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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柏轩先生文集卷之四
老柏轩先生文集卷之四 第 x 页
老柏轩先生文集卷之四
 书
  
老柏轩先生文集卷之四 第 104H 页
上芦沙奇先生(甲戌)
载圭稽颡再拜。昨年六月。自晋州月横。伏承下状。恻怛之教。慰勉之意。有非寻常一副式语。慈恩所覆。感涕交流。且不知载圭不肖无状。示以卫身之方。继以先事之诫。兼赐教条明辨。稽颡拜读。无异于辟咡受诏。载圭虽愚且迷。安敢忘怀。地僻绝无往来人。贫甚又难专伻。不惟不修谢礼。而常以不闻先生候度。私窃恨焉。忽于是月。得绫州郑君义林书。始知大槩。稍释下怀。即日春气温和。道体伏惟万重。伏慕之至。不任下诚。孤子祇奉几筵。顽缕尚保。而馀祸未艾。去秋冬。叠遭叔母二丧。功惨又间之。慈癠若儿忧又重叠。哀遑焦绝。无一日安顿时节。今则少定。而叔父衰病。二哀弟年幼。而治丧营葬。方担著于身上。又不暇于读礼究经。但恐光阴益迈。将有穷庐之叹而不能效教育之万一也。是罪是罪。郑君本无雅分。而半千里外。因便致书。其意甚厚。但未知何所闻于门下而有此异事耶。旋切愧赧。所欲禀达者山积。而扰甚未能。容俟服阕后拜谒之日。伏祝为道保重。以慰远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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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芦沙奇先生(丁丑)
载圭再拜白。天气已寒。不审服中道体万康。违拜隔岁。凭信无梯。昕夕瞻慕。在平岁固尔。况复今年春夏。何等厄运。饥饿疠痢。空人之家。残人之村。到底皆然。未知那上能保净界耶。载圭春夏经过。实有不堪其忧者。客腊以糊口没策。奉母入梅山下绀岩洞。去旧居五十里。盖为少省负米之劳。而仅仅延命。春间以疠毒次第染卧。拖至五月。老亲几危仅苏。室人因病不起。同鼎口十三。独载圭一人免耳。诸父家亦半传染。上中下之殇。大小功之服。不可枚达。凉生。虽幸粗净。而中馈无人。老慈多欠。幼稚失庇。经荒之馀。家又涤如。仰俯焦绝。堪耐不得。柰何柰何。平生读书。正为此等处得力。而自省无验。不惟自愧愧人。仰负父师教育之至意。是罪是罪。近间得月横书。以同行见招。竭蹶勇往。岂非至愿。顾以亡者新埋。病者未苏。而孤寓峡村。无人守屋。不惟是耳。窘束殊甚。仓卒末由。其心顾何如哉。此岁内。期欲一晋。而亦未知果尔否也。林谷崔丈惟允氏竟不起疾。伤痛无已。此公志行甚笃。固穷力学。鲜与伦比。且平生钦慕门下。非浅浅比。每相对谓曰。吾东方数百载。见道分明如尊师门者
老柏轩先生文集卷之四 第 105H 页
几人。其知见之正。于此亦槩可见矣。居不甚远。受砭不些。今也则亡。不胜益孤之痛。而因以仰白耳。不宣上状。
  别纸
或谓先生所答明德问目。多有可疑。其答吾子问曰。指其不犯气不犯物之本体。又曰说牲恐非本旨。不犯气不犯物之本体。非性而何哉。其答崔琡民问曰。理气合三字。笼罩昆仑口气。又曰指储水之盘盂。储水之盘盂。非理气合而何哉。合二答而观之。则既曰不犯气。又曰储水之盘盂。亦非相反乎。载圭曰心之本体。光明洞彻。能具众理。知此则指性之非储水之谕。或可以默识矣。所谓不犯气者。以其至精至爽。湛一虚明。恰似无了气也而言也。
理无运用作为。所谓无者。谓无其事也。若谓无其妙。则夫所谓理者。未足为万化之枢纽根柢。祇是个块然死物也。天地之间。化化生生。气为主张。而理则乘之而已。寓之而已。气东则东。气西则西。圣人何以曰太极生两仪耶。盖此等理会。不可徒劳于摸捉。无形无影。亦不必徒信先儒唇舌。但验之人物之生生不息而其妙可晓也。若人物之生。祇是气化而已。理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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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为。则其气之升降飞扬。纷扰参错者。固其变幻无常也。而其必人产常人。兽育常兽。角者常角。鬣者常鬣何也。盖理有一定不可易之妙而气听命焉故耳。盈于天地之间者。无非是理。默而观之。可以识矣。
今之儒者。其规模气象。盖有两样。有持守谨严。徒事绳尺者。有𥳑易宏博。不事检束者。恐皆有弊。困于持守者。易至拘迫。拘迫则隘陋。隘陋则虽终身持守。不免为乡曲之拘儒。闺閤之检押。又何足道哉。至若一味简易而不事检束。则必流荡不法。贵通达而贱名检。不为庄苏之猖狂横纵者鲜矣。必须谨严而不隘陋。简易而有规矩。然后庶乎其可也。然此非初学之士所可易及也。与其失之通达。宁失之检束。检束之失其害小。通达之蹉其弊大。朱先生所以平日教人。常勉勉于规矩准绳之中者以此也。不审如何。论语弘毅二字。盖非两截事。相须乃成。弘而不毅则非惟不毅。所谓弘者。非真弘矣。
上崔梦关(惟允)
尝读刘子澄贽晦庵书。经师易遇。人师难遇。愿以素丝之质。附近朱蓝。而窃自解之曰丝之素者。固受采之质。而若先为污泥所染则何。须浣濯之澡雪之。然
老柏轩先生文集卷之四 第 106H 页
后可以施采也。载圭之质。即素丝之染于污泥者也。然亦窃有近朱蓝之愿。伏乞幸赐不鄙。先教以浣濯之方。又加以朱蓝之采。则自幸斯世得人师。为之依归而庶几有分寸之效也。向于乡校讲会时论论语一二句。而犹恐其见得未分明。不敢自信。玆以别纸仰禀。而又道其慕仰之私。赋四韵拜呈。并赐批评伏望。夏炎方酷。伏祝为道保重。以慰瞻仰。
上崔梦关
久违承诲。徒切下怀。鱼雁又从而邈然。岂谓两舍相距。若是之夐远耶。伏不审静养气体万护。区区不任下诚。载圭即日侍奉。幸免它苦。而日事悤扰。自无整顿时节。其于静坐工夫。惭愧实多。前以河戚家变礼。有所受教。而反复思之。终未能开惑。别纸仰禀。详细回示伏望。
  别纸
本生亲之于出后子。称以亡侄。既闻命矣。而以兄若侄班祔为非。以曾高二代祠板迁奉于最长房云者。亦不能无疑。沙溪先生以嫡孙死无后。而宗子之弟代奉其祀。则其祧主还入于祠堂为然。然则已祧之主。犹云还入。而未祧之主。自我迁奉。未知如何。所谓
老柏轩先生文集卷之四 第 106L 页
代奉。指兄亡弟及。旁达为干。而其兄永无立后处而云耶。若尔则与彼家姑为摄奉而终当立后者有间。然南塘云嫡子无后。其弟奉祀。其兄题主以显兄而姑在祔位。待其立后归宗。以此言之。兄若侄之班祔。或不为甚失。而其曰姑在祔位。则其高位之不为迁奉可知也。且彼家最长房。亦在摄奉者。则既摄宗祀。而其曾高位之迁于私室。或者无碍耶。虽云摄祀。而亦无主人。则与摄幼之摄字有异。尤翁所谓用权字稍安者是耳。南塘曰无主人而称摄者。有妇人故也。今权为摄奉而迁其高位。则是用有主人亲尽之礼矣。亦或无疑否。
与金重庵(平默)
壬辰元月初旬。八溪郑载圭谨再拜上书于重庵文丈门下。载圭生长僻乡。不能远游四方。于当世君子长德之门。不惟足迹不能遍及。以若华西先生振世之大贤。至于年过三十而始获闻知。继闻华门传钵之贤。有若重庵老子者。而俱未悉其盛德大业。果能绍前而垂后否也。越在壬午之岁。偶因西游。获知勉庵崔公,柳斯文性存氏。沿流溯源。已想得其七分。而因得雅言一部于性存氏而反复焉然后。始信圣贤
