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济庵集卷之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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济庵集卷之四
 书
  
济庵集卷之四 第 169H 页
上大山先生(甲午)
中夏热炎。伏惟体中起居候日享康迪。福履休茂。慕恋之馀。无任抃祝。宗燮惨戚以来。兼有疾病之忧。种种煼煎之。尚未顿霁。似此扰恼。无以奉慰慈颜。殊深悯叹。顾区区寻数之工。常患鲁莽。罔有报实之望。殆愧惧不知所以为言也。近因读中庸。至论费隐处。盖窃有所感焉。偪塞于天地之间者是道也。充满周流。昭著活泼。无物之不有。无时之不然。苟欲体其全而不少离焉。则将何所拣择取舍于其间哉。宜随时随处无有不穷其实而致其力焉耳。然道无精粗而进道有先后。理无大小而观理有缓急。若不问其节次。不量其阶级。而只以博观为贵。泛应为贤。则必至于杂而不精。大而不切之弊。故天下事物。莫非可穷之地。而须先推究于身心之切。甲兵钱谷。孰非合做之事。而须先致谨于彝伦之常。登高自卑。由近而远。则夫岂有躐等陵节茫荡眩惑之患也。所以子思以道不远人一章。承上下察之后。引大舜文武周公之事。极言道之费处。必以一孝字言之者。良有意在。固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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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法为今日受用之切务。而习性难化。用心不常。容貌辞气。或有全不省审之时。家庭职业。率多因循旷阙之处。卑近者常如斯。更何望于高远之地也。兹不胜悔叹之积。敢发病以求药。幸赐怜察。垂一言以指迷焉。千万拱而俟也。将一二劄疑。仰溷下鉴。姑俟事势稍定。进听斤诲伏计耳。
  别纸(中庸问目)
序精者察夫。(止)正而不离。 精者察夫人心道心之间。不使混杂之意也。一者守其道心而不离之谓也。而不曰道心之正。而曰本心者。道心固本心之正。而人心之不失其正者。亦不害为本心。故谓之本心则可以该人心道心。而直谓之道心则人心之不失其正者。不可便谓之道心。此下字称停处也。或曰自二心结窠成就处言之则人心之得正。虽曰听命于道心。毕竟是人心。若自其下工夫处言之则虽人心之发。而便商量其合宜与否者。亦道心也。守此道心而不失然后。人心得其正而危者安矣。然则以本心谓道心。似更精当。未知如何。
答曰两说皆通。然恐甲说差长。盖人心之得其正。亦不害为本心。若专指道心则何必易以本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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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章章句率循也。 按语类此循字。就道上说。不是就行道人上说。只为人看此循字太重了。以道为因人方有。故朱子有此语。然毕竟是人物循之也。盖以人而言则随其性之仁而为亲亲仁民爱物之道。随其性之义而为事君敬长尊贤之道。(礼智皆然。)以物而言则犬随其性而有司吠之道。马随其性而有致远之道。虽曰人物循之。只是循其性之自然而各有其道云尔。何曾有因人方有之疑乎。
答曰虽是人物循之。而取义不在人物循之之上。盖言循其性之所有则为道云尔。是为就道上说也。吕氏乃谓率性而行。岂非道因人方有乎。
道也者不可须臾离一段。 先辈说此一段。论议不一。或云道自洋洋于日用事物之间。无物不有。无时不然。非须臾可离底物事。(全就道上说。)一云此道本吾性而具吾心。随时随处。无少间欠。然离合之几。实在于我。体之则合。背之则离。一有放过。便自失去。故曰不可须臾离也。(合人分说。)由前之说则便以道为欲离不得底。作用运行。任其自为。而或不屑于戒惧之工也。必以后说为主然后。其敬畏之心。未敢或懈。而道之在我者。无须臾之间矣。未知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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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曰二说皆有义意。只主前说则易堕于作用是性。运水搬柴。神通妙用之差。观可离非道之下。即承以是故君子戒慎恐惧云云。则当以后说为正。
