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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山遗稿卷之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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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山遗稿卷之七
 经筵讲义
  
石山遗稿卷之七 第 460H 页
进讲(小学○玉堂○九月初十日)
公曰。子思之曰天命曰率性者。其理至微至妙。夫天以阴阳五行之理。赋与于人者。谓之命。人以健顺五常之德。禀受于天者。谓之性。故在天曰命。在人为性。而人能率循其所禀之性。日用常行。无非一出于天理之当然者。所谓道。而品节其当行之道。无过不及之差。以为后世法者。所谓教也。苟能率循其本然之性。则是为圣人矣。众人则不如是矣。大抵命与性。即学问中最为用工处。故朱夫子所以集中庸首章之言。述此篇。使后世学者以为典则者也。伏愿 殿下于性命上工夫。尤为 澄省焉。 上曰。邪味何谓也。公曰。调和五味之意。而如今里谚所称珍羞妙馔之谓也。 上曰。令𥌒诵诗何义也。公曰。古者乐师必以𥌒者为之者。无目则不能视物。精神与聪明。专一于知音谐律故也。
进讲(小学○玉堂○十五日)
公曰。大臣讲官。已有敷陈。别无更达。而周之教民。必以三物宾兴。而三物各有六条。亦有先后次第。故六行之教。不可先于六德矣。六艺之教。亦不可先于六行。而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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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民之道。莫切于心志之德。故六德居先矣。既教心德则不可不教以体行之方。故六行次之。既教体行之方则不可不教以见于事为者。故六艺次之。然而只设其教。则凡民之愚不肖者。恐或有不遵教不用命之虑。故又制为八刑之法而纠察焉。使民有所观感而惩畏。日迁善而不自知矣。是以教者所恃而为治。刑者所以助治也。伏愿深留 圣念焉。
进讲(小学○玉堂○二十一日)
公曰。讲官已以爱敬敷陈。而臣又有仰陈者。夫人子之事亲。必以爱敬为道。而爱之至者。自然有和气有愉色有婉容。敬之至者。自然如执玉如奉盈如不胜如将失之。此非教学而能也。皆出于秉彝之天性也。苟或勉强行之。则是非爱亲也。非敬亲也。夫爱者发于心而着于气色之间也。敬者存诸心而见于周旋之际也。然而一于爱则或近于无礼而无尊其亲之意也。一于敬则或近于严威而无亲其亲之意也。必也爱敬兼至。然后可以为孝。而此岂独事亲之道当如是也。至于事君之际。当行此道。爱君如爱亲。敬君如敬亲。则上下之间。情志交孚。君臣相亲。如家人父子。则国安得不治。政安得不乂乎。求忠臣于孝子之门。正谓是也。孝可移于事君。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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谓是也。是故人君用人之道。先观其孝之如何而任用焉。伏愿深留 圣念焉。
进讲(小学○玉堂○二十三日)
公曰。夫孝亲之道。非敬不可。故自洒扫应对进退之节。以至衣服饮食之事。一是以敬为主。而苟不致敬。则不可为孝。非特事亲之道当如是也。至于君臣夫妇长幼朋友之间。无往不敬。故敬者不可斯须去身。而古人之言敬。必以怠字对言者。敬则万善俱立。怠则万善俱废。敬怠之分。在吾一心操纵之间。而操则敬。纵则怠。此所谓毫釐之差。千里之谬也。以此推之人君治国之道。尤当以敬为主。而事神则敬在是。临政则敬在是。接下则敬在是。讲学则敬在是。一动一静。一言一事。无有不敬。罔敢或怠。则庶绩咸熙矣。苟或一念不敬。则至于万事隳哉矣。此章则以事亲之道言之。而敬者万事之本。伏愿敬字上。深留 圣念焉。
进讲(小学○玉堂○初五日)
公曰。此章即孔夫子以孝亲之至德要道。垂训万世。而各因其位之高下。条陈孝道之极至。而其始于事亲终于立身。则自天子至于庶人。一而已矣。苟各如是。则天子可以刑四海。诸侯可以保社稷。卿大夫可以守宗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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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必然之道有如此。而以此观之。上行之则下效之。君好之则民从之。诸侯效则于天子。卿大夫效则于诸侯。以至士庶人。皆如是矣。是以人君一动一静。一言一事。皆是为法于下民者也。为人君者凡于施为。可不敬且慎哉。伏愿此章旨义。益加 懋念焉。又曰 殿下俄以在上不骄制节谨度 教曰。予亦当如是矣。大哉 王言。亿万年无疆之禄。实基于今此 圣教。臣等固钦仰万万。而 殿下既教此言之当行。则臣固仰揣其勉勉力行。而书曰非知之艰。行之惟艰。此等处。只知其言之可行。而或不能力行。则恐无实效矣。伏愿 念玆在玆。应事接物日用常行之际。必 裁量其合于礼节合于法度。 勉勉不已。力行此道焉。
别讲(通鉴○玉堂○十八日)
公曰。公孙弘虽以诈佞目之。其对策之言。节节句句。无非切实。其在取其所长。弃其所短之义。亦多采用者。而其中致和之说。尤为切当。自古圣贤之君。莫不以致和之道为务。而致和之本。在于修德而已。尧之协和万邦。黎民于变时雍者。其本在于克明峻德。以此观之。人君修德则下民观感而日迁善。君民之间。心气形声。自相和应。而上行下效。捷于影响。其感应之效。至于天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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焉。万物育焉。如此则何祥不至。何物不和。人君固当着念于致和之道。而臣请以目今易知者敢陈之。 殿下于近日。日开 讲筵。数日来。又行别讲。非但臣等之欢欣钦颂。虽闾巷愚夫愚妇。举皆欣悦蹈舞。而游艺之士。亦皆观感而兴起。弦诵洋洋。此亦召和之一端。上行之则下效之者。若是其速。伏愿继此以往。课日 召接。连开别讲。则 圣学日就。 圣德日新。而致和之道。亶在是矣。 懋哉懋哉。
朝讲(论语○玉堂○二十日)
公曰。今曰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又曰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于此二条。可见大圣人为学之次序。亦可知至公无私之意也。夫为学之道。惟患己不知。不患人不知。而只当务己之学而以善及人而已矣。人之知不知。有何损益于为吾之学乎。夫吾之所能。人皆能之。吾之所得。人皆得之。至于朋来远方。则乐在于信从者众。而不在于一己之有得。故其乐也。即天下之公也。若或以己之善。便有自足之心。欲人之知而人或不知。则愠在于人不知。而不在于己不知。故其愠也。即一己之私也。于斯二者。一心之公私。较然甚明矣。乐固由我而发于外。故顺而易矣。愠是由人而槩于吾心。故逆而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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矣。人不知而不愠。尤是学问中最难处也。是以朱子曰譬如吃饭。只要自家之饱。而既饱则何必问外人之知不知乎。此固圣贤善譬处。而使后世学者晓然易知也。朋来而乐。不知而不愠。如非学业之极其至而成其德。则无以如是矣。大凡学问之道。当务学业之博洽。而不以知不知有所纤芥。则自无一毫之私。而至正且公。可以至于乐且不愠之域矣。伏愿 懋念焉。
昼讲(论语○玉堂○二十一日)
公曰。今此主忠信三字。即学问中大加用力处也。分以言之。忠为实心。信为实事。合以言之。忠与信。即诚实之谓也。若以忠信为主。则心常纯一无杂。而事事物物。皆出于诚实矣。不以忠信为主。则心乃出入无常。而动静云为。皆至于虚伪矣。是以言以忠信。则其言为德言矣。行以忠信。则其行为德行矣。修身进德之道。固不可斯须去身。故周濂溪曰志不诚则不立。理不诚则不格。气质无诚则不能变化。诚乃指忠信之全体而言也。以此观之。日用常行。天下万事。舍忠信奚以哉。譬如视不明则不能见是物矣。听不聪则不能闻是音者。正如程子所云若无忠信。岂复有物之意也。虽以章内诸条言之。苟不忠信。则虽学而不能坚固矣。虽友胜己而人必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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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矣。虽或改过而不能速改矣。忠信二字。非但为一章之本。而修齐治平之道。亦不外于是矣。伏愿于此 懋念焉。
昼讲(论语○玉堂○二十五日)
公曰。人君出治之位如北辰。人君出治之本在于德。德者得之于心而应之于事也。人君以得于心者。尽其天理当然之道。则其发于政令者。无不归正。而德化洋溢于天下。自西自东。自南自北。无思不服者。正如北极居所。而左而经星。右而纬星。其外许多星宿。灿灿然环拱也。北极初非有求于众星之归向。而其势自然如此矣。人君之为政以德。何尝用意于四方之咸归也。只当行道而有得。则不动而化。无为而成。所守者简而能御烦。所务者寡而能服众。此亦自然之理也。非但取譬于星象也。至若海之于川。初非引流。而百川万折。朝宗于海。轴之于辐。初不运动。而许多毂辐。并辏于轴者。亦可以推类而知之。大学之治国平天下者。其本在于明明德也。今 殿下所御之位。即北极之尊也。八域群生。莫不爱戴者。殆若众星之环拱。以 殿下天纵之圣。懋昭大德。日新又日新。一政一令。皆出于无为之德。则致治熙隆。亶在是矣。伏愿 懋哉懋哉。
石山遗稿卷之七 第 463L 页
昼讲(论语○玉堂○二十六日)
公曰。此章所言温故而知新。最为切实于为学之道。夫温故者。寻绎旧所闻也。知新者。新知所未知也。然此非二件事。而知新之本。在于温故。若徒习乎旧日所闻而不求知新之道。则将无进修增益之效也。专力于知所未知而不务温故之工。则将有废弃遗忘之患矣。必也温习其故。方能知新。而昨日所闻。今日忘之。今日所闻。又于明日忘之。则其所新知者。皆非真知也。昨日所得。今日习之。今日所得。亦于明日绎之。则其所旧闻者。无非吾有也。然亦非温故之后又复知新之谓也。时时习旧。日日温故。而学得义理之无穷。则渐觉意味之深长。自然有知新之效也。朱子曰寻绎其已得者。则每每有得于未得者。譬如观人。昨日识面。今日识心。是以知新者自温故中出来。而非各有别般工夫也。若不温故。则其将何所藉而教人授业乎。自己之学。真积力久。至于其应不穷。然后可以为人之师矣。今 殿下凡于进讲之际。克懋温故之工。则知新之效。随而将至矣。伏愿于此 详察而体行焉。
昼讲(论语○玉堂○二十七日)
公曰。哀公问民服之道。则孔子宜若以施德教行仁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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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事对之。而必以举直错枉告之者。特因哀公之失而言之也。此时鲁公柔弱。三桓强僭。举措不得其义。故夫子之言。良以是也。夫举直者进贤之谓也。错枉者退不肖之谓也。贤不肖举措之间。国之治乱系焉。而好直恶枉。即人▦之常情。故贤者在位。则天下之人情。翕然而归向矣。不肖者在朝。则天下之民心。哗然而离背矣。民服与否。在于人主用人之如何耳。以帝舜之圣。益犹以任贤勿贰去邪勿疑陈戒。则用人之道。岂不难且慎哉。若使哀公因孔子之言而复问谁为直谁为枉。而任以举措之权。则鲁国庶几大治。而无一言更问者。可胜惜哉。人君治国之道。顺人情则无不悦服矣。逆人心则举皆不服矣。人心之顺逆。在乎举直错枉而已。孔子之言。实为万世人主之龟鉴。伏愿于此 详察焉。
昼讲(论语○玉堂○初四日)
公曰。韶是虞舜之乐。武是武王之乐。而韶与武同是乐也。其舞翿钟鼓之设。本非显殊。而其音响节奏之间。自有善与美之不同者何也。夫乐者象德者也。舜与武一是大圣人。弘功盛德。而帝舜以揖让而有天下。武王以征诛而得天下。论其功则同是尽美矣。语其德则征诛之德。比于揖让。有所未尽善处。此所以发于声音者。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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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不同也。箫韶九成。凤凰来仪。此固德化所被。瑞物自至也。大武六成。复缀而以崇天子者。象其武功之成而尊为天子也。于此可见尽善未尽善之分矣。是以乐记曰声音之道与政通。又曰治世之音安而乐。其政和。其本亦在于修德政而已。人君必以修德为先务。至于巍荡之域。则被之乐律。可以与天地同和矣。声乐之义。虽不敢陈达于 谅闇之中。而修德之道。岂可斯须泛忽乎。伏愿 殿下懋昭圣德。日新又日新。以至尽美尽善之域。是臣区区望也。
昼讲(论语○玉堂○初五日)
公曰。欲富贵恶贫贱。虽人之常情。然苟非其道则舍富贵而处贫贱者。此亦君子为仁之道也。若不当富贵而得之。则有害于吾心之仁。故不处焉。虽不宜贫贱而当之。亦无愧于吾心之仁。故不去焉。食前方丈。后车千乘。我得志不为者。此孟子所以不处富贵也。一箪食一瓢饮。不改其乐者。此颜子所以安处贫贱也。其取舍之分。在乎为仁之如何耳。是以终食之间。造次颠沛之顷。不可斯须去仁。而无时不仁。无处不仁。然后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而日用事为之间。天理流行。取舍之分。愈益明矣。伏愿于此 详察焉。
石山遗稿卷之七 第 465H 页
昼讲(论语○玉堂○十二日)
公曰。志于道三字。此是圣人遏人欲存天理之戒也。虽欲求道而役于衣食。则人欲长而天理消矣。不耻道学之不若人。以恶衣恶食耻于人。则此不过卑陋庸常之人也。何足与议哉。夫悦口之珍味。虽人所嗜。而不若道德之得于心也。便体之锦衣。亦云所好。而不如道义之存诸中也。孟子曰。饱乎仁义。不愿人之膏粱之味也。令闻广誉施于身。不愿人之文绣也。此皆深戒后学之辞。而人君则宜若无衣食之累。而苟不志于道。则终为物欲所蔽。心常外驰。而自衣服饮食。以至宫室玩好。穷奢极侈以尽其所欲。则累于大德而国安得治乎。志于道之工。尤为切实于人主之学问。此等处推类玩味。则将有补于圣学矣。伏愿 懋念焉。
