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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北先生文集卷之七
石北先生文集卷之七 第 x 页
石北先生文集卷之七(灵川申光洙圣渊甫著)
 诗○耽罗录(并序)
  
石北先生文集卷之七 第 332H 页
耽罗录序[李瀷]
 余于甲申岁正月十六日。以金吾郎。出使耽罗。僚官申光洙。实同此役。二十六日渡海后。因盲风日吹。波涛甚盛。前后四发船。辄致回泊。中经飓作。几覆舟亦屡矣。留禾北镇唤风亭。首尾四十馀日。登城北望。天水茫然。加以 王事稽迟。情甚惶懔。家信隔绝。怀亦郁悒。与圣渊对坐相视。嘿嘿终日。无以聊遣。殆发狂疾。而圣渊素善诗。随吏朴寿喜。亦能诗。乃日日拈韵。以拨愁悯。余虽不闲于诗律。而亦弗免时时唱酬。留日既多。奄成巨轴。若其声韵不畅。语多愁绝。盖以郁于中而发于言者。览者庶可得其本情。而不视以吟咏跌宕则幸矣。遂净写三轴。各留其一。庄之巾衍。以作后日颜面云尔。(同僚李 瀷)
耽罗录序[幼选]
 文章士多自奇。将以一得有所当也。吾东国虽褊小。然亦言其远游者。惟耽罗是已。耽罗在极南。水陆行数千里乃至。舟候风乃敢发。候吏少不谨。猝遇飓作。樯摧楫折。踔不知所往。是以吏于是一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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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武。不甚为中朝所重。而一有拥使节而往者。其亲戚朋知相聚吊。始受命。若惴惴以不得利涉为忧。既至。又无人吏之相与朝夕者。愁懑郁悒。唯恐不得遄返。耽罗虽古称瀛洲。仙人之所窟宅。而烟云草木城郭谣俗。曾不能一与文章相当。与土产之良。并登上国。今石北申兄奉使至。而瀛洲录始出。耽罗今虽属版籍为州县。其实海中一小国。其民皮服。其土黑。其产橘柚,良马。其镇汉挐。其星老人。其男女喜潜水善舂歌。其俗无市。米盐通北船云。石北起书生。一朝上楼船。犯风涛远涉此地。舟既至还发。辄为风阁者四。盖一夜行七百里。中流飓发。时夜黑天无星。不辨南北。但舟旋行如飞。已而泊意苏,杭也。及明视之。乃发船处。以风留既四十五日。遂与僚官之奉 命而偕者。书佐吏之能诗者朴寿喜。日为诗。诗至一大卷。甚矣。造物者之好奇也。夫物各有所当。大与大相当。小与小相当。非石北。固无足以当瀛洲者。然石北之入耽罗。 王事急。无风涛以阂之。其势不久留。留不久。诗必不能致多若是。而天吴,海若。奔走先后。风欲顺而旋逆之。舟已发而还阁之。惊动之而不至恐。飘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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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而不离其境。必使瀛洲灵真之都。卒与石北当。噫。极文章之奇。能当造化之心。如是夫。寿喜出令史。尝三入耽罗云。(幼选)
耽罗录序[法正]
 耽罗世称瀛洲。瀛洲。盖三神山之一云。然耽罗既去京师绝远。海道出入。有舟楫倾败之虞。故人或不乐往。间以 王事往。惴惴然唯风涛是恐。岂有暇豫从容发之。咏歌而为诗者乎。设有之。岂有所与唱酬者乎。即诗之工拙亡论也。今年春。申圣渊以金吾郎奉 命往。而李金吾瀷颖源甫实偕。盖归时渡海。遇飓风。舟几覆。如是者四。然后乃得渡。方侯风望洋亭上。北顾大海泱漭。故国万里。讵不惘然伤心哉。然圣渊与李金吾。赋诗不撤。又有从吏朴寿喜者。解为诗。相与唱酬。得百馀篇。庄周曰。叶公子高使于齐。惧人道阴阳之患。而孔子告之以无可奈何。安之若命之义。此固周寓言耳。然君子处患之道实如此。圣渊诚有得于此乎。以故读其诗。气力则与巨鱼大鹏相喷薄。光焰则与珊瑚日月相照映跌宕。恢旷则如登汉挐山。与南极老人。