老柏轩先生文集卷之四 第 107H 页
之真诠。吾道之正统在是矣。于是诵陈了翁责沈之文。而华西先生已无及矣。虽责何补。虽然传先生之道者。是亦先生已矣。即欲趋诣。而文丈时作涪州之行于海上矣。惘然以归。窃欲追宋之巢谷老人故事。而家贫无资。亲老难离。瞻望海云。抚躬自悼。因诵尤翁上清阴先生书。有曰士之为仁。虽在于我。而亦不曰事其贤者乎。虽岁后千载。地距万里。犹可以尚论而神会。今幸生并一世。居不越国。而好贤尚德之心。出于秉彝而不可泯者乎。继引孟子知之于圣贤命也之说。深致慨焉。窃惟尤翁早师沙门。而又与之依仰而从游者。若慎老若春翁。德不孤矣。又名公贤相倚望之重于朝野者。不止一二。而必于清阴先生而独如此者。岂不以夫当华夷变革之际而身任春秋之义者。惟清阴先生是已耶。然则今日又何等时也。当人兽交战之际。毅然以驱抑自任者。环顾一世。其谁有诸。其谁有诸。今此民彝之未全泯者。识与不识。莫不瞻仰。有同日星乎昏衢。砥柱乎颓波。而若载圭之愚则又有异于人者。盖其性偏气浊。胸中之华夷未办。悠悠和战。不能以自拔。顷尝获亲有道。粗有所闻。而行之不力。遽又梁折。依仰无所。岁月侵寻。遽然
老柏轩先生文集卷之四 第 107L 页
作五十无闻之人。负厥初心。草生兽死。可愧可惧。庶几赖天之灵。卒偿志愿。一承警欬。以补前缺。而蒲柳之质。未老先衰。又穷困转深。千里舂粮。力所未及。将终抱不及门之耻而止耳。知之于圣贤。虽曰有性。而果命也欤。身既然矣。而一书替谒。有愈于已乎。敢布心肾。不觉张皇。大耋颐养之下。烦猥可诛。殊甚悚仄。不备。
与李寒洲(震相)
钦仰德义。已有年所。而不惟不一造轩屏。亦不以姓名一通于将命者。亦见其缁衣诚薄矣。秋间特因降屈鄙近。始获展拜。尤足以彰其慢矣。而乃蒙不鄙。与之酬酢。于以见汎爱之量怀少之仁也。为感岂浅浅哉。载圭未尝不有志于此事。亦未尝不有闻于先生长者。而才钝气懦。行之不力。三十年成就。直一痴呆罔两汉矣。自悼而已。昨年因乡友得盛著数篇而读之。其精微渊深。非管窥之所可测矣。然大纲则固已暗合于前所闻者而大非世儒缴绕之论也。一倍向慕。又幸得御。其或因仍承诲。不遂为小人之归也耶。玆敢数条别纸仰质。若蒙驳教则终始之赐也。
  别纸
 
老柏轩先生文集卷之四 第 108H 页
盛论曰性本一也。何相近之有。惟其发而气用事。然后善恶以类而相近矣。
谨按此一节。恐非论语本义。此所谓性兼气质而言者也。盖曰气质所禀。固有美恶之不同。其初则不甚相远也云尔。若指其已发而气用事者而言。则善恶之判。相去远矣。亦何相近之有哉。且道以类而相近。抑善与善为类。恶与恶为类。而各相近云尔耶。此善彼善。同一善也。此恶彼恶。同一恶也。亦何相近之有哉。
 盛论曰性者未发之理也。情者已发之理也。心者通贯动静。管摄性情之理也。
谨按此亦恐有些语病。若曰性者理之未发者也。情者理之已发者也。心者理之贯动静统性情者也云尔。则不待下文分疏。而已了然矣。今曰云云。则头面太多。恐费分疏。
答赵月皋(性家○丙子八月)
权友见访。承惠覆书。辞旨谆复。勉励弥切。仰认盛眷。示谕新得。示破望之。不于其人。纵使无觖得乎。载圭少学功令业。后就有道。得闻立志穷理之说。始知古人所谓学者在此而不在彼也。行之不力。半彼半此。
老柏轩先生文集卷之四 第 108L 页
进不得为古人之学。退不得为功令之儒。悠悠岁月。将近无闻也已。虽然每念师教。窃欲鞠躬尽力。而但僻陋。无与资益。恒抱离索之忧。而近幸获知于文丈。又蒙不鄙。收置于往复之列。庶几因仍感发。得免小人之归也耶。大抵此学必须务实。循名则徒为耳。务实者身心内外。幽独明显。无一不实。然后方有根本之地。不然则虽业文章工言语。炳炳烺烺。如傅粉涂锦而的然可好。不过为琉璃禅之一击便碎。所谓名者。亦为乌有矣。近来觉得此意思甚确。未知文丈以为如何。湖唁承欲秋计。何间启行耶。此有一幅书封付耳。
答赵月皋(戊寅十一月)
舜卿阻馀相见。已甚喜。而袖中又有二纸德音。因承师门安信。喜感何可尽达。比来震艮书中所未及言者。舜卿又详言之。实慰颙祝。况孜孜矻矻。不知老之将至底意。溢于纸面。尤何等钦叹。因谓舜卿曰。此丈亦云老矣。岂刻苦钻纸时节耶。犹能如此。吾辈之悠泛。诚可慨处。前所仰达一条纸。以不敢自信而冀蒙一言之驳教。今曰岂敢妄议于其间。轩下犹云尔。则载之敢与寒丈议。诚妄矣妄矣。不觉瞿然。然承许考
老柏轩先生文集卷之四 第 109H 页
得示及。当恭己以俟耳。夹纸可谓得栗翁之本旨。后之学者看得皆如此。则理气之说。可以不歧。而但不能看得如此。而头戴此一句。以为栗翁亦尝云尔。此可慨也。然非有使之四字。恐亦说得过重。而其下所以二字。又恐推过一层矣。后之随语生解者。安能看得圆活而不失本旨耶。更详之切望。
答赵月皋
昨年至月下书。至今日始拜复。于敌以下。犹不可逋慢若是。而况于文丈乎。伏问侍体万重。湖行想已税驾矣。师门慎节复常。而有多少讲质耶。俱切愿闻之至。载圭家间以意外事。经一番劫运。言之羞涩。而最有一事大狼狈。载也以读书为业。拾聚得一二文字。藏在肚里。是得于十数年极辛苦之馀者。而四朔奔走。归视旧藏。枵然无有。但觉风埃波浪。混淆汩扰。不能宁静耳。柰何柰何。舜卿不惟资质纯美。其笃志力学。好问虚受。鲜与伦比。一此不懈。则吾党庶有赖也。頫问谨别答。
恶之来处。盖难言也。谓不本于性则性外有物也。谓本于性则性混善恶也。必深探细究。有以见其虽非不本于性。而又非与善相混。然后始可以言矣。性中
老柏轩先生文集卷之四 第 109L 页
而已。中无不善。性之本然也。既是中则亦必有上下两边。上焉而过。下焉而不及。恶之所由生也。亦理之所固然者也。盖语录所云自其已然者言之而以明性之本善也。瞽说所云就其已然者。深探其所从来而以明性之为万有之本也。非相戾也。乃互相发明也。昨冬侍师门时。因以质之。得蒙颔可。又退与金景范论此。景范亦以为然。于是方始信得及。不审文丈更以为如何。如有未契。更赐驳教切望。
与赵月皋(壬午正月)
雪山分歧。实有惘惘之色。非前日比。伏惟归省万康。勉斋之笔。责任不轻。不审脱藁在何时。文成后僻处一会。能复言否。载圭初九日始返膝下。亲安幸矣。而道中添睹患。一目几盲。闭眼无聊。殊甚闷绝。拟策使一童抄出。字细又不楷。恐不合于长老之眼甚悚。年谱及行录。既蒙誊示之教。是以恭俟耳。会处半路好矣。自文丈所指示亦望。
与赵月皋论芦沙先生行状别纸
大抵总述诸条。援议古人处太多。孝则援曾闵。安贫则援颜子。明道之泥塑。濂溪之光霁。孟子之斥杨墨。朱子之斥象山。节节援引。恐非志状体制。反似作大
老柏轩先生文集卷之四 第 110H 页
话头。以夸张于人貌样。盖详书其事实。以发明其心地气象。则虽不言某人。某人之实已著见。不必自我指的句断。勉斋所撰朱子状文。其详悉拟议。何等郑重。而未尝有一句援古人。较量比方。何不取而为法。昔欧阳玄撰其师之状。历举周程张朱诸先生。以比方其师。我 朝尤翁撰 孝庙志。又历举禹汤以下圣贤之君以拟之。以此言之。援议古人。古人已有之。皆叙事讫。一处凑合列书。何尝逐段排定。如今之为耶。然欧阳所撰。前辈有笑之者。
与赵月皋(甲辰六月)
祸福无门。允兄遽然谢庭。惊怛何已。伏惟大耋罹独。宜以何慰。仁义之不行于世久矣。若孔若朱以父而哭子。吾先师亦然。先师当日情景。与文丈今日。如印一板。止慈之地。情当如何。而亦能理遣自譬。保得太和灵襟。文丈之所亲侍而目击者。然则文丈之所自勉。吾辈之所仰慰者。在此而已。远儒何以支啬。重省下情地。极可念也。载圭病寒病暑。日就凘尽。虽欲匍匐。其势末由。俟凉生或苏。则准拟晋慰矣。适得湖生去便。先此仰问起居。惟千万加护。以副远忱。
