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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南先生文集卷之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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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南先生文集卷之四
 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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辞司宪府掌令疏(甲辰)
伏以攀髯之哀。已经四朔。藏舄之期。但隔数旬。穷谷疲癃。尚悲号无已。 严庐靡逮之恸。何如也。因惟 殿下受艰大,抚休恤。以至诚图至治。寤寐之想。正在贤俊。耳目之寄。宜先慎简。而乃以朴遫如臣。苟然充拟于台省之列。选部误矣。山南七十州。硕才鸿儒。跧伏于嵌岩窟穴间者何限。而以臣最居下无比数者为翘楚。大臣误矣。台省在言不言。而以半日数日。五十步百步。乃强别而禀之。喉司误矣。彼跧伏嵌岩窟穴间者。宜为急访而录之。乃 特命拟臣于两司。以为慰岭南地。 殿下误矣。午而除焉。夕而罢焉。夜而仍之。朝而召之。臣之不敢进也固矣。违牌而罢。无故而叙。去其职未数日。其职依然复在。昔之所未敢进者。今敢晏然进乎。抑臣于慰岭南三字。尤有所蹙然不安者。我国偏党之目。实为亡国根柢。 殿下仄忧之。累宣敕励之纶。显示洗涤之意。彼不逞之徒。妄揣 天意。谓机可乘。纷然迭起而投匦者。其意实在于代而取之。臣未尝不唾而鄙之矣。不意同郡人罗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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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有疏。言或切直而意多挟杂。斥人以患失。而不顾患得之嫌。终古岭南无此事。 殿下览学川疏。意岭南失意久。有此不平鸣。谓臣在岭南。与台职以慰之。是则岭南人上章愿进。而岭南人得台省也。臣诚羞愧欲死。即因喉院启。 天牌下临。臣惟分义是怵。谨诣九阙外。而人器之不称。私分之不安。不暇论。半日台省。已受不言之罚。其不敢冒进也决矣。伏愿 殿下览谅。亟递臣职。
 批。省疏具悉。特叙之命。意非偶然。尔其勿辞。斯速察职。
再辞掌令疏
伏以臣通朝籍。今二十三年。或守分于弊庐。或待命于散局。清显之途。梦亦不到。逮 大行朝授臣以春坊之职。臣不计人器之不称。辄敢承命而就职。庶几昵近耿光。足为平生大荣。幸我 殿下会尝药。不遑开筵。臣又胁肿。退而寻单见遆。至今耿耿者。结轖而不解。近者。宪台不似之名。再叨于五日之间。辞职之 批。至有意非偶然之谕。臣由是感激。遂唐突于职次。臣从岸上来。忽在风涛汹涌中。臣素不识蒿工理楫事。其不胥溺。必无幸矣而亦不敢恤。惟以罄竭愚衷。少酬异渥。自誓臣之此心。天日照之矣。不意昨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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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草之启。遽承未安之 批。乃以抑何心戚我 先后为教。臣与同僚。相顾悚懔。不省置身之地。始欲引避而退。旋念鞫狱方张。治逆为急。人臣当此时。宜不敢以匪怒之教引为嫌端。使鞫事渐至迁就。同僚遂诣鞫厅。臣则径还私次。而 严教之下。终难晏然。敢此露章自列。伏乞 圣明。亟赐罢斥。以安微分焉。臣方祈免不暇。不宜赘及他说。而区区所怀。亦不敢自隐。辄敢敷陈。惟 圣明垂察焉。臣之未入台也。尝对人论闵镇远事。以为 圣上特放之命。为 先后也。为府夫人也。此盛德事也。台谏还收之请。为公法也。为台体也。此臣子责也。上下相持。在恩与法之间耳。恩或见沮于法。而恩之至处。法有时乎屈。法或见屈于恩。而法之重处。恩有时乎沮。上不可专以恩而屈法之重。下不可专以法而沮恩之至。此上下俱宜着意处也。夫转罪为恩。必须有渐。在窜直放。终涉太遽。参酌处分。岂异其道。若自下姑许放归田里。使母子相依。则恩不至太过。法不至专废。庶乎两行而不相悖矣。府夫人诸子。独镇远在。累年离违。情理可想。 圣上曲为府夫人地。允合于敦孝之理。他日。府夫人久处乡庐。有妨颐养。则徐议放还镇远。使之奉欢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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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第。亦何伤之有。臣之意见本如此。入台之初。即欲具疏仰陈。而新入台地。不敢首拂公议。一次连启。乃蒙缕缕诲谕。昨与同僚。反复消详。略改前启措语。添入不可全释四字于末端。幸冀 圣上有所鉴量而裁酌。臣之不欲专于执法。终沮恩义。可见于全字上矣。诤臣之体。宁激无渝。是以古之人。天怒愈震。而诤之愈力。或至于折槛牵裾。今臣。昨承 严教。今日以此言进。人之议臣者。必加以巽软之目。岂不为台阁羞。臣愚甚。但知事君无隐。不敢避少嫌而负大恩。惟愿 圣德之无阙。 殿下念之哉。抑有一说焉。 殿下方务荡平之政。一边人不犯逆者。特命涤污而用之。此大圣人包容之德也。畴敢不祗若休命。第逆出于一边。而一边人未必皆逆也。护逆亦出于一边。而一边人未必皆护逆也。政宜赫然下 教。明定界限。丕答曰。从今以往。敢有护逆者。