第二章章句天命所当然。精微之极致。 此二句不必分属。不偏不倚无过不及。只是统言之辞也。而所当然三字。只可用之于发见上。有不得统言者。未知如何。
答曰此二句统说中庸之理。不可分属也。所当然三字。只可用于发用上此句未晓。不偏不倚。岂非未发时当然之理乎。
第十六章神之格思。 按诗本注只作体物不遗之意。其意若曰鬼神之妙。体物不遗。随处充足。未尝有自此至彼之时。故不可度其至也。中庸则承上文洋洋如在。以不见不闻言也。盖非于体物不遗之外。别有所谓无所见闻者。只是体物不遗上。指其性情灵妙不测处。则未有形声之可睹闻也。故曰不可度思。未知如何。
答曰神之格思。应体物如在。不可度思。应不见不闻。
章下注不见不闻隐也。体物如在则费矣。 不见不闻。只是鬼神之隐也。若以道言之则和鬼神之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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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闻。体物如在。俱是道之费处。然则此特以鬼神之费隐。发明道之费隐。非真以鬼神之不见不闻。为道之所以然之体矣。然道气本非二物。鬼神之费隐。亦何尝不为道之费隐耶。
答曰见得甚好。说得尽精。
第十九章燕毛。 以年为次。不计昭穆否。
答曰古礼已废。无所据。然窃意乡党朝廷。齿爵各有所尊。而朝廷亦有尚齿之礼。乡饮之遵。亦不以齿而压贵。并行而不相悖。燕礼虽以毛。岂以子弟而压却父兄耶。但今不可考耳。
治国其如视诸掌。 试以论语文义推之。鬼神之道。幽深玄远。非至明无以知。非至诚无以格。此而能明能格则将何所不格何所不明哉。此所以知郊禘之说则治国如示掌也。小注饶氏说。与此略不同。未知自备一说。非正解本旨否。或云与论语文意小异处正在此。诚然否。
答曰若与论语文义小异则章句何不释其义。而但训记有详略耶。饶氏说亦好。恐当备一说。
第二十章。 君臣答问之体。与他书不同。(如子曰是也。)吐释亦不致谨者何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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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曰如语孟有君臣答问之辞则记者致谨。而此章子思引夫子答问之语。以明中庸之道之费。非记其答哀公也。故吐释亦如此。恐不必致疑也。
大抵此章条绪不一。未易领会。然自章首至君子不可以不脩身一段。只以脩身以道。为为政之本。天下之达道以下。承上文脩身以道而言。以三达德。反复推说。以示入道之方。而好学近乎知一节。实为学者入头处。遂以知斯三者。承上起下。以言九经之道。而末乃结归于诚之一字。人一己百一节。实承好学近乎知而言。所以策厉学者益切焉。则一章许多道理。惟此一转语为究竟法耳。若以文字相涵之妙言之。君子不可以不脩身以上。但言脩身亲亲尊贤之道。而九经之目。实已该括。九经以下。虽备言其盛。而不过曰脩身亲亲尊贤三者而已。然欲尽其道。但在思诚。思诚之要。但在百倍其功而已。未知如何。
答曰大抵以下一段。反复一章旨义。尽有条理。不易思索到此。但人一己百一转语。却未安。此方为亲切下手用功处。至愚明柔强成功一也处。方是究竟法耳。
第二十二章。 人物之性。似兼气质言之。盖其气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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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同。故人之贤愚殊禀。贵贱异分。而察其性而处其宜。无或不尽。物之飞走异类。动植殊品。而审其性而待之当。亦无或欠者。固非凡人之所及。而至诚之所能也。未知如何。
答曰章句曰人物之性。亦我之性。但以所赋形气不同而有异耳。观有异二字。见此性随其气质而自为一性耳。
第二十五章章句。既得于己云云。 得于己。以仁智而言。以时措之兼成己成物而言。未知如何。
