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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轩集卷之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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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轩集卷之七
 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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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玄石先生书(附别纸)
伏惟新正。侍下体履茂膺休福。区区忻贺无任下诚。向来愆度之候。伏想日就康复否。侍生岁初。偶感风寒。到今症情。虽似差减。而咳嗽尚苦。惫痛度日。私闷私闷。且惟时往岁迈。悔吝多积。逢新以来。益觉懔惕。那时更有快活时节耶。自念不得频侍丈席。以资提警之益。看书懒于劄记。往复质难。亦且阙然。其渐就卤莽。而无所进益。固亦无讶也。早晚驰谒。不备。
  
[别纸]
 顷适漫看文清读书录。盖其探赜义理。有得辄录。可见古人精思力究。造次不舍之意。所录亦多吃紧警省处。明朝道学。尽在此矣。第以鄙见。其论道理处。多依㨾程朱。无超然自得发前人所未发者。且语多重复。殊未尽刊落者。至其尊信鲁斋太过。至比时中之圣。鲁斋学问。虽曰笃实。而自处太高。况其出处已有疵议。何其尊尚至此。其论明德处。有曰明德。指此心昭然不昧而言。盖心明则理亦明。故朱子释明德曰云云。盖心之所以虚灵不昧者。以其有明德也。若曰心明理亦明。则语意恐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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稳。未知如何。又曰。一生二。就数上说。太极生两仪。就理上说。太极虽是理。至生两仪。则是兼理气。单言理。恐未稳。又灯下因观八卦太极图曰。此浩然之气也。盖浩然之气。即天地盛大流行之气而人得以生者。八卦太极图。即理气总会处。直以为浩然之气。语涉鹘突。殊未分晓。幸望勘破指教。
上玄石先生书
比日寒威极严。伏惟调摄起居万安。从者自海西而归。有不安节。不胜惊虑。顷闻勿药之喜。伏想已底快复矣。区区瞻慕。岁暮增剧。侍生粗保无他。而阿堵之疾。尚未夬减。左右图书。不能专意翻阅。祗用怜叹。自警编。才得一览矣。其于删润裁整之间。无容更赞。然于鄙见。或有似未尽者。如居处之宜入俭约。救荒之当附济人。其他文字。宜可换置者。略签付录呈。以俟一一勘过也。槩旧本门类。初未详备。以是所录文字与题目。多不衬贴。新本既皆移。易修整容。非旧板之比。而间或有前套之未祛。且恬退致仕政事救弊之目。义类略似。文字互杂。此亦未知如何。前已承教。忘僭敢论。悚仄悚仄。久拟奉书仰候。而乘便未易。玆用耑人。谨不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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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玄石先生书
歊炎渐炽。伏惟迩间道体匀相万福。瞻慕之私。食息不置。顷日趋拜丈席也。虽未能罄陈鄙怀。发尽蒙蔀。而至于儒俗之辨。镌诲勤挚。此不啻顶门一针。归来佩服。每加提省。而时不免有流徇之失。殊无脱洒之功。是可闷也。承托历代史论。每缘科扰。迄未裒录。今颇得静暇。试欲商量。而然于去取之际。未有的确之见是惧。第当准仿大全增辑。而窃观大全所录。于忠邪贤愚。太无分别。虽不必别立题目。亦宜稍加类分。而或念褒贬扬抑。既有先儒定论。只依年代先后。长弟列录。亦似无妨。未知如何。且可观书籍如诸史及宋儒文集之外。更有何等书耶。汉唐诸人。虽非儒名者。言议或有合理者。则采录亦似可否。其他凡例如有可指教者。幸并喻及也。顷呈心经释疑劄录。伏想已关览矣。亦赐批诲。千万千万。近因台阁处置。学儒将有纷拿之举。未知毕竟如何也。
上玄石先生书
伻回。伏承下复札。伏慰罔量。比日秋雨频注。道体匀相万福。史论规摹。伏荷指教。良幸良幸。槩从前有意于此书者。盖以程子论春秋传。为案经为断之意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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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来史书殆汗牛。而只载事实。无先正断语。朱子于通鉴纲目。略采太史,班固,荀悦诸说。而仅什之一二。所谓近代大儒议论。亦颇删节。况其后老先生真西山诸论。未及载录。玆欲自太古以下。至于宋元。提掇历代君臣辑录。诸儒论说。虽不编年记事。大体与史记相关。俾得参互考證。以正千古是非。斯其大意也。若立小目。稍加区别。则似可便于考阅。而第论人论事。不甚辽迥。论人则事在其中。论事则人不外是。不必分析以惹后来雌黄也。故依性理大全。从其世代次序。而别其君臣。随见裒稡。以成一家。未知如何。如其不可。别赐勘破。俾有所考据。如何如何。东莱博议。虽未淳粹。东莱全书。今难得见。其间或不无可采者。胡传。不可全录。似当裁取。唐鉴尽好。似无可择。而亦当参考纲目所载。略加删去计也。且欧阳,荆公,东坡之说。多入于经书集注中。并为辑录。未知如何。望一一喻及也。馀在别纸。
上玄石先生书
前月十九日下书。再昨始获承拜。伏审顷间。又复愆和。惊虑无任。旋已勿药。是为幸也。腊寒比酷。伏惟调摄起居匀相。岁晏。愈不胜瞻慕之私。侍生奉老粗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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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公干尚未竣事。迄玆留滞。计于岁翻。更将逾岭。迨未发。敢不一就座右。稳承镌诲。第早晚姑未期也。史论。拟欲整顿编例。精写一通。以俟裁正者。顾诸说浩穰。卒业未易。而既屡辱勤教。俯询规㨾。不可画以未成而终阙就质。玆以草藁六册仰呈。幸一览。而即赐指教如何。盖先儒论春秋曰。传为案经为断。以传考经之事迹。以经别传之真伪。不可废者也。窃观历代诸史。只载事实。而虽或剟录先儒之说。多不该备。如凤洲纲鉴。实亦未能精粹。故欲裒集诸儒史论。别为一帙。以为读史断案。庶不害为穷格之一事。而且蒙函丈寻常勉教。玆敢不揆僭猥。略此蒐辑。未知规模义例。果能得当于匀旨也。槩是鄙意。秪欲备史书参證。以别白臧否。所以随见随录。一从世代次第。更不别立题目。亦不分论事论人。盖取性理大全例也。其间必有可以商量勘破者。可一一喻及也。或者谓论史。不可只取宋儒。如太史以下诸说。朱子亦多取之。不妨采录云。未知果如何。欧阳五代史及东坡史论。固欲辑录。而姑未及誊出耳。舍叔获被 恩宥。才还湖庐。而叔母以土祟。症患非细。是用忧挠。千万都在驰谒。岁尽。只祝道体康福。不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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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读书记劄疑。上玄石先生。
