气。而气非虚灵不昧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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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溪曰。虚者心之寂。灵者心之感。又曰虚故具众理。灵故应万事。恐有太巧之病。
卢氏说。是解剥之例也。善看则亦无不可。若认作虚与灵各是一物而有分别则大不可。
答金翼夫(丙午)
曩也信宿。犹有未尽之馀恋。尚尔耿耿。一书慰豁。近日新调籍。虏情叵测。岂惟是也。将次第有别样名目。吾无如之何。则姑随遇而任之。至于到头一著。死且不可为者。决不宜苟免。须以此默默自励也。勉台靷行。因明重还。槩闻其无佗耳。讣不上闻。焉有致祭。满廷皆贼边人。岂能为国边人致意耶。松沙遣人探问。见释属耳。与彼虏一场谈办。而虽拂渠意。以无形迹之可执故然耳。迎新在即。惟冀定省多祉。
答金翼夫(戊申)
承书审省节康宁可慰。而身以疥痒。尚此作苦。曷胜贡悯。然此等病。亦自有不妨者。绊己不出入一也。耐苦二也。惟在自作主宰耳。示谕云云。理固如此。无容更议。且更涵泳。且更体验。今人之不及古人无佗。古人认气质无不可变之理。而用力克治。故曰虽愚必明。虽柔必强。曰自易其恶。自至其中。曰用力敏勇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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疾清。缓怠则迟清。曰反其同而变其异。此类甚多。不可殚举。此古人之所以为古人也。今人视气质以铁定不可变之物。而以性为随气之物。知之既如此。则用力亦自不能至。此今人之所以为今人也。此是欲学古人者。最初一件大工夫。翼夫其尝念及于此否。
 齐之日。思其居处云云。程子曰。齐不容有思。有思则非齐。齐者湛然纯一。方能与鬼神接。与祭义所云不同。
程子极其至而言之。礼记所云。言其方齐之时。但恐程说无下手处。姑从事于礼之所云。但令思虑专一于亲而无佗可也。
 朱子曰。非礼者己之私也。非礼在物。视听言动在己。在物之非礼。何便谓己之私。
非礼在物。要视要听在我。才要便非礼。便己之私。
 久而诚矣。诚诚实之谓也。非礼勿视。未便是仁。盖真积力久。自然诚实。方谓之仁。
克己复礼。久而诚矣二句。非独为视箴之结也。乃四箴之发凡起例也。久而至于诚矣则仁矣。
 圣贤同归。以四箴之意总括尽于此故云欤。
造次克念。战兢自持。习与性成。圣贤同归此四句。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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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为动箴之结也。乃统结四箴者也。圣贤同归。与久而诚矣相照管。
 或曰湛然纯一之气。是天地本然之气。是心之本体也。是所谓明德也。曰气之湛然纯一。乃气之顺乎理而不违者也。不究其所以然。而但指气之顺乎理者。当心之本体。而曰明德是气可乎。朱子曰。本然未发者。实理之体。善应而不测者。实理之用。本然未发。非心之本体而为性者耶。善应而不测。非心之妙用而为情者耶。然而心是主乎身而得名者。终不可卸气而言。故先贤言心处。多并举而互言之。然不过是即气以指理之实。非以湛一之气当心之本体也。
所论是。但湛然纯一。乃气之顺乎理而不违者一句未稳。顺乎理而不违。已发时事。湛然纯一。是未发时气之本体然也。