当以逆律论。其不犯逆者。当随才调用。允若玆。贤者将乐为之用。不肖者亦知戒矣。磨以岁月。渐以昭融。则 朝廷和平之福。亦可以做矣。若不严立防限。而混为之包容。虽护逆之类。归之于护党之科。或施末减之律。或不定罪。则非徒不识伦义之辈踵起而探试。将不胜其纷纭。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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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党之一字。全举一边而言。一边中不犯逆者。必以混同为耻。其肯安于心而顺受之乎。然则明正护逆之罪。严立护逆之防。固为王法之当然。而亦可以解不犯逆之惑矣。其有补于荡平之政。亦不浅矣。(缺)臣贱疾适苦。神思昏昏。所言者不足概 圣聪。所欲言者亦不敢尽。而原其区区寸忱。只在于为国。惟 圣明不以人废言。幸甚。
 批。省疏具悉。今观疏辞。可见尔爱君无隐之忱。深用嘉之。闵镇远事。已谕于大臣矣。勿辞察职。
缙绅疏(戊申逆变后)
伏以有天地。即有君臣。若无君臣。是无天地也。无天地。宁复有人理。是以厥或乱臣贼子。闯然而起。则显者诛之。疑者鞠之。必剿灭其徒党。人道于是乎立。不如是。不得为人。此义横亘宇宙。何可一日泯也。方今 圣明在上。治化方新。何物小丑。乃敢孽芽其间。肆然为射天计。鬼亦有阴诛之议。人孰无显戮之愿。是以王师所加。丑魂先褫。妖氛逆祲。不日迅扫。纲常正矣。天地位矣。率普蹈舞。草木欢忻。岂不快哉。呜呼。白日垂耀。魍魉不敢逃其形。锄镈奏功。蓈莠自当绝其萌。独臣等。不能无憾于 殿下所以待岭南者。夫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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岭以南。天开别区。山无逆势。水皆顺流。风气柔而习尚朴。但闻硕德真儒彬彬相望。不闻有一个逆臣出焉。世之称岭南。动比邹鲁者。诚不过也。不幸弼显,麟佐。本以洛下产。忽地来寓。潜怀不轨。暗结无赖。希亮,圣佐枭獍之性。气类相孚。受其指使。恣其猖獗。以污我三百年礼义之邦。此实环东土数千里凡有血气者之所共愤。而身居岭南。目睹近出者。其痛心腐骨。宁不一倍于他人耶。虽王灵攸暨。天讨已行。而至今岭南人。恨不作千脔万脔。使千人万人得以共食之也。呜呼。春秋之法。治党必严。名姓既出贼援。拿鞫宜不少缓。而 殿下乃反一并勿问。抑何也。臣等得伏见 备忘记。有曰。见惑之徒。予将宽治。又曰。此地风俗。予已知之。应为大逆者外。不忍逮捕。况凶贼之凭藉乱言乎。 殿下之为岭南地。迥出寻常。或以诳惑恕之。或以风俗恕之。或以凶贼之凭藉乱言而恕之。我 殿下好生之德。畴敢不钦仰。而第 殿下所以恕之者。未免太过。若以诳惑及风俗恕之。则有大不然者。人性本善。陷溺而为不善。刑者。所以惩不善也。自古圣帝明王之刑不善也。未闻以性本善而恕之。岭南风俗。虽曰素厚。既被其诳惑而为逆。则是自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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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岭南风俗也。主张凶图而为逆者。与被人诳惑而为逆者。其事虽殊。其为逆则一也。逆岂有可恕之逆乎。若以凭藉乱言恕之。则 殿下处分似是矣。而亦有所未尽者。盖天下之恶。莫大于逆。一有是名。无以自立于天壤间。设令凭藉而乱言。有犯无犯。亦必待鞫而可辨。名出逆招。而一不之问。自有三尺以来。未之前闻也。天地无一物不遂。虽一夫之微。不可置之黯黮中。况一道而可归之黯黮乎。鞫事甚微。其拿而问之者。出于朝纸。国人共知之。其勿问者。其诬与非诬。但 圣上与参鞫诸臣知之耳。国人谁知之。国人但闻 圣上勿问岭南。遂疑之曰。岭南贼。 圣上特恕之。是举岭南而见疑也。是 圣上所以不疑岭南者。适所以使人疑岭南也。川水自清。乃为一鱼所溷。不亦冤甚矣乎。夫熊辅寓尚州。希亮寓顺兴。顺兴邻于安东。安东,尚州。即岭南大府也。即士类窟宅也。熊辅不敢据尚州。希亮不敢据安东。乃退据安居僻远之地。不闻上道之人。随而在阵中者。逆贼自为逆贼耳。其不敢售于士流之乡。此足为證。而惟是鞫招勿问一着。太涉囫囵。殊不痛快。夫昆崙之上。有石有玉。使人黑夜而摹之。但知其为块然一物。谁能辨之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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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之疑玉。在石则幸。而玉之疑石。岂非玉之羞耶。昔楚之卞和。天下之知玉者也。白日之献。异于黑夜之摹。而足三刖。不见售。玉石之难辨也久矣。 殿下之不欲辨之者。政虑其玉石俱伤。而臣等之必欲辨之者。但恐其指玉为石。噫。玉人一剖璞。而石自去玉自现。辨之亦何难。今须究而覈之。区而别之。有罪则罪之。无罪则原之。岭南人始安于心矣。伏闻此事。言事之臣言之者众。谓 殿下终必回听。而盟祭已过。鞫事垂了。尚未有以处之者。臣等窃以为不可也。臣等俱是岭人也。或新从岭中来。岭南诸父老之言大抵如此。不独臣等之言如此也。臣等自幼至长。从父兄师友。但闻忠顺之义。不忍见终古诗礼之地一朝而被黯黮之名。愤郁之忱。久而愈激。终不能自抑。敢以岭南舆情之所同者。相率而冒陈焉。伏乞 圣明。特加三思。夬挥乾断。岭南人名誊鞫案者。亟许拿鞫。使玉石自别。毋置一道于黯黮之科也。
 批。省疏具悉。尔等之言固是也。而予之勿问者。岂置岭南人于玉石之意哉。勿问者。自在涤脱中矣。
救弊疏(蔚山莅任时)