 气有清浊(止)不能皆全(注。)
此段所论。大槩分晓其推广或问之说。亦甚明备。而第陈氏大学,中庸中两说。语虽少异。而意则一串。今乃分而二之。以为各有所从出来。退溪以运动形体。为气质之说。亦与陈氏不同。而今曰从之。此等语意。恐似未稳。且人之行之善恶。固不系于形体之美恶。则气质之质。不可专以形质当之云者极当。而但既以材质言之。则所谓气者何气。而更有与材质相对者耶。以此思量。终未晓然。此前日之所以面禀也。大抵天地之间。只有阴阳二气。升降飞扬。以生万物。人于其间。禀是气而形质具焉。自其已生而论之。则运动呼吸。气也。耳目口鼻。质也。谓之气阳而质阴者。气者。流通而不滞。故属之阳。质者。一定而不易。故属之阴。天为阳地为阴。则古人所谓天气而地质者。岂非以此耶。若其材质。则合气与形。而特言其资禀耳。是以。古人或有专言气者。此统体言也。或有对言者。即运动之气。形体之质也。(如朱子曰。气之清者为气。浊者为质。运动。阳之为也。形体。阴之为也。)若指资禀而言之。则言质则不言气。如或问中说是也。(即所赋之质。清者智而浊者愚。美者贤而恶者不肖。)言气则不言质。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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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全中说是也。(朱子曰。今人有聪明。事事晓者。其气清矣。而所为未必皆中于理。则是其气不醇也。有谨厚忠信者。其气醇矣。而所知未必皆达于理。则是其气不清也。)以资禀言之。而以气质互言者。抑何意耶。以虚斋退溪之说观之。则运动之能知。形体之能行。未知其果然矣。以今所论材质观之。则气字。又无着落处。陈氏之说。终恐有离析拖引之病。而不如或问语类等说之浑全也。幸须更加商量。仍赐批教。
 学校之设(止)又如此。
次第节目。即统言八岁入小学。教以洒扫等事。十五入大学。教以穷理等事也。洒扫穷理。独非次第乎。分而言之。恐未稳。
 外有以(止)详者也
内外。以体用大小分之。恐未尽。朱子曰。须先识得外面一个规模如此大了。而内做工夫以实之。新民天下平。是外面事。而规模极其大。故谓之外有以极其规模之大。明明德修身以下。皆向里做工夫。而节目详尽。故谓之内有以尽其节目之详者也。语类。又有此一条说。故所以起陈许之说。而于内外不甚衬切。当从辑注朱子说为是。未知如何。
 初学入德之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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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字。虽训以行道而有得于心。亦多有汎言处。泛看。未知如何。因此而谓之三纲领,八条目。无非致知力行之有得于心者。辗转失义。顺推功效。虽谓之有得可也。而纲领及逆推工夫。则非专指有得而言也。
 于今可见(止)次之
陈氏次第之说。虽不明言八条先后。而由是二字。则无并指论,孟之言。观其下段。学者所当最先讲明者云。则有大学为主之意。更详之。如何。
 则庶乎其不差矣
所谓不差。指入德之门。为学次第。皆无所差失也。若推而至于记诵词章权谋术数等语。则恐不免牵强之病。未知如何。
 明德者(止)者也。
明德。必如章句所释。然后体用浑全。语意兼备。可谓攧扑不破。诸书所论。各有偏全之异。虽似不备。而皆有所指而言。活看则皆一也。至如黄许之说。分明德二字。则似误矣。按以下。辨析甚当。可以发挥章句。而第曰所谓人者。人之身也心也。天者。天之命也性也。所谓虚灵不昧者。心也明也。能得其虚灵不昧者。性也德也。就明而德已在中等语。槩以开释为主。而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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嫌其重复。故反复辞意。略似有病。或加点化。则似好矣。若曰。人之所得乎天者。天以理命于人。而人之所得以为德者也。所谓虚灵不昧。即本心之体段。而所以虚灵不昧者。以其有明德也。所谓具众理应万事者。即言明德之体用也。盖不言得乎天。则无以释德字矣。不言虚灵不昧。则无以见此德光明之全体矣。不言具众理应万事。则无以知明德之体用矣。以此看之。未知如何。且又按以下。与前段多叠语。更加照管。
 东阳许氏(止)以道之道(注)
大学者。大人之学也。许氏曰。大学中。教人修为之方云。则似指学宫而言也。未知如何。观虚斋有以道术言。如大学之道之说。则可知矣。
 三节总释(勿轩熊氏说。)
至善。即事理当然之极。而中在其中。则自始学。谓之至善。其极致。谓之中云者。恐未稳。
 定静安虑(止)功效次第(疏义。仁山金氏说。)
朱子曰。知止处。便是工夫。又曰。工夫专在知止。知止一段。则明是工夫。而金氏曰。此段数句。即继说止至善之工夫。又曰。得止之工夫。则其误也必矣。熊氏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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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静能安。是此心未发时静。谓存养密云云。辑注。又有云峰说。语意略似同异。而皆未稳当。未知如何。
 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辑释。东阳许氏说。)
朱子章句曰。明明德于天下者。使天下之人。皆有以明其明德也。盖我之明德既明。而又能推以新民。使天下之人。各自明其明德也。许氏曰此明明德上明字。所谓推明明明德于天下。下明德字。包篇首明明德三字。是以我已明之明德。推明于天下也。与章句之意不同。恐未稳当。既曰使天下之人。皆明其明德。则我之已明明德。自在其中矣。何必以此明德。属我之明明德。而如是牵强。大失本旨乎。上明字。谓之推明明明德。则一字之义。何至重复之若此耶。
 克明德(退溪说)
克明二字之加于帝尧。文王非但以有不已之诚也。此说于克明之义。无甚紧切。未知如何。
 峻德。