与柳溪堂(畴睦)
老柏轩先生文集卷之四 第 110L 页
载圭生长南乡。足迹未尝履于君子之庭。而见闻亦乡人而已。窃惟执事者厚德重望。为全岭之所依仰。若斗于星岱于山。自顾颛蒙。抱不及门之耻而不知耻。此亦乡而已矣。春间鄙族自轩下还传动止颇详。仍道眷礼过当。益叹夫君子汎爱之量出寻常万万。第答问一段。奉读再三。终不能无疑于心。以载圭之謏闻蔑识。其有疑固也。何敢说道于其间哉。然有疑思问。亦下学之一事。请得以详复之。间代继后。礼经之所不载。国典之所不许。程朱诸贤之所未尝言。则岂可以何琦,白居易所为。为俟百无疑。而援而行之耶。此不独何白。亦有人焉。若阮孚,刘颂,齐王焕,魏王春及李昉。是皆已然。而庾蔚之讥之曰。间代取后。礼未之闻。抑行之者独可为法。而讥之者独无所见耶。寒冈先生曰非礼之正。尤庵先生曰呈官改正。两先生此论。可谓正何白之失。而断今日之疑也。且继不失序。明律载焉。孙不为后。大典著焉。则以吾从周之义言之。 皇朝之律。国家之典。所当从也。何白之事。所不当援也。不惟于袒免之亲。虽于己子之子。亦不当如是。通典曰出继人之子。还为本生祖后。又曰还继所生祖者。犹不得著代。其曰还为祖后者。不忍绝
老柏轩先生文集卷之四 第 111H 页
祀而还奉其祀也。其曰不得著代者。虽奉其祀而不得继代也。是故尤庵曰。此子将以何人为父而继其祖乎。芝村语录曰。此不可以继论也。称之只当曰本生祖可也。黄秋浦家亦有此事。禀于慎独斋。慎老则以班祔为可。以此言之。己子之子。犹不得著代礼也。况于袒免之亲乎。盖祖者父之父之名也。孙者子之子之名也。既无其父则祖之名无所加也。既无其子则孙之名无所当也。故间代继后。未之前闻。虽有如何白者。不足援而为说也。且人生八岁以上。皆以籍告。夫籍者告君之书也。尤所当慎重。则既为人后。不以籍告可乎。欲以籍告。则将何以书其父而继其祖乎。籍则以其父其祖书之。而犹曰为人后。讵信乎哉。载圭之所见闻者。不过如此。故从前笃信而无疑矣。今读所论。大槩与前所闻者有异。未知前日无疑。未必十分是当。而今日有疑。或者开新得之路耶。且传至六七世云云。即由前日问者有所未详之致也。请陈其本末。鄙家癸未谱有二。前癸谱佐郎公子若孙在时刊行者也。继佐郎公于本宗。而司果公讳字下。即书无后。其后庚子谱则亦如前。而但于佐郎公下。注之曰为族祖某奉祀。又其后癸甲谱则未知其由
老柏轩先生文集卷之四 第 111L 页
也。越在丙辰修谱时。以为与其从后来癸甲之谱。莫若从前癸谱之为正也。然亦不敢率尔。问于礼家。则曰从庚子谱例为宜。故从庚谱注之。此参酌前后谱而虽不得著代。犹为之奉祀。如通典所云。于礼于情。似或两无所憾矣。不审以为如何。更赐一言以开此惑。则载圭之受赐。为如何哉。十舍云远。无由面禀。而一幅覼缕。敢渎尊严。悚惧之至。言不知裁。
与郑参判(显奭)
载圭之获知于令公。不为不久矣。不为不深矣。受赐亦不啻多矣。如是而有怀不达。是以面貌事人也。以巧令悦人也。令公亦奚取于面貌巧令之人也。玆敢忘其僭越。仰溷一言。令公试垂察焉。自令公莅晋之后。治理有闻。晋民手额颙俟。庶几其更苏。而近闻有改量之举。而晋民有荡析之虑。岂以令公而乐为是也。此必有不得已者。然以不得其职则去之之义言之。则令公之处乎此。亦必有道矣。盖晋州结政之为瘼。一国之所共闻知也。观于壬戌负刍之变。槩可知矣。旧瘼未医。新證交添。则其不死者鲜矣。孟子曰。受人之牛羊而牧之者。无牧与刍也。则其将立而视其死欤。令公岂未闻乎。为令公算之。事虽既张。有犹可
老柏轩先生文集卷之四 第 112H 页
及止者。以改量之弊。具条报营。以至 上闻而犹不见许。则解符归家。还为爽然而处得其当也。若不然则万姓嗷嗷。怨将焉归。前头祸色。宜可鉴于壬年也。不审如何。古人云士之品大槩有三。志于道德者。功名不足以累其心。志于功名者。富贵不足以累其心。今世则认富贵为功名。往往坏了令名者有之。惟令公之深思焉。载也以年少蔑裂。出位犯分。有此仰白。固知其狂僭之极。而原其情则实出肝肺。幸加三思。所欲面论者非一而不获前。姑进其大者如此。以俟回教。
与河戚叔(奎源)
伏惟比来。气体万重。伏慕区区。载圭省事依昨。幸幸。下示固不敢妄意臆度。而或者引尤翁之说恐当。芝窝丈所谓主祭者死而无庙内改题之礼者可疑。以退溪尤庵南溪诸先生之说考之。虽主祭者死而无不可改题之义。况尤翁之说。如或者之所引乎。然则又岂以摄祀而必无祝单献耶。窃以为尊门变礼。当改题以显从祖从叔从兄及亡侄。而兄若侄姑为班祔。以待宗孙立后。改题时以权奉改题从当立后还宗之意。具由告庙行之似当。然芝窝丈亦必有见。更
老柏轩先生文集卷之四 第 112L 页
以此问之而行之则信周详矣。若有可据明文。录示之伏望。诸先生之说。录之于后。虽于尊门事有间。然亦可以类推之。其中用诸亲一语。尤为允合。其引尤庵之说者谁也。尤说曾未目击。更为书示深企耳。
与李同枢(秉铢○乙巳)
首夏晋拜。深荷眷爱。退而与子舍诸从叙寒暄讨襞积。得遂十数年积仰之私。充然以归。久而益觉芬馥之馀薰。夏霖殿秋。伏不审大耋震艮不瑕有损。载圭未老便衰。二竖侵欺。仅自挨过。而又以漏屋倾圮。方营改作。虽听子不顾。念渠辛苦。不能无愦愦耳。沧浪亭遗稿。拭眵累栉。逐段付标。釐正编次。竭其力之所及。其所不及处不可强也。姑依此缮写。更询于有眼处。以为定本而付诸剞劂氏。至望至望。谨遣侄儿赍去。又使偕郑生景晦。盖郑生与闻次辑之意。可以替陈故也。既蒙不鄙。忘陋犯手。不容无数行跋语。谨录呈。并乞鉴在。
与崔勉庵(益铉○壬午八月)
载圭白。大冬长松洪河砥柱。斯语也载圭得之卷中人。虽旷百世隔万里。犹寓朝暮遇之思。况今有其人。而生幸并世。居不越国。其向风驰义。奚但卷中人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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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此载圭之于明公。愿切执鞭奉辔。十年于玆矣。顾亲年益高。贫病转深。手脚为尘汩绊缚。转动不得。三百里芦门之行。动经数年。况三月聚粮之地哉。今春洛行。实非意虑之所到。而因此获拜明公。夙愿快惬。抑造翁悯怜载圭之愚迷无知徒抱耿耿。而驱而至此耶。自幸事不偶然。而数月残杯冷炙。千里泥涂跋涉。诚不自知其为劳也。矧又明公不以人微而鄙夷之。不以交浅而疏外之。削去边幅。展尽赤际。若班荆忘形者然。明公之待人以诚。爱人以德。奚至于此。诚非小人之腹所能度也。归来慕用之私。较之畴曩。奚啻百层。但再登龙门。前期渺茫。怀绪还复作恶。记得芦沙先生一句语曰惟应朝暮遇。皓首师心明。载圭苟能推慕仰明公之心。反身自修。有好德之实见贤之益。则所谓朝暮遇者在是耶。虽然十年久病。非一服药可打。千丈浑浊。非一寸胶可救。明公虽盛德。安能一见颜色而移其钝质耶。惟明公时惠德音。俾有以振拔则终始之赐也。暑雨蒸郁。奉晨百福。以慰远诚。不备。
答崔勉庵(庚寅)