相嬉戏而骑白鹿。翩然潭上游也。方且视海如盘盂水。鳄风飓鱼。岂足介其灵台哉。世言三神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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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仙人。以此奇耽罗。而余谓仙道。宁须学修鍊飞升为哉。要亦委化顺命。外患不入。如圣渊者。固仙道之宗耳。即羡门,安期。未必奇耽罗。而耽罗之遇圣渊。固益奇也哉。(法正)
耽罗录序[自序]
古人奉使四方。必有诗。述其山川,谣俗,禽鱼,草木之状。以识其行。然皆宦游所至。留连景物。铺张篇什。有足以愉快其心目者矣。若吾二人者之所谓耽罗录则异是夫。耽罗在国南大海中一千里。舟不得一日风直入。往往为风涛漂没。至是邦者。非宦则谪客也。吾二人者。以金吾郎奉 命。拿罪人。昼夜驰驲骑。三日半到海南。留四日候风。自古达岛登舟。半日入济州。其明日同巡抚御史。放船相先后。到半洋。忽船漏水大入。急还棹。修补后。闻御史兵水使。俱以漂风状闻。是日黄昏。又发。夜半浮七百里。中洋遇飓。果漂而西。幸回泊济州。同发二商舶渰没。自是二月十九日三月初一日。凡四发船。辄遇风回泊。前后留馆。盖四十五日。至三月十三日。夜祭海神。始出海。宿楸子岛。十四日无风。下碇宿洋中。十五日夜。冒雨登陆。此吾渡海颠末也。噫。耽罗。天下之至险海也。吾二人者。俱过五六十岁。衰罢多疾。不任驱驰。又余有八十老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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颖源有独子而风波之。恐不死者。固 王灵。其神则已震丧矣。况 王事严急。不遑少缓。顾复 命迁延。每一回泊。益陨廓惶闷。滞馆三月。无日不风雨。举目见土石鸟兽皆黑。男女皮服鴂舌。汉拿山在数十里。常云雾不见面。日登城北望。风涛接天。漭无涯涘。辄太息即下。吏士往往相对流涕。吾二人欲制不能。亦为之泫然。如不复出耽罗者。当是时。顾何暇乎唱和歌诗。从容自娱。如平时奉使者之为。留连铺张哉。濡滞之久。不堪其忧。日夕讴吟。皆癈然生疾。陪吏朴寿喜。敏而能诗。每以谭笑相慰藉。及回泊。劝吟咏消遣。拈韵先唱。始黾勉酬应。约日赋一篇。发船乃止。既而过七八日。不得发。又约逐韵次第。至何韵乃发。又七八日不发。遂日兼二韵或三韵。居然至盐咸。又三日始发船。盖二月十九日以后所得。各五十馀首。余又较多。亦可见久于耽罗也。然吾二人者无寿喜。则何以自遣垂老之年。久羁绝域。风俗饮食异宜。上有畏罪之忧。下有私家之恋。其不郁郁生疾。得以寓心翰墨。宣其底滞。卒能生出瘴海者。亦有赖于寿喜。为之唱也。其唱和诸诗。多率尔不经意。以资消日。要之海外风土羁旅困顿之状。亦足以有徵。又有以见吾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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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者之同其死生忧患。久而不可相忘也。遂各录一通。令三家子孙。世讲其好。此其识也。(自序)
海月楼
万里河源使。三更海月楼。云帆宿帘箔。仙路接瀛洲。天地吾身小。虚空夜气浮。凭栏久自失。明日上孤舟。
其二
戍楼笳鼓夜深听。南望浮天万里溟。使者明朝身似叶。耽罗终古国如萍。长留(一作自来)徐市舟中月。欲下田横岛上星。蛮貊敢言忠信素。鳄波利涉赖 君灵。
登舟
臣自辞 朝后。都门即济州。一身今许国。万里始登舟。海色开阴雨。 君恩得壮游。青袍柁楼上。方信百年浮。
其二
兴化门前登一骑。扬鞭三日到南溟。敢将衰(一作疾)病辞 王事。此去风波仗 国灵。海外山开宛马窟。天边槎犯老人星。与君头白玆游壮。全胜楼船过洞庭。
向苏安岛