昼讲(论语○玉堂○十六日)
公曰。孔子之欲乘桴浮海。岂有愤世长往之意也。当列国弃礼义尚战伐之时。辙环天下。欲行其道。而世无贤君。道终不行。故有此浮海之叹。后复有归欤之叹。而殆若无所容身者。是岂圣人之得已也哉。孔子仕鲁三月而鲁国大治。若使鲁公终始任用。则将不出几年。其治化之盛。其可量乎。以圣人之大道。竟不得见用。实为慨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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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事。而其心法道统则皆载此书。今 殿下以天纵之姿。进讲是书。凡于政令之间。一以孔子之道。且于讲读之时。常若夫子之在座。则圣人之道。虽不行于当时。而始行于今日矣。 殿下行圣道之大德。当有光于千古矣。伏愿 懋念焉。 上曰。子贡之器。似不及君子之不器矣。公曰。然矣。君子道成德立。泛应曲当。譬之于器。则用无不周。而子贡之器。譬之瑚琏。只可施用于宗庙之礼而已。虽曰贵重华美。而不可用于燕飨师旅等事。则此是子贡之偏处。岂如成德君子用无不周之器乎。
昼讲(论语○玉堂○十七日)
公曰。孔子答孟武伯之问也。各因三子之才器高下而言之。夫三子皆是圣门高弟。亲炙于圣师。则其才器宜若无处不当。而各有一能而已。则后世之人才器不及于三子。又无圣门受业之工。而任以三子之职。责其成效。其可得乎。其中子路之可使治其赋云者。虽称田赋出兵之事。而因此文义。敢陈目今田赋之政。我 朝立国之初。分田制赋。各有条理。田有等数。赋随高下。加减不得而赋役均。即守宰七事之一也。挽近以来。田赋之紊乱。莫此为甚。顾今八路之民。终岁服力于田亩之间。及其收穫之时。办纳公赋。又纳身役籴谷许多名色。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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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无斗斛之赢馀。而吏隶辈从以舞弄。或虚徵焉。或再徵焉。其所侵渔。无所不至。故终岁勤劳而无一日之饱乐。兄弟妻子举不免冻馁之患。诚可闷叹。而今我 殿下以亿万生灵。视若赤子。向于守令辞朝时。恤民之 饬教。谆复恳恻。且于讲对之时。爱民之 圣念。眷眷于辞教之间。臣等固钦仰万万。而均赋之道。专在于得人矣。朝臣之优劣。俱莫逃于 圣明渊鉴之下。随才任职。一如孔夫子辨论三子之才。则赋役均而民生安矣。伏愿 懋哉懋哉。
昼讲(玉堂○论语○十八日)
公曰。子路于孔子之道。有所闻而未及尽行。则惟恐复有所闻者。此是急于力行而缓于有闻也。子路之气质。过于勇行。故孔子每加教诲之。有曰由也好勇过我。无所取材。其处事之际。虽或有过中之叹。而其信道笃实。勇于为善之意。于此可见。此所以圣门四科中称为贤弟子也。大抵为学之道。如或勇于闻而不急于力行。则此与无所闻同焉。有何益于进修之道乎。昔大舜闻善言则沛然若决江河。莫之能御。此亦有闻而勇行之意也。 殿下今讲是书。常以所讲诸章。若亲闻夫子之道。今日所讲者。必行于明日。新讲之前。日以为常勇于力
石山遗稿卷之七 第 466L 页
行。而若大舜之闻善言决江河。则将至于缉熙之域。嵬荡之治矣。伏愿 懋念焉。
昼讲(玉堂○论语○十九日)
公曰。令尹子文之事。孔子只言其忠。而不许其仁。然三为令尹而无喜色。三已之而无愠色。固非庸常之人所可及也。凡于仕宦得失之间。喜怒易形。而子文不以是形焉则其无患得患失之心。亦可见矣。居官任职者。犹以喜怒不形为戒。况人君治世御众之道。岂可以喜怒遽形于色乎。昔韩昭侯有曰明主爱一嚬一笑。孟子告齐宣王曰与百姓同乐。又曰一怒而安天下之民。然则人君喜怒之间。国之治乱系焉。夫悦于心而喜生焉。忤于心而怒发焉。因一悦心之事而喜之。则容悦之徒日进而阿谀成习矣。因一忤志之事而怒焉。则忠直之士日退而谠言无闻矣。王者以至公至正之心。喜一国之所喜。怒一国之所怒。则治化盛矣。伏愿于此推类 省察焉。
昼讲(玉堂○论语○二十八日)
公曰。颜子不迁怒不贰过。泛忽看过。虽若便近易行之事。然苟非亚圣之姿。则不能如是。而不贰过三字。尤切于学问之工夫。不贰过者。前日之过。不再于后日之谓
石山遗稿卷之七 第 467H 页
也。虽以读书法言之。孜孜勤读。而或于讲诵之际。微有倦厌之心。则此便是过也。昨日虽有倦厌之心。而今日克去则此乃不贰其过。而不贰过之道。在于克己而已。先儒有曰颜子克己。如孤军遇强敌。尽力向前。以此观之。颜子之终始用力于克己者。于此可知矣。人君为学之道。尤当以不贰过为用工处。而今日进讲自止。 特命减其行数。以 殿下天纵之圣好学之姿。岂有倦厌之心而然哉。恐或从此而有厌读之心。则将有作辍无常之叹。而不可谓无过于圣学矣。俄伏承更勿如是之教。臣等虽钦仰万万。而每于临讲之时。省检于 圣衷。或有倦厌之心萌焉。则断然克去。常以克己之功用力。则将至于无过之域矣。伏愿 懋哉懋哉。
别讲(玉堂○通鉴○五月初七日)
公曰。臣所读自止。即昌邑王荒淫无度之事。虽无足敷陈。而夫王者修德行惠。代天为功。则阴阳调和。风雨时若矣。苟不修德。则天必降灾。雨旸失宜。故自古圣王出治之时。天降膏露。地出醴泉。和气致祥。暗君御世之时。气数之应。无非反是。而乖气致异矣。天人感应之理。若是其昭然。人君体天为治之际。岂可不大加警省乎。当其久阴不雨之时。霍光与安世以不学之故。昧于咎徵。
石山遗稿卷之七 第 467L 页
而夏侯胜则笃于学力。能识天象之如何。有此陈谏。学问之效。随处发见。若是其大矣。伏愿此等处。亦加推类而 澄省焉。
别讲(玉堂○通鉴○初八日)
公曰。赵广汉之事。虽若优于牧民。而以君子之道论之。其所施为。无非诡谲。何足称哉。治民之法。当以正大光明之道。施诸政令。而正己后物正。此是不易之常理也。今此缿筒与钩钜。即不过舞智而欺人也。虽有抑豪党知奸情之效。而颇得吏民之称誉。然此固一时之诡术。不可以牧民之正道称之矣。凡于看史之际。随其处事。观其可否。然后是非得失。瞭然于吾心。而虽于古人施措善处。参互究思。则不无疵病处。况此广汉之事。皆出于诡谲之计乎。伏愿此等处 详察焉。 上曰。以缿筒受民投书。似非正道也。公曰。然矣。甚失治民之正道也。上曰。受其投书而削其主名者。恐或投书之人。被怨于豪党而然乎。公曰。削其主名。托以为某豪党之所为。使豪杰朋党。自相仇怨。欲其散落而然也。又奏曰。霍光病甚笃。宣帝亲自临视。光请封其兄之孙山为侯。以奉其兄霍去病之祀。虽无此言。宣帝岂无收用之意。而光之所请。即出贪权乐势之心也。以霍光忠厚谨慎。犹有为
石山遗稿卷之七 第 468H 页
子孙荣宠之计。临死不已。而不以盈满为惧。则虽有安社稷之功。宜乎诛戮之祸及于子孙矣。
昼讲(玉堂○论语○十二日)
公曰。文质二者。阙一不可。而质太过则虽有鄙吝之患。犹存淳古之风矣。文太过则纵有文饰之美。而将无诚实之本矣。必也文质适均。然后自无相胜之弊矣。此是圣人教人成德之训。而虽以治化言之。上古之世。污尊坯饮。土鼓𥯤籥。所尚者在于质实也。三代之后。簠簋瑚琏。琴瑟钟磬。所尚者出于文饰也。质少文多之弊。时异而世降。故先儒有曰与其史也宁野。我 朝立国之初。质悫淳朴。有太古之风矣。 列圣相承。礼乐文物。灿然备具。彬彬之化。于斯为盛。而挽近以来。渐有文胜之叹。今我 殿下以天纵之圣。值一初之治。正宜移风易俗。回淳反朴之时。而其道在乎培养导率之如何耳。然岂可以户谕而家说之也。择其文质兼备之人。内而师儒掌教之官。外而宣化字牧之职。各任其责。则其将一变其风。而彬彬之治。当有过于三代矣。伏愿 懋念焉。
昼讲(玉堂○论语○十三日)
公曰。能尽博施济众之道。则奚止于仁哉。即是大圣人所可能者。而今曰尧舜其犹病诸者。非谓尧舜之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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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其心常有所不足之谓也。子贡未知为仁之方。而徒事高远。故孔子以此告之。使之先行切近之道耳。夫博施济众。有圣人之德。又有君师之位。然后可以行之。而虽有圣德。苟无其位。则无可施之民可济之众。有何施措之可言哉。自古圣王在上。每以此为急务。而唐尧之时。衢谣壤歌。老少各得其乐。虞舜之时。讴歌朝觐者归之。而四海之内。咸戴舜功。则于此可见博施济众之德化矣。今我 殿下以圣人之德。临君师之 位。宵旰一念。憧憧于亿万生灵。推恩行惠。以尽施济之道。而常有所不足之念。则巍荡之治。岂可专美于唐虞乎。伏愿 懋念焉。
昼讲(玉堂○论语○十六日)
公曰。信而好古四字。最为切实于帝王为治之道。而以孔子之圣。犹曰信而好古。此虽圣人谦退之辞。亦是垂训万世者也。后世之人。或信而不好。或好而不信。故不能至于圣贤之域矣。凡于古圣王言行政事。信之如信四时。好之如好饮食。然后方能有笃信体行之效也。诗曰不愆不忘。率由旧章。书云学于古训。乃有获。自古人君每以法古为戒。人臣亦以师古陈戒。是以许多万事。不能稽之古昔而能成者。未之攸闻也。此岂非王者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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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用力处乎。今我 殿下每于政令事为之际。当法乎列圣朝治法政谟。亦监乎古圣王典章法度。则古之郅隆之化。当复见于今日矣。伏愿 懋念焉。
昼讲(玉堂○论语○六月十二日)
公曰。今日进讲自止。即孔子历论唐虞三代之治化。而虽或有损益之不同。推其本则皆出于圣人之德。与天同大也。然以尧舜文武之德。何难于治天下。而必待贤圣之臣以致巍荡彬郁之治者。譬如上天不能独运。而四时之吏。五行之佐。宣其气而成岁功。以此观之。人君岂不以得贤为务乎。降自汉唐。贤圣不作。故熙皞之治。尚矣无论。小康之治。亦云罕矣。逮至我 朝。 列圣相承。群贤辈出。于斯为盛。不可谓才难而无愧于三代之治。曷不休哉。今我 殿下以天纵之圣。值一初之会。远鉴唐虞。近法 祖宗。必以得贤为先务。则岩穴林樊之间。不患无人。求之以诚。招之以礼。使贤者在朝。能者在职。治何以不若唐虞乎。伏愿 懋念焉。
昼讲(玉堂○论语○十三日)
公曰。拜下者。拜于堂下也。若在燕礼之时。君命升堂则乃为升拜。不然则不敢拜乎上。孔子之时。君弱臣强。不有君命。经自升拜。故孔子讥其骄慢。而必曰吾从下。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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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尊君之礼矣。燕礼二字。既在注下。臣请以此仰奏。夫燕礼者。君燕臣之礼也。君臣之间。徒相严敬。则情志不能流通。故设为此礼。以尽恩爱之情。是以朝曰君臣。燕曰宾主。而诗之以燕乐嘉宾者。即谓此也。今我 殿下日开 讲筵。简其礼貌。酬酢如响。上下之间。情志交孚。殆若古之燕礼。 经筵诸臣。虽得昵侍咫尺。依近耿光。而其在百执事之列者。无以一登文陛。故每有疏逖之叹。惟我 列圣朝多行轮对朝参等礼。而 英庙圣教有曰岂可使诸臣不得仰瞻乎。此固大圣人逮下之 恩言。而近在 宪宗大王召对时。多有兼行轮对之事。此乃我 朝家法也。此不但上下相孚之道。而朝臣之优劣长短。亦莫逃于 渊鉴之下矣。伏愿 留念焉。
昼讲(玉堂○论语乡党篇。○八月二十一日。)
上曰。此篇诸章。多在小学矣。公曰。然矣。仍奏曰。进讲小学时。臣以此诸章有所仰奏。今不必敷衍更奏。而乡党一篇。即孔门弟子详记圣人容仪言语。以贻后世者也。虽于千载之后。读其书而想其事。则宛然若夫子之在座矣。后世学者欲法圣人。则舍是篇奚以哉。今我 殿下进讲是篇。潜心玩味。一动一静。皆法于乡党一篇。则小而衣服饮食起居言动。大而制度节文应接事物。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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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于广大和平。无非合道。无不中礼。不期治而自治矣。勿以已为讲读而有所泛忽。益加 懋念。是臣区区之望也。
昼讲(玉堂○论语○八月二十二日)
公曰。今日进讲自止。多记孔夫子衣服之制也。今观诸章。则公私之服。各有其制。于此可见圣人之衣章。皆合礼制。而夫衣者身之章也。黄帝制衣裳为文章。以表贵贱。自古圣王之以服章制度为务者。以其明上下之分故也。大夫不得衣公卿之服。士庶不得衣大夫之服。此是古今典宪而违越不得者也。是以古语有曰服之不称。身之灾也。上下贵贱之别。截然有等。而贾谊疏曰。庶人蘖妾。得以后饰。衣服滥制之弊。自古有之矣。至于我朝服章制度。贵贱显殊。严立科条。有违越者。各有定律。而挽近以来。服章之制。荡然无别。商贾市井之贱。皆着士夫之服。行路之际。混然无上下之别。虽若缌功之察。而亦系纪纲名分之扫如。实非细故。今我 殿下进讲此篇。此等处衣服之制。推类 省察。一变其风。则亦当有助于振纪纲正名分之道矣。伏愿 懋念焉。 上曰。不以绀緅饰。何义也。公曰。绀与緅皆非正色。且緅色则是练服所饰。故不以为饰。而与下章红紫不以为亵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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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意相似。皆是恶其间色也。 上曰练服何乃以緅饰之乎。公曰。礼记曰练衣縓缘。縓是緅之类。而以緅饰丧服。似无是理。故注下朱子亦曰不可晓。此个制度然则古制未可详知也。 上曰。寝衣之长。一身有半。何义也。公曰。斋戒时不可解衣而寝。亦不可着明衣而寝。故别为寝衣。衣制稍长。欲于寝时覆其足也。此章当在斋必有明衣之下。然后上下相续。意味尤通畅矣。 上曰。狐貉之厚以居。何义也。公曰。即私居之裘。取其温厚而适于体也。 上曰。非帷裳必杀之。何义也。公曰。古者布帛甚广。故朝祭服之裳。以一幅襞积而用之。旁无杀缝矣。其馀深衣之类。则腰以下以布帛六幅。斜裁分为十二幅。连幅而上狭下阔。无襞积。故不得不杀缝其旁也。 上曰。斋服何为称明衣也。公曰。斋戒时明洁其身。故谓之明衣也。 上曰。明衣何独以布为之乎。公曰。取其精洁斋素之意也。
昼讲(玉堂○论语○八月二十三日)