中夏李生养浩还。承下函慰勉。假借不遗细物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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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可见德卲礼恭之一端。铭感何任。窃惟明公渊源之正。树立之卓。其在今日吾东。非所谓万屋皆焚。灵光独存。颓波横流。砥柱屹立者耶。凡读春秋而讲孟朱者。孰不窃慕下风。而载圭幸得一承容接者。沾沾自喜。何日可忘。地远千里。趋拜固难再图。羽鳞又路阻。遂复漠然。徒抱耿耿。何幸李生为之梯。不金玉其音。遥挹声光。心窃慰喜。尊先师华西先生。载圭生也后。未及供洒扫。而顷年自明公所归路。得雅言一书于柳兄性存氏。盥读䌷绎。顽窍略开。妄窃以为斯文一脉。赖而不坠。恨不得全书而私淑也。又窃听于多士之诵。重庵金公,省斋柳公。乃其衣钵之贤。而明公之知己也。欲以明公为范淳夫而因为之绍介于河南。以免陈了翁责沈之羞者。固非一日。而积年汤忧。今又草土。柰如之何哉。若顽命不即死灭。则尚若可期。而蒲柳之质。未老先衰。又贫病次骨。可保其遂吾愿乎。未面先书。古人有行之者。非不欲效颦。而罪蛰之地。顾有所不敢。然则载圭之瞻仰自勖者。专靠于明公。明公将何以教载圭。愿明公终始不遗也。金柳二公所论著若干编。使门下少年录以惠之。则尤幸尤幸。洪公在鹤氏后事何如。闻有遗孤。想非凡毛。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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圭于此公。恒切并世不相见之恨也。顷以数句侑文。猥烦明公。或为载圭酹一盏否。李生今行。有所仰恳者。其意盖以明公一言。荣于华衮。而顾琐尾猥亵。内抱畏难。其情则戚矣。其所秉执则亦不可谓不正矣。明公幸叩其所以来之意。特赐一言。则非特于渠有所藉而自重。亦未必不为明天理正人心之一端耳。
与崔勉庵(丙申)
时事有不忍说者。不敢仰烦崇听。而七月初。得见朝报一纸。明公升擢工判。未知明公所以处义者为如何。每切耿耿。今因罗生见过。始知不赴。不赴是常法。固无议为。而尝窃妄谓我国士族。无论官职卑尊。有三代世禄之义。皆与国同休戚者也。国家有急。虽一命之士。不容不奔问矣。今于明公。窃自疑前见之谬也。忘僭质疑。明以教我则幸甚。慕仰之地。偶成一绝曰低头莫学苏斋老。著脊须为后栗翁。四海沉沉风雨夜。金鸡何处报天东。不敢有隐尾附焉。敢望俯和。惟恕其愚而领其意则幸矣。
答崔勉庵
书后岁改。台体伏惟万相。窃念今世何世。蹄迹交国。烟尘涨天。可谓黑窣窣世界。然夜之必晓。冬之必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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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之常也。然则异日之事。非常人之所能任者。明公恐终不得辞也。正宜及此閒居。学已精而益究其精。道已明而益求其明。德已崇而益致其崇而不自已也。载圭以此深有望于明公而不胜惓惓。不敢复为赞叹唯诺之辞。以窃自附于效诚酬遇之义。不审明公亦将何以报载圭也。前后手诲。有假借而无规警。岂载圭所求于明公者哉。汝直言明公有意岭游。夫岭是文昌侯遗真之所在。其它吟哦游赏之迹。至今照人耳目者。非止一二所。明公之一游。似不容已者。因仍陪从。得遂至愿。则载圭之幸也。旋念文昌侯配食圣庙。而其遗像奉揭梵宫。实所未安。当迁奉于院享之所。或别立影堂于后孙之家。而迄未有闻。常窃慨然者也。玆敢奉告。明公有意否耶。前书微示同室歧贰之忧。而未知甚由。因汝直而得其槩矣。盖重省两丈。国之望也。其所论辨。必皆以道义为主而欲同归于至当之地。岂若世儒之立彼我争胜负之为哉。然则愈辨而愈详。必有前人所未及发者。愿明公收录两家议论。为一通以寄惠焉。窃欲反复而私淑也。
答崔勉庵(庚子)
宜春田生还。伏承下覆。道达委曲。无异面命。又蒙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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示先师铭草。喻以斤正。语意恳到。由衷非例。伏读感叹。有以见大君子德愈盛而礼愈恭。望益隆而心益下。载也何人而乃获此。抚躬瞿然。不知所以仰复也。书后日富。不审台体候履道万护。载圭仅依劣。而志气之昏惰。莫能自强。日益甚焉。只终作可怜汉而死耳。曷浼崇听。铭文铺叙揄扬。可谓极矣。而犹于愚意。不能无更商者。录于别纸。以备择荛。垂察幸甚。
  别纸
先师八十年林下。事业不见于施措。其可见者。惟丙寅斥和疏一著耳。铭序之举此起头。宜若然矣。以余观之。先师生当道术分裂之际。寻坠绪辨异说。以明圣贤之传。以开后学之眼。其功为最大。而斥和陈章。即明道中一事耳。特举一事而为一篇头胪。未知其如何耳。且以文字体制言之。序末以复濂闽之旧。有功于学者为大。以世儒哓哓之说为异。铭中大意。句句皆然。而特于劈头处。提起一事以冒之。亦恐有首尾横决之嫌。恐当更商。或者以芦沙先生铭中并举华西先生为疑。此则不然。二先生虽并世不相见。其道之同。不约而合。有功于圣门均矣。并举为言。尤有光焉。何嫌何疑。华西先生丙寅一著。亦先生明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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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事。为先生作文者。恐当以明道之功为主。不当以丙寅一事而盖之也。至于铭。以奇氏先德之绵连。铺叙数句。继以天笃其庆。生我先生。则亦恐未然。盖称人之善。先述世德。忠厚之道也。然窃以为先师之生。实有关于斯道之兴废。则决是间世之气所钟。岂止为一家积累之馀庆耶。且序已详之。复此铺叙。有繁而不杀之嫌。恐亦当更商处。若其句语有檃栝增减者。不惟仓卒不可一一指的。俟文字头面之得正然后。言之未晚也。伏乞更加深思。如有可采。更为定本投示之。则亦当竭愚效诚矣。顾玆空空一鄙夫。敢议到于大君子手笔。狂僭之诛。何所逃也。所恃者好察之量。而不敢负垂示之至意耳。
答崔勉庵(辛丑)
新春载届。伏惟台体茂对膺休。先师碑铭。顷因台教。猥陈愚妄之见。自知僭率。宜得谴斥之罪。乃蒙盛度包荒。还赐手教。抚存开纳。示意勤厚。古人所谓位愈高而心愈下。德弥盛而礼弥恭者。那意复见于今日耶。降屈尊严。开心见诚如此。敢不罄竭愚悃以备财择也哉。铭首数句。既蒙印可。而序文起头。倡主理之学。任辟邪之功。两下说去。则果甚平正。其间已修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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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文耶。如蒙更示则日下添烛。固知甚愚。而亦岂敢不仰成好问之美哉。抑又有仰恳焉。鄙先祖府使公有临乱敌忾之功。退休自守之节。而缘子孙孱劣。沉晦三百年。而墓道尚阙显刻。倘蒙垂怜而特书之。以阐潜光。则阖宗之感恩镂骨。为如何哉。且伯曾祖及王考及族党二公墓文。并以仰恳。盖伯曾祖闻望倾一省。而遗文行迹。散逸无传。只有以口传口数段事而已。王考载圭所草事行。先师所撰幽志可考也。至于族公。一则事远难详。而惟炳几一节。乡评如昨。一则载圭一生知己也。乐善好义。盖出于天性。而载圭撰次为状。赐览则可悉矣。冒渎烦恳。殊甚主臣。拟病躯少康。一晋面恳。而年益至而病益深。恐终不得成而遂赍恨于泉下也。玆乃使从弟替行再拜而送之。伏乞赐之坐而矜察焉。不备。