朱子曰。克明峻德。是明明德之意。或问注曰。人之为德。未尝不明。而其明之为体。亦未尝不大。盖峻德者指其全体之大而言也。若专以功效言。则无所事于明也。未知如何。或问成德之事云者。其意亦以功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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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否。未详。
 苟日新。(辑释张氏说。)
苟字。韵会亦曰诚也。与治乱之乱不同。张氏以不苟为苟云者。恐无意义。
 释新民。(景氏星说。)
景氏曰。能止然后能用。语意有玉溪分止用之失。恐不可不辨。
 商颂(止)之篇。
辑注。陈氏曰。引诗谓邦畿为民所止之处。以比事物各有当止之处。此意的当。下文。许氏以为王畿。居天下之中。四方之人。环视内向。皆欲归止于其地。犹事有至善之理。人当止之云者。已是有拖引底意。而至曰传文引来。是比体。京师众大之区。以比至善人之所止之。则尤失本旨。传文所引。岂取义于京师众大之意而发也。恐未安。
 邦畿绵蛮二节。(附纂。黄氏洵饶说。)
以二节分天理人事。已未稳。而至以天理为浅。人事为深。则尤无意义。删之无妨。
 为人君(止)止于信。
许氏说。槩似详备。而其论止于敬。与陈善闭邪之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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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异。论止于慈者。亦似附会。而至止于信一段。则耕者九一。仕者世禄以下及引汝坟诗。皆不衬切。盖学者于此五者。当究其精微推类。以尽其馀而已。何必强为引證捃摭至此哉。更详以下所谓与国人交。与视民如伤一节。为叠床之说甚当。而第既曰与国人交。则如世子与士齿。费惠之于颜般。亦似非伦。毕竟可疑。幸乞指教。
 缉继续(止)光明也。(通义。白云许氏说。)
传文所引既是取止字。故与诗义不同。宜其章句之有异也。此说可备参考。而缉熙其敬云者。大非本意。恐不可不辨。
 盛德(止)践履之后。(注)
盛德。即明明德上明字之意者未稳。明明德之明字。即明之之意也。盛德。言其德之盛也。语意有别。未知如何。
 无一物不得其所。(通考。黄氏洵饶说。)
上文仁敬孝慈信。即言圣人之止。无非至善也。无一物不得其所。即言前王所以新民者。止于至善。使天下后世。无不被其泽也。文义迥然不同。而如是牵合。恐未稳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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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体大用无不明。
明明德之明字。兼知行而言也。此明字。专主知一边而言。此恐无疑。
 附统论补亡章。(疏义。仁山金氏说。)
心之所以虚灵知觉。以其有性也。而言气而不言理。恐不备。以精粗分事理。已未安。而下又以表里精粗。分吾心之体用。尤觉未稳。槩与饶说不同。而有玉溪之病。恐不可不辨。
 诚其(止)欺也。
自欺一款。引语类数条。发明老先生晚年之意。甚幸甚幸。第念老先生旧意。以为毋自欺。则是于一心几微之间。少有不实。便是自欺。而下文閒居一节。乃阳善阴恶。极是无状小人。故分而二之。所以有铸私钱以下数三条说矣。后来觉得病痛。都是一串来。而于敬子容字之说。深以为可。盖其知为善以去恶。而心之所发。有所未实。则是好善不如好好色。恶恶不如恶恶臭也。小人亦非不知善之当为。恶之当去。而不能实用其力。以至阳为善而阴为恶。是亦为好善不如好好色。恶恶不如恶恶臭。这意思却是一般。而容字于自欺甚衬。故曰说得是。又曰。贴实平坦。槩与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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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所论。略有不同。而然于次日。又曰此条。便是自欺。下有曰毋自欺者。谓如为善。若有些子不善而自欺时。便当斩根去之。真个是如恶恶臭云云。其谓如为善而有些子不善者。正与章句知为善以去恶。而心之所发有未实者。吻然相合。以此观之。则终不以毋自欺之欺。亦为容字之义。而与小人閒居一节。为一款也明矣。考之语类。可见。今若曰此乃晚年之意。而专废旧说。则工夫反为粗浅。而语意不甚紧切。未知如何。又按语类曰。自欺。是九分好善。一分不好。便是自欺。到得厌然掩著之时。又其甚者。此意极的当。盖无悖于初晚之说。而精粗瞭然。此可为定论耶。更详之切仰。
 欲动情胜(止)不失其正。
或字。寻常亦致疑于斯矣。然或必二字。初岂有轻重于其间也。第以或问二段。为互发之證。则恐未然。既论欲动情胜。则忧惧之下。不得不加必字。身与物接。初非病痛。则宜下或字。盖其文势然也。似与章句或必字有间。此则不足为据矣。且不能察焉之下。又加又必二字。恐未安于其所接。而已不能无一向之累者。亦未稳。盖身与物接。而或有所向然后为病矣。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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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与物接而便有一向之累哉。
 心之体无不正(止)自分体用。(注)
此段诸儒之说。固多异同。而胡罗二说。大失章句之旨。退溪辨之是矣。至于陈史两说。则尤未知其稳当。或问之以鉴空衡平。比心之体用者。只言此心之体用。本自正而已。今若以四有所。为心体之病。至曰如鉴未照而先已不空。如衡未称而先已不平。语意缪戾。全背章句及或问之意。此上段逐条卞斥。可谓明白的确矣。第经之或问及语类诸说。虽若与传文章句或问不同。而语意各有攸当。今所论。恐未详尽。其所谓偶与中庸戒谨对勘而言者。亦未稳。此岂老先生偶失照管而发也。又谓以下。以兼体用之意。段段为證者。不能无疑于其间。不可不仰质以求正也。经传所论心字。虽曰俱是全体之心。而至其忿懥好乐。则专就用上言之。则不可汎言兼体用也。传文或问。虽极论体用之义。而其下即曰。惟其事物之来。有所不察云。则病痛只在用上。不可以此为兼体用也。经文心字。是统体说。而传文。专以用言。脉络虽一贯。而所指全偏既不同。则亦不可混言兼体用也。且尝论之。正心一章。何以谓兼体用也。以四有所。为心体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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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者。乃陈史之说。而朱子曰。心有所主著。便是发。又曰。只有所思量要恁地。便是已发云。则所谓留滞期待云者。独非已发乎。况或问曰。未感之时。至虚至静。虽鬼神。有不得窥其际。