同舍金吾白首缘。长风共上济州船。鱼龙气静移文后。天地端空挂帆前。行见春分南极老。乞来灵药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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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仙。三山二叟翱翔兴。归詑东厅八少年。(禁府曹司。例称西厅。)
宿苏安岛
清绝苏安岛。船头望白沙。入林无海色。经麓始人家。商舶春通米。村盘夕有虾。夜闻官吏语。官税到天涯。(岛属宫庄)
发苏安
长风一千里。极目水如蓝。日月行无外。鹍鹏力尽南。蓬瀛元此地。秦汉昔空谈。岳顶春分夕。明星我(一作手)可探。
出白道
耽罗万里行。 王命两书生。誓海鱼龙遁。登舟鼓角鸣。倚樯分子午。看日卜阴晴。曰道青山外。茫然不复惊。(白道,青山。皆岛名。)
至半洋望汉挐山
青青天水有无间。使者孤舟向百蛮。一片白云南极外。艄工道是汉挐山。
大洋舟中
长风万里送楼船。海外名山也宿缘。但见帆前生日月。始知天下有神仙。珊瑚钓渚多红实。橘柚人家尽绿烟。使者今行何所得。文草满载远游篇。
入港望耽罗
试望耽罗入港时。瀛洲万古得名疑。山高雪色遥常见。土黑人家近始知。虽有师襄曾入海。岂真夫子欲居夷。炎蒸瘴疠天荒地。逐客从来见处宜。
入岛
千里云帆半日风。落来翻是济州东。篮舆候岸三官吏。皮服迎船百岁翁。旧贡明珠沈水底。今年白雉出山中。极知声教南渐海。 王命寻常一苇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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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防营
锣鼓喧喧下濑声。船头羽笠助防迎。日明渔浦红蛟舞。春入蛮山白雉鸣。虚放大宛天马种。尚传崔莹荻灰城。于今 圣代舆图壮。一帆书生万里情。
下浦(岛入以留馆。侯风为下浦。)
青雀装船下浦新。夷歌田鼓日南春。岚烟峒散千蹄马。榕橘村多百岁人。秦汉茫茫何世界。(一作代。)高梁草草旧君臣。年来试问无风雨。消息明时报海滨。
望汉拿山吴体
山出三州拱天文。帝座常时呼吸闻。穆王八骏应渡海。麻姑一鹿今留云。银台咫尺不可到。药草悭(一作深)秘何由分。南极老人若堪摘。北归吾将持赠君。
留馆(以上。遭飓以前作。)
人间曾见汉挐图。身到东南各一隅。三郡楼台浮蜃气。百蛮风雨立鲸须。壮心钓学任公子。游说金羞陆大夫。寥廓男儿四方志。白头犹胜下帷儒。
初度日。值春分。州妓绿璧问病饷橘。以诗谢赠。
瀛洲仙子雾鬟青。白鹿春骑下海亭。闻是使郎初度日。摘来南极老人星。(老人星。以春秋分。见大静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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遭飓。回泊滞病三旬。悯得一律。
南溟守风客。如被(一作见)祝融嗔。高浪连千里。孤舟系两旬。敢忘 王命急。惟恃 圣朝仁。残烛难成睡。相看每到晨。
其二
海外逢春使。多知草木名。瘴来愁地煖。云变侯风生。鸿雁天连水。蛟龙浪拍城。北归舟可理。今夜喜(一作得)新晴。
又得哉字
吾道乘桴是。东南水大哉。蜃楼成夜雨。龙窟起春雷。不尽山河见。依常(一作何从)日月来。金光如可采。白发莫相催。
风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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蓁蓁百越(一作风土)恶乇罗。二月官家已见蛇。星主子孙今海业。皮人男女尽舂歌。山中不信仙犹在。天下方知水最多。烟雨五溪终古恨。梅花一曲落沧波。
戏赠少妓碧桃月
瀛洲山下碧桃花。来自瑶池阿母家。郑郎偷学东方朔。谪下江南天一涯。(郑都事所眄。而郑时谪海南。)
雨夜呼韵