伏以 殿下在春宫。臣忝讲班。 殿下陟宝位。臣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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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地。会无一近耿光之便。终抱不识天颜之恨。虽颠顿于关岭之表。蹙伏于郊甸之间。而区区寸丹。未尝不悬于玉楼之侧矣。不自意玷衅之踪。曲荷甄录。刍牧之责。枉膺畀寄。遂至辞 陛之日。赐之席而假之色。既谕之以今日初面。重教之以差遣有意。卒勉之以弊邑凡事。尽心修举。臣立朝三十年。始见 君父。此臣平生一幸。于时逆乱肇起。 殿下御仁政门。理鞫事。臣不遑竭底蕴以对。退出南城。匹马在途。回瞻 五云。此心耿耿。噫。 殿下不以臣不才。奖眷之敕励之。臣才不足以理剧苏残。臣虽欲奉以周旋。臣末如之何。独臣得 圣教中尽心二字。镌之肺腑间。作居官第一义。食与俱咽。寝与俱眠。臣何敢顷刻忘也。臣窃念。 殿下托之于臣者民也。臣受之于 殿下者民也。斯民也。其数甚众。其居甚析。其忧乐甚不均。其情伪甚不一。夫人君统一国。诚不可以独理。于是乎有朝廷,有方伯,有守令。守令管一境。亦不可以独理。于是乎有乡任,有面任,有洞任。大小虽别。其理则一。苟不得其人。何以济于事。是以臣于莅任之初。首访十室之忠信。置之乡任之列。仍令面拔面之尤。为面任。洞拔洞之尤。为洞任。然后誊出户帐军簿。搆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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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行条目。别差解事将校。就面任问面中事。就洞任问洞中事。家说而户喻之。再廉而三采之。凡闾里间物情弊瘼。或庶几十得七八矣。琐节零务。不敢上烦 天聪。姑举其大者。试熟数之。其一曰户藉之弊。臣按本府丙午籍。除僧户外。驿户,民户,海户。合九千五百九十八。今查其实。则本无而伪加者一千二百三十七。本有而流亡者一千一百三十八。时存七千二百二十三。乙巳之饥。挽近创觏。丙午春穷。民不聊生。沟壑者几何。四方者几何。籍后流亡之多。固也无足异也。若夫伪加之数。即七年中增之一字误之也。上司吏藉。此为操纵把柄。一式年增几户。二式年增几户。增之又增。积而过千。岂一时所增也。增则无事。不增则生事。欲令无伪。得乎。明年又是式年。伪加,流亡。合二千三百有馀户。不增者难保无事。况有减者乎。减之少者。尚虑生事。况减之多过数千者乎。夫籍者。籍民数也。户之役视籍。籍不可伪增也审矣。昔晋阳保障。以损为先。损之云者。实有之而故损之。俾宽其役也。本府。东邻蛮丑。兵阃居之。寔海防重地。假令尹铎为之政。必将曰。有亦损。决不为无而加之也。今臣。不及铎万万。有者不敢请损。无者但愿从实也。其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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曰军额之弊。臣按本府各㨾军额。各营镇所属并九千三百馀名。籍付男丁。除海户,驿户,僧户,儒户外。未满五千。以此较彼。不足殆四千数百。叠役浩多。职此之由。阙额未充。势所使也。臣又按良役应颐。殆近八百。而闲丁。则襁褓黄口皆有所属。虽搜远剔幽。无处不寻。越百千家而无一二矣。审如此。前此何以能补也。臣于每朔防布之收捧也。验之矣。邑民之满庭呼吁。官长之尽日酬酢。无非横徵事也。横徵者。非其理而徵之之谓也。死焉而徵。逃焉而徵。老焉而徵。弱焉而徵。癃废焉徵。叠役焉徵。若此类甚纷纭。充籍十年数十年者然。充藉四五年七八年者然。本年春新充籍者亦然。夫充之久者。颐宜多。充之近者。颐宜少。新充者宜无颐。而今若此。何也。岂不以岁抄有期。丁壮难得。死,逃,癃废。有未暇问。老,弱,叠役。有未暇计而然也。今若循前之蹈则其弊无已时。欲革弊乎则非变通不可。臣于甲辰。待罪良役郎。与闻 庙谟之末。盖尝隐度于变通之策。不无浅见之所及。而要之未必适意。又非造次可陈。惟罢中外诸不紧色目而移补之。虽非经远之道。足救一时之急。此在 朝廷与道臣指挥耳。臣请待成算而奉行之。寺奴防军有阙。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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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以寺奴代之。例也。自经大饥。散亡者多逃而未代。姑勿谓物故之代。或至五六年未定。冤苦之气。足以感伤和气。此宜移送于寺奴有裕邑。如其不可。宜以閒良许代也。户曹属巫女,盐釜,船只之有阙未补。邻族侵徵。比良役。不啻百倍。今宜就各宫,各司,各营,各所所属。而量宜罢定也。其三曰田政之弊。本府甲戌之量田也。主管之官。监蕫之任。俱出他邑。率是非人。希望论赏。专务新加。地虽最下。等必从高。是以。甲戌总。比癸卯加二千馀结。当时馀毒。百年未歇。逮庚子。官长全不省事。唯以酷刑立威。监任恇扰失措。苟冀免辜。高等依前。长广虚加。是以。庚子揔。比甲戌加又七百四十馀结。辛苦耕作。不足办徭役。旧时阡陌。未免为蓁芜之场。捡田官。每按总而责实结。书员辈。每准数而出虚卜。民之受虚卜也。其愚者不知而担当。力不支则走。其良者知之而不较。力不支则走。其在非愚非良之间者。始诉之于官。移徵于书员。书员又力不支则走。走者不可追矣。其势不得不移徵于走者之邻族。邻族又力不支则走。如此而一年。如此而二年。今且八年于玆矣。自田税大同还谷。至柴炭鸡雉等诸种。未收积多。徒拥虚簿。