 大学章句事理当然之极。又曰尽夫天理之极。吴氏曰。事理是理之万殊处。一物各具一太极也。天理是理之一本处。万物统体一太极也。窃意以事理天理对举说下来。则吴氏之解得之。但章句所谓天理之极。乃申言上文事理当然之极也。其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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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理者。对人欲而言也。盖止至善。是零碎工夫。事事当止于至善也。有何统体各具之可论哉。
吴氏说。乃训诂家随语生解之伎俩。种种如此。所论得之。
 孔子曰。父母之仇。不与共天下。若列于同朝而有国之大事可相议者。则如之何。
有君上在。当陈达于君上。何必就雠人谋之。若大事必待其人为之。则亦告诸君上而用之可也。不可以私雠而蔽之也。
 刘元城平日师事温公。时节问候。及温公拜相。一不问候。书疏亦不通。恐师生之间。不必如此避嫌。
此是出处大节拍。此当以元城为法。
 天命常流行于一身之中。日用之间。居处恭执事敬与人忠。便是对越在天。
极是极是。所谓学问。专在此处用功。盖依样说得易。反身体得难。当先其难而后其易。此君子之所以慥慥也。朱子病学者之不笃实而言。口里说庄敬而肚里自慢忽。口里说诚实而肚里自矫伪。言之痛切如此。宜猛省而深察之。
答金翼夫(己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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顷别时有凉生一来之约。故企待颇费日。人来得书。审有犹庭虑。近已向复。既惊且慰。病人宿痾未已。近添阿睹之苦。只叹一缕之支离。佗何谕哉。游气逼塞充满。无一毫空隙。来说是矣。失节极大。孤甥归嫁。不须大加疑难。致生病败。一则正理也。一则人情事势有不得不然者耳。礼所谓不改正也。圣人之不设法。亦以事势也。新谷之惠。为备荐新。多感多感。
答郑子正(淳中)大学问目(己亥)
 或问以妙众理宰万物。释致知之知。知乃心之知觉也。胡氏引以释智者。非认心为性乎。
我东金农岩亦尝非之。吾亦始从农岩说。后来反复细究。心之知觉。初非外智而别有一个物事。以有智之理。故有此知觉。知觉只是知此理觉此事也。知此觉此。别讨个心之知觉而智无与焉。则智之所以知是知非。所知者何事也。智为有体无用之长物。且知觉是心之所以为心而主乎一身者也。心自有一个知觉。智自有一个知。一心中两个知。各自主张。恶乎可哉。故朱子曰知觉智之事。又曰以智知此智之所以始万物终万物者也。盖知觉是智之用。智是知觉之体。近世李寒洲所谓不可离智言知者。说得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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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以后出之论而少之也。胡氏引或问妙众理而宰万物。以释智字者。恐无可疑。且添所以二字。尤见其释之精矣。心与性只是一理。而但有所指之地头有别。因其所指之微别。而遂令心性为判为二物。殊不可晓也。
 气质之禀。有万各异。而曰或不能齐何也。
方说性无不与。而因及于气质之不齐。故下或字。此主同而说异。语势宽缓处。一或字。自有万殊者。
 新安陈氏谓聪明睿智。应上文知其性。能尽其性。应上文全之。此说何如。
聪明睿智。指生禀之极清极粹者而言。应上文气质之不齐。能尽其性。指知之明行之至者而言。应上文知而全之。一尽字。括尽知行。如此看。方文从理顺。陈氏之说。恐非文义也。
 百家众技之流。亦有民生之不可阙者。而曰惑世诬民。充塞仁义何也。