固无得失之可议云云。然则不可以四有所。为心体之病也。以不得其正。只指心体而言者。乃胡罗之说。而非但章句或问至为明白。旁考语类。有曰应物之时。不可夹带私心。如有一项事可喜。自家正喜。蓦见可怒事来。却以这喜心处之。便是不得其正。又曰。心有喜怒忧乐。则不得其正。非谓全欲无此心。此乃情之所不能无。但发而中节。则是发不中节。则有偏而不得其正矣。凡此诸说。无非以用而言。则亦不可以不得其正。为指体而言也。或者以章句存察二字。为兼体用之證。此又不然。盖传文。只发出心上病痛。而无正之之工夫。朱子以存字察字。推广传文之意。而使学者。有所用功。且与中庸戒惧配言。盖以正心工夫。亶在于此。非谓大学正心传文实有未发时节。而且有戒惧底意也。此等处。正宜活看。栗谷辑要。以涵养省察。属正心之章。而传文一节。置之省察之条者。深得朱子之意。可考而知也。今此所谓凡言心者。皆是全体之心。不可以经传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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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段。此可为兼体用之證者。盖其然也。而第心字。虽兼未发已发而言。或有兼言体用者。或有单言体单言用者。然言体而用在其中。言用而体不离。是学者当先观其主意而旁通之则可也。如虚斋用得正而体即在是。朱克履制内养外之说。则无妨。若于单言用上而并及其体。则深恐其太混沦而无分别也。然则徽庵退沙诸贤。只以用上为言。不及于体。虽若有所不备。而其释传文一段。其意甚正。且当从之。未知如何。
 无以检其身。(通考吴氏季子说)
视而不见。听而不闻。食而不知其味。只言心不在焉之病而已。岂为求视听食之正而言哉。传文之意。必不如是。
 然而(止)不外乎此
辑注。朱子曰。孝者。所以事君。弟者。所以事长。慈者。所以使众。此道理。皆是我家里做成了。天下人看著自能如此。不是我推之于国。以此观之。则推之于国四字。似未稳。又以章句家齐于上。而教成于下观之。则以事君事长使众之道。教于国云云者。与章句不合。未知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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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保赤子。
此章上文。即总言治国之道。必先齐其家。孝弟慈。所以教于家。而治国之道。亦不出于是矣。是故。家齐于上。则教自成于下矣。中间康诰一节。即引书以举慈幼一端。发明孝弟慈三者。人心之所固有。天理之所同得。而初不假于强为也。下文便说一家仁一国兴仁。以言教成之效。盖有其理实同自然感化之意。以此观之。则上下文义。瞭然明白矣。今曰上文。既总言齐家治国之道。在于孝弟慈。又曰。此条。正是君子齐家而成教于国之次。乃其实用工夫处云云。此一段。即言立教之本。不假强为而已。则未有实用工夫之意。语意恐不紧切。且既知或问诸说。既与章句不同。则当以章句为主。如阳村所谓使众之道多所忽。又曰。以慈幼之心。而推使众等语及吴氏昔者夫子以下。皆是说推。与章句之意不合。恐不必取也。未知如何。
 自修身而齐家(止)三引诗是化。
朱子此说。动化为本。后方全是说推云者。极的当。仁山之各分推化。似杂。而虚斋合推化为一事者。甚儱侗不明。其间语多病痛。未知如何。
 
约轩集卷之七 第 13H 页
此章当分为八节。(仁山金氏说)
即一人而絜之。合人人而矩之云者。语意尤未稳当。絜矩二字。岂可分而言之。
 先慎乎德
方言好恶絜矩之事。而言先慎乎德者。何也。盖意诚心正身修。则我之明德既明。而自然有土有财。然而德为本而财为末。若以德为末。以财为本。则不能与民同好恶。而施絜矩之道矣。大槩与民同好恶。即絜矩之道。而德又絜矩之大本也。今曰大学。纲中之纲。又曰。以修身以上。对治国平天下。而其明德。当先于好恶絜矩云者。恐未详尽。未知何如。
 君子有大道
朱子曰。忠信骄泰。分明是就心上。说出得失之由。忠信。天理之所以存。骄泰。天理之所以亡云。则指南天理存亡之几。指修己治人之术之说。恐失本意。
 道谓(止)之术
章句曰。道谓居其位而修己治人之术。盖道字。以絜矩之道看。则偏于治人而无修己底意。以大学之道看则然矣。而第彼则统言也。此但指居其位者言之。此亦少异。大槩在位之君子。能修己治人。则纲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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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德新民。条目之格物至平天下。皆包括在其中。此所以为大道也。忠信则能修己治人。而可以尽絜矩之道矣。骄泰则不能修己治人。而不可以行絜矩之道矣。忠信骄泰。即就心上说。而天理存亡之几。于此决矣。所谓语益加切者。岂不然哉。以此看下。方无病痛。未知如何。训诰下辑注及云峰之说。俱未详备。上文论虚斋之失者极当。而此段又按以下。更未免强从前后。似不相关。何也。且曰。修己者。孝弟慈也。治人者。兴孝兴弟不倍也云云。修己治人四字。本自序文中出来。则修己云者。岂独指孝弟慈。而兴孝兴弟。自是上行下效之事。则此又岂治人之事也。僭易至此。愧悚。
 发已(止)谓信。
道字。既非絜矩之道。则以治岂指絜矩而言也。云峰所谓此言得失吾心天理存亡之几云者。甚的当。
 仁者(止)发财(虚斋说。)
仁与不仁。汎言仁人不仁之人。岂是从心上说也。以仁与絜矩。若分内外者然。恐未稳。
 务(止)不专其利。(虚斋说。)
论絜矩而以理财用人为言者。只举其切要者而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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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分纲目则可也。而岂有只重不重之意也。恐无意味。
上明斋书(丙戌)
某稽颡再拜言。伏惟清和。道体起居匀相万福。区区哀溯。殊不自胜。某顷过亡女葬事。益复摧伤。日月流驶。初期渐迫。陨慕深深。穹壤罔极。就恳亡叔父参判公。平日怀仰德义。盖不浅鲜。墓木几拱矣。幽隧尚阙。显刻欲藉大君子一言。以贲泉涂者雅矣。滚冗缠绕。未果躬进。今且累然。在忧服中。此怀耿耿。恐莫之遂。顷者令胤兄之归。略申鄙意。未知转达于过庭之暇否。小孙进去。敢将状录。附陈哀恳。若蒙垂谅。速赐搆惠。则其为幽明之感幸。何如哉。叔父曾已蒙幸于执事。伏想识有之矣。冒控至此。还切哀悚。不备。伏惟台鉴。
上明斋书