公曰。孔子于饮食之节。或择其时食。或取其精洁。岂以圣人之德。累于口腹。欲其奢美而然哉。凡所以如此者。亦皆循理而养性也。夫饮食者。所以养人。亦所以伤人也。节饮节食。则气血调和。心性平润矣。厌饫醉饱。则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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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怠惰。神精消耗。故古语有曰节食服药。差可少病。然而常人之情。溺于口腹之欲。务欲奢美。末流之弊。将至于取其不义。食其非理矣。是以孟子曰食前方丈。我得志不为。又曰饮食之人。即人贱之。自古圣人。每以此为戒。潜心于此。则圣人饮食之节。皆出于义理之正。亦可以知之矣。惟 殿下玩味此篇。遵以行之。则非但有益于学问之工。亦将有助于节宣之方。伏愿 懋念焉。 上曰。孔子不尝康子之馈药。与沽酒市脯不食之意同乎。公曰。然矣。 上曰。公祭之肉不宿。而私祭之肉。何为至于三日乎。公曰。助祭于公。而其所颁赐之胙肉。不敢经宿者。以其受神惠于公而亟欲及于人。故不经一宿矣。私祭之肉。则比于胙肉。可以少缓。而亦不出三日矣。若过三日。则肉败而不可食。是亵鬼神也。故不过三日矣。于此亦可见公私轻重之别矣。 上曰。乡人傩。何为以朝服而立乎。公曰。傩者即逐疫之事。而祓除不祥者也。傩固古礼。而孔子时。乡人看作戏事。故孔子以为古礼。必着朝服而立阼阶也。知经筵曰。恐惊先祖与五祀之神。故以朝服立阶也。公曰。此说在注下或曰之言。而以朱子注训看之。傩虽近戏。既是古礼。则不可不致敬。故必着朝服。此是圣人无处不用其诚敬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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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讲(玉堂○论语○九月初六日)
公曰。子羔虽不与于四科。亦是圣门贤弟。考其平日之事。启蛰不杀。方长不折。居忧三年。未尝见齿。当时称为重厚之人。而其姿质之美如此。则何难乎治一费邑。而孔子犹曰贼夫人之子。守宰之才难。自古然矣。以此观之。选任守宰。岂非难且慎哉。民生之休戚。系乎守宰之贤否。苟非得人。则虽值丰乐之时。民不得安业以生。况又饥馑之岁乎。因此而有所仰奏。目今八路告歉。两西尤甚。西民遑急之状。如在涂炭。而男负女提。缰续道路。景色之矜恻。已无可言矣。 殿下业已洞烛其状。荡税蠲役。俾尽奠居之方。西土许多生灵。孰不感颂 恩泽。而为守宰者。一或不能对扬。则 惠不下究而民不得其所矣。以 殿下宵旰憧憧之念。恒思守宰之得人。明其考绩。择其任用。则虽值荒年。民无失所之患矣。伏愿于此推类而 懋念焉。
昼讲(玉堂○孟子○壬子正月十九日)
公曰。权与度。皆是称量之具也。物之轻重长短。必称量然后。可无不齐之叹。而惟心应事。至烦且大。苟不称量于心中。则利欲交蔽。末流之祸。将至于无所不至矣。夫爱物与仁民。均是本然之良心也。论其轻重长短。则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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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之心。宜先于爱物。而今夫齐王之政。恩及禽兽而功不至百姓者。心无称量之权度。而物欲蔽之。故其爱物之心重且长。而仁民之心轻且短也。苟使齐王其视一国之民。如视觳觫之牛。则秦楚之强。四夷之远。自可宾服。庶几王天下。而既不能扩充其本心。欲行其不可成之事。其可得乎。王者治国之道。不患邻国之强大。惟患仁恩之不足而已。是以文王之以百里而王天下者。即由于发政施仁之事也。古语有曰安民所以自安。爱民所以自爱。今我 殿下爱民恻怛之心。惓惓于 辞教之间。有以比隆于古昔圣王。而凡于政令事为之际。较其轻重长短。先自 圣衷以权度称量。而皆出于仁民之心。则环东土亿万生灵。虽值歉荒之时。可以乐其业而得其所矣。伏愿深留 圣念于权度二字焉。
进讲(小学○知经筵○丁卯正月三十日)
公曰。首章司马温公之言。非但为治家之良法美规也。为人君治国之道。亦犹是矣。随其臣僚之才而居官任职。则庶事无偾误之叹。量其一年之入而制节为用。则财储有裕足之道矣。惟此二事。非高远难行之事。 国朝已行之礼法自在。今 殿下鉴法而遵行之。则治化自至于熙洽。伏愿此等处。深加 留念焉。
进讲(小学○知经筵○丁卯二月十二日)
公曰。今日进讲三章。即是各就凡人习性偏驳处。而教导之观感之。使之变化气质。至于纯美之行也。比如人有疾病。以蔘朮之类。对症投剂。欲其人之无一疵病。此非独颜氏教养子弟之为然也。人君之培养多士。作成人才。亦犹是矣。 上曰。齿弊舌存云者。强者易伤而柔反久存之意乎。公曰。然矣。齿之弊以其太刚。舌之存以其柔忍也。 上曰。人之宅心。亦不可太刚矣。公曰。 圣教至当矣。太刚则失之过矣。太柔则失之不及矣。必也无过不及然后。得其中道矣。
进讲(小学○知经筵○丁卯二月二十四)
公曰。异端之害正道。有甚于洪水猛兽。此若不痛辟严斥。则将至于人不得为人。国不得为国。此所以古昔圣贤之眷眷乎辟异端者也。虽以近日所谓洋学言之。其害也亦非杨墨老佛之比也。 朝家之悬法设禁。非不严正。而犹复潜滋炽蔓。诚非细忧也。锄治痛辟之道。惟在于明正学而已。家家而习弦诵。人人而法孔孟。则所谓邪术。不敢作蘖于其间。此章旨义。深加 留念焉。 上曰。每读圣人书。未尝不肃敬。甚好语也。公曰。 圣教至当矣。此虽微细事。每致肃敬。则外他许多事为。固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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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不敬。而应事接物之际。苟不以敬。则何事可做乎。虽以讲学言之。临讲对册。若不主敬。则心不专一。无以理会矣。
进讲(孟子○进讲官○己巳四月初二日)
公曰。孟子之工师匠人取譬而告齐王者。切中庸君之病处也。贤者之所博洽广大。可以辅佐治平。而列国侯王。专尚霸术。每有自满之心。不能用其贤而行其道者无他焉。即私欲蔽之也。好问则裕。自用则小。仲虺所以告戒成汤。而欲其任用贤人。不自满假之意也。以殷汤之圣。仲虺犹以此进戒。则其要亶在于祛其私欲而舍己从人也。
进讲(孟子○讲官○四月二十七日)
公曰。公孙丑称为圣门高弟。而局于战国时闻见。只知管晏之功为大。而不知王霸之道不同。故有此设问。可胜惜哉。孔子之门。五尺之童。羞称五霸。而公孙丑则欲以圣人期许于管晏之事者。非但溺于俗见。世级已降。道学不明。推可知矣。公又曰。鲁论曰如其仁如其仁。微管仲。吾其被发左衽。此则推诩其功烈。而邹书每以霸术讥斥。孔子就其事功上论之。孟子就其学问上论之。故各有不同。而夫子岂或称善其霸道也。又曰子路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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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之事。比之于猎。子路范我驰驱。虽不获禽。其道正也。管仲诡遇之术。虽能获禽。其道谲也。故先儒以此论之矣。又曰公孙丑以管晏并举设问。而孟子只举管仲而答之者。晏子其人也别无可讥。其事也又无可言。故置晏不言。而只及管仲。详在章下小注矣。
进讲(孟子○讲官○己巳五月十四日)
公曰。王霸之分。在于力与德二者之间。而曰假仁曰行仁。虽各以仁为称。而霸者之仁。无于己而假其名。专以服人为心而无所感应者。以其伪也。王者之仁。得于心而行诸事。不以服人期必而无不服从者。以其诚也。是以人之悦服于德化。比若影随于标声应于鼓。自有不期然而然者也。支不可以力致之。惟在于修德行仁矣。
进讲(诗传○进讲官)
上曰。日往株林。至于朝食于株。则可谓一节深于一节矣。灵公与其大夫相通夏姬。乃杀其谏臣。其国政可知也。公曰。淫风之甚。至于此极。平日行事如此。则政治得失。奚暇论乎。 上曰。灵公好淫杀谏。至于如此。此岂有国者之所可行乎。公曰。好淫如此。故其祸终至于为徵舒所弑。而国亦寻灭矣。 上曰。至于此境。则何可保国乎。公曰。然矣。此所以系于变风之终。而吴季札观风列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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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陈风曰国无主。其能久乎。国无主云者。非谓其国无君王也。淫荡无忌。有若无主也。 上曰。国风中淫泆之诗虽多。而莫如此诗之为甚。公曰。又有与此相类者。卫风墙有茨是也。卫公子烝于宣姜。淫泆之变。言之丑也。上曰。人君如是。虽欲保国。其可得乎。上之所行。下必效之。在上者如此。则何以为法于下民乎。公曰。 圣教切当矣。灵公在人君之位。所行之事若是。则为其民者。安得无淫戏之风乎。此所谓上有好。下有甚焉矣。陈风十篇。淫泆之诗过半。则上下之荒淫无度可知也。孔夫子不为删之者。将以为戒于后世也。虽以下章言之。亦男女相悦之诗也。 上曰。以下章硕大且卷硕大且俨文势观之。似是女悦男之谓。而列国淫风。男悦女已是败俗。况女悦男者乎。公曰。然矣。吕氏所云男女者。三纲之本。万事之先。而男女相与之际。不以礼义行之。则末流之弊。入于利欲而无所不为。故孔夫子特取此等诗。以为后世不知礼义者之戒也。 上曰。此诗可为后人戒。而后世之人。不为监戒。往往有此等事。可胜惜哉。公曰。圣教切当矣。大抵人之于礼义。不可斯须离者。日用事为。一出于礼义。则岂有陷溺利欲。至于淫泆放荡之境乎。 上曰。人以礼义为主。则庶不误事。舍是礼义。则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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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于利欲矣。公曰。 圣教如此。不胜钦仰万万。而礼义本非高远难行之事也。惟在一心操存之如何耳。以一心之微。应万事之烦。发号施令。皆合于礼义。今日如是行之。明日如是行之。一日二日。真积力久。则自无陷溺于利欲之患也。 上曰。利欲人所易入。礼义人所难从。自天子达于庶人。莫知其入而多入于利欲。可不慎哉。公曰。 圣问及此。实是生民之福也。无论尊卑贵贱。日用常行之间。不以礼义为律。则国不得以为国。人不得以为人。而礼义初非难行之事。利欲虽曰易入之地也。在吾正心而已。心一正则万事皆正。无不合于礼义。然则自无入于利欲之弊也。正心之道。亶在于学问矣。 上曰。为人之道。莫善于礼义二字矣。公曰。大哉 王言。人于礼义。苟不存心。何事可做乎。
进讲(讲官 壬申二月初一日)
上曰。此忧乱之诗也。公曰。然矣。此是危乱之时。人不堪其忧。又虑乱及于父母而有闷叹之言也。汉儒以此诗谓之诗人规陈诸侯不朝天子云。以文势观之。似或然矣。而傅会之言。不可准信也。 上曰。此诗何时诗乎。意非宣王时诗也。公曰。宣王即周家中兴之明主也。似无忧乱之诗。而以上章观之。则姜后脱簪待罪。则其或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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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初政有所失。而有此忧乱之诗乎。未可详知也。 上曰。虽忧乱而念及父母。忧谗而敬以反身。可见诗人忠孝之意。公曰。不顾一身之遇乱。而以父母深以为忧。即出于油然之孝心也。讹言之兴。宜责其造讹之民。而反求诸己。欲其以敬自持。于此二者。周人之孝敬。可以想得矣。 上曰。念及父母。果由诚心而发也。公曰。然矣。而此是人理之所固然。非学而能之教而行之者也。以人君治国之道。贤者在位。能者在职。穆穆布列。则乱何由生。谗何由兴乎。惟在人君用人导率之如何耳。 上曰。君明臣直。则贤者在朝。治国何难之有乎。公曰。人君出治之要。进贤而退不肖。则其国治。用不肖而退贤者。其国不治。只在人君用舍之间矣。 上曰。诗意或幽厉时诗也。公曰。以忧乱观之。似是幽厉时。而此章系于鸿雁庭燎之下。则亦不可以幽厉时的然仰对。其或失其次序而然也。未详知矣。 上曰。此是警戒之诗。而注解无可考处也。公曰。注疏中以此谓之规宣王。然未可取信矣。 上曰。孔子删诗时存此者。以为后世善善恶恶之意也。公曰。然矣。治世之诗。可以彰善。乱世之诗。足以惩恶也。讲毕掩卷后。 上曰。 璿源谱略。当为修正。而昔时公主。或以郡主称之。何故也。公曰。臣伏见昨日 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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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下者。今将釐正其公主郡主之号。此 大圣人亲亲尊尊之意。臣固钦仰万万。而爵号之不同。似必刱业之初。典章节文。未及灿然而然也。其后因循未遑。至于今日也。 上曰。宗府文迹中。有可考据处乎。公曰。曾见府中。别无古迹之可以考据矣。 上曰。在昔大君之女。或以郡主称之乎。公曰。多以郡主称之矣。 上曰。让宁大君派。亦有郡主乎。公曰。有之矣。 上曰。让宁大君子孙几何。公曰京乡所居者。为四五千人矣。 上曰。讲官是让宁大君第二子派奉祀乎。公曰。臣先祖让宁大君长子无嫡子。只有庶子而长子卒于让宁生前。故第二子奉大君祀矣。 上曰。让宁大君在东宫几年乎。公曰。十岁册封 世子。十四岁朝京师。二十五岁降封让宁大君矣。 上曰。大君以十四岁。有此中原之行。诚罕有之事也。公曰。以 大明永乐皇帝 命朝京。而 皇帝大加称褒。 赐以诗篇矣。 上曰。 永乐诗句何意乎。公曰。长篇古诗。而即奖诩劝勉之诗。载于事迹册。而昔在正庙朝。自内缮写二本。一本则留置内阁。一本出给本孙家。而一本似或尚在于内阁矣。 上曰。退出后使内阁搜出册子。以为内人也。公曰。退出后分付内阁矣。 上曰。广平大君子孙几何乎。公曰。子孙多少之数。虽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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详知。