绝岛春多雨。孤亭夜半时。海声灯下恐。天气病中知。日与长安远。风生水国迟。迁延臣罪大。蛮俗见嗔宜。
其二
地人南溟黑。天垂故国青。未归闻夜雨。初到见春星。衣服蛮烟湿。朝昏海味腥。岂知垂老日。同滞此津亭。
土风
久我南中客。颇于土俗详。方音多细急。夷姓半高良。只见蜂房石。虚闻马尾裳。北人如问事。归作话头长。
夜得喧字
南楼明月海涛喧。天外谁知此岛存。舂女悲歌摇石堞。水军孤角闭营门。星槎汉使无归日。皮服蛮方杂异言。京信不来频北望。可堪春半瘴昏昏。
城上观妓走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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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装走马济州娘。燕赵风流满教坊。一举金鞭沧海上。三回春草石城傍。争看橘柚家家巷。独步骅骝处处场。教着蛾眉北方去。千金早嫁羽林郎。
其二(明月浦镇名。济州城环植细橙。故俗呼橙子城。)
地深明月浦。春暗绿藤城。官妓能调马。船人不畏鲸。文章风土记。花鸟月朝评。知海防营将。时来慰客情。
二月十九日。第三发回泊。闷吟。
忽闻风信放船催。风到前洋又逆来。风伯不知 王事急。戏人三泊望洋台。
滞馆无聊。约逐韵第次。拈得一字。日赋五七各一律。排闷遣怀。
正月行人二月中。归舟三泊汉拿东。天文北极分南极。海气朝风转夕风。孤岛死生书自隔。(一作不达。)一身忠孝道何穷。瀛洲仙子如相送。莲叶沧溟一路通。
其二
海春多变侯。风雨战蛟龙。南斗垂天外。中朝隔水宗。系舟闻赛鼓。巡堞望边烽。愁极还多(一作无)事。时吟馆后松。
其三
垂白青袍渡海双。春愁杳杳日南邦。红䲡旗出朝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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阵。黄雀风来夜裂窗。万里星辰朝北斗。孤舟波浪梦西江。忽闻蛮女舂歌起。凄切高低不是腔。
其四
沧海浮千里。衣冠入九夷。至今无鹊地。将见有花时。消日樗蒲妓。看风捩拖师。孤舟汉阳月。夜夜独相随。
其五
帝京西北雁飞飞。海外春归客未归。万里非关秦采药。孤槎不问汉支机。灯神旗鼓黄茅浦。蛮妓琵琶绿橘扉。风土总殊寒食近。系船清夜欲沾衣。
其六
高浪喧铜鼓。飞云集炮车。呻吟春过半。风雨事如初。北舶难通米。南烹不重鱼。梨津上船处。应到故乡书。
其七
千里沧溟一岛孤。耽罗亦是列仙都。六鳌南去山浮动。三姓初生事有无。蛮妓红妆围橘柚。蛟人碧水采珊瑚。楼船壮观青袍客。不愧乘槎汉六夫。
其八
灯前如万里。故国使人迷。积气星浮上。中原水尽西。瘴烟悲戍角。春竹听船鸡。风土殊方后。闲愁夜夜题。
其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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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雨寻常气不佳。归朝舟楫计全乖。灯窗每数南来日。云海难为北望怀。点点青芜连极浦。时时白鸟到空阶。若为愁眼穷寥廓。赤脚仙山踏雪厓。
其十(二月二十四日)
积水东南外。何年小国开。祭传三姓穴。潮打七星台。圣代沧波静。春帆使者来。远游衰白日。犹见汉挐回。
闻御史自楸子岛登陆。以都事船漂风状 闻。
漂海新消息。闻登御史书。 王灵臣不死。亲老我何如。一世疑难定。馀生寄若虚。(一作痛若初。)谁将回泊事。万里报双鱼。
登城(济州俗以二月谓迎灯月。朝天馆。在州城东北。)
石城东北是朝天。春色春风渺可怜。孤岛似(一作学)萍浮积水。远帆如树入苍烟。今朝已尽迎灯月。故国先归御史船。漫作飘零南斗客。白头惭愧汉挐仙。
二月晦日。北船始通。闻京信。一行掩泣。
舟楫南通亦有时。北方消息始闻之。侦探文书三道遍。苍茫生死六家悲。孤臣幸免长鲸食。故国谁凭白雁知。辛苦异乡同馆伴。一时挥泪望京师。