炎歊比酷。伏惟大监道体神相万福。久旷起居。慕仰增深。侍生屏处湖上。守分粗遣。而孙妇入地。倏已经时。伤悼之情。弥久而弥切。伏想大监悲念益深。何以堪处。尤庸奉虑。就达。一家有数条变礼。而謏见无以折衷。考诸礼书。亦无可据之文。玆以别纸奉禀。幸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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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量指教如何。无由面承镌诲。第剧瞻向。千万不备。
  别纸
 堂弟监役。身没才数月。而季从又亡。临终时。取监役第二子蓍明为后。前既服斩。未及除。而又持养父斩衰。参以礼经不贰斩之文。实为未安。而祸变仓卒之际。未能周旋。今当依不杖期。申心丧之制。前丧小祥时。除斩衰为心制。而前已成服径变。亦似难便。无于礼之礼。有难臆断。幸望指教。
 侍生家五代祖亲尽。祧迁舍叔。以最长房奉祀矣。生五代祖神主。族叔奉祀。又亲尽。当埋安于山所。而生养五代祖。本是兄弟。一则奉祀。一则埋安。私情殊甚未安。未知当何以处之。亦望勘破。
答崔相国(锡鼎)
屏伏郊坰。无由面承清诲。区区向慕之私。盖不自胜。即者拜领匀翰之赐。恭审淋热。体候神相。伏慰无量。侍生顷遭罔测之言。骇怖至今未已。唯以杜门屏居。身计粗安。为自幸尔。下示礼疑。匪敢效编摩之事。盖以问解一书。只是沙溪说。至如退栗以下诸先生语录。则多不载焉。是以不揆僭陋。因其题目而略加辑录。卷帙不过五六编。昨年尚州老兄。欲誊出持往。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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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还投。玆未副勤教。不任歉叹。从当待还奉呈。馀不备。
答人书
顷进。缘兄持被趣驾。未得竟晷作稳。殊为恨也。雨中。承惠手帖。慰濯倍常。第闻昨临旁近。而相违未奉。可怅。为学方二册。才已略加翻动。得以考究。窃瞷牛溪先生之意。首录初学日用工夫数段。继以操存持守之要。以备小学涵养本源之功。而读书明理。虽是穷格中一事。为学之道。实莫先于此。故采掇其切要者。使之观省体验。末乃记以立志力行敬义博约之说。与夫行状二段。使工夫兼该。体用俱备。而以至处事接物。无不各得其当。其开牖后蒙者。可谓约而密矣。学者工夫。唯在居敬穷理二事。如车轮鸟翼。不可废一。则以此分段。意思殊好。且其编辑脉络。颇有可据。而第于鄙见。深有所未安者。盖为学工程。极多般㨾。必须贯动静彻上下。知行兼尽。本末俱举。然后方可无渗漏矣。若以居敬穷理二者。该贯许多节目。未知果无阙遗也。而况敬是成始成终工夫。则不可专靠一边也明矣。兄之欲添以力行者。实有意见。而第观本录。无主言力行可与居敬穷理。并作节段者。亦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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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其果如何也。至于续集所录。皆是为学吃紧之说。亦为初学之指南。而第于总论居敬之中。包括许多工夫。槩论其要。虽不外于敬之一字。而只以居敬为目。似涉太简约。且穷理之后。更无用功节次。但以或问一段结之。专没下梢工程。殊可欠也。盖成先生所录。至为简要。此与规模全备者有异。而今若推而广之。裒集续编。则毋宁依大学,心经。或仿近思录,圣学辑要。详定节目。使之耐烦用力。循序渐进。则似非少补也。李哀曾无过从之好。不宜有所僭论。而荷兄转示。谕以相讲。不免率尔及此。愧仄无已。兄如为可。不妨以此反覆商确也。适闲看栗谷年谱。有曰必先用工于学问。于穷理居敬力行三者。勉勉加工。至于理明德成云。居敬之不可兼力行。此亦可见矣。馀容早晚面讨不究。
与李君辅(世弼)
顷蒙枉陋。虽未款洽。亦犹以略闻绪论。至今为幸也。春寒尚冽。伏惟尊体动止珍福。看书。到有疑晦处。方有进益。顷于中和位育之说。有以知尊兄探赜之深。用工之勤。极令人叹尚。第顾钝滞之见。有未释然。虽已略加论卞。而造次未暇究竟。玆庸更效仰质。以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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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于尊兄也。盖天命之性。具于人心。而当其事物未至。思虑未萌。喜怒哀乐。浑然在中而无所偏倚。故谓之中。及其随感而动也。应事接物。无所乖戾。故谓之和。中。所以状性之体也。和。所以语道之用也。然若非生知之质。上圣之人。则其未发也。不能如明镜止水。而天理或昧矣。及其发也。不能泛应曲当。而人欲或肆矣。是以君子必戒慎于不睹不闻之地。以致存养之功。则极其中而大本立矣。(朱子答吕子约。有戒谨通乎已发未发之说。而下既有谨独一节。则毕竟是存养工夫。)尤加谨于幽独隐微之中。以致省察之功。则极其和而达道行矣。以至于寂然不动之时。无一息之不中。则天地之方圆动静。各得其位。而两仪立焉。感而遂通之时。无一事之不和。则天下之动植林葱。各得其育。而万物化焉。此盖由于天地万物。本乎一理。其融液洞澈裁成辅相之功。端在乎吾人一心上体用耳。然吾之心。必极其中和而后。天地万物。有位育之美。则以中和二者。分属于位育。无乃近于离析耶。此尊兄之所以起疑于此而借听于聋也。盖其一体一用。有动静之殊。必体立而后。用有以行。则未发也得其中而后。其发也和矣。天地得其位而后。万物育矣。合而言之。则体用一源。显微无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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浑然未动者。既得其中。则发于情者。自然无不和矣。既极其和。则自然天地位而万物育矣。中和固一理也。位育亦一机也。非今日致中。便天地位。明日更致和。便万物育。动静体用。判然为二物也。盖据其功效之已著者。而推本其所以然。则天地之所以位。岂不由于吾大本之立乎。万物之所以育。岂不由于吾达道之行乎。其气味脉络。各有攸属。而非儱侗浑囵之比。则唯在学者潜心体验。不以辞害意可也。老先生于或问中。论之甚详。伏想高明已透得此一款矣。尝病世之无实见。而依㨾古人言语。以资讲说而取虚名。故不喜为似此文字。而荷尊兄相与之厚。倾倒至此。殊可懔愧也。幸加斤教。以发蒙蔀。而亦勿挂他人眼目也。千万惟冀益懋崇深。以副侪友之望。不备。伏惟下谅。
答李君辅书
 大全曾子问。大夫士有私丧可以除矣。而有君服焉。其除之也如之何。孔子曰。有君丧服于身。不敢私服。又何除焉。于是乎有过时而不除也。君之丧服除而后殷祭。礼也。陈注曰。君重亲轻。以义断恩也。若君丧在身。忽遭亲丧。则不敢为亲制服。初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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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不得成服。终可以行除服之礼乎。此所以虽过时而不除也。注疏又曰。门外之治义断恩。若身在君服。后遭亲丧。则不敢为亲制服也。又何除焉者。谓成丧服为重始。除服为轻末。在亲始重之日。尚不获伸。况轻末之时而可行乎。故云又何除焉。