与崔勉庵(癸卯九月)
即日冬令。伏惟台体对时康泰。自泉隐拜别。已过一周。迄未能奉咫尺之书。以候起居。非直以便梯难得。盖内有疑惧。有所不敢者矣。载圭平日慕用之私。若岱若斗。若砥柱于颓波。而昨年夏。篮舆南为。数朔陪游。获被宠光。私心依附。又若屏幪。时有师诬。虽则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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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有所恃而不恐。冬间得奇会一书。有碑文还收之说。而云勉丈曾以身持以与人者。岂肯为绕指铅耶。是必有商量者在。第观下回如何耳。载圭则终不能无有孚不终之疑。即欲请教于门下。而以会一之言而止之矣。今夏有人录示门下与湖人问答一纸。云收文非我也。渊书如此。故为息闹。有此权宜之答矣。毕竟闹端不息。而徒为见欺于一边之人为自咎。又曰吾于芦翁。成败未论。死生当与俱。我之雅执如此而已。于是载圭之明。终让会一一头地。而始信门下于此虽有一握之笑。可以勿恤而往矣。方且自切愧悚。不能为怀。而适得沈李二生之行。敢此奉禀。伏乞恕其始疑之罪而特下一言之教焉。彼边爻象转甚。当此世道之昏矇如黑窣窣之际。为渠所欲为者。亦何难之有。自古贤哲之遭此厄者亦有之。庸何伤哉。但因此而诋诬连及于华重二贤。殊为可叹。然道既同。讥谤之同。亦其所也。但未知吾党之士能为崇安默诵者。有几人也哉。是可忧也。载圭为人吃龁。已不足道。孤坐穷山。日诵泽风之象辞以自考耳。
答崔勉庵(乙巳三月)
昨秋下函。久阙鸣谢。只恨鳞羽之无凭也。伏见岁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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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筵奏封章及前月封章读之。不胜幸甚。于是知天之生一先生于海东今日。最不寻常。君臣之大义。华夷之大防。人兽之大分。一切委之先生一身。以做担荷。使国朝五百年礼义之教。先圣数千载扶仰之义。赖之而不坠于地。皇天降任之大既如此。先生胜任之勤又如此。所谓将降大乱。必拟生一已乱之人者。果不诬也。中夜不寐。北望嘘唏。自幸久病不死。得见此否极将泰消息也。或者谓势已去矣。时已晚矣。先生虽唇焦气竭。何补于国。而徒取被押拘幽之辱而已。答曰独不闻文山之语乎。父母有疾。虽不可为。无不用药之理。此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者也。三年燕狱。实为有宋之光辉。子以为辱乎。第惟文山既狱矣。而犹不即殊。撑然自持。至于三年之久。其心可想也。岂不以天犹有祚宋之日而或悔其祸也耶。况今日犹有间于文山之时矣。愿毋遽绝庶几日望之心。壁立万仞。益为吾道光。则设终无祚宋之日。将使天下后世。赖先生而得免服左衽而言侏离矣。不亦伟哉。窃欲策病躯走前去。以候起居于门下。而抖擞不得。玆奉咫尺之书。兼呈一绝韵语。以道下诚。伏惟鉴在。
与崔勉庵(丙午二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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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城之会。竟乖初约。不可无事淹留。且岁迫资穷。无可以整顿处。遂作悤悤拜别。冕圭,云焕诸人。使之直还。载圭取路湖南。展诀于南阳之阡。与奇会一相对一痛而归。徒吃无限泥涂之苦。而于强艰之道。无丝毫之补。昼而倚楹。夜而仰屋。迄未定情。矧惟先生。斯文兴废之所关。国家存亡之所系。惫卧林樊。其独苦之心。岂生辈草莽之比哉。必不以时势之到极。遽自陨穫。而求活国救民之策于万分有一之中也。夙夜悬想。秖增忉怛。前在湖南。因茂长郑生乐彦还。得见抵会一书。今因晋州李生回。聆其口报。益信先生之心。死且未已也。大抵此事固不可仓卒。亦不可迟疑。须是十分审慎。十分勇决。若其成败利钝。不足言也。苟使大义声于天下。起二千万已死之心。则韩愈氏所谓由愈而粗传。则虽灭死万万。无恨者非耶。渊斋所就。固可谓殉国。而以子在何敢死之义推之。其门下诸公。宜有何敢不死之举。而迄未之闻。俛宇既不得已而退耳。亦岂以无可柰何。为自处之准的。宜有密勿商度而未之叩。此皆令人叫郁处。载圭既得李生之报。即欲奋身前走。而衰病因劳攘添剧。吟呻喀喀。力所不堪。且况才短谋拙。无用添日下之烛。姑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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逡巡。亦当加餐进药。矫首北望以俟义声矣。郑生自湖南同来而闻李报。蹶然勇趋。后生可畏。此之谓也。书所不敢悉。略付此生口角。伏惟俯谅。
答申侯梨山(斗善)
载圭白。庚炎殊恼人。伏惟省下篆体万护。第念愚陋贱状。动辄令人生憎。今閤下呴嘘抚摩。拂拭推借。有若可进而教者。无乃閤下用白圭之术耶。取所弃奚以哉。礼无不答。赐无不报。载圭虽不足言。独无报答之心乎。柰空疏虚壳。无一知半解可以仰裨崇德何。因日前帖喻。算较各项事目而窃有感焉。凡士也何尝不以经济为自己分内事。及其当务也。不化于俗则夺于利。丧其所守。否者虽有是心而无是政。卒之同归于负所学。今閤下有是心。又有是政。百里手额。庶几复苏。今此各项釐正。尤系民望。不可少忽。可因可革。宜不逃于神算。钦艳曷任。民瘼固汲汲救济。而习俗之正。尤不可少忽也。习俗之正。閤下既为之兆矣。乡规中海州乡约。月朔讲规是已。然有其兆而无其效。此固在下者不勤奉行之失。而窃以为旧习之染。如腻著衣。决非一浣濯。可以光鲜者。必整其条例。申其约束。作气张胆。振起鼓动。使大小民人。奔走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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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如蛰虫之闻䨓。然后反复以申之。优游以待之。方有实效。是岂一纸数行墨所能转移者哉。于朱先生南康漳州已事。可考而知也。榜喻面饬。一何恳恳也。潮之陋蜀之僻。一经韩文之淘洗。至今称盛。况玆乡今虽贸贸。以过去论之。亦不至于僻且陋耶。冥翁高风。振乎百世。而其六十年讲道之所。鞠为茂草。以朱先生表章刘西涧父子,陶靖节祖孙故事观之。亦长民者之所宜留念者。其馀孝子节行学问忠义为一乡之所慕仰者。间亦有之。亦在所当褒奖。耸动士民之观听者。退陶先生亦尝杖屦于此。双明轩题咏。可谓草木衣被。而见今襟堂之楣。寻常墨客之作大书特书者。不啻重叠襞累。而陶翁墨迹。泯然如云影过空。是固吾乡之羞。亦閤下之所宜留念者。凡此亦化民作士之一事。故猥复及之。若蒙不以迂远而挥之。则其设施之方。亦当续后贡愚矣。盖吾乡得閤下为侯。可谓千载一时。良吏世岂无人。儒者作邑长。岂其易易。幸而得之。不有得之之实而止。则载窃恨焉。玆敢冒渎。不审以为如何。