而散在各处者。其数甚多云矣。 上曰。让宁,孝宁,诚宁,广平四大君中。广平子孙。似为最盛矣。公曰。璿派中广平子孙。最为烜赫矣。 上曰。承旨是广平后孙乎。公曰。然矣。 上曰。让宁,孝宁。 世宗大王之兄也。诚宁大君。 世宗之弟也。而有子孙乎。公曰。诚宁大君十四岁早卒。以他派入后奉祀矣。臣于前月诚宁大君墓所致祭时进去。欲为瞻拜祠宇。则以家力之贫窭。祠版奉安于内房悬板上。故不得瞻拜。而祀孙则十四岁童子。而不学无识。便是樵童牧竖。所见极其悲凉矣。 上曰。诚宁子孙。既无仕宦人。则其零替从可知矣。公曰。诚宁子孙。数甚零星。非但仕宦无人。至于小科者。无一人云矣。上曰。其零替可知而诚慨然矣。何以至此之甚也。公曰。世居乡曲。久绝簪缨。兼以贫寒。易至此境矣。 上曰。广平大君祀孙谁也。承旨曰。云云。公曰。尚未补荫云矣。 上曰。孝宁大君祀孙谁也。公曰。今开宁县监臣李康准也。 上曰。让宁,孝宁两大君。比于泰伯,仲雍矣。公曰。然矣。 上曰。讲官所居之家。即让宁大君旧基乎。公曰。让宁降封大君时。卜居于东村兴德洞。后移安岩洞。又移利川,果川等地。中叶兵火。流落湖乡矣。 肃庙朝元年。使之上来。 命建祠宇于今臣所居之洞也。 上曰。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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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大君子孙。尤甚零替矣。其子孙中。有可仕宦者乎。公曰。前月致祭祗受时。本孙之来会者。为数十人。而稍存儒子貌㨾者。不过几人矣。 上曰。讲官率来其儿而教训之无妨矣。公曰。臣亦不无是意。详问其家间事状。则祀孙儿只有老母。又无尺童尺婢矣。此儿若不在。则其老母无以措手足。墓所守护。亦无其人。所以未能生意矣。 上曰。璿派子孙之签疤军伍甚不可。而近日则似无此弊矣。公曰。诚宁祀孙家㨾。若是零替。而近有 恩侑之命。故一邑皆知为大君宗家。光动闾里矣。若非今番 恩侑。则安知不差过几年。亦入签丁乎。 上曰。讲官见带宗府有司之任矣。诚宁祀孙家斗护之方。烂商以闻可也。公曰。筵退后。当与诸宗烂议以奏矣。 上曰。讲官家昔年亦甚零替贫寒矣。公曰。然矣。 上曰。讲官之家。即屡世相传之基。何取穷僻处。而近洞或有士夫家乎。公曰。昔时士夫必居僻远处。故臣之所居处咫尺之地。即古名公臣卿之家矣。 上曰。 关王庙最近。其果时时瞻谒乎。公曰。岁后则每为瞻拜矣。
进讲(诗传○讲官○壬申十二月十八日)
上曰。师尹居民具尔瞻之地。使国人至于忧心如㷋。又使畏其威不敢言。则其不良可知也。公曰。师尹以世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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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臣。不思报效。而行其所不为。至于国人之怨讟而丧乱。可胜痛叹。 上曰。师尹不思民心之涣散。不听国人之善言。是辜恩负国之人也。公曰。师尹是周之世执国命者也。固当尽忠竭力。一心报国。而其所事为。一切相反。苟有一分为国之心。宁容若是。国家太平。然后家随以安。而宁有国亡家存者乎。此尹氏所以不忠之甚也。上曰。自古国亡而家安者。未之有也。此时若用家父。则永享国步。而乃反委政于尹氏。其时用人可知也。公曰。师尹与家父。俱是世臣也。其与同休戚。宜无彼此。而尹氏则专事利己。不顾国政之如何。家父则斥言讥刺。不念祸败之及身。于斯可见二人之贤不肖。而为其君苟能择人而用之。岂至此境乎。 上曰。若听家父之言。则庶免幽王之称。而专任尹氏。得此陋名。可胜惜哉。公曰。师尹以吉甫之孙。其所报国效忠。宜倍馀人。而不思率乃祖攸行之意。一意纵恣。以至危乱。此所谓家之不肖。国之不忠也。 上曰。以尹吉甫之孙。如是不良之甚乎。公曰。师尹之威势。莫不畏惧。而家父自见国势之将危。以身当怒。有直截之诗。其忠贤可知矣。任人之道。只当察其贤否。大抵自古进用君子难。斥退小人难无他。君子之言。每多刚直而逆耳。故进用难。小人之言。皆是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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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而悦耳。故斥退难。书曰有言逆于汝心。必求诸道。有言逊于汝志。必求诸非道。此是治世用人之切实格论也。 上曰。日前宗臣联疏。大臣宾启。万万非当之事也。在昔 列圣朝以丰功伟烈。犹为谦让。而予之施措。俱是 列圣朝未遑之事也。有何功德之可论乎。公曰。 殿下之盛德大业。丰功伟烈。卓越百王。故所以有揄扬之议。即臣分之所当然也。且 殿下光御九载之间。百度鼎新。深仁厚泽。迓续邦命。而 筵体谨严。故虽不敢一一仰奏于咫尺之前。而启辞中条陈。只举其大略而已。此所以史不胜书者也。且 殿下御极之初。尤致意于敦宗睦亲之事。以百世一室之谊。无论贵贱远近。视若家人。然由是而前日之不以为同宗者。亲亲叙族。有若兄弟。蔼然和气。洋溢一世。然故他姓之人。亦皆观感而效则焉。唐尧之平章百姓。实由乎以亲九族也。凡在璿派之列者。欢欣蹈舞。自倍馀人。日前宗会时。果有疏请揄扬之举。此固秉彝义分之所不容已者。而举国臣民。皆是陶甄化育中。均被渥泽者也。孰不欲阐发徽美。而严畏逡巡。以至今日。及见宗臣之疏。莫不以后时为愧。齐声仰吁。不得请则不知止矣。 殿下虽欲谦冲不有。其可得乎。 上曰。日气甚寒。以不紧之事。课日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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岂不难哉。在予心甚不安矣。公曰。日气甚寒。 圣念及此。臣固钦仰万万。而阐扬君德。此是臣分之当然也。欢欣蹈舞之忱。皆不知为寒矣。 上曰。诚宁大君祠宇。待开春营建乎。公曰。然矣。而祠屋则虽有前日所营搆者。亦不盖瓦。又是半涂而废。故其材木。今皆朽败。无可用者。当新建。而祀孙主祭之厅事。亦甚狭陋。亦不得不修葺。又买薄土。欲为香火之需矣。 上。曰然则仍建旧基乎。公曰。将为仍旧基改建矣。 上曰。诚宁大君墓所。在于大慈洞。而此去几里乎。公曰。距京四十里也。距本邑为五里矣。而诚宁卒后。 太宗大王躬临其墓。伊时谓以慈爱之大。名其洞曰大慈矣。 上曰。诚宁之卒。在于太宗朝在位之时乎。公曰。诚宁年才十四而卒。即 太宗朝在位之时也。 上曰。然故以大慈洞为名也。公曰。诚宁墓在大慈洞。而庆安君墓在左冈矣。 上曰。然则一局之内而赐牌之地乎。公曰。当初必是赐牌之地。今则互相入葬。而登 筵儒臣。即庆安君后孙也。 上曰。以一室之谊。同山局甚好。而庆安君祠宇在山下乎。在高阳邑乎。玉堂云云。 上曰。昭显世子有冤事。而其子孙今为几何。玉堂曰。不过十馀人矣。 上曰。十馀人皆居何地乎。公曰。祸变之后。子孙极其零替。仅为传其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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姓。故如是数少矣。 上曰。十馀人。皆居于旧日定配之地。而 昭显世子子若孙。偏配在于何时乎。公曰。似在肃庙朝初年也。 上曰。璿派人无邑无之云矣。公曰。本支百世。其丽不亿。故非特无邑无之。几乎无里无之也。上曰。予于微时闻之。则近宗之人。皆有畏惧之心者无他。横被推戴之目故也。予御极以后。似皆安心。其亦天地间一循环之理也。公曰。自前宗班之横被恶名。指不胜屈。此怪鬼怨国之徒。心怀凶图。若闻宗班中稍有名誉者。看作奇货。做出凶计。每每绽露。终至祸及宗班。可胜痛恨。为宗班者。何尝真有疑似彷佛之事。而得此难洗之罪乎。皆是被诬横罹者。而近皆伸雪无遗。此是导迎祥和处也。 上曰。年前 东朝下教。郑重截严。若诬陷宗班则归之极逆矣。公曰。年前 东朝处分。深烛其冤枉横罹之状。宗英属籍。孰不感泣蹈舞。此亦屈伸之理也。 上曰。今番璿裔继后。其果无遗漏处乎。公曰。间或有数三处云矣。 上曰。似是三四家也。从此继后可也。公曰。当以 圣教传于璿谱校正所矣。
进讲(诗传○讲官○癸酉二月初五日)
上曰。从事而不敢告劳。无罪而被谗。此皆庶民不敢劳苦。反见灾蘖之谓也。小人在位则其害若此矣。公曰。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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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小人之祸人家国。类如是矣。若使幽王进贤退不肖。则奸小之人。何敢用事至于此境乎。 上曰。噂沓背憎。识竞由人云者。此是小人之善形容处也。才与相悦。旋即憎嫉。好恶无常。小人之情状。于此可见矣。公曰。噂沓背憎四字。真是画出小人之情态也。始为情好无间。小不如意。顷刻憎恶。从以兴蘖。使民不堪其苦。终至亡国。此实痛叹处。 上曰。末章专言自己忧劳。而终言我不敢效我反自逸云者。其辞婉其志坚。终无怨憾之言。苟非忠厚之风。其能如是。公曰。民不堪劳苦。则宜有怨尤愤慨之说。而今其辞意委曲婉转。辞不迫切者。文武之遗风善俗。犹有存者。故此时诗人之口气。如是忠厚矣。上曰。诚宁大君祠宇之役。果何以为之乎。公曰。姑俟快为解土。方将经始。而本孙家无干事看检者。可闷矣。 上曰。若无主干之人。则祠宇之役。必不成㨾矣。本派支孙。亦无可合任事者乎。公曰。以臣所见者言之。不无三数人可堪者。而相居绝远。实多相妨处矣。 上曰。本孙若是零星乎。公曰。诸大君派中。诚宁派最为数少而零替矣。 上曰。本孙既无任事之人。而讲官既担着此事。须善为指挥也。公曰。谨当依 下教奉行。而臣既不得躬检。故将送解事人及可优工匠辈。以为始役。而又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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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方官择定勤实吏校。以为蕫役矣。 上曰。本孙何如是寝微乎。公曰。诚宁大君十四岁早卒。以安平大君立后。而诚宁夫人。即成三问之从姑母也。其后六臣之狱。安平大君亦被祸。诚宁夫人以成氏之故亦发配。更以孝宁大君第六子原川君继后。所以后孙极其零替残微矣。 上曰。成氏夫人亦连坐乎。公曰。成氏是成三问从姑母也。且安平大君之立后于诚宁。而亦入六臣之狱。故似因此收连矣。成氏未及伸雪之故。成氏死后。不得立主。诚宁大君祠版。以单位奉安矣。至 英庙朝。始蒙伸雪。而立主合椟云矣。 上曰。成氏既出嫁。且是大君夫人。而有此编配。至于不得立主。此是 国朝未遑之事。何至此境乎。公曰。久远之事。未知缘何致此。而似是未遑之事。 上曰。成三问之从祖谁乎。公曰。其名字未及记得矣。 上曰。六臣子孙有之乎。公曰。六臣被祸后。惟独朴彭年有血孙。其馀无后矣。 上曰。朴彭年子孙谁也。公曰。其子孙多居大邱地。而前承旨文铉。今永同倅朴珽铉。皆是朴彭年后孙也。 上曰。其馀五人无后乎。公曰。然矣。六臣之墓。在鹭梁津头。至今称六臣墓岘。即华城辇路之傍。而冢傍皆有表石。墓所守护。朴氏并为之。六臣书院。亦在其地矣。 上曰。六臣之墓。同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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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处。而夫人之墓。并合窆乎。公曰。皆非合窆。而六臣夫人下落。未得详知矣。
进讲(讲官○癸酉五月二十日)
掩卷后。 上曰。诚宁大君祠宇之役。今已毕役乎。公曰。居在四十里之地。故诸般蕫饬。自不如意。以致迟缓。而此月内。似为讫役。将择日奉安祠版计矣。 上曰。盖瓦乎。盖草乎。公曰。祠宇则盖瓦。宗孙家盖草矣。 上曰。盖草不如盖瓦矣。公曰。乡谷谷草不贵。故苫盖不甚为难矣。若盖瓦则财力有不足之虑故也。香火之需。如干田土亦为买置。而祭器床卓等物。亦已准备。待毕役下送计矣。 上曰。田土秋收为几何乎。公曰。今年秋收后可以详知。而假量为数十馀石矣。 上曰。以此可以奉香火乎。公曰。诚宁宗孙。只是母子二人矣。勤力其中则庶可挨过。而乌得免艰绌之叹乎。 上曰。宗孙近则受学云乎。公曰。今春 筵教后。以力学之意通之矣。近闻笃实学文。家间虽有事故。一不顾见。专心于学业云矣。 上曰。此儿年纪今为几何。公曰。今年为十五岁矣。 上曰。顾其年纪。今虽学业。足可成就矣。公曰。勿为放过。虽曰今始就学。优可成工矣。因此而又有仰奏者。今春 讲筵。以六臣事 下询时。臣以河纬地姓贯。以晋州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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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矣。近闻朴彭年后孙之言。则河纬地姓贯非晋州。的是丹溪云。而丹溪即丹城古号。而丹城,晋州即其邻也。古或合为一邑而谓之丹溪耶。未可详知也。南阳古号是唐城。而有南阳洪姓,唐城洪姓。则河氏之姓贯。安知不亦如此乎。 上曰。六臣血孙皆有之乎。公曰。只有朴彭年血孙。而其外五人则只有旁孙云矣。其时三相臣皇甫仁,金宗瑞,郑苯中。皇甫仁子孙有无。未及详知。金宗瑞,郑苯血孙。皆有之云矣。 上曰。金宗瑞,郑苯子孙居在何处乎。公曰。臣虽未知某孙居某地。而多居于畿湖之间云矣。 上曰。其时宗室。亦有如六臣者矣。公曰。安平大君,锦城大君,和义君,汉南君诸人。皆如六臣事矣。和义君旧基。即 孝昌园。而 正宗朝。移建祠宇于越冈。而新占 孝昌园矣。 上曰。和义君祠宇在于 孝昌园何边乎。公曰。在于东南间咫尺之冈也。 上曰。和义君祀孙有之乎。公曰。有之而其名臣果忘之。而年前初仕。近经监察。今则年老解官矣。 上曰。年今几何乎。公曰。七十馀岁云矣。今年即 端宗登极之旧甲。故三相六臣子孙及诸宗英后孙追慕起感。倍于他年云矣。 上曰。 端宗登极之月日详知乎。公曰。未及记忆。而昭载谱略中。六臣事迹。详悉于 庄陵志矣。 上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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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册子谁果作之乎。公曰。朴彭年后孙刊出云矣。