由是而以未捧为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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捧之弊生矣。由是而临急转贷。破东补西之弊生矣。由是而百弊千弊。鳞生而已矣。盖如大虚人。元气已丧。无一毛一发不受病者矣。田者。本也。本蹶而枝茂。天下宁有此理。有司之臣。但知庚子结总过于甲戌之为幸。而不知庚子以后。所失倍蓰于所得。但知簿书所载谷总稍优之为幸。而不知库中之储其实大违于其名。臣窃惜之。夫以土品论之。本府一境。峡石之碨磊者居几分。川沙之浮薄者居几分。海波之浸淫者又居几分。视庆州,彦阳等地。宜让一头。而庆,彦高等小。本府独多。甲量之误。此其验也。本府五封山之设。在甲量后。封山四面。树茂泉冷。禁令所加。废弃转多。庚揔宜减于甲总。而反有加焉。庚量之误。此其證也。今之陈废之田。皆甲量高等。庚量仍存。而长广失实。卜数添重之地也。责重担于僬侥。使之颠覆。不如量力而任之。使之能胜也。加高等于斥卤。使之荒废。不如随品而定之。使之有用也。臣谓宜改量时。就此等处。降作低等。以开耕垦之路也。向于春初。御史臣朴文秀。令书员自首虚卜。其数为四百馀结。此则向臣所谓非良非愚之能自明者类也。若愚而不知。良而不较者之中间隐漏。又不知其几何也。昨年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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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事已往矣。无可谏矣。明年以后。当从改量。容可釐正。独今秋覆审。姑用庚量。知其冤甚。尚循前套。决不可也。臣谓宜卜多田陈虚结暗录者。别为查出。添入颐条中。毋俾徵税于白地也。其四曰谷物之弊。臣试考谷物。各年未收。战米一千一百二十三石零。合二千九百馀石。还谷文书。未暇覈出。又未知反作之几何也。此庚子误量后。废田虚税者之未收也。此乙巳大无后。流离死亡者之未收也。此或以未收从实磨勘者也。此或以未捧虚录磨勘者也。如下纳米。有期程。被督迫者。每当输送之际。本件难捧。无以准数。则先将他条易捧者移补。后以本件未收换作他条。是以。其名虽曰储置未捧。而其实从下纳来也。其名虽曰丙午未收。而其实从乙巳来也。若按簿而问曰。此是应在数。此是近年条。则左矣。事之虚疏。孰甚于此。夏间。吏以下纳丙午条过限告臣。出令督捧。初令而无应者。再令而无应者。三令而又无应者。臣大骇之。招户首而语之曰。若过期三年而不纳。何也。即应之曰。我非真户也。乃代户首也。夫内户某田。陈其田多。其人逃。责之其人之族。族又逃。责之于户首。户首又逃。我即夫内已纳者也。户首之任。替及于我。自己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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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之物。出死力以纳。逃者之役。虽欲代办。奈无馀气何。此所以三令而不敢应者也。臣又招坊任而语之曰。本坊某人。过期三年而不纳。何也。即应之曰。某人某年死。某人某年逃。某人有某族。族亦无依。仍又逃。责之于族之族。族之族亦贫无以办。某人无族。责之于邻。邻亦不支。多逃者。责之于邻之邻。邻之邻亦贫无以办。此所以三令而不敢应者也。臣始闻之。恻然悯然。闭口无以诘。久而后强语之曰。邻族侵徵。岂乐为哉。诚不获已耳。此系供倭。事涉紧重。有限公谷。不可久稽。某日不纳。尔且有罪。户首,坊任。俛首而退。他日又不纳。臣即差人押来而语之曰。若等三令不纳。何也。亲听分付。又不纳。何也。即应之曰。官令如此。孰敢不拮据。而此口犹不自糊。薄田且就芜矣。既无斥卖之路。又绝借贷之地。为其民违其令。拷掠不敢辞。臣于是。视其形察其色。大抵穷厄切迫者十八九。而观望退托者一二矣。臣遂申谕于八九而加罪于一二。相持三个月。所捧仅十石许。此米十石。粒粒膏血。臣每一监捧。辄为之废食。臣在南时。见本府穑事。初有茁长之美。旋受蹲缩之病。及入京。大雨非常。软穗冷滴。农家忌之。灾沴所被。可想一般。假使幸而不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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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伤。其不能免凶则判矣。近年荐歉。本府尤甚。本府在营下。今年变乱。动兵最先。罢兵最后。民之受困极矣。秋后捧籴之难。将一倍他邑。况反作之弊。转充之状。 朝家虽许只捧当年条。本府则便为旧未收同捧之归。 朝家虽许只捧旧一年条。本府则便为旧二三年同捧之归。是 朝家之惠独阏于本府也。敢愿特命道臣。别定刚明官。查得某谷为某年反作。某谷为某年移充。某谷为某田虚卜未收。某谷为某人流亡未收。各以其实区别以录。可捧者捧之。不可捧者裁处。然后本府之民。可得安集。不然。邑弊民隐。终无可解之日矣。其五曰战船之弊。舟之有师。所以待变也。射夫,炮手,沙工,橹军。风高风和。多小有程。臣窃观本府,西生镇。一战船一年所需。以布则四十九同零。以米则六十二石零。其数非不多也。而镇中凡事。多不成㨾。况本府属战船兵伺候。视西生无所减。而本无一匹防布之划定者。所储只是如干战饷米。赴操粮资,造船杂费。专靠于此。常时代将一人。计日给料。至若射,炮,橹军。不得与勺水之沾。是以。镇船则风(缺)。每朔射夫一,炮手一,橹军四。万一有警报猝至。一射,一炮,四橹。何所措手脚乎。射,炮皆有纳布本役。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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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皆有渔采本役。