答曰言兼仁智合内外之道。则见于行事者。随时措处。无不合宜。盖成己成物之功到极处。其功效运用如此。今曰兼成己成物而言。似不活。
第二十八章章句文书名。 或问曰文者书之点画形象。字形亦曰名者何欤。
答曰如天字是苍苍者之名。水字是滔滔者之名。凡是字皆为是物之名。故字谓之名。
第三十章章句。兼内外本末。 指下两句而言者。见语类。而所以不兼上两句者何欤。
答曰道与法。皆以理言。别无本末内外之可言。如天时水土则分明有本末有内外。所以章句于下二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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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之。云峰以道与法分内外本末。恐末安。
或问既有是心。藏伏之久云云。 其地虽隐。其事虽微。而才动于中。其几已著。如杀声之形于琴。不必待藏伏之久。而乃以一久字言者何义欤。言久则微动而已著者在其中。故云然否。
答曰虽则几才动而人必知。然此章平论隐微之为见显。须如此说。方是缜密平实。必以才字形容则语意紧促无馀味。
尝看退陶集。有曰中庸首章以成德言。故先存后省。末章以进德言。故先省后存。平日看见。以为首章只平说道理。自天命之性。从原头说来。所以先体而后用。先静而后动。先存而后省。末章自下学为己谨独之事。渐次推向笃恭天下平之妙。由浅而入深。先用而后体。先省而后存。果所谓进德之序。而首章以成德言之之说。未能无疑。伏望示教。
答曰退陶集中亦尝见此语。而首章以成德言一段。未能信及。尝以问诸人而亦未能晓然。来谕适契鄙意。当相与更思耳。
中庸一篇。首明是道之原于天而不可易。具于己而不可离。其言戒谨。体道之工也。其言位育。尽道之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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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继之以中庸。以言是道之精微而无过不及。平常而非高远。继之以费隐。极言道之全体。无巨细无内外。贯古今彻上下。充满周流。不可暂离之意。盖道既无物不有。无时不然。故君子体道之功。亦无处而或懈。无时而或间也。末章遂自下学为己之心。推言进德之序。先言谨独。欲其于幽独隐微之中人所不知之地而益加谨焉。察善恶于未著。遏人欲于将萌。次言戒惧。使之自有所睹闻之时而罔或不敬。至于无所睹闻之处。亦不敢忽。照管于冥漠之中。敬信于言动之前。其效验至于笃恭而天下平而极焉。夫道之在我者。岂有一毫之不尽哉。虽然学者入头处。正在篇内尊德性道问学五句。而人一己百人十己千一语。实是思诚致曲之要。愚明柔强之几。循是以往。无少作止。则夫所谓中和位育之盛。可驯致矣。子思岂欺我哉。
答曰末段统论一篇。旨义尽有意思。然亦有未尽。盖首章言道之大纲领。原于天而备于己。著戒惧谨独之功。驯致位育之效。其下言中庸。以智仁勇为造道入德之门。费隐章申说道之大间架。以明大无外小无内。其下又以费隐大小明之。而二十章说三知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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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三近。以明诚与诚之者之不同。盖至此则已造道而成德矣。诚明章因天道人道之语而反复推明。至三十二章则学问之极功。圣人之能事毕矣。故末章复自入德之始。推而言之。驯致乎不显笃恭而至于无声无臭之妙。盖一篇之中。上半言道而开其脩德之方。下半则言德而著其凝道之实也。来谕阙却诚明一段。甚觉欠缺耳。学者入头以下。说得尽好。若真实用力。庶有得力处。而有如衰朽精不能储。力不能强。第有吁叹而已。奈何奈何。
上大山先生