 曾子问曰。父母之丧。不除可乎。孔子曰。先王制礼。过时不举。礼也。非不能勿除也。患其过于礼也。故君子过时不祭。礼也。陈注曰。曾子之意。以为嫡子仕者。除君服后。犹得追祭二祥。庶子仕者。虽除君服。不复追祭。是终身不除父母之丧矣。可乎。孔子言先王制礼。各有时节。过时不复追举。礼也。今不追除服者。不是不能除也。患其踰越圣人礼制也。覵此经文注疏之论。大夫士或在私丧而遭君丧者。以其身有君服。不敢除私服也。浅见于此深有所疑焉。按周公丧服。先言父而后言君。父条疏曰。周公设经。上陈其服。下列其人。先陈父者。此章恩义并设。义由恩出。故先言父也。檀弓曰。服勤至死。方丧三年。注曰。方丧。资于事父。以义为制。疏曰。方谓比方也。比方父丧。礼以丧君。资取也。取事父之礼以丧君。据此则私丧为本于君丧。君丧有资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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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丧也。大夫士立朝事君。虽曰君重亲轻。当亲丧练祥而不除服焉。在亲丧成服而不制服焉。则是以君之方丧。废父母之本丧。此果礼意耶。礼记曰。如当父母之丧。其除诸父昆弟之丧也。皆服其除丧之服。卒事。反丧服。以此推之。因君丧而不除亲丧。可乎。又按家礼曰。凡重丧未除而遭轻丧。则制其服而哭之。以此推之。因君丧而不制亲服。可乎。然君丧除后。追行练祥。犹或可也。若以身服君丧。不制亲服。则君服除后。其将无服于亲丧不尽之日耶。子生■三年然后。免于父母之怀。有三年之爱于其父母之义。其亦更施于何时耶。朱子君臣服义曰。夫古之所谓方丧三年者。盖曰比方于父母之丧云。而盖事亲者。亲死致丧三年。情之至义之尽者也。事君者。君死方丧三年。谓其服如父母。而分有亲疏。此义之至而情或有不至于其尽者也。然则所谓方丧者。岂曰必使天下之人。寝苫枕块。饮水食粥。泣血三年。真若居父母之丧哉。详此服义之意。与曾子问。亦似不同。顷年举此。问于崔汝和曰。曾子问所谓在君丧。亲服不除不制之说。似非圣人之言。无乃秦汉间尊君抑臣之礼。后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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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入之故耶。不然。何以有此论耶。答云来说甚近理。当更商量。未知盛旨其果如何也。
曾子问。有君丧服于身。不敢私服。下注所谓君服在身。忽遭亲丧。则不敢为亲制服云者。殊甚可疑实如来教。下章曾子问曰。君薨既殡。而臣有父母之丧。则如之何。孔子曰。归居于家。有殷事则之君所。又曰。君既启而臣有父母之丧。则如之何。孔子曰。归哭而反送君。又曰。君未殡而臣有父母之丧。则如之何。孔子曰。归殡。反于君所。有殷事则归云。既曰。归居于家。又曰。归哭归殡。则安有独不为制服之理乎。所谓不敢私服云者。愚意似以为有君丧。不敢以私服居也。注疏中初死而不得成服云者。恐非圣人之本旨也。昔退陶先生。国丧之时不许门人期功成服。至于亲丧。则有曰君服在身。亲丧不得成服者。此礼虽难举行云云。古礼明有可据。则何以谓之难行耶。来教所谓身服君丧不制亲服。则君服除后。其将无服于亲丧不尽之日者。似为的确。况自古及今。君丧中遭亲丧者何限。而未闻有不制服之说。礼经若如此。则朱子何不载之于通解家礼等书。使人有所考据而行之耶。此乃礼家大节目。不可不究竟。更详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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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李君辅
 礼记大全曾子问陈注曰。若君服在身。忽遭亲丧。则不敢为亲制服。续解曾子问孔疏曰。门外之治义断恩。若身有君服。后遭亲丧。则不敢为亲制服。孔氏疏。则与贾氏共撰之疏也。此三儒于此讲之必熟故浅见以为经文之旨。亦自如此。前以此条。似非圣人言。有所奉禀矣。今者来教云云。亦有理。敢不三复而致思耶。退翁所谓国丧时不许期功成服。至于亲丧。则君服在身。亲丧不得成服。此礼则难行者。盖以释经之注疏为主也。若主注疏而言则经文所谓不敢私服者。为不敢制私服之义矣。退翁之意。似以不制私服。虽曾子问之礼。而此礼有难行云尔。与来教注疏失圣人之本旨者。不同故也。未知此亦如何也。
别纸示教。奉悉。君服在身。不敢制亲服云者。求之天理人情。殊涉可疑。而曾子问一篇。自是圣人问答之说。与他篇有异。何可以汉儒之傅会。致疑于其间乎。不敢私服。似指常所持服也。注疏恐失圣人之本旨者。盖以此也。退溪所谓难行云者。似不以疏说为误。何可以臆见断定耶。浅见适如此顷书及之。更须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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量勘破。芝峰类说。朴锦溪为守陵官。未期而遭母丧。许令奔丧成服。国制则有可据者耳。
与李君辅书(附答书)
弟于昨年。蒙 恩升秩。焚黄之礼。考见备要。则当于家庙行之。而世俗皆于墓所行焚黄。未知有可考据处否。详示为望。
 朱子答汪尚书书曰。焚黄。近世行之墓次。不知于礼何据。昨见钦夫谢魏公赠谥文字。却只云告庙。此与近世所行。又不知孰为得失也。更乞台谕。幸甚。答李晦叔书曰。魏公赠谥。只告于庙。疑为得礼。但今世皆告墓。恐未免随俗耳。更冀裁之。家礼杨注曰。按先生文集焚黄祝文云。告于家庙。亦不云告墓也。家礼仪节曰。执事者。奉所录制书黄纸。即香案前。并祝文焚之。焚毕辞神。四拜平身。奉主入椟。论正礼则一从朱子之旨。告庙焚黄。无可疑。而墓所行礼。自朱子时。亦已为之。而朱子亦不深斥。我国之行于墓。盖本于此耶。然于庙行事。终似得正。不须随俗为之。未知如何。
答李君辅书
长子服制。考见南溪丈礼说。其答金执义干书。引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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疏四种之说。当服期云云。至已服斩衰而改服期。鄙见尝以为疑。礼为长子三年者。以正体于上。将所传重也。疏说。虽曰立庶子为后。不服三年。若以己为人后。而正体传重之长子。不服三年。殊非礼经本意。且不衬合于四种之说。故顷以质于高明。台意亦然。玆以斩衰持服。未知士夫家多已行之者否。今承别纸所示。益觉信然无疑矣。容俟早晚面究。
与李君辅书