百家之流。农是厚生之本。不可一日阙者。然若无学校正德之事而专务厚生。则饱煖逸居。亦禽兽之道也。如许行之流是也。
 欲其极处无不到。到是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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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理自到其极处。此处颇精微。固难言也。姑以文势看之。意诚意自诚也。心正心自正也。修齐治平皆然。物格之为物理之自到无疑矣。盖理自有用。至妙至神。苟能穷之。则理自至乎其极也。
 朱子曰。格物是零细说。致知是全体说。格致只是一事。零细说则俱零细。全体说则俱全体。必分别言之何也。就一事上言。则一分物格。知亦一分至。十分物格。知亦十分至。此是才明彼即晓此。只是一事。而统言万物则物有万殊。各具其理。是零细。知是吾一身之主。以吾一身之知。穷得万物之理。是全体说。
语意俱到。佳甚佳甚。
 克明德。克字比能字。如何有力。
克胜也。凡胜任者是能也。不胜任者是不能也。故训克以能。然能有自然而能者。有用力而能者。而用力亦有多寡分数。其十分尽底。非克不能。是谓能胜其任也。人之为学。只争个克与不克。
 苟日新。苟字朱子言为学入头处。苟字景象如何。
一有觉悟。全体洞然。如行路之人。昏然而去。触于一处。忽然惊觉。则眼见天地日月。精神洒然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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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北溪云理与气合。所以虚灵。其合底貌样何如。窃意气是盛贮是理。理之在里者。固自虚灵。然气有清浊之不齐。清者明。浊者不能明。明底是理。然因气而明。此亦有相须者。
清者明浊者不能明。则所谓明德。是圣人之独得底。众人不能与焉可乎。清浊不齐。即章句所谓气禀所拘也。虽为所拘。本体之明。曷尝亏欠哉。盖有理则有神。气聚则神会。所谓理与气合。所以虚灵者。以此理与气非相杂者。亦相离不得。此合字之义也。
 孝慈之中。有仁敬乎。
然。凡有感发。皆是仁。闯然发出者仁也。灿然宣著者礼也。断然裁制者义也。炯然含藏者智也。凡有一事。四者便具。孝者仁之用。慈者仁之施。孝慈而欠那敬。则不免于所谓陷父败子者。
 诚意章上不属于致知。下不属于正心何也。
致知是知。诚意是行。自正心至于平天下。其知皆由于致知。其行皆本于诚意。若以致知属于诚意。则致知似若专为诚意而设。诚意属于正心。则诚意亦若专为正心而设。故诚意自为一章。此作传者之深意也。
 
老柏轩先生文集卷之二十三 第 505H 页
正心章不言体而言用。
心之本体已明。而体之所以不立。用之不得其正故也。用苟得其正。则本明之体。自然而立矣。章内心不在焉一节。欲其直内而存此心也。直内是体上工夫。用得其正而体无不立。则视明听聪。自无错应之弊。
 静坐之时如何。
收敛整齐俨若思。是主敬。此是根本工夫最切要处。大抵为学。多从静坐时有得。静坐时。收敛涵养以立其本。潜心思辨以穷其理。惟此二事而已。若不知如此。则只是閒坐而已。
 
当稠坐喧哗之时如何。
先儒言千万人中。常知有己。此乃持敬法也。敬者只是此心自作主宰。心苟自作主宰。则扰寂一致。
与郑子正(癸卯)