其二
不意闻京信。迎船泪已催。斗南留客(一作我)在。天上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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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来。经历魂犹恐。流传事更哀。何缘生羽翼。万里一飞回。(颔联一作往事惊初定。流言听更哀。)
望京
星斗初回海外春。孤舟寒食异乡人。艄工占日治船事。估客沉牛祭水神。玄鸟东风应出陆。白云千里独归秦。天涯北望惟双泪。消息何由报老亲。
感吟(二首)
禾北津头望帝都。天涯每觉此身孤。风波漠漠多消息。春物茫茫入画图。不为仙方求薏苡。已能蛮语学娵媀。时来问疾防营将。舟楫归期卜老巫。
其二
荒日城头望海天。西南跕跕墯孤鸢。乾坤自有耽罗国。风雨时来福建船。行止不疑今日后。死生谁报 至尊前。凭栏顾语同舟客。莫作新亭泪可怜。
文字
岛中春瘴起。城上海风熏。水堕胭脂日。山蒸草木云。青袍亲异俗。白首远 明君。苦湿经年病。南来更十分。
悯荒
石田频岁海民饥。满目凄凉物色悲。从古鱼盐无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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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如今风雨绝船时。长毛镇卒偷厨肉。黄面蕃姑剥树皮。我亦王人来此地。每当朝夕自停匙。
三月三日
三月三日济州村。风雨凄凄又一番。踏草蛮方无旧俗。看花京国忆名园。萧条龙户宫厨薄。惨憺枫人海气昏。佳节纵来云物异。恼眠终日掩重门。
又悯荒
三县三周供。荒年久客难。日边频有诏。海外不无官。草食民啼路。鹑衣吏绕盘。青杉贫使者。何术救饥寒。
清明
南纪清明上已间。楼船使者忆秦关。天涯万里花犹发。海外东风燕已还。故国何人游紫陌。蛮家明日祭青山。试梳白发看明镜。一半春来减旧颜。
其二
屯牧无年事。清明有米船。北山槐叶井。南国杏花天。愁泊村多雨。思归海自烟。放歌临极浦。日落石城前。
寒食
耽罗寒食雨萧萧。北舶南船尽湿桡。故国松楸迷海岛。几家车马上河桥。蛮山日暮乌啼急。卢橘烟深翠列飘。怊怅帝城花柳节。异乡寥落暗魂销。
寒食雨中
炎方终日雨。寒食气相交。远势兼山到。馀声向物敲。昏鸦群择荫。新燕暂停巢。晴后明朝色。河桥柳出梢。
其二
萋萋寒食草。春到九夷同。万事风波后。孤舟涕泪中。望京多落日。跨海有长虹。蛮貊居何陋。时来道自通。
其三
清明寒食断人肠。渐觉城头新柳黄。潜女卖珠登北舶。神鸦衔肉过东墙。初来物色浑荒俗。何处人情不故乡。愁里忽闻京国语。邻家时有杏洲商。
三月初六日。济州将校自京来传儿辈得回泊消息。
回泊天南后。儿闻近信不。人传道山事。吾在仲宣楼。汝辈能收泪。高堂或解忧。艰难虽不死。忠孝已全羞。
其二
春草青青使者袍。楼船渡海跨金鳌。军城鼓角南风盛。估客帆樯北斗高。三月一雷惊草木。百蛮孤屿入波涛。京华物色知何处。万事茫然滞别刀。(别刀。浦名。)
其三(岛俗。以两风相交。为风嫁。三日内必雨。船人以风息无波为海眠。)
客心方惨憺。归日转迁延。村女嗔风嫁。舟人侯海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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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时亦难信。身病苦谁怜。吾道艰难后。夷歌涕泪前。
其四
天涯风雨夜。少妓烛前歌。地与孤舟远。春先故国多。来应近牛斗。归不梦耽罗。处处蛮花发。朝朝客鬓皤。
其五
秦京西北是天涯。寒食伤心海外花。黄日中原垂棹真。青天南斗挂帆斜。瓶笼负水夷村女。石栅堆田马户家。咫尺仙山空怅望。白头何日返孤槎。
上弦