向者盖以疑目一纸。致胤兄左右私相告语。少有商量。非敢辄溷丈席之下。不自意转达下史。手赐评批。兼致存讯。且感且悚。不知所裁。数日来。气体候盆享康福否。区区慕恋。旋切下怀。宗燮盖未尝一日实有工夫。未尝一分实有见得。然亦尝从游于师友之后。粗闻古昔圣人之语。知道理之必本于彝伦。学问之不贵于高深。而终是知见不的。体验未切。每于论议往复之间。言语反涉于虚疏。义理必求于高远。昆仑而无嚼破之味。泛阔而少亲切之意。前后诲谕。不止一再。开示发病之源。投惠救药之方。私心感镌之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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仍窃自念吾人种种病痛。只缘生来无小学工夫。手不识洒扫之节。口不达应唯之道。而便先探索于性命之原。其所以为言语者。非出于日用经历谙练之馀。故说得愈高妙而意味愈不切实也。为今日填补之计者。不计摧颓之甚蹉跌之久。而只于日用间。以小学一部。为律身之法度。仿而行之。毋敢或逾。而傍取语孟等书。以博其义理之趣。则得尺得寸。尽为己有。观物玩理。政有实见得处。然一时意思。旋复消散。此亦空言不济事耳。奈何奈何。中庸三十章。道法疑义。累蒙辨析。明白条达。不必更致疑难。而迷滞之见。终有不能涣然者。盖愚见亦非以文武之法必谓之粗迹。然对尧舜之道而言则不害为外与末耳。若曰文武之典章法制。尽义理之极而法之耳。曷尝有外底粗底意思耶。夫谓之外也末也者。非以文武之法。不能尽义理之极而为外末也。虽极义理之精微。毕竟是礼乐制度法令典章。与尧舜上专言道者不同。故谓外且末也。若槩以义理言之。则律天时袭水土。何尝非义理之极。而必曰兼内外本末也。道法自分。内外本末。不可衮说。故内外本末。只可用之于下二句云尔。今以道法浑无分别。俱以义理之极统言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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则是和道理宪章。衮合说去。言道而法在其中。言法而道不外是。道法二字。所包圆浑。实兼内外该本末。无所不具。何止于下两句言内外本末耶。独学胶固。每于言句之末。有此缠绕。恐非长进之道。伏望终赐诲斥。以破愚蒙。千万所拱而俟也。文书名一句。平日误以为文书之名也。看今承下诲。谨知其误。当更思而得之耳。伏闻陶山续集。至有勘校之托。亦斯文之幸。俯索先祖问目答三条及书札誊上。而不敢去取。虽寒暄短简。并书送上耳。此间有人题神主陷中。误脱乡贯。但曰某官某公讳某字某云云。晚后始悟。将欲改书。而先辈多有郑重之语。且礼书未见必书乡贯之说。既致脱误。恐不必改书。未知如何。
  别纸(中庸再禀)
第九章章句。非义精仁熟而无一毫人欲之私者。 愚意窃谓义精仁熟下。似当用勇字语意。而只以无私言者何也。盖凡人之不果于义者。私欲为之累也。若使无一毫人欲之累。则见义必为。为勇莫大。未知无一毫人欲之私一句。带得勇字意否。故下章方言君子之强而曰非有以自胜其人欲之私云者。似是一串语法。未知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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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曰来谕分得固好。然此三者。非判然自为一事。故此章言勇而三德皆具。曰精曰熟而无人欲之私。乃是勇中之智仁勇耳。
前录中十六章神之格思一节云云。伏承诲谕曰。神之格思。应体物如在。不可度思。应不见不闻。 以全章言之则首言鬼神之德。次以不见不闻体物不遗言。其德如此而齐明盛服一节。明体物不遗。神之格思一节。明不见不闻。末节又合而言之。微即不见不闻也。显即体物不遗也。诚者指其实而言也。若以神之格思一节言之。则神之格思。应体物如在。不可度思。应不见不闻。正如诲谕耳。未知如何。
答曰此条看得甚好。盖微而显。自是鬼神之情状。故齐明盛服一节。虽明体物不遗之意。而曰如在其上左右。称一如字。亦可见其无形象之可见闻。格思一节。虽明不见不闻之义。而下一格字。又见其体物不遗之意。前日单提下一节为言。所以致贤者之疑耳。
前日禀目中。统论二十章云云。人一己百一转语。为究竟法云云。伏承诲谕曰。大抵以下一段。(止)但人一己百一转语却未安。此方为亲切下手用功处。至愚明柔强成功一也处。方是究竟法耳。 平日误以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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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法。与究竟处意异。故非以人一己百为究竟处。以此为到得愚明柔强处方法耳。今承下诲。谨知其误。