载于子正。常常神𨓏。盖今世读书者流何限。而举是椒枣皮吞。能咀嚼而寻思者。罕见矣。子正有思量推究之才。以之读十年书。则道之难闻。非所忧矣。未知子正年来做工。能副远望否。大抵所贵乎思者。岂专在册子上事。世间许多事。都把来下一番大思量。何者是最大最久底事。见得在面前。则又反以求之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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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所好诚在于是乎否乎。猛加精采。画定自家平生事业。然后不迁于物。不渝于俗。为学始有根柢矣。所谓志有定向者如此。子正果能办得此一著否。能如是则如饥者之求饱。行者之赴家。自不得不勤矣。子正以为如何。吾尝见王府丈。爱子正甚。欲其成就之心无穷尽。贤祖苦心。慈孙宁有不知。子正之责。于是为尤重矣。乃敢忘丑而奉告。惟子正照亮也。
答柳周逸(远镇○乙巳)
病涉泥涂。不瑕添损。未闻郁郁。书来知尚未愈。奉悯。数月吃苦之馀。其功效与未。归家后正是自验处。验得有效么。如不至枉苦则幸耳。至于看读。定省酬应。安能专一。况身有恙乎。但令此心不被佗汩没。此最用心处。加意焉。奉期在来初。留俟面讨。
答李羽一(鹤九○庚戌)
数岁违阻。一书慰豁。未知美痾何祟。省下贻忧。案头阙课。殊极奉悯。然除非剧疾危急。则只当自强努力。所谓君逸臣劳。卫生之单方者为是也。仆尚寄视息于世。而意想之沈没。精神之消散。直一饭鬼耳。偶念东坡诗新恩犹可冀。旧学终难改。朱先生深叹其意况之好。所以深叹者。其意何居。吾辈之所当深思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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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谩以及之。俯亮是望。
答吴纯之(文燮),吴景淳(在德)
别后时移岁改。雅饬仪形。尚济济入眼。曩也为贤辈。妄贡一言。浅近无取。而有不作道听涂说。至有毕生究竟之喻。好善若此。其长进可卜。而兼有贤师良友。昕夕观感。虽欲无成得乎。空疏更无所告。以加勉二字献焉。
答吴景淳(庚戌)
甚矣吾衰也。珍函入手。著意想像。犹不得畴曩影响。第审辞旨。悯时忧道之意。溢于幅面。士生斯世。则亦有然者矣。举过于言逊。不敢以此等语露于纸面。足下辞气勃勃。可以想见足下矣。曷任仰叹。然言之于口。不若存之于心而察之于身。使吾心之天地日月。无至于翻覆晦盲。最为切要。不审高明以为如何。
答安庆伯(昌燮)
顷于斗峰。闻有妄五之疾。久而耿耿。一书豁然。因循二字。到底败事。以之为学则悠泛日退。以之应务则怠缓后时。所以因循者。懦为之祟。人间万恶。皆从一懦字出来。何以起懦。亦曰知耻而已。耻之于人大矣。足下念之。来书以因循自病。故妄此试剂矣。尊丈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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扁。依记数行以呈。就尊师门点化用之如何。此纸与季君联照可也。
答安庆伯
令再堂叔耑顾。诚望外也。仰认哀念佩服之馀。旋切悲感。第看頫疏。辞意恻怛。其志事之继述。斯可卜矣。曷胜欣喜。载年来计活。二竖子为切邻。佗无可道。先铭文不能达意。非不知伤手之为赧赧。而平生相与之谊。实有不可负。依新松语。檃栝写去。须就新丈斤正用之切望。遗文收拾成册。新丈可谓尽友道也。一阅岂敢辞诸。昏不能卒乍可了。远人又不可久留。玆令留册而归耳。
答宋子仁(光寿○丁酉)
镌诲之喻。可认慥慥求益之意。鄙陋岂其人耶。窃闻古之学者。闻一至言。终身佩服。犹恐不及。今之人不然。朝闻一语。未及丝毫之行。而暮又求益。若是则不几于道听而涂说乎。足下读多少圣贤书。又从新丈学。足下之闻至言。想不一二。鄙人亦尝为足下妄效一言。足下果能一一佩服不失。而又有可以求益则大善。不则窃恐足下于追及古人难矣哉。足下念之。