今夜耽罗月。人看似汉阳。能开一春雨。始放上弦光。石罅微分屋。城阴稍见樯。裴回千里外。心与海云长。
其二(镇南。城门楼名。)
悠然独上镇南城。春日愁随细草生。燕麦多风黄蝶舞。渔家欲雨白鸥鸣。孤舟一病官如谪。万事何时水共平。极目烟波二千里。美人消息隔西京。
其三
南纪波冥冥。琉球近地形。炎风三十日。昨夜若千星。蒲苇舟烟白。枇杷海雨青。远游诗百首。玆土遣谁听。
其四
南溟鼓柁火风蒸。错莫扶摇万里鹏。水环九州怜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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岛。蓬来一叶愧神僧。云黄树入城边瘴。地黑帆多浦口灯。 王事异方迷去住。青春恨不汉挐登。
其五
不作关东去。还为海外游。百年无定处。万里有高楼。水国春多雨。蛮家夜近舟。南风一相送。明日更何愁。
其六
戍楼终日雨阴阴。此夜深如海水深。万事 君亲长系念。一身天地共知心。十洲三岛空消息。青草黄梅自古今。春色孤舟总自景。帝城花柳入悲吟。
其七
苍然水中国。此外更无南。夜雨黄龙浦。春云白鹿潭。扶桑穷不远。药草采应甘。归日玄虚赋。文章即壮谈。
其八
夷中无市踊鱼盐。荒岁仍愁积雨添。潜女啸声悲水面。牧奴皮服语山尖。系船已厌南州饭。掷米徒烦下浦占。梢子朝来传喜报。汉挐云捲翠盈帘。
其九
春尽桃花水。人渝草色衫。祈风晨祭海。畏雨夕治帆。罪戾忧方大。神明理或监。清朝解缆处。一马度灵岩。
自二月十九日夜三泊后。翌日始。三月十一日止。逐韵既尽。尚不发船。无以排遣。且轴中皆五七律。故续赋绝句。限去乃止。
一从兄弟散西东。春半京师数信通。今在雁飞难到处。几回相忆月明中。
春晚
南来始见草萋萋。今与城边大麦齐。永日回廊微雨里。绕花黄蝶树东西。
传闻 陵幸已过远外志感
西郊远想属车尘。二月 明陵雨露新。 昌德宫前曾导 驾。济州今作未归臣。
商舶有自北来者。传 谒圣消息。
香桥回仗上林花。箫鼓春风入几家。头白当时下第士。孤舟今日在天涯。
三月十三日祭海
船上三更一炷香。满天星月祭龙王。依俙想得神灵意。双烛花前海不扬。
发船
打鼓鸣锣朝日红。登舟已觉万愁空。心如洛水嵩山北。身出腥烟瘴雾中。三月不高千里海。片时惟信一帆风。舵楼遥识云生处。馀鼠峰前宝吉东。(馀鼠,宝吉。岛名。)
石北先生文集卷之七 第 341L 页
其二
船头船尾坐艄公。随意分帆捩拖助。春水远生楸子岛。朝衣轻受㨂花风。非无苜蓿肥宛马。肯使葡萄入汉宫。今日来从南极下。万年惟祝五云中。
楸子舟中
东风楸子水如油。今日吾行去济州。更借一帆为故国。浑轻万事在孤舟。青山白石看初喜。地黑云黄说亦愁。倚棹高歌聊四望。百年浮世总悠悠。
楸子夕泊
归舟一出鬼门关。始见青青楸子山。潇洒岛中春色早。竹篱茅屋似人间。
其二
济州三月客。始泊楸子岛。岛中十馀家。清绝得春早。斜景下白沙。软风摇青草。自觉开眼目。始欲豁怀抱。从此渐近北。灵岩当木道。明朝可落帆。努力戒三老。沧波莽空阔。万愁荡若扫。系舟登岸宿。月出放亦好。
其三
两旗风力重船头。日暮吹多转作楼。(沿海方音。以浪高为楼。)北望烟云迷大陆。东来箫鼓满中流。频生点点无名岛。忽见时时似画舟。知到二更帆落后。月明骑马入棠
石北先生文集卷之七 第 342H 页
州。
其四
薄暝西风楸子岛。同时北地米商船。船船举火遥相应。岛岛生霞仍自连。浮载九州皆积水。遨游万里忽飞仙。夜深知(一作初)问停舟处。白道南洋宝吉前。
其五
三月海初开。经舟奉使回。未闻徐市返。犹见粤裳来。北地于今近。南征不复哀。长风始多意。吹送若相催。
其六
放船深夜大洋中。月出双帆水起风。一色琉璃三百里。天河疑与海相通。
下碇宿洋中
月落烟多不可舟。千寻碇子下中流。风波共是经来客。一夜无眠尽白头。
日月岛舟中
归舟三宿海云间。千里谁云(一作言)一日还。复恐风涛作戏剧。何论水土损容颜。南漂幸不琉球国。北渡重经日月山。莞岛如乌渐如马。艄工未雨急跻攀。
朝泊宝吉岛炊饭(芙蓉洞海翁旧隐。距船步十里。急不暇历览。故云。)