答曰前日鄙说。今不能记忆。然据来谕觉有未稳。盖学问思辨行五者。是究竟法。人一己百。是用工节度。愚明柔强。是功效成就。皆不可以究竟法言之耳。如此看如何。
前录中二十八章文书名。伏承诲谕曰。如天字是苍苍者之名。水字是滔滔者之名。 此等名物。不必反复既自有疑。不敢不白。若曰书物名也则可如此解。今曰文书名则书是天字水字也。文是天字水字之点画形象也。未知如何。
答曰顷引天水二字。所以明名字是字字之意。如言文者是书与字也。书指会意转注谐声等六者而言。名指其字而言。文者乃书与字之总称耳。
前录中三十章兼内外该本末。伏承诲谕曰。道与法皆以理言。别无本末内外之可言。 道与法皆以理言。未得领会。盖道外无法。法外无道。然于尧舜上言道者。全以理言。于文武上言法者。但以文物制度言。道虽无尧舜文武之殊。而法则有古今之异。故仲尼之所守者文武之法。而尧舜之法。或有守不得处。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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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道于尧舜。言法于文武者。似有意在。今以法亦谓以理言如何。窃意云峰说诚未安。然道对法言则道者本也内也。法者末也外也。本末自分。非若下句之各兼内外本末。故章句于下二句言之耳。自困胶固。妄复渎告。极知悚惧。
答曰此条鄙意。只谓道固是理。法亦是循此理而为制度宪章。法文王亦是法文王之道。不必对尧舜之道而分内外精粗也。如此则法文王。乃其外底粗底而可乎。天时水土。合理气衮说在里。故于此方分内外精粗耳。道与法固有分别。亦可以内外精粗言。然中庸之旨。只以文武之典章法制。尽义理之极而法之耳。曷尝有外底粗底意思耶。
  承批后更录
 
第一章致中和章句。脩道之教。亦在其中。 二陈氏说一主位育处说。一主致中和者。未知何长。合二说似好。但位育只言致中和之效。不必言教。未知如何。
 第二章时中注。上下皆兼体用动静说。而中无定体。随时而在二句。但以时中言。与上下不相统贯如何。
 
济庵集卷之四 第 176L 页
第二十章语类仲思问。动非明则无所之。明非动则无所用。曰徒明不行则明无所用。空明而已。徒行不明则行无所向。冥行而已。伯羽按此一条。程子论丰卦明动之义。而非中庸明则动之意。恐是编入互错。
上大山先生(己亥)
阻违门屏。殆可以岁年计。奉书替伸。亦仍循旷阙。区区慕庸之诚。匪敢或懈。而第恐荏苒之间。忽见乌头之力去而旧病潜长。所以懔惕不自安也。宗燮平日自量。器识不足以大受。自作调度。安排小小家计。以小学教条。把作日用间举行节目。觊有所据依遵用之地。而以四子等书。早晚温绎。为浇溉开发之助。窃尝有志于斯。实未曾用一日之力。收一分之功。见今疾病呻吟。更觉一倍摧颓。寻常子弟之职。每多旷废。书册玩阅之工。亦难刻苦。只是闭户温存。时将一二文字。略略冷看而已。自画如是。亦难望稊稗之有秋也。自前年读朱子书节要。初欲从头熟读。颇积遍数。病中课程。不能如意。不免稍改节度。日取一二板。两三讽咏以过。才到卷末矣。古人为人深切。随人设教。随證下药。义理明白。方法端的。千载之下。得闻古来
济庵集卷之四 第 177H 页
学问蹊径者。不待他求。但不能反躬而实体行者。为可罪也。间有疑晦处。别纸仰质。凡系讲录疑义。此无刊补定本。不得参寻。未敢辄起疑难耳。寒威未解。未由趋走求教。兹奉咫尺。仰献微悃。伏望垂惠一语。庶有所向望而不至颓废。千万千万。
  别纸(朱子书节要)
答张敬夫论仁说。 以爱之之理为主而言天地万物血脉贯通之妙则可矣。未曾说爱之之理而遽以天地万物夹杂说去。便是失了元本材料。所以为鹘突。有自家意思。方说与庭草一般。不言自家意思而只言一般处岂可乎。但学者工夫。只在实见得爱之之理为甚底事物。如何便与天地万物血脉贯通。真体而扩充之耳。自顾平生未曾如此用功。每向议论同异上缠绕。方深愧惧耳。
答曰所论甚当。南轩改定仁说。变易此句。盖因朱子说而悟其非也。
答程允夫可欲之为善。 凡论经传文义。与集注不同者。固亦自备一义。不必较其同异。然今言可欲之善。以纯粹至善自然发见之端当之。欲其于此谛得推广。则与下文信美等目。不相通贯如何。
济庵集卷之四 第 177L 页