答宋子仁
老柏轩先生文集卷之二十三 第 507H 页
直卿天姿固异凡。而若不得紫阳先生为依归。则果能做得直卿氏乎。虽得依归。但靠佗先生而不自我十分用力。则亦果得为直卿氏乎。子仁之于日新。亦可谓得依归矣。其所勉勉者。惟在于自我用力耳。子仁念之哉。载于日新友也。情若兄弟。爱子仁去日新。特一间耳。如有可以裨补于子仁者。岂惜罄瓶。无有矣柰何。但子仁领取此意。或可为不补之补矣。
答权乃锡(永祚○甲辰)
朴君来。承层侍平安字。此新年喜音也。惬祝惬祝。读书盖闻卷帙欲少。咀嚼欲多。三冬二三册。未足为寡。而咀嚼得味之如何。有所未悉。是可郁也。近闻时耗大不好。若将有事于疆埸。殊可忧也。草野之忧。何补于时。惟依本分。为吾所当为而已。须牢著心力也。
答李汝一(仲九○癸卯)
载衰甚。健忘成痼。稠座一面。十不记一。而独于足下。昂然之气。𤨿然之音。尚森于目而洋乎耳。其故何也。琼函入手。如获重睹。慰恋多矣。仍审有疾而惫。应是妄五。有喜是祝。尊府正心之训。是卫生上药。然心何能遽正。请以古人已试之方言之。昔张忠定谓人曰。子于病中。曾得移心法否。人能于病中。移其心如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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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父。畏之慎之。静久自愈。盖自作主宰。竦然不被佗汩没之谓也。即正心之方也。君其试之如何。少年有疾。例以忧虑致剧。使此心气夺于二竖子也。切宜戒之。日间只将旧读书。寻究一二板。渐觉有味。则亦可以忘病。忘则亦自愈耳。载形容皮立而精神蜕去。直一语尸耳。何足浼。昏甚只此。
答李周汝(教冕○甲辰)
承书惺眼。非直阻怀慰豁。年来读书干家。日有课程。约绰于幅面。何慰如之。君自病于业不专一。恐非鸣谦。固亦有然者。自有志者言之。此非病也。学岂专读书之谓。书册之外。自有实下手处。干家亦学问中一事之最切且急者也。如何卸却。但令常自激昂。不与之俱𨓏。不忘其所有事。延平先生有言。把古人极难堪处以自譬。则可少宽。公之所把以自譬者。指难胜屈。姑以桐柏山人言之。耕且渔樵。尽日不得息。犹能夜而读书。公虽干家。似不若桐柏山人之无休息之日。然而以不能读书为病。则公且自省。谓之有志乎哉。不患妨工。惟患夺志。加之意如何如何。先人后道。或人两说。前说近之。后说虽载小注。所尝听莹者。人心道心。皆理乘气而发。但其所从而发者。有形气义
老柏轩先生文集卷之二十三 第 508H 页
理之分。岂可以人心专属之气。道心专属之理哉。截然为气为理。则恐骎骎然入于罗氏体用之见矣。
答李周汝(己酉)
年来书面相阻。意周汝干家无隙。不能免为佗汩没。时用耿耿。令族君之来。言虽不能专力。亦随隙佔𠌫。乃知周汝不与物俱𨓏。而犹夫前日周汝也。心画又入手。满幅覼缕。无非肝膈上语。又语及时变。恳恳乎处义之方。所守之益坚。又可见矣。示谕三条。谁为此说。其诬天理陷人心。不仁之甚者也。此是顷刻瓦玉之地。瓦全玉碎。谁荣谁辱。忍以父母全生之身。先王培养之遗民。先圣诏教之后学。为剃缁之下乘而不知耻。从而文之。乃如彼耶。胡广之中庸。扬雄之明哲。亦不知若是之差谬也。周汝见得。甚善甚正。无用赞一辞。然危莫危乎此心。保之之难。不啻若虎尾春冰。须一日十二时。无时不省察。奋励缓急之际。庶免堕落。决非悠悠泛泛。依样做去者之所能得也。愿周汝之猛著精采也。
答金子尚(志经)
未几见兮。突尔弁兮。真君之谓也。既成人而丈夫矣。慥慥乎成人之实。而毋为髯妇之归。是君一重担负。
老柏轩先生文集卷之二十三 第 508L 页