进讲(诗传○讲官 健元陵奉审入侍兼行。○癸酉五月二十四日。)
上曰。谮者之以小为大。比若南箕。而谮言之祸甚可畏也。公曰。此章画出谗人情态。而自古谮人之事。以小成大。终焉以虚为实。陷人于罔测之地。以至祸人家国。可不惧哉。为人君。听其言而痛辨真伪。则何敢售其计乎。宋神宗有言曰以一指蔽目。则虽泰华在前不见。近臣之蔽君。何以异此。果是人君御下之极论也。 上曰。既其汝迁之义。盖恶谮之意。而谮人者好谮不已。则非但人必不信。终必遇谮而祸及于谮人矣。今其诗人之言。出于忠苦之意也。公曰。好谮不已。则人亦好谮而反谮其人。理势固然也。人君之御世也。执狐疑之心。则来谮贼之口。持不断之意。则开群枉之门。谗邪进则众贤退。群枉成则正士消。此等处。最可着心矣。 上曰。谗言者斥而远之。察其形迹。则自然绽露无馀矣。公曰。 圣教切当矣。自古谗人。今日谗言。明日谗言。以至岁月计。则其情迹。终必掀露矣。帝舜命龙曰朕堲谗说殄行。以此观之。上古之世。犹不免谗说之行。而以舜之圣。斥而堲之。故谗言不得售矣。公又曰谗人之态。甘言利舌。易入于心。为人君而听言之际。先察其言之合理与否。有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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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者。痛斥严防。则谗言何由而入乎。 上曰。诸 陵陵上。俱为太平。而 丁字阁 碑阁。亦皆无颐乎。公曰。各陵陵上俱安宁。而昨日奉审时。雨水注下。故虑有渗漏。详细奉审。亦无雨漏处矣。 上曰。何时行祀。而将事时则不雨乎。公曰。二更量。始为外班。而 陵上稍远。诸执事齐会行祀。似为三更量。而将事时雨势不止。行礼于月廊矣。 上曰。过享后即为回程乎。公曰。始欲即为离发矣。风雨中火具难支。且中路竹岭浦。素是险川。漆夜渡涉。似为艰辛。故仍留 陵所。待开东发行矣。 上曰。竹岭浦果是险川。而今番雨水。似为添涨也。公曰。昨日出去时。水深不过膝下。今日回还时。则没脚几至腰下矣。 上曰。昨日之雨。得于惜乾之馀甚幸。似有未洽之虑。而继此连霔则好矣。公曰。昨日则田野多有暵乾之叹矣。今日回路见之。则解渴有馀。而未及周洽。见今雨意尚浓。似有继霔之望也。臣闻 陵军之言。则每值五月暵乾则农民相语曰。 健元陵忌辰。在于何日。每年 忌辰日。多有甘雨。故农民有是说而颙望云。昨年今日。亦有甘霔矣。 上曰。昨年今日。果有甘霈。而五月二十四日之雨。谓之 太祖雨。初十日之雨。谓之 太宗雨。此是传来之言也。 圣祖在天陟降之 灵。眷眷于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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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有此冥应也。公曰。然矣。
进讲(诗传○讲官○癸酉六月十六日)
上曰。我朝祝式。曾孙之称。出于此章之义也。公曰。然矣。宗庙 太祖室祝文。亦称曾孙。本于此章之意也。 上曰。此章维禹甸之云者。即指禹平水土之言也。若无大禹之功。民何以奠居粒食乎。公曰。 圣教然矣。若非大禹平成之功。则民皆昏垫。无以播农。故大舜嘉其绩曰地平天成。万世永赖。时乃功。非但当时帝舜褒美之言如此。考之诗经。多诵治水之绩。则信乎历万世无穷之功也。 上曰。此诗与楚茨略同。而第三章文势。与七月章之义。洽有相似也。公曰。七月章穑事告成之后。农民以春酒祝君之寿也。此章则田功告成之后。以奉祭祀而神降寿考之谓也。务农而终必受福。其意一也。大抵重农务穑。以其粢盛奉祭享神。而不能致其诚敬。则岂有格神降福之理乎。 上曰。祭必致诚则物虽薄矣。可以格思矣。公曰。然矣。格神之道。不在于物之丰俭。而在乎诚不诚之如何。楚茨,信南山等篇。虽是公卿有田禄者。力农奉祭之事。而非特公卿如是。上自天子。至于庶人。凡于享祀。苟不致诚。是为不享矣。 上曰。祭不以诚。则有如不祭之叹矣。掩卷后。 上曰。诚宁大君祠宇今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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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役。而祠版奉安乎。公曰。今几讫役。而闻土役未及尽乾。且闾巷拘忌。不以六月迁动家舍。故姑俟闰月或七月。择日奉安云矣。 上曰。其祀孙儿连为课工云乎。公曰。闻连为笃工。而渠虽愚迷。自闻 圣教之后。感激警惕。专意学业云矣。闻其本孙诸人言。则诚宁大君配位成氏墓失传。而欲于诚宁墓傍。筑坛祭之。有不敢擅便。将于 跸路呼吁之意。问议于臣。故臣以为虽非上达。私自设坛而祭之。无所不可为言。而诚宁夫人自配所宥还时。中路卒逝。忌日亦未详知。又不知坟墓之在于何处矣。 上曰。今虽设坛。何以祭之乎。公曰。忌祀虽不设行。四时节祀。可以行之矣。 上曰。然则四时名节。可以行祀矣。公曰。前日则家力贫窭。忌祀与节祀。并不得设行。可谓香火绝矣。今此 处分之后。似不至香火之绝矣。
进讲(诗传○讲官○癸酉九月)
上曰。载号载呶。至于乱我笾豆。即醉者失仪之形容。而又曰饮酒孔嘉。维其令仪者。此是悔悟之语也。公曰。然矣。此章即画出醉者之形状。而卫武公乃战国时贤人也。年至九十五。而日使左右常常箴戒。以淇澳篇,抑章观之。其贤如此。似不以酒失仪。而今言醉而不臧。不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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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耻云者。非但因酒失而自警。亦或欲其戒饬国人之意也。 上曰。置监与史。恐其失仪而然也。公曰。然矣。卫国即殷纣旧邦也。其俗以沉湎为事。故武王伐殷后。以其弟康叔封于此地。作酒诰而诫之。以是观之。沈湎之遗风。犹有存者。故武公亦必以是监戒。而作此诗以自警也。 上曰。既立司正而察之。然或虑其多饮。故篇终之意如此也。公曰。人之饮酒。因乡射祭祀之宴饮。一献之礼。宾主百拜。献酬有序。则奚暇至于失仪乎。昔在 英庙朝。 赐玉署银杯。刻以矧敢多又之意矣。 上曰。玉堂银杯其大何如乎。公曰。可容小碗水矣。 上曰。政院亦有之乎。公曰。前日见之则果有之矣。 上曰。杯㨾何如乎。公曰。与玉堂银杯相似矣。 上曰。何时 内赐者乎。公曰。虽未详知。而似与玉堂银杯同时 内赐矣。承旨曰。玉堂旧日银杯似为閪失。而近者新备云矣。 上曰。何时新备乎。公曰。未及详闻。而似在近年矣。 上曰。玉堂银杯内入。则当依其㨾改造。而以亲笔书其刻字以下矣。 上曰。翰苑银杯若果閪失。则亦当一例改备矣。 上曰。内阁亦有之乎。公曰。臣曾未入直。故银杯有无。未尝见之矣。退出后探其有无。当为禀达矣。 上曰。从今以后。银杯使勤实之吏。善为典守可也。公曰。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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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每多烦扰。故易致閪失矣。 上曰。艺文馆银杯置于何处。而倘无閪失之弊乎。公曰。似置于楼上库等处矣。上曰。昔者成三问醉倒。以 御手亲自覆裘矣。公曰。此是 文宗朝事也。 上曰。大君王子无后处。今皆继后。则续谱修正。别般申饬。斯速改刊可也。公曰。谨当依 圣教速速举行之意。更为申饬。而今番科时八路璿派人处。见辄面饬。使之星火收单矣。 上曰。续谱改刊。当于谱单齐到后。可以行之也。公曰。然矣。 上曰。诚宁大君祠宇与宗孙家舍其间何以为之乎。公曰。已于夏间。并为毕役。祠版则始于七月择日奉安。而宗孙亦为入处于新搆之屋矣。 上曰。此家凡节则讲官善为指导。而其宗孙儿能课工乎。公曰。近亦着意学业云。而居生乡曲。凡事必多贸贸矣。 上曰。其宗孙姑未成就乎。公曰。此家近甚零替。其宗孙儿年至壮成。而无议婚处。近有朝家 恩命之后。多有议婚者云。如干冠礼之需。自京备送。使于宗会时来参矣。以宗会之退行。冠礼亦姑置之矣。 上曰。成婚时婚需。自宗府助给可也。公曰。谨当依 下教举行矣。一自诚宁大君祠宇事伏承 恩命之后。非但本孙之荣感攒祝。各处璿裔莫不钦仰颂祝曰。唐尧以亲九族之化。复见于今日云矣。诚宁祠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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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新建。让宁,孝宁祠宇重建。并在今年。亦不偶然矣。上曰。果非偶然之事也。孝宁大君祠宇在于何处乎。公曰。 英庙朝建祠宇于果川地。即孝宁墓下。至 正庙朝 赐额以清权祠。而其祀孙今开宁县监李康准也。上曰。孝宁大君祠版。今奉于果川乎。公曰。其祀孙近住城内。而祠版奉安于祀孙所居之家矣。 上曰。其家在于何处乎。公曰。在于南村钟岘矣。今因续谱申饬。有所仰奏者。臣于年前登 筵时。以完溪,完源误录庶字事。有所 下询。故果即釐正改录。而今于年久之后。幽郁始伸。莫非 圣上敦亲之盛德也。臣不胜钦仰万万。而完溪,完源必当感泣于冥冥之中。而宜有一番示意之举。或加阶赠秩。恐未知如何也。 上曰。予亦有是意。方欲以此下询矣。今闻此奏。允合事体。当有处分矣。仍 命书传教。
进讲(诗传○讲官○癸酉九月十三日)
上曰。以此章观之。则申后以嫡后之尊。反被卑贱。尊卑失序。其言之自伤。安得不然乎。当此天步艰难之时。乃有此事。幽王之得此恶谥宜矣。王虽如此。申后则思念能如此。其贤可知也。公曰。 圣教切当矣。君子之道。造端乎夫妇。治国之道。亦本于闺门。故刑于寡妻。以御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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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邦。良以此也。虽以闾巷匹庶。嬖妾疏妻。则不能保其家。况以天子之尊。而妃妾如是失序。则岂能保其邦乎。恶谥犹属身后事。幽王生前。身戮国乱。无复馀地。为万世羞。可胜叹哉。 上曰。等分不可不严也。公曰。然矣。妃妾之际。等级截严顾何如。而幽王处事如此。外他政治随以乖戾。所以丧乱无日矣。 上曰。幽王处事如此。其政治可知。此所以有犬戎之乱。公曰。夫妇之道。即正家之始。而妃妾之间。处事若此。宜有犬戎之乱。以此观之。非犬戎之侵犯中国。即幽王召之也。 上曰。其时君子若在朝。则岂至于此乎。公曰。然矣。褒姒用事于内。则自然小人进用。君子退斥。君子小人之势不相容。必然之理也。此所以其本乱而末治者否矣。公又曰。自古帝王家致治兴邦。亦由于后妃之贤圣。以周家言之。太妊,太姒,邑姜助治于内。故成姬周郅隆之治矣。 上曰。邑姜之父为谁。而武王之娶于邑姜。在王业之前乎。公曰。邑姜之父。是姜太公。而武王之作合虽未详知。似在王业之前矣。 上曰。妊姒及邑姜。果是三世贤圣之后妃也。掩卷后公曰。宗亲府璿源谱略及续谱书役浩繁。而写字官每患苟艰。不可无变通之道。依内阁玉堂例。择其能书几人。以宗府待令单子举行。恐未知何如。 上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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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以几人定数乎。公曰。额数从当磨鍊。以二十人为定。似好矣。 上曰。写字官本是四十人。而乃差备待令者。实非内阁所属也。今亦望单子以差备待令书之矣。公曰。差备待令之数。今为二十员。今春取才时。以二十人选取矣。 上曰。宗府亦当取才乎。公曰。取才与否。姑未议定。而既为书役而设则择其能书者矣。 上曰。然矣。自宗府议定也。公曰。日前璿派中死于王事。横被罪名人继后追别单中。让宁大君五代孙元轸无后。以临瀛大君后孙廷贤立后而 启下矣。就考谱册与宗府所在子孙录。则让宁大君五代孙行列。初无以元轸为名者。而今此以无后修 启。万万悚然。臣之同派中。有宗人假托臣言。伪传于都谱所有司处。则有司只信其言。更无疑虑。修正别单。既是虚名。则不可仍置。原别单勿施似好矣。 上曰。本谱中果无其名乎。公曰。然矣。 上曰。宗府果有旧件子孙录。而自何时始有乎。公曰。年条虽未详知。似在 肃庙朝收合者矣。 上曰。前别单中。就元轸立后条。付标以入。而何至有伪传之事乎。伪传之人。果何许人乎。公曰。必是以愚迷挟杂之心。有此悖举也。闻其人即居乡宗人。而即其地下乡云。故方今招来查问后。将施宗罚矣。 上曰。宗罚何以施之乎。公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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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派诸宗人齐会。或以不许入祠等罚施之矣。 上曰。此是浊乱谱牒之人也。闻璿裔中多有常贱。而让宁大君派尤多云。胡至此境乎。公曰。中叶璿裔之零替忒甚。贫穷不学。久绝簪缨。则与常贱烂熳同归者。不知其数。而至于让宁大君派。额员稍多。零替尤甚。故不免常贱者尤多矣。 上曰。昨日传教。想必见之。而先正祀孙家。多有零替云。极为悲凉矣。未得禄仕者为几人乎。公曰。虽未知为几人。而俄于班次闻之。则似为六七家云而未详矣。昨日 处分。即崇德象贤之盛德事也。在廷臣僚莫不钦仰攒颂矣。 上曰。静庵,栗谷,牛溪,尤庵祀孙。皆有入仕。而沙溪,退溪,晦斋,同春,玄石祀孙。似未及入仕也。公曰。然矣。寒暄堂金宏弼祀孙。亦未入仕矣。 上曰。静庵后孙赵性教认以为静庵祀孙矣。闻其侄即其祀孙云矣。公曰。赵性教之再从侄赵钟纯乃其祀孙。而今补荫仕矣。 上曰。先正多被诬陷而死。每见此等古迹。不觉击节兴起。贤人之死得其所。实为垂名后世。何足伤叹乎。公曰。 圣问及此。不胜钦诵。非但我 朝为然。自古贤人。死得其正。则非死伊荣矣。 上曰。无论古今。小人之谋害君子。不胜愤叹。虽以今日进讲篇观之。亦类如是矣。公曰。自古小人与君子背驰。必欲谋陷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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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其势固然。故小人之事。虽有一时之利己。遗臭万年。君子之道。或有当时之冤死。流芳百世。较计长短。不啻倍蓰矣。以臆料言之。君子小人布列。无彼此之别。则事为德业。别无表著可称者。必也遭谗遇乱。然后其卓越节介。益章章著见。以此观之。小人即是成就贤人之德业者也。 上曰。讲官之言。果然矣。 上曰。河西有祀孙乎。公曰。河西后孙。多居湖南地。而祀孙之谁某。未及详知。昔年闻其后孙以祀孙事相争云矣。何时归正。亦未详知矣。 上曰。宗派何为相争乎。公曰。必因中间事端而然。似与郑道传祀孙相争事相类矣。 上曰。郑道传祀孙。年前果新定。而似已补荫矣。公曰。然矣。 上曰。退溪祀孙名字云何。公曰。李仲懿云。而未详矣。