依岛生涯薄。如棋十数家。疏篱多映海。幽处始为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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催饭因潮近。寻船逐径斜。芙蓉知不远。怊怅旧烟霞。
望达摩山
船头忽见达摩山。今日知吾始北还。鞍马莫言三倍道。此身登陆是人间。(鞍马。一作辛苦。)
赠绿璧弟子月蟾
苏小家中学舞娘。随娘送客到横塘。津亭落日相思曲。不待明朝已断肠。(蟾妓时唱相思别曲。)
别时船上。赠一绝。
鼕鼕打鼓放船时。月落东风满两旗。蛮女亦知 王事急。莫将离恨送男儿。
楸子前洋。夕望汉挐山。
万里南征始北还。沧波远望汉挐山。美人相送孤舟处。烟雨苍苍一宿间。
汉挐山歌
君不见汉挐之山。灵气磅礴撑南纪。古称瀛洲无乃是。微茫九州外。环以大海水。其高一万五千丈。上有玉堂金阙。空中峙金光。奇草日月精。一服千年而不死。秦汉之君尝不得。徒尔年年遣方士。方士何曾到山下。风引舟回三万里。我是三韩一布衣。梦想焉能身到此。昨者奉使耽罗国。直渡南溟日未昃。君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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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使我求仙。我欲为 君而采药。清晨斋沐向山拜。将见麻姑登白鹿。麻姑主人颜绰约。羡门安期皆是麻姑之客。今日见我白发应大笑。各赠芝草一本含五色。携我绝顶见明星。南极老人搴手摘。袖中纳之大如杯。大如杯煌煌白。然后借骑白鹿还州城。皮服岛人当大惊。胡为苦遭神物猜。风雨一月无一晴。云雾冥冥掩山面。举头日望天峥嵘。自嗟凡骨非仙徒庶几遇之终失图。咫尺仙山尚不登。何况方丈蓬莱隔虚无。风涛澒洞巨鱼喷。不如鼓枻归江湖。
济州乞者歌
白头蛮家女。焦发蛮家儿。累累为群十数人。皆着半鞟黄狗皮。一身枯黑皮粘骨。饥不成音细如丝。口称使道活人生。乞饭公庭日三时。赤棍牌头嗔如雷。曳出门外鸣声悲。我叱牌头且莫禁。放使近前而问之。海岛土薄频岁荒。牛马少者多流离。经冬入春半仆死。未死惟苦腹中饥。我闻此语不忍食。片肉馀饭每均施。尔亦吾 王之赤子。 圣化无外唯一视。 肃宗船转三南粟。越海年年哺不死。至今岛民泣 先王。 今上继之尤恤尔。积米常发罗里仓。问瘼新归绣衣使。都事虽客也 王臣。哿以官人侮 王民。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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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所见适尔辈。何限三州如尔人。况复风雨北船阻。米贵绝无如今春。近闻鬟帽凉台不谕直。富者但用小米三升得。此邦富者能几何。又失今农亦沟壑。耽罗乞儿闻我言。一时掩面啼向北。北方虽远父母迩。万里明见耽罗国。
潜女歌
耽罗女儿能善泅。十岁已学前溪游。土俗婚姻重潜女。父母誇无衣食忧。我是北人闻不信。奉使今来南海游。城东二月风日暄。家家儿女出水头。一锹一笭一匏子。赤身小裤何曾羞。直下不疑深青水。纷纷风叶空中投。北人骇然南人笑。击水相戏横乘流。忽学凫雏没无处。但见匏子轻轻水上浮。斯须涌出碧波中。急引匏绳以腹留。一时长啸吐气息。其声悲动水宫幽。人生为业何须此。尔独贪利绝轻死。岂不闻陆可农蚕山可采。世间极险无如水。能者深入近百尺。往往又遭饥蛟食。自从均役罢日供。官吏虽云与钱觅。八道进奉走京师。一日几驮生乾鳆。金玉达官庖。绮罗公子席。岂知辛苦所从来。才经一嚼案已推。潜女潜女尔虽乐吾自哀。奈何戏人性命累吾口腹。嗟吾书生海州青鱼亦难吃。但得朝夕一䪥足。
到京
身登平地即星驰。三日犹嫌 复命迟。万死一生还故国。终南汉水似当时。故人争问风波事。稚子犹为涕泪悲。回首西湖倚庐处。北归消息倘闻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