答曰自程门皆以善端发见解此句。朱子初从其说。末乃以六等人品改定。然可欲二字。实本心发见之端。断章取义。别为一说。恐无不可耳。
答吕子约操舍存亡。始终动静。 节要中说此章义理处非一。而此书及答游诚之书。最为明备简当。但始终动静四字。未分明。以游诚之书参观。始与静即心之本体。终与动。即心之动而无不善。动而或流于不善。未知如何。
答曰始终动静。恐当如此看。答何叔京书言向答子重子约。有所未尽。后来答游诚之一段。方稍稳当云云。今子约书。未见其有未尽。而却如此云云何也。幸更见教。
答刘仲升专守文字。但务存养。 以专守文字但务存养两项说去。而继以支离昏惰之病。支离固是专守文字之病。昏惰似非但务存养之病。又欲去此病以下。专言但务存养。不讲文字之病。上下反对。不相贯通。且专守文字。但务存养。非一人之病。而下文以仲升有此病者。意亦不通。妄意但务存养之但字。或是不字之误。做不字看则上下文义。明白无碍。未知如何。(后考唐本。果是不字。答辞删。 伯兄川沙公注。)
济庵集卷之四 第 178H 页
答胡季随洒然冰释冻解。 恐此段非但主知上说。盖穷理涵养。工夫两到。群疑剥落。知见通透。私欲消融。天理昭著。正所谓洒然冰释冻解处。辅广汉虽以知至意诚为说。然毕竟以意诚为知至之效。无致知诚意两下用功之意。无乃延平本说重在知至故耶。虽然此等处。不须商量。只就格致诚正上。实下工夫。寸积铢累。忍辛耐烦。不得不措然后。方有所到处耳。
答曰延平先生本意。未必重在知上。然须知止而后意诚。故先从知上说起。非主知而言也。然朱子曰此个地位。乃是见识分明。涵养纯熟之效。语意两平放下。绝无渗漏耳。
答郑子上表里虚实。 此是前后累经商量者。不必起疑。而窃观文义。此书与孟子集注所主以为说者。略不同。集注重在知性上。此书重在尽心上。盖谓既尽心则即是知性知天者也。(集注则尽心者无他。知性故也。)则尽心为里为实。知性为表为虚。(既以尽心为重故云。)反复究观。恐不必准之以集注义理。而讲录解轻重处。未能无疑。敢此仰禀。朱子尝曰尽心知性以前。看得知字轻。今观之。却是知字重尽字轻。此书恐是朱子以前所见。未知如何。
济庵集卷之四 第 178L 页
答曰来谕以此书与集注略不同。实所未晓。书曰所谓尽其心者是知性而知天者也。与集注意。何以见其有不同耶。来意以轻重二字有两说。故分排于书与注。然鄙意字虽相易而意实相通。盖书之所言。以用功为轻而成效之极其大为重也。语类所论。以用功为重而以成效之无所用力为轻也。尽心之为里为虚。知性之为表为实。毋论注与书。恐无异同。幸可更思否。
答何倅论性之欲一节。 恐别是一义耳如何。
答曰义理无穷。横竖皆当。分合一致。恐不可主此而疑彼也。
  承批后更录
 
答刘仲升专守文字。但务存养。 前此起疑。只是下得文字。似不平顺。仍贡谬见。承批诲。更为反复依批诲看下。亦无不通。依鄙说看下。亦似无碍。可见平日知见未有定体也。但旧见终未脱落。依批诲说则中间一两句。或不贯通。(知专守文字之失而欲去其病者。必欲玩索义理。而或至过当。然不应以不会仔细玩索义理为罪目。○但据一时自己偏见以下。似是一种病痛。不必拈出刚猛剖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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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对昏惰之病。○仲升既于身心上。已做工夫而不得其道者。则不必曰更就身心上做工夫云。○仔细辨别勇猛断置二句。皆是用工节度。别无轻重。而特举勇猛断置一句。以救昏惰。未知如何。)依鄙说看则甚似平顺。兹敢不揆烦猥。为之说曰。但缴绕文句。不向身心上做得存养工夫者。不免有支离昏惰之病。欲去此病者。不知玩理涵养两下用工。而反专主身心。忽略文字。所以有妄意躐等悬空杜撰之失。以下许多病痛。正如江西人气象。无所异同。真是专主身心。忽略文字之过。盖季章欲务存养而忽略文字。仲升欲专守文字而欠却身心工夫。故末段戒仲升以更就身心上做工夫。辨别利欲。勇猛断置。而所谓讲学。亦不可专守文字。而得剖判义理云云。如此为说。若无上下衡断之患。然终是偏见有所蔽而然。伏望曲赐涵囿。更垂指示如何。日间偶考大全。扳头有曰但唐本作不。前此想已登览。而节要时以但字书之。刊补中亦不采入。此必曾经商量。义理已定。固当更加推究。以期必通为计耳。
 