进讲(诗传○讲官○癸酉十月二十八日)
上曰。此言文王时舟梁之仪。亲迎之礼。其光岂不显乎。先以王季太妊之德。乃生文王。太姒之圣。笃生武王。周之盛时。莫过于此矣。公曰。周家之兴。非独王季,文王,武王圣神相继而然也。又有太妊,太姒,邑姜圣后之内助而王业兴焉。邑姜事虽无经传之所著。而武王乱臣十人中。邑姜居其一云。则其壸范之贤圣可知。自古帝王家治国之化。无贤妃内助之治而能成者未之有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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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曰。殷商之旅。虽多而离心。维周之师。虽小而同心。此无他。殷用小人。而周用君子之致也。斯可为治世之鉴戒矣。公曰。人心向背。系国之兴亡。纣失人心而亡。周得人心而兴。人心向背。亦惟在于用人之如何。择用贤良之道无他焉。平日进言之际。详察其言之逊志逆耳。反覆参互。逊志者必求诸非道。逆耳者必求诸道。忠直奸佞。不难卞矣。 上曰。注云(有曰)受有臣亿万。惟亿万心。周有臣三千。惟一心。其天命人心之向背。于此可知矣。武王虽不欲有天下。其可得乎。天命靡常矣。公曰。殷周之得失。不在师旅众寡。专在于离心同心。纣之众前徒倒戈。攻于后以北。周之民箪食壶酱。以迎王师。天命归周。人心亦然。周有天下。非人力所致也。 上掩卷后仍教曰。因崔益铉疏。至有诸大臣自列之举。诚过矣。公曰。日前崔益铉之疏。以乡谷闻见。句语之间下字之际。全没段落。 殿下以含垢翕受之量。优 赐批谕。从以褒嘉善晋秩。即出于开言路之 圣意。固不胜钦仰。而至若大臣六卿侍从台阁。既遭人言。则亦岂无一言自劾乎。若含默度日。恬然自居。晏若无故。此是没廉耻之臣也。如此无耻之臣。 殿下将焉用哉。今此交章自列。亦 圣世一美事也。 上曰。汉之汲黯。至有陛下内多欲而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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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仁义之语。今此崔益铉之疏。有何过当者乎。公曰。非独汲黯为然。古之谠直可惊可危之言何限。而皆是指斥某事而言也。今也崔益铉之疏。初无指的之事。则今日廷臣。安得不欲闻其何事为斁伦乎。 上曰。在昔 宣庙朝。退溪,栗谷,牛溪诸贤之疏。多有危言。其后虽未及古。犹有谏诤之风矣。予即位以来。孰有如此之疏乎。公曰。臣亦年来。未尝有一事建白者。惶蹙悚恧。措躬无地。则以何面目。何敢曰可曰否。而崔益铉之疏。无论辞意之如何。人所不敢言者。彼敢言之。然若言某事为变旧章也。某事为斁彝伦也云尔。则其言可以明白洞切。而初无摭实指事。混囵说去。则顾今清明 圣朝。此何言也。诚悖矣。玉堂云云。公曰。彝伦斁丧四字。不可容易发口者。而此疏既发之后。若无一言。则举一世并归斁伦之地。后世之人。岂不致疑于今日乎。
进讲(诗传○讲官○癸酉十一月初五日)
上曰。此言文王之德。由于圣母圣妃而又子孙众多。至于祭以克诚而神无怨恫。则可见其德美之盛而咏歌之也。公曰。 圣教一一切当。臣无容更为陈达。而自古王业之兴。多由于圣妃内助之化。周家则四世有此圣妃。安得不国箓绵远。子孙众多乎。以此观之。御于家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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皆由于刑于寡妻也。譬之天道。两仪生四象。四象成八卦。变而化之。为万化之本也。两仪即天地阴阳之理也。阴阳调和。天地交泰。然后万化成就。万物遂性。人君以圣妃为配。而体天化育。以御一世。亦类是也。至若在宗公而神无怨。即尽其诚敬之道而然也。苟不诚心致敬。则何以格神乎。人主一心。专在于敬之一字。则刑寡妻御家邦格神明。皆从主敬中出来。而主敬之道。非诚不成。诚为万化之本矣。掩卷后公曰。崔益铉凶疏中许多罪犯。已有 圣批下者。渠之断案已成。臣不必张皇为说。而渠疏入彻之初。已烛其语逼。故有窜配之 命。则此乃不谏亦入之意也。第以罪重罚轻。群情沸郁。声讨方张。宾启将彻。今若即 赐允许。则是亦不谏亦入之意也。其始其终。岂非有光于不谏亦入之 圣德乎。今此进讲篇章。即今日所当留心处也。 上曰。其疏辞多有语逼处。故已有处分。则不宜若是。而至于此举。甚不稳当矣。公曰。渠欲进直言则不患无辞。而何敢以此萌诸心发诸口乎。此是渠自道斁伦之说也。其诸条句语。虽不敢一一索言。又以鬼神出后者言之。告君文字。何等严重。此何悖说乎。诸宗臣已以此事陈疏。而璿派立后。何关于渠。派系昭穆。渠何知之。而无难句断曰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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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伦紊矣云乎。且曰忘亲贪利。何不指斥其人。混囵说去。直驱之于罔测之科乎。又曰以秽汗青云者。修史之谓也。璿派修谱。何尝有关于后世史册而有此言乎。 上曰。此则渠必不知里面而有此言也。公曰。渠又以忘亲贪利为说矣。此是奉承 圣教。随派考系而立后者。谓之忘亲贪利。何忍发此言而劫逼乎。实不欲开口说道也。渠欲自明斁伦之说。而反归斁伦之科矣。然故璿派诸人。得闻此说。莫不愤惋。将欲齐声共讨云矣。 上曰。诸宗班果以忘亲贪利之语而如是云乎。公曰。崔疏中许多事。自当有公议致讨。而至于鬼神出后事等语。节节凶悖。为宗班者。孰不愤痛乎。公曰。惠厅别仓之役。今既告讫。而比前增拓百馀间矣。惠厅全图。与昨年图写以入者不同。故一件更为图成矣。 上曰。内入可也。公曰。当呈于政院。以为内入矣。 上可之。
日讲(诗传○讲官○甲戌四月二十八日)
上曰。夙字注曰肃也。此何义也。公曰。夙是肃然惊动之义。载震载夙者。盖震动而肃然。若有所感者也。 上曰。周公制礼。始尊后稷以配天。则成周以前。无后稷之祀耶。公曰。然矣。仍奏曰。高辛氏有四妃。曰姜嫄生后稷。曰庆都生帝尧。曰简狄生契。曰常仪生挚。其后挚立无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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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而立帝尧矣。 上曰。以序次言之。帝尧似为稷之弟。而何为嗣立乎。公曰。必因尧之盛德尤大。故举而立之也。且尧与稷。既非同母兄弟。则其孰兄孰弟。亦未可的知矣。 上曰。尧于舜为同族尊行乎。公曰。古有此言。而似为近族尊行矣。 上曰。皆是黄帝之后也。公曰。然矣。仍奏曰。后稷之生。有此灵异者。盖天将降非常之人。则必有非常之事也。且以先生如达等语观之。可见古人质实无隐之意也。 上曰。古人果尚质。故有此等语。后世则必不如是为辞。以今观之。如达二字。似涉未安矣。上曰。苏氏所云凡物之异于常物者。其生也或异。由是言之。上古非常之人其生也。必多有如此之事也。公曰。上古圣神。首出庶物。其生也。多有异兆。少昊之生。有华渚流虹之祥。帝尧之生。亦有交龙之异。后世汉高祖之生。亦类此矣。 上曰。此皆非常之事也。公曰。 讲筵既以日讲为定。则筵体稍重。讲规似当与前有异。后日筵中。 下询大臣而为之似好。而前受音则置之。恐未知如何也。 上曰。前所为之者。故仍行之也。掩卷后 上曰。惠厅一年应入。较之应下。则不足为几何乎。公曰。一年应入之米。较之应下之数。不可指的仰告。而捧入多少。年各不同。用下亦然。不足之数。每每贸取补用矣。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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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今年。湖南则一自钱政变通之后。诸般税谷。不能及期输纳。势将为秋大同云矣。 上曰。以秋大同为之。则何间来泊耶。公曰。大同皆有程限。则秋大同一款。不可议到。而闻湖南事势多有窘跲。昨冬以钱收捧于民间而欲为贸米以纳者。及至钱政变通。措手无路。自尔愆滞。拖至秋间云矣。 上曰。别置米年年改色乎。公曰。无论某谷。若有剩馀则新旧换用矣。 上曰。三南木品不同耶。公曰。湖南稍胜湖西。岭南为次。而大同之法。湖南八斗一疋。湖西七斗一疋。岭南六斗一疋。故木品自有高下。而自邑收捧于民者。岂有甚粗之理。每缘吏辈换色。百奸俱生矣。今也木边馀存者。无非粗劣矣。 上曰。何为以如此乎。公曰颁贡给代之际。每令上中下三品参互用之。而自然稍胜者多用。稍下者馀在。事势虽然。不能严束之致也。万万悚然。 上曰。今则每朔会计。故无预下之弊耶。公曰。一自 饬教以后。不敢生意。近又有每朔会计以入之 处分。则尤何敢容手乎。 上曰。今则本厅米边无不足之虑乎。公曰。今年大同齐到。且旧未收。一一督捧。则可以排用。而旧未收每每愆纳。甚至十馀年前大同未纳者有之矣。 上曰。何为致此乎。公曰。或因该倅之经递。或因船人之乾没。或因该吏之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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弄。指徵无处。虽有促关。每每愆纳。此等处不可无用权之道。间有湖南邑十六年前大同未收。故以钱代捧。而虽非经法。与其全然不捧稍胜。且该邑事势。年年关饬之下。吏民偏受其害。故不得已行一权宜之政。而此不可恒例之事也。出于万不获已也。 上曰。外邑大同未纳者。虽曰指徵无处。全然荡减。必有这间奸伪矣。公曰。虽曰徵捧无处。决不可许减。此路一开。则许多弊端。生出其间矣。 上曰。代钱收捧。亦恐有奸弊矣。公曰然。的知其指徵无处莫可奈何然后。不得已用权宜之道也。上曰。贡米中有惠买均买。优劣不同云。果然乎。公曰。臣未及详知也。 上曰。储留库所送总戎营者。不满二千石乎。公曰。近日复贡后有如干不足。而北汉城还革罢后。自畿营收捧于列邑。送于惠厅。则自惠厅贸米划送于总营者也。以事理言之。自畿营收钱送总营。总营送钱惠厅。贸米以去。而钱货输转之际。浪费不少。故所以不由总营。直送惠厅。为定式矣。今年钱政变通后。畿营欲以清钱送于惠厅。惠厅何可受此无用之钱而从何办米。依例划送乎。方以是相持矣。 上曰。然矣。 上曰。总戎厅城还之革罢。似为民惠也。公曰。列邑残民。每于岁终。以还米输纳。为难医之痼瘼。而或百馀里或四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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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里之险路。运米往来。最为苦矣。一自变通以后。莫不安堵而为惠不小矣。 上曰。今则给代颁贡。无不足之叹乎。公曰。见存钱货。今无几许。故五月朔给代与贡价。不得举论。而其间外邑上纳之来到。姑未可知也。钱政变通之后。各道公纳。无论某㨾。即速输纳户曹之意。始也行关。故惠厅纳者。或纳于户曹。而请出尺文于惠厅者。间间有之。而既是未捧则何可出尺乎。以是或有葛藤之端矣。 上曰。然则户曹所纳者。纳于惠厅。则可以相换也。公曰。以是计除为定矣。 上曰。税船来泊。则只是户判点检出去者。户判例兼惠厅提调故也。公曰。凡干赋税。都是度支主管。而又是例兼故也。
日讲(诗传○讲官○甲戌五月初七日)