念之哉。新年隔宵。老怀弸中。枯落何及。君亦勿恃青春长在。视此前车可也。此翁亦经君今日时节如昨耳。惟照亮。
 对君问。皆称孔子。而独于中庸二十章。只云子曰。
中庸引此章。非为记言也。只为明道也。何必拘于君问例也。
 五伦父子居先。而此章先君臣。
以属则父子重。以义则君臣重。汎言则当先父子。言为政则当先君臣。君臣主张五伦者。
答郑珍华(益钟○癸卯)
见乃贤。与见君一间耳。乃贤著于容貌者。非复前日。君亦可卜矣。矧审辞旨意思。可谓长得几格。甚慰甚慰。今年不家食。亦云吉耶。教儿四益。昔贤有训。取以自考也。读书固当以渐不骤。致精一书。然后乃及佗书。若被佗汩没。则或别生佗病。且置之而进佗书。宽著此心。猛著此力。以为循环熟复之计。却是不妨。承欲读葩经。不须费力于字解句释。而但于吟咏涵濡之间。见得个好意思在方好。谅之如何。贱状被里生涯。苦苦待春和日暖。佗无足言。近闻骚说大鬨。人心挠动。此时尤宜扶竖此心。以夭寿不贰。做自家担任。
老柏轩先生文集卷之二十三 第 509H 页
然后始可以语学矣。君念哉。
答许季章(万宪○庚子)
一书重见颜范。温润光辉。可掬于幅面。慰喜可知。为学贵于门路得正。得正贵在青阳。足下以若妙年。发心远业。拔出流俗。可谓青春得正。气禀之纯驳。吾固未及悉。而设有少偏处。频自点检克将去。读书明理以培养之。则根于理而日生者。将浩然而无穷矣。又何患焉。勉之又勉。切望切望。
答李乃贤(奎纯○甲辰)
岁里送别。天寒忒甚。不瑕有害。心切憧憧。承书果尔。古人大寒大暑不出。良有以也。今已向痊是慰。承欲次第读论孟。恐是得计。凡读书不可贪前。惟勤勤顾后收拾。所谓温故知新者以此。风埃溢目。撑然持志。乃可以自济。持志之方。莫先读书念哉。陋状犹别时耳。有一二问字者。为日间消遣法。他不多及。
答权度镒(重衡○乙巳)
温仪尚在眼。而玉字入手。慰喜可知。以审侍安棣和。嫁女迎婿。吉庆凑集。新年喜消息。昨冬似闻君叔侄。欲携书入此山居。而传者非一。竟寂然何以欤。读书无疑。盖亦初学通患。以已往之糟粕视经子。而不把
老柏轩先生文集卷之二十三 第 509L 页
作自家当知当行之事。于己不相关涉。有甚可疑。一一读得切己。则有曰如彼而吾之知未能如彼。有曰如此而吾之行未能如此。若是则安得不疑。此致疑之苗脉也。都俟面讨。
答许敬夫(容九○庚子)
别后音容。森然在旁。匪意远问。与新春偕至。恭审层侍茂膺天休。学履日孜孜。与年俱进。何等惬祝。载老益深病益加。即成无用之一弊物。远近朋友谬存记念。以书以面。其意匪不铭感。而无以承之。只增愧缩。足下弱年志学。正是积学有待之日。努力自爱。古人诗曰此日不再得。勉之在青阳。疑礼空疏无知。岂敢置答。但孤问不可。因本纸逐标一两句。浅陋奚取。止此不宣。
 冠者初加后。闻齐衰不杖丧。则冠而不醴乎。即当废之耶。
曾子问冠而不醴。彻馔而扫。即位而哭。
 宿赞亦是古礼。而家礼阙之。从简而然欤。
宾赞有差。所以从简。
 初加有宾盥之节。而再三加则无之。似是从简。而杨复以为宾盥如初。恐不合朱子之意。
老柏轩先生文集卷之二十三 第 510H 页
三加弥尊。杨氏说恐当从之。
 冠礼冠者拜父母。父母为之起。而昏礼妇见舅姑。则无此等节。以义合故然欤。互文而然欤。
父母为之起。成人而与为礼也。与妇见舅姑。不可互看。
答卢而中(瓒寿)
伊昔虚枉。咎在主人。拟致一书。仰谢勤意。而竟令华缄先之。愧浮于感。奉审辞旨。窥见所存之万一。慨道术之分裂。慕渊源之依归。苟不实见得是。乌能乃尔。钦叹之馀。尤不胜向𨓏之私也。但称引鄙陋处。太不著题。恐不甚致意于失言之训也。师集刊役。幸至告成。实赖远近齐力。鄙陋曷补丝毫。所望吾党之士相与谨守而勿失之。一脉绪馀。庶不坠地而已矣。足下年富而力强。可以积学而有待。不任厚冀。奉晤未涯。临楮徒增冲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