答申侯梨山
昨昨书。出位侵官。诚是妄发。宜得谴斥。而乃蒙赐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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酬酢。可见容受之量。迥出等夷也。感佩之馀。不胜钦艳。大抵此等设施。非言之难。行之为难。非行之难。惟断于心为难。三歧两端。算前算后。似做不做。则天下虽似纤芥之微。反覆手之易者。必无可成之理。精神一到。金石可透。苟断于内。何忧于难成。韩愈氏所云惟断乃成四字。真至论也。辄复诵以闻之。馀犹有待焉。姑勿白。
答申侯梨山
载圭白。夫士也学古怀道。不得立乎本朝而屈于蹭蹬下邑。不可谓不沉沦。而有民人焉。有社稷焉。专管百里。亦足以少试可。不尽心力而为之乎。自閤下莅官以来。舆情之爱慕日深。而载圭独窃为閤下忧之。盖前乎今日。舆民之望于侯也。曰不加我以无罪之笞。不徵我以无名之钱则足矣。如有一半分惠泽之及民者。则举欣欣相告曰。贤哉侯乎。惠民也能若是乎。歌诵洋溢。今也不然。政已立矣而犹曰未也。弊政尚多未举也。惠已及矣而犹曰未也。膏肓尚多未祛也。一节深于一节。其故何哉。望于前者轻而约。望于今者重而周。轻而约故其望易足。重而周故其望难副。见今嘉民之意若曰侯能是。是固善矣。在它人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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矣。在侯常事。侯岂止是者哉。民情之若是。亦有由焉。閤下五十年林下之望。若岱于山。若斗于星。多士之钦仰有素。始五马之南为也。远近士友相与言曰。嘉乡其庶几乎。于是坊曲小民。听之若惊。喜之若狂。奔走胥告曰。吾侪小人。虽不足以知之。诸君子之公诵可信。吾乡真庶几矣乎。府印未交。巷碑已屹。其所以重而周者以此也。彼之所望。既重而周。我之所以副其望者。顾不亦重而难乎。此载圭所以窃忧者也。前日之妄言。盖亦出于窃忧之馀。而幸蒙不挥。谕以开示。载圭敢不罄愚以对。以备千一之择。而未敢遽言者。犹未知果能不挥而欲其采择否也。今再承垂问。安敢不毕其说乎。录于下方。幸毋曰已见之昭陵。而加勉于察迩之道。其取与不曾可取。一一论辨以破蒙蔀。则亦教诲之一事也。载实望焉。
讲学一款。所颁规仪节目详备。无容更评。但在加意训敕。勿令坠失而已矣。乞下别谕于大小民人父老等处。使之更勉其子弟敬听讲长指挥。务遵规仪。又下帖于讲长。责以讲课不勤。徒拥虚名。谕以更著精采。恪遵规仪。毋为文具之意。而其辞旨务令十分恳到。使听者竦然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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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里讲长。岂能尽得其人。然里多人少。其势没柰何。更就各里讲长中。择经学行义为众所推者二三人。为都讲长。使分管几里。使各里讲长。听其指挥。各里讲长。依规仪每月一讲。讲毕。直日录讲章起止讲说问答于讲生名下。合成一册。以输于都讲长。以报于官。都讲会以四季月为定。讲日各里讲长。各率诸生以就讲。讲毕。考前讲两次所定优劣。分其等第。劝戒勤怠。因修报于官。如此则事有统纪。有所效则。互相饬励。庶几有益。
各里讲长。录直日执礼读法诸员及诸生姓名。依规仪成案册。置于讲所。又书二件。一上于官。一纳于都讲所。都讲长每月以各里讲会成册。输报于官。官就讲说问答诸条。手批还投。以示讲生。
每讲会时。会员午饶之费皆自备。勿排于里中多士。文会亦不可无酒一巡。一巡而止。勿令滥觞。此则不得不分排于里中。其所费几何。亦书告于都讲所。转报于官。以防滥费。
至于雁鹜之列。亦当依讲规考讲。使之知方。小人学道则易使。子游氏岂虚语哉。彼各有事役。然事役之暇。亦多閒日閒时。而无所用心。惟事酣饮。惟思利窦。
老柏轩先生文集卷之四 第 120L 页
此在上者所宜警动策励者。量其事役之𥳑烦。定其所读之起止。严立课程。使一府上下。无一人不诵读。则其中岂无感发兴起。慕义向善之人哉。此辈中若得一二人向善者。其于官政。为效不浅。此辈所读。尤不宜汎滥。以小学论孟三书。使之轮讲。最为简要。
乡约一款。大抵难言。昔在栗谷时。朝议有欲以乡约颁行者。先生难之。既难之于颁行。而行之于海州。其意可测认。为国之道。富教有序。不富而教。其势难行。退试于一方。以为复古之渐。亦不可已也。然则乡规中依海州乡约行之云者固得之。而但未悉真欲行之欤。抑以为乡约好规也古道也。纵不能行。不可没其名。姑收录乡规中。如孔子之存羊耶。窃以为未论一国。虽于一方。遽尔纳之于乡约之中则恐不可。其必别为条例。布告一乡。愿入者同约。不愿入者不强。而既与之同约则约束以申明之。不使之放过违越。其劝戒之切。信爱之情。令人兴起。则今日之不愿入者。明日亦将愿入。古语云一夫善射。百夫决拾。谓此也。持之固而行之以实。则风俗之美。庶可驯致矣。閤下既言之于乡规。而终无试可之举。则得无躬不逮之嫌乎。略以浅见可及录于左。
老柏轩先生文集卷之四 第 121H 页
不须统一乡为一约。里各为一约(若数少不可为一约。则合附近里或二里三里。)约中推行谊闻望为一约之表率者一人为约正。(不拘年齿。不随年例递改。久任责成。)又以醇谨勤干者一人为直月。凡约中之事皆掌之。人存政举。理无大小也。择任不可少忽。
一约立一案。列录同约之人。各出若干文。(随其力。自二钱止一两。)因以修契。名曰讲信契。每春秋一会。考赏罚籍。(约正纠察同约之人。如约与未及他善恶。置籍记之。至是考之。以赏罚之。)以劝戒之。契钱不可夥数。只要存本取利。为两次会费及岁时存问。契长(契长一约中年最高者。而若常人年高于契长。则案录虽不可居首而岁问同。)之费而止。不可存馀钱以殖利。
条约则栗翁之增损无亏欠。而但庆吊赠遗一条。患难相救数条。恐不可不定为限节。人家庆事虽多。而惟嫁女娶妇及登科三者为最。水火盗贼则其往救追捕之节。依本注行之。而或有往救而不及救者。或有追捕而不得捕者。至若死丧。是人家大事。伤哉之叹。于此最切。其致奠会哭。依本注行之。而初终葬时费夥役巨。尤当出力共助。嫁也娶也。水火之不救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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盗贼之未捕也。初终也葬时也。约中邻居者。具由告于约正。则约正通告于同约之人。使之各随其力。量宜补助。使直月收送。因录于籍。(有不肯者责之。责之不从。会众罚之。罚之不从。黜之。)考赏罚籍。有当黜者。俵给本钱以黜之。案则姑勿削以待期年然后削之。有追入者。则依原入例纳几文立本钱。即日录于案中。