改岁久矣。一未得询扣动静。驰仰何尝少已。春寒比甚。伏惟台静履冲胜。服弟冬间重患臂痛。尚未快祛。且以老妇病情危厉。为便医药。顷入城里。一味忧挠。全抛书册工夫。愧懔可言。李同甫囊封册子。未知台亦已览过否。其中琐录一款。台意以为如何。为其门生者。自当秘讳之不暇。而至于上达 天听。世道必益棼乱。窃为同甫惜之也。想高明必有定见。幸略示之如何。馀万非面难究。伏惟台下照。
与李同甫(喜朝)书。论中庸劄疑。
 朱子序中危者安微者著下小注。云峰胡氏曰。人心本危。能收敛入来。则危者安。
夫人心。本危必也。精而察之。然后不流于欲。而若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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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收敛。则近于惟一工夫。似未恰当。
 中者。不偏不倚无过不及之名下小注。新安陈氏曰不偏不倚。未发之中。以心论者也。
心兼未发已发。则不可专指未发而论也。虽曰对事而言。恐有病。
 天命之性。
朱子曰。所谓天者。理而已。陈氏曰。天要之即理是也。若以章句中。天以阴阳五行化生万物观之。则理无形无为。安得做如此。似是指理之主宰而言也。
 子程子曰。不偏之谓中下小注。云峰胡氏曰。放之则弥六合。心之用也。卷之则退藏于密。心之体也。
盖中庸一书。始言一理。中散为万事。末复合为一理。则放之则弥六合。即理之万殊也。退藏于密。即统体一太极也。天下之理。不外于心。则亦可谓心之体用。而若以本意。只指心之体用而言。则似未安。
 章句。性道虽同。气禀或异。故不能无过不及之差。
此章命性道教。皆当兼人物而论之。故朱子于章句。皆兼言之。而此一段则似专指人而言也。似是以人为主而兼及于物之意也。
 道也者不可须臾离也小注。双峰饶氏曰。看上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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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不可须臾离。则是自所睹所闻。以至于所不睹不闻。皆当戒惧。而此不睹不闻。在事物既往之后。看下文喜怒哀乐未发。则此不睹不闻。又在思虑未萌之前。
所谓不睹不闻。即人之所不见所不闻也。不可支离分属。而不睹不闻。在事物既往之后者。尤似未安。戒慎不睹。恐惧不闻。岂但专指事物既往而言也。
 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发而皆中节。谓之和。
未发之中。虽众人或有之。而发皆中节。非圣人不能也。然而朱子曰。天下古今之所共由。似是专主善一边。而汎言性情之德也。
 右第一章下小注。双峰饶氏曰。首章论圣人传道立教之原。君子涵养性情之要。以为一篇之纲领。
此章。首明道之本原。次言存养省察之要。则饶氏所论。似非本章大旨。而又阙省察一节。未知如何。
 视之而不见。听之而不闻下小注。云峰胡氏曰。道是形而上者。鬼神是形而下者。此章即鬼神之费隐。明道之费隐。
朱子曰。不见不闻。隐也。体物如在。则亦费矣。盖有是理。便有是气。有是气。便有是理。虽不相混杂。而亦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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尝相离而行也。鬼神者。阴阳二气屈伸往来之迹。则其体则虽无声臭之可闻可见。而阴阳合散。体物不遗。则实然之理。亦因此而照著矣。然则不见不闻。即理之隐也。体物如在。即理之费也。固不可分而二之。而胡氏以为因此明彼。有若不相关者。何也。未知朱子之所谓费隐。即鬼神之费隐而不及于道耶。第朱子于上下章。论费隐者多矣。而皆言费而不及隐。于此独言之。是果推隐而达于费之意欤。
 鬼神之为德。
此德字。即实然之理也。而于视不闻章下小注。万物之体。即鬼神之德。万物之所以为体者。即阴阳合散之所为。而此云德者。何也。上下文义。似相牴牾矣。
 或生而知之下小注。陈氏以气质分知行。
盖天生万物。气以成形。则禀气之清明者。赋质亦纯粹。禀气之混浊者。赋质亦偏驳矣。若以知属于气。行属于质。截然分之。则或有知及之而行不及者。或有行不及而知及之者。何也。然则气清而质或有偏驳者也。质粹而气或有混浊者也。其可乎哉。朱子于大学或问首章曰。所赋之质。清者智而浊者愚。美者贤而恶者不肖。以此观之。则质亦以清浊论之。而老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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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则固未尝分而言之矣。
 不能不措也。
措字。无解释处。似是置字意也。
 诚者自成也。而道自道也。
朱子章句。诚者。物之所以自成。又曰。诚以心言。上诚字。汎言天地之实理。而万物之所以自成也。下诚字。指人之实心。而人之所以自成也。一诚字而兼两意。道以理言。则此日用事物当然之理也。此则似当通上下而看也。且下章诚者物之终始。即实理之诚也。诚者非自成已。即实心之诚也。以此看之。如何。
 
君子尊德性而道问学。
致广大极高明。温故敦厚。尊德性之属也。尽精微道中庸。知新崇礼。道问学之属也。而若以首章戒惧慎独言之。则当属于何工夫。似当属于尊德性也。未知如何。
 此章小注。云峰胡氏曰。孔子言中庸皆已发之中。
朱子于第二章。仲尼曰。君子中庸。曰。中庸。不偏不倚无过不及。而平常之理。盖中庸之中。实兼中和之义。则孔子所言中庸。皆已发云者。未知如何。
答李同甫书(附别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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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威陡紧。缅惟兄侍馀学况如宜。每想秋深溪山。月白方塘。何尝不向风长𨓏也。曩者递承兄辱惠芝帖。词旨敦款。深感相与之厚。其慰幸大矣。第审有色忧。区区贡虑。别牍所示。谨已三复领读矣。不有吾兄辨说之明。何以得讲劘之益耶。不惟弟之开豁钝滞为可喜。亦想兄于传注间。不汎然看过。精思玩味。有得于此。益令人钦动而不已也。然其书中往往有不敢当者。此虽出爱人劝勉之意。而在鄙陋。何可以堪承也。但于逐条论难之际。终有所不能涣然于心者。此则不可阙然无报。以负兄切磋之盛心也。玆又录去。以冀商量。其馀数段。则弟意初不甚疑。而兄说且然。姑阙之尔。兄之所劄记。亦须乘便送示。得使媮堕者。有所警惕。是望也。暌违已久。未由合并。以资观善之功。则如此商论不已。亦足为丽泽之一助。而因循病懒。稽复至此。尚何望劬书玩索。以取深造自得之效耶。以是终日无端的用心处。殊可懔惧也。且念古人之为学也。自幼入于小学。既已栽培其本根。立定其脚跟。然后以格致诚正工夫。节节推上去。知行相须。动静交养。是以有实效而各得以成就。则其为功易。而卒归于圣贤之域。无怪也。后世则不然。初既阙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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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一节。则已无培壅深厚之味。而又不能先立其大本。一入于宋末诸儒是非丛中。则终身不得脱焉。缴绕于文义之末。簸弄于颊舌之间。依㨾苟且。实无可据田地。而下梢弄得。无收杀而已。此愚之所深病。而亦不能脱此科臼。常自慨然也。如兄之发轫正路。笃志此学者。苟能鞭辟近里。先做大根本。又能研究探赜。深体而力行之。则他日所造。何可量也。愚虽蹇滞。亦将策驽而追及之矣。弟之此言。实难免左纛之讥。而荷吾兄相爱之笃。不觉僭易至此。愧仄愧仄。幸须恕谅而即破之。勿惹人讥笑。亦如兄所教幸也。千万不究。唯愿努力珍卫。伏惟兄亮。谨拜复状。