船上番代。别是兼行。营属逃番。番次多促。赍粮就番。偏饱苦状。亦可哀也已。试言民间弊端。麻葛橹芚等物。价廉役钜。或值改造。尤有甚焉。分定凡需。阖境骚扰。费耗浩繁。殆难胜记。逐朔烟熏。不拘农节。船之设。盖卫民也。而其害民也如此。缓急无一分可恃之望。平居有齐民难保之忧。 朝家迄无变通之举。何也。岂以欲罢则前功为可惜。欲存则防军无出处而然耶。冗兵宜汰。冗费宜去。罢之极好。第此事。非特本府为然。机张亦然。非特本道为然。他道亦然。或罢或存。惟在因势而酌处之如何耳。如以一时猝罢持难。则抑有一说焉。本府海上有牧场。监牧官主之。若特设一万户于牧场。兼行监牧官事。就本府及机张两战船。而去其一存其一。俾移属焉。则监牧官自有官廨。吏卒不烦于别设。牧子皆海津船人能橹。亦不须他求。万户 朝廷所差除。又非乡曲一代将比。牧子临乱无用处。识者惜之。今为有用之卒。战船平时无守者。识者忧之。今为有守之船。防代之布。虽不可不给。而即已成之。所托兼官之任。比独领战船之镇。虽减之至半。亦足推移其半。本府及机张。以不立留布划送亦可。不足者他邑留布亦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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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则各㨾不紧色目。移填亦无不可。凡此五条。即本府钜瘼。有一于此。犹不足以为邑。况兼之以五乎。弊之滋长也。比之于木。昨年拱把。则今年寻丈矣。今年寻丈。则明年以后。菀菀而蔽霄矣。比之于水。昨年涓流。则今年渐大矣。今年渐大。则明年以后。浩浩而襄陵矣。欲其无蔽霄也。拱把而剪之。易为功。而已失之矣。寻丈犹可为也。过此则难禁其蔽霄也。欲其无襄陵也。涓流而防之。易为力。而已失之矣。渐大犹可为也。过此则难禁其襄陵也。然则去此之弊。一日为急。一日不去。则民受一日之害。二日不去。则民受二日之害。此弊不去。而欲民之安。即与掣肘而求善书者何择。呜呼。海滨遐远。九重深邃。编氓疾苦,蔀屋愁叹。臣不之闻也。 殿下何从而知之。近者十行 纶綍。累宣于远迩。而只字片言。莫非为民。若痌在己之诚。蔼然于言意之表。臣与一境父老。每奉读而感泣。有君如此。民其庶几矣。臣何忍坐视民隐。不思通变。以负我 殿下委寄之意也。外官封章。例付县道。而臣适以子息成婚。受由在京。若待还任后投进。则将未免后时之叹。臣之此疏。实出于救焚拯溺之急。猥越之嫌有不遑顾。惟 圣明。勿以人废言。曲赐采纳。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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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我一邑之民焉。臣无任惶悚战兢之至。
 批。省疏具悉。疏中所陈。令庙堂禀处。
白南先生文集卷之四
 启
  
岭南灾伤 启(壬辰捡田时)
臣踰岭之后。始自峡邑。沿江而下。溯海而上。遍巡列郡。审察田野。则溢目灾荒。有难毛举。大槩今年。雨旸不适。五月亢旱。播种失期。而六月以后。雨泽颇洽。回枯向茂。庶有小丰之望矣。及至八月之交。不幸恶水弥旬。闾舍之漂没。人畜之渰死。不知其几许。而甚至于邱夷渊实。山川变改。则田畴之被灾。因此可推。幸而得免于全然埋没者。既伤于冷雨。又损于盲风。青茎直竖。大都虚壳。登场以还。仅取种子。其中尤甚处。根茎腐败。一颗无熟。堆积田间。皆可指点。至于木花。除傍海若干邑外。俱是木花宜土。岭南民俗。多业木花。木花之田。几至过半。今年则遇旱于落种之初。苗根蹲缩。逢霖于结花之际。囊颗腐落。尽日收拾。不盈半筐。连畴摘取。难成一疋。秋成已过。冬序且暮。而缫车绝响。杼轴殆空。木花之大无。实挽近之所未闻。 朝家若无别㨾轸恤之举。则民皆荷担。万无保存之望。各邑军民等。到底号诉。情甚可矜。此虽非一时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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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官所可轻议变通。而既有沿路闻见。不得不附陈。沿江诸邑中。灵山,密阳,梁山等三邑。最处洛江下流。其所被灾。比他尤甚。浦边失业之民。已成离散之渐。沿海诸邑中。蔚山,兴海,宁海,盈德等四邑。近峡诸邑中。礼基,顺兴,安东,荣川,奉化等五邑。或近海而风恶。或山高而水冷。各谷失稔。亦为最酷。卒岁无望。景色愁惨。若值明春。未免饿莩之载路。仰惟 朝家。将何以救此滨死之命。不胜区区之虑。
辞状(莅居昌时呈道伯)
始镔近因狱讼间事。呈状控辞。殆无虚月。而閤下视以例让。终靳采许。今不敢复执前说。有所冒渎。而第有切迫情理。欲一陈列。未暇者久矣。即日麦陇将秋。穷鬼转蹙。赈济之政。亦当非久告撤。公故会无所挂。私愿庶可少酬。谨举一二。仰俟处分焉。大槩事君日长。事亲日短。古人之言。诚为的论。凡为人子而亲老家贫者。养以专城。则他日三旌。亦所不换。孰不以为大荣至幸。而况始镔。十年奔走于郎署幕僚之间。旅馆思亲之泪。未尝不沾于两腮。逮忝玆邑。始得会合。一年官厨。稍失菽水难继之忧。日夕衙罢。相对而颂恩。始镔得此人间至乐。宁有无端解龟之意哉。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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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邑水土。素称不佳。老病之人。不宜久淹。本月之初。已为奉还。独滞殊方。情境索然。供仕之念。安得不消磨也。两老年纪。俱过七十。迩来疾病。往复无常。矧伊道里之阻脩者乎。今玆控状。一出于悃愊。而非如事体间避免之比。閤下特垂眷念。据实启闻。俾之归乡奉老。以伸至情。