吾乡旧有乡约。洪侯在愚所设。始者规模条例甚疏。又契钱收夥。(自官出三两于每里。而里人效嚬。或三或二或一。其数自夥。)未免为殖利饮食之契。其何能久而无替耶。其设行之初三四年间。则犹有可观者。(时里中常妇有不养其舅姑者。闻乡约法行。还迎其舅姑。)今则无有者。惟陆洞尚存鲁羊耳。上项所谓契钱不可夥者。盖亦惩此也。然凡事上行而下效。于此不得不用破官钱若干。
南冥先生旧居在县南兔洞。其鸡伏堂,䨓龙亭遗址尚在。冥翁之居兔洞六十馀年。而晚岁入头流山中。三嘉是冥翁生长老之乡。故岭人以三嘉为南冥乡。而自书院坏撤。无片言只字为南冥识别。而南冥乡三字。今为铁炉步矣。乡人士有慨于此。欲立一堂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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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址以寓慕。而议累发。每为长民者所沮。盖长民者鲜能知表章先贤之为当务。又非黜陟所系。视非己事。又虑鸠财之难。是以沮之矣。上二者固无足道。至于鸠财一事。虽存心斯文。欲法往哲(朱子祠渊明西涧诸贤。又旌东溪。)者。不得不虑也。以载圭虑之。恐无甚难。此令之发。凡为儒冠者。莫不钦艳奔走。至于小民之业农者。亦皆知吾乡有南冥先生。而知其尊慕之为当。众议大同。自官担荷区划。则于鸠财也何有。凡乡邻有兴作。则一日赴役。是乡邻之常谊也俗例也。今为南冥先生作堂。而为玆乡之民者。可不一日助役乎。载圭窃观春初户布出秩时一邑户数都总。则除杂役及至残户。实户四千九百三十七户。每户捧助役钱二钱五分。则为一千二百四十馀两。苟得人以任之。不为滥觞乾没之弊。则不待别般分排而此亦可用。又与一乡士友相度为永久之计。则自当有区划而不至病民矣。窃念閤下岂不欲法往哲副民望。恐鸠财或至于病民而为难。故特详陈之。若曰助役钱亦难云尔。则窃谓未也。士农之相资。不下于梓匠轮舆之通功。斯义也孟子已言之矣。且况除杂役残户。则皆幼学户也。独士族乎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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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儒化。莫先于象先贤。表章南冥。吾乡之所不容已者。至若退溪先生。吾东儒门之正脉。所过之地。山川草木。宜有精采。而双明轩双绝。何等琼章。轩楣尚阙题板。载圭常慨然。是以有曩日言耳。此非难事。只求得一尺板木。足以新一乡之耳目矣。吾乡先辈亦有合致崇奖者。若白枣堂郑公(玉良),芦坡李公(屹),立斋卢公(钦),林谷林公(真怤),参议朴公(思齐),义兵领将尹公(铎)。或以孝廉。或以学行。或以忠义。皆吾乡之所慕仰者。下帖谕于校任。求其志状文字而观之。可悉矣。此数公表章。亦无别事。仿朱先生已事。而各为数行文果脯之奠。遣人(或斋任或乡首。)致祭于墓。(我东慕斋,寒冈亦行之。)一乡人民。刱见钦叹。似当有感发兴起者。至若近故梦关处士崔公(惟允)。笃志好古。固穷力学。操洁行修。杜门独善。盖近世鲜与伦比。若一体致祭。则吾乡多士耳目之馀。其为感发。似胜于古人也。崔公即崔𤨿翰之大人。而载圭之素所从游讲质者也。
 凡此所言。皆迂阔之论。想多无取。然以载圭自观则断然皆是长民者之所当尽底担荷者也。于此尤见其迂而又迂也。惟在择之之如何。而此等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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勿令左右看之。曩已仰禀。伏想默谅矣。载圭草此时。虽同房少年。勿使见之。千万照察。切望切望。
答申侯梨山
本月初吉。为会稽行。日昨乘昏还栖。华缄留尘几。已七八日。伏读亟拜。感愧交极。伏审篆体奉晨连护。实慰下怀。日昨之水。伤稼病民。无处不有。而独邑治最甚。想恼神思。还觉伏闷。深衣既承面谕。又奉手诲。大槩相合幸甚。而但琼山说。未尝耳目焉。乞录示焉。大抵家礼疏漏。诚有不及修正处。然我东自退沙以后。虽尝致疑而不敢创改。其义何居。是用不敢以合于己意而断曰必行也。记昔尤翁有野服图说。而李参奉采附于家礼增解。载圭野人。服此似宜。窃有意焉。示破亦幸。
答申梨山(丙午)
昨冬雪泥浪走。只是病风丧心之归耳。靡是衰病蹩躠。无由进于门下。得陪二宵话。亦一奇缘也。伊后声响。遂复茫然。北望忉忉。两度下缄。不浮不沉。日昨拜领。仰认勤厚至斯。仆仆不觉手至地也。书后累改弦望。不审颐养康谧。载圭转辗两湖。至今年二月。始还栖。得免路中僵仆。傍人皆贺其无恙。而此将为牖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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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怜死耳。可哀可叹。今日国边人。皆为文山之囚。而偃仰私室。安享妻子之奉。岂不可羞哉。鲁城之会。竟归虚算。赵李诸公。可谓先见。而所谓无益而挑祸。未知其可也。闭门安坐者。果有何益。浩叹浩叹。为虏为兽。迫在目前。只有死法。何以死得。因风下诲。不胜其厚冀也。适有贵乡朴君便。付此。
与郑忍斋(瑀民○壬寅)
令抱忽焉不淑。此何变也。未一年而惨祸不止再三。此岂人理之所可堪也。白首疚怀启处之状。不见可图。悲溯遥望。不知所以奉慰也。虽然死者已矣。生者之所依庇者谁欤。正宜割情于彼。厉气于此。使不至于莫可收拾。是急切要务。惟祝千万加意。载圭师诬莫辨。愤痛柰何。晚圃碣文。可谓备述无遗。而但世系有一错处。俟蓍卿来。当告奇兄点改矣。躬唁未得。而因递付状。俯恕伏望。
答河进士(在九○辛丑)
顾惭无善状。而猥荷长德厚眷罪也。载也匏系一方。于四方名下。绝罕游从。而铛耳未全塞。自青少时节。已闻天岭有某丈。尚不能一承颜色。祇此一事。其迂拙庸懦。已厌然不得矣。乃降屈年德。施以古道之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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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蒙诱引之盛意。曷任惶惧之私分。即欲走走鸣谢。而年未至而病先至。人事𨓏还废阁已数年。柰何柰何。夏末令侄见枉。伏悉动静康泰。精力不少衰。仰叹所养之崇深。刊事今至垂成。实赖士友之力。幸幸不备。
与曹汉瑞(禧奎)
不审近节若何。载忧挠日甚。无足道者。夏间三十九韵见寄。深荷来念。时以烦剧。不惟不续貂。才看一过。而遂置诸箧笥中。未领其寄意之如何耳。近因少閒。搜取而观之。纵横奇伟。乍看骇然。却疑大洋波涛发作于纸上。久久看著然后。始见其范围之宏大。机轴之转奇。句律之雄健。意思之沉深也。此一幅诗。于吾得之固甚侈。而于吾丈作之固未易也。未知吾丈曾观于海者耶。何其因吾之一录而发之如是之壮哉。亦可见胸海之汪汪若也。韵高固非愚昧所可步者。而既有赐。不可无报。只道吾前日所见者而次呈。痛加绳削是望。幽居诗前者鄙作。更点化写去。安得道执事者意中事耶。斤正回示深企。何时更为面叙也。一岭之隔若涯角。可叹可叹。