上曰。此诗极其燕饮颂祷之盛。至曰福禄未成。可见其诚敬所致也。公曰。 圣教诚然矣。此章即祭之明日。绎而燕乐颂祷。只以福禄重叠言之。可见其神人上下和悦之象矣。 上曰。苟非和悦。岂能如是乎。公曰。周人凡于祭礼。尽其诚敬。故神悦之人和之。自天佑之。以至卜世三十。历年八百矣。 上曰。祭以诚敬。燕亦诚敬。宜乎自求多福矣。公曰。尽其诚敬之道则神人和悦。神人和悦则天亦感应而福禄。作善降之百祥者亦此也。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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曰。行仁善之事则自有福禄矣。公曰。前日 讲筵。冒悚唐突。敢陈愚见。而日讲自止行数。稍为加多。必以全一篇讲读。则一篇旨意。可以领会于 圣衷。而日讲体段。与法讲有异。则遍数不必以十遍为恒规。或过十遍。或未满十遍。而前受音则亦为一番临读似好矣。 上曰。因循近例而然也。讲规当观势为之矣。公曰。诗经进讲。今为四年。尚未毕读。实为闷迫。且书传。二帝三王治天下之大经大法。皆载此书。且日用常行之文字。皆从书传中出来。帝王家不得不斯速进讲矣。 上曰。近日需用文字。多从书传出来耶。公曰。然矣。诗经则闾巷歌谣。郊庙乐歌。感发性情者也。书传则治法政谟。无非监法处也。 上曰。诗经即歌谣之作。而书传中有政治得失。此则史官记其当世事耶。公曰。然矣。二典三谟。则其时史官。记其君臣上下都俞吁咈于一堂之上者。其下则有诰体命体也。 上曰。纶音中王若曰之文体。即出于此耶。公曰。然矣。 上曰。古则天子称王。故有王若曰之文。而后世制诰。亦当称皇帝若曰矣。公曰。秦汉以后。有皇帝若曰之文矣。 上曰。三代以上天子称王之时。多有圣王。而自秦称皇帝之后。人君果不及三代矣。公曰。秦始皇自以为德兼三皇功过五帝。兼以称之皇帝。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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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则非但无功德。暴虐苛刻。无异桀纣。故不过二世而亡矣。 上曰。秦皇之事。皆不足法。而皇帝之号。胡不改之乎。公曰。自尊自大之故也。 上曰。秦始皇除谥法。必自知其过。恐有贬谥故也。公曰。秦始皇亦未必非英雄也。岂不料自家所行之事乎。后日议谥。恐得恶谥。故除谥法也。以秦皇之英杰。觉得昨非而改过迁善。则岂至二世而亡乎。 上曰。知过而不改惜哉。若使始皇改过修德。虽有汉高。何以取天下乎。公曰。秦皇行苛暴之政。故天命绝矣。人心反矣。汉高则豁达宽仁。故天命属之。人心归之。故以匹夫而取天下矣。公曰。前日 讲筵。以均买惠买 下询。而未及详细仰奏。故敢此仰告。惠买云者。以六两给贡人。贸米一石。均买云者。以三两五钱给贡人。而贸米一石。此事未知行于何时。而此是昔年米贱时。可以议到者。以近日米价。不可生意者。而此事之行。近年绝无。而可行于谷贱之时矣。 上曰。均买则尤害于贡民矣。 上曰。若钱米为参半。则贡人无害乎。公曰。近年各项贸米数多。故贡人辈虽不敢称冤。而非乐从之事也。 上曰。此为补充不足而然乎。公曰。近有别贸米五万石。且烬谷贸充之故。而在贡人辈。非乐从之事也。出于不得已者也。 上曰。用于不足者耶。公曰。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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矣。湖南群山,圣堂,法圣三漕仓装发报状。每在四月以前。而今年则尚无报来处。为念来头事。万万闷然矣。 上曰。必缘收捧而致晚也。然则三漕仓自至秋大同也。公曰。似不至秋大同。而势将迟缓。钱货变通后。事势固然矣。 上曰。贡价出给加减乎。公曰。皆有原定之数。而颁给则或有大小等分别矣。 上曰。惠厅设贡之前。外邑以本色直纳。而应用数爻。何以预知排纳乎。公曰。直纳之时。数爻则似必分排定式。而直纳之际。为弊大段。故所以设贡矣。 上曰。胜于本色直纳而利于民矣。 上曰。惠厅何时设乎。公曰。始自 宣庙朝有是议。而或乍行旋废。或只行一道旋寝。至 肃庙朝。统一立规。至英庙朝初年。制度规模。灿然具备矣。 上曰。户曹,工曹贡人自古有之。他贡人大同法以后事也。公曰。户曹,工曹贡人事。未及详知矣。 上曰。惠厅甲冑价原纳中。上下为几何耶。公曰。未及详知。而每一件价为千馀两矣。而甲冑价布则自北关邑年年来纳矣。 上曰。其数几何。公曰。未能记得矣。 上曰。曾经永兴府使。必知之矣。公曰。臣聪明鲁钝。年久之事。今不能记其详。而似为▣▣同矣。而西北两道。初无米谷来纳者矣。 上曰。今若新造甲冑。则一件价划下为几何乎。公曰。千馀两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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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曰。惠厅一年所收米未满二十万石。则我国之褊小可知也。公曰。反不如中国一省矣。 上曰。果然矣。大国何省为大耶。公曰。虽未详知。而广东省亦稍大云矣。 上曰。卿曾已奉使入燕矣。沈阳城郭大小。比皇京何如耶。公曰。人物闾里虽大。而不如皇京。城郭亦不如皇城矣。 上曰。宁古塌相连耶。公曰。沈阳即宁古塌往来之路。道里不甚绝远矣。 上曰。沈阳即盛京也。北京曰顺天府。南京曰应天府。盛京曰奉天府。天子所都处。故必以天字名之也。公曰。似然矣。沈阳人轻视朝鲜人尤甚。每于使行过此时。最多难堪之端也。 上曰。何为然也。公曰。丙子执质以后。流来俗习如此。不胜痛愤矣。沈阳有朝鲜馆。而即昭显世子所住处也。 上曰。使行之过此。必有伤痛之心矣。何不由他路乎。公曰。非但无他可行之路。且年年岁币到沈阳。换旧以去。故不得不到沈阳留宿矣。 上曰。今番贺使之行。必胜于冬至使行也。公曰。七月以后。潦收凉生。行中似无寒暑之苦矣。 上曰。大国待我人甚厚也。公曰。非但礼待之特异。虽以使行沿路护送之节言之。站站皆有支供之需。又有护行之官。而但支供之物。则使行下属辈或有推寻处。然彼人规例未详。多小不知。故下属推寻。不过十之一分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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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曰。天子以下骑马而无牵夫云。老少皆能御马而然乎。公曰。彼人善于御马。故马皆入其彀率。凡于公会时见之。则朝士所骑马放辔而群立于阙门外。及其出来见之。则无一离次。亦无相杂之弊。其御马之法。不可及矣。 上曰。卿曾经使行。解得汉语否。公曰。留馆时如干语音。或有解得矣。今已忘却矣。 上曰。我国人亦不可不学习汉语也。敕使时御前通事。以文臣为之矣。公曰。然矣。缓急之际。解得汉语。然后可无窘碍之端。为文臣不得不学习。我朝汉学讲规例。其意深远矣。 上曰。我人之于彼地。如古战国时。无碍往来。仕宦则言语无相阻之叹。而今则风土不同。界限隔绝。不解汉语。亦无怪矣。公曰。汉语亦不可不知。故我 朝有文臣汉学讲。而凡于敕使迎接时。诸般举行。一从译员指挥。亦甚疏忽。古有汉学教授之官。而 正庙朝每以文臣汉学 饬教截严矣。
日讲(诗传○日讲官○甲戌十月二十九日)
上曰。讲官向以行数稍多进讲为好为言矣。其说亦无妨。自今为始。十行以内。勿付自止可也。公曰。臣于前日。果以此仰奏。而行数既多。则新受音不必以十遍为准。前受音置之亦无妨。而自内善为缊绎似好矣。 上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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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侍以案册传于讲官。公跪受案册。改付自止以纳。仍奏新受音。内侍奉 元子出来。 上使讲官按奉 元子曰。同族间也。与之相见甚好也。以寸数言之。则当为几寸乎。公曰。今使按奉 元子。又问寸数。此是旷绝异数也。欢祝之极。不觉手舞自发矣。寸数之仰对。虽甚惶悚。而今承 下问。溯本计之。当为三十馀寸矣。 上曰。始也即一室之内。而后代疏远若是矣。 上曰。讲官是甲戌生也。生日在何时乎。公曰。十二月二十三日矣。 上曰。让宁大君亦甲戌生也。生日果何时耶。公曰。先祖生日未详何时。文献无徵故也。 上曰。让宁处地自别。生日似必有传于国乘家谱。而何为无传乎。公曰。屡经兵燹之致。无可考之信迹矣。内侍奉 元子还入。公释义讫。 上讲新受音五遍。公曰。以五遍为准乎。 上曰。当加读几遍。仍讲十遍讫。 上曰。既曰受命长矣。又曰纯嘏尔常。以广王心者。可见召公克尽师道而善于开导也。公曰。 圣教切当矣。古之人臣告戒其君。各有不同。或犯言直谏。或引物讽谏。或诱掖导达。皆因其君政令事为而言之。今此召公之进戒。雍容不迫。真得师保之道。成王以贤圣之姿。承文武德化之馀。岂有过失哉。或虑冲年嗣服。处至尊之位。无所勉励。则易致放逸。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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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此恳恳之戒。以召公处地。兼有辅导之责。安得不然也。 上曰。以凤比贤臣。而曰媚于天子。又曰媚于庶人。贤臣辅佐之效。固如是矣。公曰。人君治国如天道焉。天无独运之理。必待五行之佐四时之吏宣其气。然后岁功成矣。虽以贤圣之君。无辅佐之贤。则何以为治乎。 上曰。凤凰之鸣于高冈。即得其所止。而君亦得其贤臣。然后可以致太平矣。公曰。然矣。有朝阳之梧桐。故凤鸟来栖。以比贤者之出仕于明圣之世也。今其召公之言。先陈寿考福禄。以兴起王心。后以得贤辅佐。为受福之本。是善于开导也。非成王。其言必不入矣。非召公。不能有此言也。君臣之同德同心。可以想得。 上曰。成王时治化大明。其太平气象。可以想见矣。公曰。成王时礼乐文物。灿然具备。兼有周召之辅导。其治化之隆。果如目睹矣。 上掩卷讫。曰向以璿派立后釐正事。有所分付矣。何以为之乎。公曰。其间一次齐会于宗府。以向日 下教传布于诸宗正卿。则皆曰始也各派无后。使之立继。即出于追远敦亲之 圣德。今焉虑有未安。而又令釐正。亦出于明定伦序之 盛意。莫不钦仰万万。而此是已为 启下者。事系慎重。不可猝乍间议到。且各派宗人处。详细探问。然后始可釐正云。故姑未及举行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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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曰。前日各派立后。并为还归本宗。而不得不立后处。更为详审议定似好矣。公曰。当与诸宗正卿相议为之。而此是人伦莫重莫大之事也。假使生存人率养立后。固当一门齐议。十分妥当。然后始可出入分明。而今其远代系嗣。岂可率尔议到乎。必也博采众议。入系出系之地。俱无一言。而间不容发。方可谓伦序得正。无憾于冥冥之中。而其或一有是非。则反有乖于继绝存亡之意也。 上曰。须与诸宗正卿详审为之。俾不至更有是非可也。公曰。然则年前别单 启下中并当釐正。而仁城,齐安,龙城三大君祠版。始自寿进宫奉来。奉安于新定祀孙家。而此三家宗派。既无是非。则不必更论。而其外屡百入系处。亦当次第考据议定之意。传于诸宗正卿处矣。 上曰。须详审善为之。期无后言可也。公曰此是莫大之事也。孰敢不十分审慎乎。 上曰。议定时轮通于各派门长宗孙而为之也。公曰。谨当依 下教奉行矣。 上曰。然则似为迟缓也。公曰。此不可率尔急遽行之者也。 上曰。随其议定。以单子次第入启可也。公曰。依 下教为之矣。 上曰。让宁,孝宁两大君派子孙甚繁衍也。出系人必多。而让宁派为几人乎。公曰。以封爵之君出系。即让宁孙鹫城君臣颎。系后于永丰君。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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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朱批书下。故业欲一陈。而涉于唐突。尚不敢仰奏。而今因釐正之 命。敢陈本事矣。永礼君以卓异忠节。香火无人。在 英庙朝。以桂阳君后孙正华特 命为继后孙。而使之入侍。详问永礼君事迹。设坛于大慈洞。使之岁享一祭。又以其子在天除拜求礼县监。使之延谥。恩数旷绝。永礼夫人。即故忠臣朴彭年之女。而夫人墓神道碑。故相臣李秉模所撰也。碑文详言 英庙朝特命继后之前后事实。则今也以他人奉祀。终涉何如。此则何以为之乎。 上曰。无昭穆而何以立后乎。公曰。 英庙朝依广平大君之继后抚安大君例。特 命继后时 教曰。不可牵凿行之。不计昭穆间断。嫡庶有间。特为奉祀 下教矣。 上曰。 英庙朝处分若此。今难移奉于他人矣。公曰。至若死于王事。横被罪名。人之并令立后。即出于敦睦之 圣念。而忠节之表著。横被之的然。班班可考者外。其他则详考其事实及罪名之如何。然后议定后嗣。似为综核之政也。 上曰。似然矣。 上曰。以釐正为定。则璿源谱略当有改板也。公曰。然矣。今若改板。则非但财力之夥多。将为迁延时月矣。见今印出将讫。内入不远。奚暇举论乎。 上曰。然则子孙录卷。以旧本用之乎。公曰。今则以新刊本进上。而待后日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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监改刊。似无妨矣。 上曰。然则外史库奉安件。他日或有奉出之例乎。公曰。外史库若为奉安。则似不可更为奉出矣。外史库稍俟后日奉安。似未为不可矣。 上曰。从长处之也。 上曰。诚宁大君系子谁也。公曰。以孝宁大君第几子为之矣。 上曰。前日讲官以安平大君立后云矣。然乎。公曰。始以安平立后。安平被祸无嗣。更以孝宁子立后矣。 上曰。孝宁大君嗣孙谁也。无乃今在外职者乎。公曰。今开宁县监臣李康准。 上曰。诚宁祀孙凡百貌㨾。近则何如。公曰。年前处分以后。重建祠宇而奉安祠板。新搆屋子而祀孙入处。比之前日。可谓稍为成㨾矣。 上曰。祀孙近能读书乎。公曰。着心勤读云。而臣亦时时晓喻矣。 上曰。年今几何乎。公曰。似为十六岁矣。 上曰。于焉间已为十六岁乎。连为提饬勤课也。公曰。今则优为记姓名矣。 上曰。辅养官李奉朝贺或赴宗亲府公故乎。公曰。今番上京后。连以感病。难于弹束。故以釐正事。臣往见问议矣。 上曰。虽以致仕之人。至于宗府事往见。似无不可也。公曰。老病之人。客地栖屑。不能出门矣。 上曰。年老之地。事势似然。而无京第乎。公曰。年前下乡时。京第则已斥卖矣。 上曰。今则来留何处乎。公曰。李起镐,李起镛俱其从孙。故上京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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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留此两家。而今则因事故来留其女婿家矣。 上曰。其女婿谁也。公曰今永川郡守臣赵熙奭也。
日讲(诗传○日讲官○甲戌十一月初七日)