  [别纸]
 云峰胡氏收敛入来之说。弟则以谢氏其心收敛不容一物之语观之。则收敛二字。似当用于持敬工夫。谓之近于惟一者。盖以此也。入来二字。亦与兄所谓反复入身来等说相类。收敛入来四字。毕竟是未安。更详之如何。且兄教中。所谓出入无时。莫知其乡云者。似非本文之意。孔子言操则存。舍则亡。出入无时。莫知其乡者。盖指心之体用。而言周流变化。神明不测之妙也。非谓舍亡致得如此。走作如天飞而渊沦也。此于朱子答石子重书。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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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矣。且道心本微之说。兄则有疑于此。而似不大段害理矣。盖明德者。人之所得乎天。而五性灿然。不是儱侗底一物。道心之发。亦原于此。则岂不著见明白。而非但杂出于人心之间。微妙而难见。如火始燃。如泉始达。有未易充广者。故圣人谓之微也。汎言人心之皆然。而不可不加精一之功也。本字。虽与惟字微不同。而此亦不至病矣。未知如何。天命之性一段。大槩兄教得之。弟之初以主宰为言者。非理外更有所谓主宰者也。凡所谓天或有主理而言者。或有据形体而言者。此则主理而言。而理为气之主宰。则以主宰言。亦似不妨。故前书及之耳。兄教中所谓自其已成物后观之。物物各具是理。似与命令他一般云者。此语最好。且天有形体。故每为之据依而言云云。此则似未稳。若以为据依而言。则是以形体而言也。与主理者异也。放之弥六合。卷之退藏于密。兄教以为直言理事者。似未精。弟意则弥六合。即理之散为万事也。退藏于密。即理之统体一太极也。直言理之体用而已。何必以事对理而言也。
 性道虽同。而气禀或异云者。愚意则以为天命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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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赋与万物。则其理一而已。故子思所谓天命之性。只是浑沦说。万物同一个原头。则朱子所谓性道之同者。亦似泛言人物之同性。抑又思之。既谓之性。则人之性。非物之性矣。犬之性。非牛之性矣。似是专指人。而兼及于物之意也。兄之引马为喻者。其说虽甚好。若以兄意看之。则似以为物物各异其气也。此则似是零碎底意思。老先生本意。亦如此耶。更示之。
 饶氏说一款。终始未稳。更详之如何。凡所谓未发者。前念既往。后念未续之时。饶氏以不睹不闻。为事物既往思虑未萌云者。此则似无害矣。然而不睹不闻。既兼事物既往思虑未萌。则以上文观之。而何独在事物既往之后耶。窃详其意。盖君子之戒慎恐惧。自其所睹所闻。以至于所不睹不闻。故以此指为事物既往。而下文喜怒哀乐未发。明是思虑未萌。故以此拖引分开。而太似支离矣。不睹不闻。为己之不睹不闻。已有朱子定论。而弟既错言之矣。始知为学不可不相讲也。呵呵。
 饶氏费隐之说。更就本注。反复详味。终未得其稳当。此果蒙蔽者未易祛而然耶。若如兄教。即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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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费隐。以明他道之皆然。则此似近是。而乃其语曰。道是形而上者。鬼神是形而下者。以此观之。则道即理也。鬼神即气也。即又曰。此章。即鬼神之费隐。以明道之费隐。其意似以二气屈伸。其体至微而其用至费。故有若圣人因此以明道之费隐者然。而分言之。截然不相关涉。未知老先生所谓费隐。亦如此否。二气之所以一往一来一屈一伸者。理也。而不见不闻。则其体也隐。体物不遗。则其用也费矣。以此立言。则鬼神与道。即二而一者也。饶氏之对说。果何意耶。且既曰鬼神。则是指造化之形迹也。即道之费处也。若以为隐。则即道之隐也。鬼神则功用已著。不可谓隐也。安有鬼神之费隐。又有道之费隐乎。此则决知其不然矣。且德字。朱子以为实然之理。而下章注曰。万物之体。鬼神之德云云。既曰万物之体。则是指气而言也。何以谓之德乎。以此谓相牴牾矣。非指体用之异而言也。然此非大关节。不必多辨矣。
 陈氏以气质。分知行云云。大凡天地之间。气一而已。动静升降。腾倒飞扬。杂糅参差。万物是生。而是气也。有清有浊。有粹有驳。有偏有正。有通有塞。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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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物之禀气以为质者。亦或清或浊。或粹或驳。至如偏正通塞。莫不皆然。而于其中。又各有万变。故有清而粹者。圣人是也。有浊而驳者。昏愚是也。有清多而粹少者。曾点之类是也。而知有馀而行不及焉。有粹多而清少者。曾子之类是也。而行有馀而知稍不及焉。虽其材禀万殊。而其本则皆出于气也。故程子曰。材禀于气。朱子曰。所赋之质。清者智而浊者愚。美者贤而恶者不肖。又曰。今人有聪明。事事晓者。其气清矣。而所为未必皆中于理。则是其气不醇也。有谨厚忠信者。其气醇矣。而所知未必皆达于理。则是其气不清也。以此观之。则以清浊。分智愚。以粹驳。分贤不肖则可也。而今陈氏以禀气与赋质。分为两段。一知一行。区别分属。若如此说。则气禀于何处而质更赋于何处耶。气质名目之不同。若如理气之不相混称。则何以经四先生而始待陈氏而发耶。天气地质之说。先辈已有此说。而亦不如陈氏之如是分开矣。未知如何。戒惧则当属于尊德性。而慎独之无明白衬属。果如兄教。然以朱子章句不以一毫私意自蔽等语观之。则此是慎独底意思。似亦当属于尊德性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