与赵方伯(秉镐○乙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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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家之设为藩镇。畀以节钺。专制方面。果何为也哉。无事则宣上恩德。与民共乐。有事则折冲御侮。以卫王室。试观今日之国家。以为有事乎无事乎。春秋书邾人戕鄫子于鄫。罪鄫之臣子不能救君难也。盖鄫虽小国。固有城郭宫室矣。亦有侍卫守御者。而奚至于使邾人直造其都而戕其君哉。一笔严于斧钺。万世无以逃罪。每读之至此。未尝不为鄫之臣子而面发骍也。今倭寇潜师越海。直捣王城。重围王宫。侍从之臣。守御之兵。尽逐之于外。胁持吾 君。无所不至。可谓扼其吭而抚其背矣。较诸邾鄫之事。相去不能以发。然而内而公卿百执事。未闻有一人袒胸受刃。殉王之难者。外而方伯连帅。未闻有一人奋拳执殳。勤王之急者。呜呼。吾 君亦可曰有臣乎。布列内外。簪笏而节钺者。亦可曰吾 君之臣乎。且况乱臣贼子。人人得以诛之。故齐恒弑君。孔子告鲁请讨。宋万出奔。春秋斥陈纳贼。是则虽在与国。犹不忍容贷。而今泳孝,光范。我国之乱贼也。甲申之变。尚忍言哉。乃逃天诛于海外夷狄之国。而卒乃引寇入国。谋覆 宗社。劫制 君父。凡为臣子者。宜食其肉寝其皮之不容晷刻。而反与之比肩交颈。日事媚贼。呜呼。三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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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矣。九法斁矣。天理亡矣。人心死矣。春秋之义。扫地尽矣。无惑乎一变而为夷狄。再变而为禽兽也。 祖宗典章。既尽变更矣。 祖宗官方。既尽易置矣。 祖宗兵制。既尽坏罢矣。 祖宗货币。既尽改革矣。政教号令。一听其操纵。而我国君臣。不敢可否于其间。则毁冠剃头。亦其事势之必至者。呜呼。今天下沦胥为夷者久矣。而独吾东得保先王冠裳。得用先王礼乐。三百年于玆。此剥之上九硕果不食。有复生之理。为天下后世大来之基本者。而一朝见食于长蛇封豕。则天地自此为纯坤矣。日月自此为长夜矣。羲轩尧舜制作文明之治。自此绝矣。孔孟程朱传受讲明之道。自此亡矣。三千里仁贤之风。自此息矣。五百年礼义之泽。自此斩矣。天地神祇。圣贤精灵。暨我 朝先王之灵。人人祖先之灵。方且震惊皇皇。昼夜号哭于冥冥之中。而上下伈伈。大小泄泄。听之袖如。视之矇然。抑独何哉。今为贼腹心而缓辞诱我者。必曰彼为开化而来。非夺我土地也。为绝清而来。非虏我臣庶也。噫。所谓开化者。果何事也。以夷狄之法而加之先王之教之上者。非此之谓欤。不待土地之失而国已亡矣。且彼何爱于我。何畏于我。而尊我为皇帝也。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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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足以瞒三尺童子。而欲以瞒一世耶。金人宣言议和。而徽钦北行之变在即。楚人佯尊义帝。而怀王投江之惨斯迫。亦粤清人初定明都。罢薙发之令以缓中州衣冠之愤。而及其削平江南。竟何如也。鉴古可以知今。宁不痛心而切齿乎。昔赵盾以不讨贼。蒙首恶之名。今日为吾 君之臣者。恐无以自解于春秋之律矣。若曰孰不知讨贼之为当务。而自上有护卫勿犯之令。无起兵讨贼之命。其于逆命之诛专擅之嫌何哉。是以腐心而不敢出口。痛骨而不敢举手云尔。则窃以为不思之甚也。在昔汉献之时。董卓胁制君父。行凶作恶。无所不至。其所藉者。岂不是皇帝之命。曹操胁制君父。号令天下。无所不至。其所挟者。岂不是天子之令。然而山东州县。起兵讨卓。则纲目一以义兵待之。昭烈孔明仗义讨操。则昭烈为正统而孔明为天民。是盖君上既为贼所胁制。而命令不得自由。则其所谓命令者。皆贼臣之为也。贼臣之所为。焉有忠臣义士而可奉行者乎。今吾 君身蒙大难。受此污辱。惊惶骇惧。莫知所为。背城一战。已无议为。而潜图播迁。无可指之路。环视臣邻。皆贼边之人。欲声之以警众则贼拳当前。欲眴之以谕意则近侍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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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姑苟且依违以为迁延日月之计者。岂不以四都八道三百州县。或有提师道之兵而办宗泽死中求生之举者乎。日夜悬望。如饥如渴。呜呼。国势之岌嶪。君情之危苦。至于此极。而分忧方面。仗钺专制者。跨数十州县。拥十万民兵。居当为之职。兼可为之势。而惟以不得命为难而不敢起义。则卓操之时。永无讨伐之举。而炎井之火。不得复燃矣。岂不痛哉。岂不痛哉。伏愿明公莫更迟疑等待。莫更畏难趑趄。办武侯鞠躬尽瘁之心。奋祖逖击楫渡江之勇。亟举义旌而号令州县。传檄诸路。义声所激。孰不勇跃奔走以听指挥哉。如有逗遛观望。不即用命者。先治以春秋党与之律。则军声自振。士气增倍。至于草茅之士。亦将于于然为明公起。有智虑者。为明公出谋。有膂力者。为明公鼓勇。有技艺者。为明公效能。有财谷者。为明公助饷。而如愚生者。智不足以忝筹幕。力不足以充戟伍。犹且窃附于鲁汪踦死于卫社之义而不敢辞也。列邑同仇。八路齐声。远近共愤。大小戮力。则彼悬军深入之贼。安得有只轮可返之路哉。 宗社既危而复安。生民既骨而复肉。华不为夷。人不为兽。古人所谓抑洪驱猛。阖辟乾坤之功。非明公之谓哉。若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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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兵应敌之方。缓急随机而变。进退相时而动。或坚壁或厮杀。或正或奇。在明公斟酌权衡之如何。愚何敢一一详陈哉。呜呼。 宗社之存亡。亿兆之死生。华夷之分。人兽之判。在此一举。惟明公深察焉。
答权凤岩(相镐○庚子)
拜别不知几何岁月。怀仰德仪。不与岁月而杳茫。常若奉袂周旋。而惟是蒲质。未老先衰。常为二竖子欺弄。不能趋走于人事之地。自贻伊阻。不意曲垂下念。猥蒙先施。德盛礼恭。果非浅腹之所能料也。感佩之馀。继之以惭惧。伏审静体康泰。实惬下忱。载圭仅保残壳。馀无足奉白。下托文字。载实非其人。无乃吾丈过于爱人而不度其力之可堪否也耶。当还封以纳。而顾以事契之有素。不可迈迈。且为一阅盛迹而姑留之。然至于泚笔则万万不敢。下察幸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