辞状[再状]
始镔顷将私恳。仰溷公听。祗缘诚薄。言未见概。擎读题谕。曷胜悯抑。噫。崦光有绳难系。春辉非草可报。假令即今一日之养。易异时三旌之荣。则掉头乃人之情。颔之者即禽兽耳。始镔弱年。蒙被天恩。十年在大夫之后。而微官薄禄。仅支客厨。昕曛之炊。顾无以养我病老。始镔情理。为知旧所共矜念者久矣。夫一城。未得焉要得。既得焉患失。在始镔。宜任为当然事。而人亦未必鄙之而恕之。今以此境得此邑。而控辞之不已者。岂假饰为哉。其一出于悃愊。槩可占矣。窃计亲年已过七十。此去乡土。又是三百里外。始也奉老而来。喜动颜色。迨夫殊乡岁改。暮年增算。病与衰谋。宁日常少。水土不佳之地。何可作久淹之计哉。老亲还乡。且过一朔。则始镔之不宜独留任所。非但私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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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切迫。实为法典之所关也。时当务歇。频频往省之教。可谓为始镔地周至。而始镔自在应遆之科。不敢诿以同道。带任往来也决矣。昨日之状。泛举亲老道远之由。而未尽当去之状。致承勿辞察任之题。始镔瞿然自讼。怵然不安。忽不省置身之所。伏乞特赐谅察。依典 启罢。以安私分。俾伸至情。
辞状[三状]
始镔前后投状。不啻频烦矣。不啻恳复矣。而閤下以从速察任。每赐防题。始镔今复伸前说。而仰浼公听乎。则非惟架叠。又惧其渎也。抑勉承题意。而冒赴任所乎。则非徒悯迫。诚犯于嫌也。始镔进退。不已狼狈之甚乎。矧惟兼任。尚此未差。一县便成无官。洽满两朔。顿阁诸务。应行紧政如颐田行查,狱囚同推等项。总缘始镔而转滞。此亦始镔之罪也。始镔如有还任之势。则何敢故为延拖。而俾官事日坏而不少恤也。顾惟病老当暑。感恙更添。即今私情。断无离违之望。以公应引之嫌。犹是第二件事耳。加以始镔素善疾病。近失调将。疝候弥苦。暍症浸淫。涔涔床席。殆不能支。虽欲强起。而不可得。且念根委已痼。非比偶感。差复之期。难以时月为限。本县凡事。委属可虑。其不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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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向责赴于如此之人。致有公私俱妨之弊也决矣。伏乞别赐矜念。登即 启闻处置。
辞状[四状]
窃惟居官而横被土民之诬陷者。处之有二途。厥或出于凭藉大狱讼。而搆诉上司。上司因而信其言。则辞避职次而力请移查者。此廉隅之所宜然也。厥或出于挟私憾图罢官。而做成无根之语。煽动焉。鼓播焉。流入于上司之耳。而上司不之信。则随现摘发。据法重绳者。此事体之所当尔也。今始镔之所遭。则非如狱讼间搆诬之比也。不过欲为之敲撼地主。而恣行其凶计耳。其巧搆罔测之说。惑乱一时人之耳目而不可得。则又从以挺身投书于台臣者。可谓极其奸慝狞恶。第因一乱民之阴搆。辄思辞免。不肯覈治。徒请移送于他邑。则纪纲之隳废。职此之由。而奸习之滋长。可坐而占也。又焉用此等疲劣汉冒居理民之列哉。虽然。末路哓哓。吹觅成习。粗知处世之道者。惟以避事为良策。嫌路之太广。未有甚于今日。始镔亦俗臼中人耳。又岂能虚窃弹压之名。而不计处身之智也。是以自有此事以后。窃以为若得正犯。则即请移查。允合今世自处之道。以是为计者。固已熟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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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罪人捕得之路除。却囚次知一款。则未免虚疏。末终勘处。虽当刊落枝叶。而初头机捕。未或不藉于枝叶。则向来囚禁若而人于正犯之外。而以为转捉正犯之阶者。是果何等大错。而客冬严关。至今竦然。究未半而机已误。计未就而事已左。以至有今日之𦤞卼。是知从容酌处之意。翻成蹲冒担当之罪。始镔情迹。不亦悯抑之甚者乎。若令始镔不待正犯之见捉。而径先移送于邻邑。则本官之所未捉。邻官果能得捉耶。此尤始镔之所未晓也。处局外而论之者。每云如此为误着。如此为的当。而其间形势与委折。又岂局外之所可深揣者耶。噫。此辈憯毒。自是别㨾。结聚无赖。公肆作挐。阴则掘人之冢。烧人之屋。阳则极口而辱。制挺而挞。一乡之人惴惴忧恐。避之如蛇蝎。其恶积凶稔。岂一朝一夕之故也。㫰者浪语虚说之做出也。或为湖南流丐状。或为他道商贾㨾。周行远近。到处倡言曰。适过某邑。有此等事云云。人之听者。始也固已疑之。中间知其虚妄。继有言之者。则又因而疑之。其计可谓巧且密矣。及至现露逃避之后。又复出没于营下及星山某某之村家。攀缘怂恿。罔有纪极。十斫之木。势所必仆。閤下虽欲为始镔地。又何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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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也。初无息壤之盟。徒有盈箧之谤。毕竟奸猾之徒。雀跃而贺。软疲之官。狼狈而走。前头无限恶习,无限痼弊。徒从始镔而渐长矣。始镔之罪。至此而大矣。始镔自念。横逆之来。人所难免。进无以小得覈治。退将闭户而自守。半世行藏。已谋于夕林归鸟。人间是非。欲问于晚江眠鸥。此行如水。无时可还。岂宜一任其旷官。而以贻许久相持之弊也。矧今母病添重。药饵是事。人子情理。宁望离侧。虽微情势之难安。实无还任之期。乞速 启罢。以安私分。