上曰。秉心无竞之君子。指谁而言耶。公曰。似是其时出仕人也。 上曰。似是其时在朝之君子也。公曰。然矣。 上曰。诲尔序爵。以爵品而言耶。公曰。似是贤否授爵也。上贤则縻以上爵。中贤次之。下贤次之之谓也。 上曰。然则不以阶级序爵。而以贤否序爵也。公曰。然矣。大抵此诗。芮伯讥刺厉王者也。芮伯要之当时有知识之贤。而目见王室衰乱。不胜忧叹。有作此诗之举。然何不以忠言直谏。或导达陈戒乎。此为臣子道理。而不此之为者。诚甚慨然矣。 上曰。芮伯知其进言无益。故不言耶。公曰。似知谏诤之言必不入焉。故初无一言也。 上曰。为臣子道理。宜其一次直谏矣。公曰。然矣。其言之听不听姑舍。宜有一言进谏矣。 上曰。芮伯与厉王同姓。而近族乎远族乎。公曰。必是芮伯之封。似在武王分封时。则必非近族也。 上掩卷后公曰。诗经似为匪久毕讲。下情不胜欣喜矣。 上曰。此岁前优可毕读矣。公曰。仰瞻 天颜。有一处微黑。有何傅药乎。 上曰。以风热证。傅药物而然也。外间或有此等祟乎。公曰。外间亦多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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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形证。而或无痛痒之意乎。 上曰。无痛而或有痒证也。公曰。勿为频数手摩为好矣。 上曰。果以是留心。而至于寝睡。或不无自然有手近之虑矣。 上曰。诸宗派系釐正。其间何以为之乎。公曰。此非猝乍间议到者也。当与各派门长宗孙烂议。然后始可议到。以目下物论言之。别无大段是非。而今年以后。上言鸣金处某某外。姑无入闻者。而无是非则似无淆杂而然也。 上曰。璿派门长谁也。公曰。年前宗会时。以卿宰言之。故将臣李圭彻。其次则李会淳兄弟及李升洙也。 上曰。卿宰外。谁为最尊行也。公曰。和义君祀孙最高云矣。 上曰。各派各有门长乎。公曰。然矣。 上曰。他姓亦皆有门长乎。公曰。然矣。 上曰。让宁派门长。在讲官行列。为几许代乎。公曰。让宁十二代孙尚存。则在臣为高祖行也。 上曰。长派行卑。支派行尊。每每如是矣。公曰。然矣。长派则以长子长孙相传。支派则以晚生支孙相继。故自然如此矣。 上曰。立后事通于各派。故如是迟缓乎。公曰。此是审慎处也。不可以一二朔间拟议者也。既无呼冤处。则今不必议到。只就是非处。十分详审处之为好矣。 上曰。别单立后处。果皆详细考见则为几处乎。公曰。似为三百馀处。而日前还归本宗处分之后。举怀惶蹙不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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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之心云矣。 上曰。何许人如是乎。公曰。前日出系之人皆如是云。而顾其情则固然矣。 上曰。当入而入则岂有是非乎。公曰。其在分义道理。安得不然也。 上曰。紊乱处何派最多乎。公曰。未能详知。而子孙繁盛之派。多有出系人。则其中似或有未审。而姑未详矣。 上曰。让宁大君派出系为几何乎。公曰。似为八九人矣。 上曰。永丰嗣孙世求,正华事。果是 英庙时 处分乎。公曰。然矣。 上曰。今番鸣金处。为几人乎。公曰。广平孙会原君后孙李寅祐,乐善君派李东应,朱溪君派李来仪矣。 上曰。朱溪君是名流宗英也。公曰。然矣。文学事业。为宗英所推诩。故谥以文忠矣。 上曰。前日祀孙自何时奉祀。而今在何处乎。公曰。前日奉祀人今居连山地。而在 正宗朝。立后奉祀云矣。 上曰。 正宗以前。则奉祀无人乎。公曰。然矣。 上曰。广平后孙击铮事何也。公曰。会原君宗孙在 宪宗朝鸣冤。至 哲宗朝。判下出礼斜。而见其礼斜。则臣以该房承旨举行矣。 上曰。其时果详知乎。公曰。其时该派诸人来言。故果闻知矣。上曰。屡次鸣金。各请归正。亦一羞耻之事。须速速釐正。期于更无呼冤之事也。公曰。每有此等鸣冤。诚不美之事也。 上曰。然矣。公曰。今此釐正。虽有促 教。此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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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遽行之者也。 上曰。此若稍迟。则璿源谱略进上。姑以新刊件为之。外史库待后都监为之无妨矣。公曰。当依 下教举行。而外史库则甲子以后谱略。尚未奉安。则更俟后都监。亦未晚也。 上曰。紊乱处必釐正。而更勿如前错误为之可也。其间何不一会乎。公曰。诸宗正卿多有事故。未及为之矣。臣冒忝有司之列。故每伏承下询。而臣知识浅短。初不见孚于宗中。则以臣一人何可主张此莫大之事乎。 上曰。须以今日筵话出传诸宗正卿。烂议为之可也。公曰。当以 下教传布矣。
日讲(诗传○日讲官○甲戌十一月十二日)
上曰。申伯以元舅有功于王室。故封于谢邑。而吉甫作诗送之者也。至若崧高惟岳。维岳降神等语。此是申伯之祖先为唐虞四岳。世修其职。故美其功盛言者也。公曰。然矣。此章非特褒美申伯之功也。备陈申伯之世业也。至于岳降神灵。生此申伯。则其世世修职。有勋劳于王室可知。宣王礼遇。如是隆崇。可谓真得待元舅之体也。宣王承衰微之馀。恢复疆土。拨乱反正。果是中兴之主。而但后来政治。不如其初。不听姜后之箴。又杀杜伯直谏之臣。然故先儒有两截人之讥矣。 上曰。登是南邦。世执其功。此乃子子孙孙。与国咸休之意。其眷遇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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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至矣尽矣也。公曰。宣王之如是眷顾。非私于元舅也。即酬勋而永世同休之意也。汉高祖大封功臣。誓以泰山若励。黄河如带。爰及苗裔。国以永存。即此意也。 上曰。命傅御迁私人。示其亲爱。而赐以四牡钩膺。其礼遇笃厚之意。若是切矣。公曰。然矣。宣王之于申伯。非独有元舅之谊也。以待世臣酬功业之意。若是到底也。 上曰。东平王苍。明帝之亲兄弟耶。明帝似是光武之第几子也。公曰。未详记得。而东平王亦似明帝之兄弟也。明帝则非光武长子也。 上曰。东海王疆。始以光武太子。推让于明帝也。公曰。此时有推让之事。其事实未能记得矣。 上曰。东平王必有可称之事。故至以刊侯印十九。赐其国中也。公曰。东平王即汉室宗英之有名者也。明帝非但以展亲之谊。有此赐印之举。有可嘉之事而然也。 上曰。东平王,东海王。无乃以行列封爵号耶。公曰。未详其时事实。而东海,东平是兄弟也。 上曰。光武以中兴之圣君。有此易置太子之事。甚非矣。公曰。不善处事也。国本何可摇动乎。 上曰。明帝之以明得谥。则其贤可知。而不能斥佛。亦欠事也。公曰。然矣。此为启万世无穷之弊矣。 上曰。东海王之推让。诚卓越难能之事也。公曰。然矣。 上曰。我朝让宁大君事。诚至德事也。公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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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命民心。归于 世宗而然也。 上曰。 世宗以天纵之圣。天命民心之攸归而然矣。而让宁事。岂非有光乎。孝宁又何以让之乎。公曰。崇佛矣。 上曰。然矣。而让宁事。与泰伯,仲雍,伯夷,叔齐相同。而汉之东海王。亦类是也。历代无几人矣。奇哉奇哉。公曰。此等事果罕有矣。 上曰。闻大国雍和宫则僧徒诵习佛经者甚多云。太学弦诵之声。亦如是乎。公曰。似非崇佛疏儒而然也。必是僧尼之徒。既无诵习之所。齐会雍和宫。故如是辐凑矣。至于太学则外国人来贡者。留连于太学而讲学受业矣。 上曰。外国人何以卞声音而讲习乎。公曰。臣见琉球国人来留辟雍受学。而学华音以诵读矣。 上曰。我国则太学有儒生居斋。而大国不如是乎。公曰。我国则设东西斋。使诸生入处。劝课诵习。而大国制度。虽未知如何。而臣奉使时。未见居斋等事矣。 上曰。汉语与清音不同乎。公曰。然矣。我国各有方言之不同。则况汉清语乎。 上曰。我国八路声音。亦各不同矣。 上曰。汉语即三代以后传来之音也。公曰。似然矣。而沿革变易。未可知矣。 上曰。大国人读书声听之。或有晓解处乎。公曰不可解得矣。臣与汉人以声音诘问。则汉人曰华音即天地间正音也。所以禽兽亦解得。故驯御之际。随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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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导之言而从之。至于朝鲜。是海东偏方。未免方言。故禽兽不能解得云。虽是嘲谐之谈。而其说容或然矣。 上曰。胡之入据中国。为三次耶。公曰。元与清两次矣。 上曰。我国使臣虽入中原。彼朝廷间事。似未知得矣。公曰。何以知之乎。所闻不过是朝纸上大纲领矣。 上曰。大明制度。与我朝相类矣。公曰。礼乐文物。相为符合。而至于制度文物。或不无损益沿革矣。 上曰。网巾亦 皇明太祖刱始者也。公曰。然矣。 上掩卷。公曰。前月以各邑上纳愆滞事。有所仰奏。而程限在今十五日矣。其间所纳。稍有实效。而见今尚未冰泊。可以行船。且钱木亦有陆续上来云。且远道则饬关之到邑。想未几日矣。少缓其期。以为酌处。未知何如。 上曰。向日筵奏时。已以期限稍急为言。今此所奏。甚为方便。以此为之可也。上曰。今年所捧。为几何乎。公曰。今年收租为十七万石零内。臭载几至数万石。所捧未满六七万石。经用万万艰绌矣。 上曰。齐会宗府乎。公曰。昨日果相会矣。 上曰。几员齐会。而会中人谁某耶。公曰。诸宗正卿多有事故。来会者不过六人。而即李景夏,李升洙,李寅卨,李敦应,李钟承。并臣为六人矣。 上曰。何以釐正乎。公曰。以日前 下教传布宗中。则皆曰万万得当之 处分。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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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是人伦莫重莫大之事。今以传说之淆杂。遽尔一并还归本宗。有所未安。而近有鸣冤处。既是四五家。则先从此处釐正为好。其中有 列圣朝特教处及判下礼斜处。则似不得不归正云矣。 上曰。某派某派乎。公曰。永丰君祀孙在 英宗朝。世求,正华有 特教奉祀。朱溪君祀孙在 正宗朝。因上言判下出礼斜。会原君祀孙则在 哲宗朝。亦因上言判下出礼斜。而至于乐善君祀孙事。在甲子以后事。而李东应以诬罔天听。今秋已为勘配矣。李攒重持古迹呈单于会中。故诸宗正卿轮见。而以李楗重新定祀孙云。则不可以一边之言准信。以俟后日。从其该派宗议归正为好云矣。 上曰。已有三 圣朝处分者。先为归正。而然则以草记为之乎。公曰。以臣愚见。始也立后以别单举行矣。今者三家归正处付标于原别单。踏 启字。未知如何也。 上曰。此甚便好矣。仍 教曰。其他未及釐正处。与诸宗正卿博采为之。期于更无鸣冤之地为好矣。公曰。当与诸宗正卿博采物论。而此非斯速行之者也。
日讲(诗传○日讲官○甲戌十一月十八日)
上曰。汾王之甥云者。韩姞为蹶父之子。蹶父为汾王之婿。则以是推之。似为汾王外孙。而此云甥者何也。外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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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谓之弥甥。则此章甥字。岂非弥甥之谓耶。公曰。虽未详知。而婿之称则妻之家皆谓之婿。而姊妹之夫。或称妹婿。则今此韩姞似是汾王之甥也。非弥甥之甥也。臣之愚见如此矣。 上曰。诸姊从之者媵也。媵以诸姊何也。公曰。长女出嫁。必以次女或以侄为媵者。即广嗣之意。而欲其无妒也。媵妾之礼。行于三代。而至战国时废之。后世则不可行之事也。 上曰。日前次对。卿以谱略开印事。进去宗府云。印役今至告讫乎。公曰。日前臣进去宗府。故不得进参次对。而谱略印役。既非浩大。则似于非久了讫矣。 上曰。几人轮回仕进乎。公曰。或有故或在外。故今则七八人轮回仕进矣。 上曰。速速讫役内入可也。公曰。向日釐正本。今番仍为入刊乎。 上曰。今番则事势似不及矣。虽此月内择日内入。而外史库奉安件。则待后都监印出为好矣。
日讲(诗传○日讲官○甲戌十一月二十一日)
上曰。无忝皇祖。式救尔后之意。是时乱已极矣。而犹望王之迁善改过以图。诗人忠厚之意。于此可见矣。苟欲天命之巩固。其要在于法祖而已。去谗远色。贱货贵德。此文武之道也。若使幽王果能猛省勇政。以救前日之失。则自可无忝乃祖矣。周室中兴。诚何难哉。公曰。念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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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祖。聿修厥德。则福禄绵绵。子孙昌大。此其天理之自然也。求福之道。莫如奉先思孝。而幽王信谗好佞。不知其玷。贬出贤人。以至衰乱。虽曰自作之孽。而伊时贤人非曰无矣。目见王室之至于败亡。而无一人谠言直谏者。要之言之无益而然也。其亦气运所致。可胜惜哉。 上曰。信用此皋皋訾訾之小人。乃反贬黜兢兢业业之人。其不能用人。可知矣。公曰。然矣。小人君子势不相容。而小人进用则君子退藏。在上者审其贤否。察其忠奸而用。则岂至斯乎。幽王之政治如此。安得不衰乱乎。皋皋訾訾。小人之情态也。兢兢业业。君子之气像也。 上曰。维今之人。不尚有旧者。此时岂无旧德可用之人也。可惜幽王昏乱不省也。公曰。 圣教切当矣。耆旧宿德之人。岂真无也。而但不能用焉。由此观之。惟在君上取舍之如何耳。且以前篇末章无忝皇祖。此篇末章昔先王受命云者观之。周人忠厚之意。目见幽王政治将至衰败。有不忍之心。追忆文王之德。而如是为言矣。自文王至幽王历世十馀。历年三百馀。而文王之深仁厚泽。浃人肌髓。民到于今不忘。德化遗惠至后世而犹有存者。类如是矣。 上曰。以若宣王之子。至于若是暴乱。可谓坠落甚矣。不胜嗟惜也。公曰。幽王即宣王之子也。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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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未远矣。中兴辅佐之旧臣。想或有之。设无生存者。其子若孙之以家庭闻见。稍有知识者。亦或有之。而未闻有一人匡救。此后世之所以慨惜者也。掩卷后公曰。日前 讲筵。以汾王之甥 下询。故退出后考诸经史。无明的议论。而及见字典则甥字注。有曰姊妹之子。其下又曰诗大雅汾王之甥。其下又注曰姊妹之子。以此观之。韩侯之妻。似是汾王之甥侄。非弥甥之谓也。 上曰。然则蹶父即汾王之妹夫也。公曰。然矣。而厉王与蹶父为内外从也。仍奏曰。日前 讲席。以汉明帝兄东海王让国事 下询。而臣虽前所阅览者。而聪明耗减。未能详细做对矣。 筵退后考见。则果与 下问者相同。不胜钦仰万万。而汉明帝送侯印。赐东平王。国中傅亦详考。则纲目则曰傅。资治通鉴则曰传。传字其或傅字通用耶。未可详知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