白南先生文集卷之四
 书
  
答北兵相
日者严题。有非寻常。至令无辜监色。替被推捉。悚凛之极。若无所容。仍念下官。职名已削。决归非远。营门责罚。虽有过于此者。理宜无所事于引嫌。而前则得罪于 朝廷。后则得罪于上官。不可以前罪之重论。敢冀后罪之倖免。此自首待勘之状。所以发也。不意弘度多恕。重犯见容。在监色。则止于数罪。姑停刑讯。于下官。则不赐状题。反辱书诲。噫。穷途踪迹。朝暮待窜。而自以濯足之浊浪。得脱加雪之严霜。岂非畸人之一幸耶。窃详书中辞意。非以下官之罪为一分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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赦。特以下官平日。得与故旧之列。不忍一朝而遽绝之。始则威䝱之。终则宽假之。欲令愚扑之性。镕化于抑扬之间。其意甚盛。宁不知感。虽然。公案裁判。自有是非之难掩。亲旧私谊。贵在肝膈之无隐。执事之所以待下官者。厚也如此。而下官乃反有怀不陈。则是下官自阻于执事也。请且溯源而论之。可乎。大抵防纳者。齐民之所纳。一二人代而防之。图占其馀利之谓也。出其价者无损。防而纳者有利。可谓两得其便。而 朝家犹有禁令者。何哉。岂不以利之所在。害必随之。许多弊窦。种种难防者耶。今清差所供诸物。虽曰民结所纳。实非多民所以各自输去者也。乃该邑之民与该邑私商商议防纳者也。而为官长者。拘于民情。从而许之。此防纳之名所以昉也。第以 朝家法意揆之。则该邑私商之防纳。固已为苟且滥冒之归矣。岂 朝家所可视为例规。夺彼与此之物哉。当初 庙堂覆禀中所谓防纳。非 庙堂所可指挥。令本道相议处之之说。盖亦有见乎此矣。然会宁之请得防纳与监营之许会宁防纳者。专出于为会宁责应之烦。则可见其一于公而无私矣。些少苟且之嫌。亦何必论哉。独所惜者。当日采议之不广也。夫通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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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道。必须揣度其始终。与夺之节。尤宜参量于彼此。彼齐民之于私商。同在一邑之内。而犹且曰可曰否。议论归一。而后始为成约。况会宁之于各邑。远在累百里外。而不问该邑形势之如何。只循会宁之所请。断然行之而无少疑难。其可乎哉。会宁则只管一邑。欲济一邑之事。论请防纳。亦或一策。而巡使乃一道之方伯也。一道方伯。岂专为会宁而设哉。向来报巡营之牒。直论此事。不敢忌讳者。诚以事在可争。而怵于上官之威。不为之悉暴。则非事上官以诚之道故也。若使为下官者。徒知善事上官。每事迎合。为上官者。辄复摧折下官。毋使容喙。则顾何以通下情导上意。而措一政行一事乎。且今之所争者公也。报牒中所谓欲利于己。必害于人者。盖谓欲利于会宁之民。则必害于明川之民也。有何一毫偏逼于官长之意。而来书至曰。居官二十年。终无利己之诮。而因一微事。得此意外之谈。是何看得文字。若是其太深刻也。始承可骇之题。反覆思惟。莫测其由。及奉来书。乃知盛怒之端在于利己二字。窃恐执事。于此有不思之失也。盖衣冠之列。别于吏隶。警责之言。异于叱辱。搢绅间相待之道。顾不当是耶。下官百无肖似。无足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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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而若其所叨之职。则犹有知府之号。罪名狼藉。无足顾惜。而若其旧日之谊。则犹有同志之名。今于被劾将归之日。猝受此可骇之责。誊诸文簿。播诸耳目。士夫相敬之风。固不当施之于如下官辈。而其为冠屦之羞。则莫甚于此。虽五日之间。复将举何颜对吏人乎。请罪之状。诚出于不获已耳。至若背约之责。泛然论之。则明川诚不得免焉。然官长与监色。递易相续。则约之者前人也。违之者亦前人也。前人之政未必吻合于事宜。则何可责以一遵其约束乎。其时之官。以秋来瓜遆之人。姑为推托之辞。预许明年有若立约者。非稳当底道理也。前官见其预约之非。且虑邑中之弊。依前给私商。俾为及期料辨之地者。亦出于为民。而但既有前人之所许。则更通于会宁。将报于巡营而处之。可也。不此之为。直为出给。亦非周详底道理也。下官则自见会宁府私通之后。即拟论报于巡营。适遭台弹。苍黄出私次待命。不敢复行太守事。及其交龟未易。时日渐迟。杂物转贩。一时为急。事到穷处。宜有变动。乃以前日所搆报草。使公兄誊书。以报于巡营。以待其处分。而报状中。略及前官既给其半。即今事势急迫。敢复继给未准之价之意。虽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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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权宜之道。而亦非慎重底道理也。前后三官。俱未免有失。而其所以欲除民弊之意。则一也。抑惟今此清差所供诸物。防纳便否之议处。上则巡察使在焉。下则会宁府使在焉。营门之别关分付。必欲夺给而后已者。亦何故也。会宁私通于明川。明川论报于巡营。则前头结梢。当待巡营回题之如何耳。 朝家既无自兵营句管之命。巡营又无自兵营替决之令。而营门忽然操切于中间。未知营门兼行会宁府使事乎。兼行巡察使事乎。执事在会宁。则会宁府使也。在兵营。则兵马节度使也。明川独不为节度使管下邑乎。会宁,明川。均是管下。而曾经则扶之。不曾经则抑之。明川其亦不幸而不曾为执事亲所莅也。着得一只公眼。照得两只利害。则是非不难定矣。然执事处分。不几于私之一字乎。私于曾经之邑。偏听旧民之言。藉上使之威。䝱管下之官。其何以服人心而免人议乎。言之至此。近于大激。而下官尝闻之矣。公不敢苟同。私未尝失和者。非古人处朝之义乎。执事虽以下官为可骇之人。而下官不以为恨。虽以下官之罪推治监色。而下官亦不以为恨。所恨者。只在于执事处此事太偏。贻邑弊不些也。倘蒙少霁威怒。平心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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究。则以执事高明。岂不翻然改图耶。抑使下官充之药笼中一物。亦不辞矣。噫。世道狭矣。人心不如我心。一有不平。动辄疑阻。疑阻之后。情志不通。外虽唯诺。而内实忤咈。下官尝病之。今执事则不然。既斥以可骇。而且赐以笔札。是则外虽相斥。而内实相爱也。下官于执事。素无朝夕款款之雅。而执事之才识意量。迥出辈流。亦惯闻之矣。今窥一斑。可测其全体。下官宁不乐为之告乎。以浅交而为深言。惟下官可行于执事。惟执事可闻于下官。惟执事。恕其愚妄而察其悃愊。卒有以教之也。幸甚。
与宋三隐
始镔顿首白。天之道乖舛甚。夺吾丈庭下宝树。不少蹰躇。玆岂德门之祸而止哉。实吾辈之大不幸。抑 朝廷得其人而未及用。令储于金马而忽然为坏土。此人人所共嗟惜。而天独不之知耶。难言之间。不才亦言。况以昌伯为吾丈子。其逝也。下一恸字。亦歇后。谓之肠裂。不是说尽无馀意。吾丈对人。何以为语。人之慰吾丈者。亦难为之辞矣。侍生平生有友。如昌伯无多。自共出世路以还。尤所以相期望者。庶同声之应。不有他于得失荣辱之间。而今焉至于此境。使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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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踽踽者昌伯。使我踽踽者亦昌伯。忽来而益我。忽去而损我。戏我昌伯。戏我昌伯者苍苍。欲诘之而不可得。既而再三思之。吾丈德厚。决不失昌伯。昌伯孝。决不永辞唱喏。苍苍有公理。决不戏昌伯。而转令戏我。卒之偏孤。吾道无所依藉也。此必传之者误也。吾不见其死。安可信人之语。而归公理于不信地也。敢以一书仰质其然否。覆之如其然。此耳不忍更闻。不须答也。
答权晴沙
意外一札。恍对雅仪。惊倒万万。况伏审体履万胜。慰喜尤不可胜喻。仲氏戚兄。尚未作岭行。伏想客中联衾。庶慰孤寂之怀矣。然早晚分携。势所必至。行当此境。何以为心。念此倍为之咄咄。始镔姑保㫰状。而公故所掣。归计差池。不任闷切。亦奈何。馀万。姑待康津新太守朴寿仁行当悉。
与赵都事(凤徵)
霜寒顿紧。伏惟静养体候。此时万胜。仰溯区区。始镔昨才踰岭。今方还庭。数日后。当转作宣城之行。而距仁里稍左。末由进候。祗增怅仰。海西所送纸物,朝报,邸吏告目及吴宣传书。并奉传。照留如何。
答金
路脩。颜范隔许久。东回首怅然。不意清翰落手。静中体履。当陡炎万卫是审。感而慰而不已也。始镔乏毗卢峰上缘分。复蹩躠软红尘中。赤憎骑省似有绊人不知解。亦苦矣奈何。惠物远及情也。受言仆仆。
上伯兄
辞退后。日积月换。气体若何。诸节均安未。舍弟行到水山。薄寒中人。旧患复发。四五日。仅得差复。幸矣。枫井书,交川书。并已传致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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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伯兄(明川补外时)
踰竹岭而西游于洛。路不满五百里。郡人月累至。尚有时悄然失欢绪。乃者铁岭而咸关。咸关而摩云。摩云而摩天。一岭倍高于一岭。算程则二千数百里。彼此声息。漠然若隔世。噫。是可堪。即木石耳。向者累奉书。无非勖萉世患之语。至发于词章间。迷性忽于烱戒。寒计悬于薄料。既又荣耀及而恩眷渥。妄出一脚。果触骇机。苍黄行李。滨死者数矣。上而不忠。被谴于君。下而违训。得罪于兄。宜其颠顿狼狈至此之极。尚谁尤哉。幸而不毙于道路。晏然为边城一守令。此亦恩也。但 朝廷火色。不知至于何境。不知此身又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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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何地也。虽然。出身事君。夷险唯命。随遇尽分。道理当然。荣辱之自外至者。亦任之而已。舍弟方以此自勉。伏愿勿以弟为念。以添调中心恙。则岂不合于两地相慰之道哉。岁色云新。春意不动。边山积雪。无时可消。孤坐终日。只影无邻。于是。百感集而一心难制。乃复䌷绎动心忍性之训以自铭焉。忽乍之间旋忘之。工程之不笃可验。为之自讼而已。此地无楮,果,丝绵,油清,铜铁,米面,药草。医技儒业。虽间有之而甚罕。真异界也。惟产麻布,田谷,海物而自利城以北。则不行钱。无场市买卖。无酒垆。风俗往往喋率。方音或多未解。亦平生一异观也。远地消息。无凭得闻故云耳。
答一快一兴
得汝辈书。如见汝辈面目。日月流矣。今年又失一月。汝辈所得文字工。与日月俱进否。年岁进。则智虑亦进。汝等思之。少年不勉。老而得者。曾有之耶。世故未尝汩汝。此时分阴可惜。须以文字为饮食裘葛。食与俱咽。衣与俱着。无一刻相舍。春日迟迟。政好做业故言之。不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