答郑子上表里虚实。 此段疑义谨闻命矣。但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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料表与虚为一类。而刊补及诲谕皆以表实里虚相配。必有义理。伏望下示。
上大山先生(庚子)
前冬一件劄疑。偶有所录。不敢自隐。乃蒙逐条评批。诲谕谆切。是愚陋尚不见弃于门下。曷胜感戢。旋念近日看文字。专欠究覈。多失于泛忽。盖恐穿凿固滞。易失正义。窃欲平易看玩。见得本体面目。而反失之疏漏渗淡。或使条理混并。根脚未露。否则或周罗于悠悠无紧处。正所谓西边扶东边倒者。向非门下一言提掇。何以发补息之端耶。其间一二段。有未及领会处。未免更尘下听。费力閒漫。恐非自讼之道。旋庸悚惧。叔兄在彼。了得一部论语。近日辈流中未闻有读书者。乃仍仕宦。占得旬月工夫。亦是奇事耳。胤兄酬应浩烦。事务丛聚。恐未暇专力于简册。然薰蒸融液。不学而化。与夫埋没穷阎。自知而自行者。不可同年而语。方拟致书。以道健羡之意。何暇警切。仰副教意也。
拟上蔡樊庵(济恭○代仲兄○甲辰)
某等僻处山南。怀居不振。未遂一日供洒扫于墙屏之下。与被道德之馀光。叔弟一再登门。只是瞻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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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色耳。又未得倾倒衷悃。以受钳锤。则所谓想望风裁。寤寐耿耿者。不过为邂逅声气之感而已。彼游历天下。以尽一生之大观者。是何等力量也。伏惟新元。岂弟神劳。福履休茂。閒居玩养。日就崇深。外面忻惕。正有不得以介我灵台者矣。某等护养老母。随分饮啄。一自苏湖师门之空。伥伥然无所依归。一味颠倒。未有分寸跻攀之益。愧无以藉手以闻于大人之听也。就控先祖晚翠公。盖尝亲炙于陶山门下。见重于一时诸贤。虽不得展布于当世。而流播于后生耳目者尚未泯也。中缘私家祸故。主鬯无人。阐发幽潜之道。万不一布其心。近日者道内一二先辈。有所称述之作。而所有碣文既成之后。更得实迹搜采于见闻者。势将更听命于当世秉笔之门。而自海以东。岿然而独存者。一灵光而已。兹将状碣数篇。发送舍弟宗燮。奉纳于将命者。倘蒙容覆。收置案下。则其为幽明之感。当如何哉。
上蔡樊庵(乙巳)
昨春登门。盖出于寤寐之馀。窃拟假馆一月。惯听奇伟之论。少湔肠胃荤血。与作云间一鸡犬。被化儿揶揄。竟逡巡而退。回首岭栈。又千里山河矣。续有仲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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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丧。埋窆悲遑。无计更进。仍风递伏闻节宣违迪。鼎炉久戒。遐外忧虑。不啻其口出。然为时为道。颐摄有方。正应趁收损庆。有所恃而不恐耳。宗燮平生。只以兄弟无故一事。聊以自乐。慰悦慈颜。一朝亏欠。意象凉踽。老母今年八十六矣。又岂悼亡哀割之日耶。冤苦无可仰喻。先状留作大人案实。实为光荣。其撰次揄扬。未敢觊其趁遂私愿。姑俟开春日解。亲候少迪。一进以赎前游径归之恨。先发一伻。仰候愆度动静。伏祝万加护摄。以副远近瞻仰之意。
与金候(槃○代叔兄)
怀仰德仪。靡日不勤。公门私谒。分有所不敢。只有向风憧憧而已。即伏惟中夏。抚摩之暇。节宣清裕。无任抃贺之忱。就烦胜舆一节。面教书示。前后郑重。只当退听仰成。不合更有烦聒。而 朝家本意。正在广采人物。营门敕关。亦不禁塞新增。则分外干渎。不计淆杂者。诚非事理。而不计虚实。一向以刊落为主者。亦或未免于矫枉过直之偏也。伏闻营关内。有曰学问卓尔。曾经荐显者皆入录云云。顾某之亡仲兄。学问造诣。行谊高下。自有一乡公议。岂可以区区兄弟之私。有所揄扬。而曾游大山李公门下。亟见推仗。心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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疑释。大山公盖尝始手编骘而付之家兄卒业。其馀公者体仁之义。戒惧见闻之说。特发前人之未到。而大山公亦尝舍己见而从之。又尝推衍闰馀岁差之法。星历躔度。筹数精微。考究详尽。辨析无遗。成得一部册子。发明千古疑晦。早晚缮写。一经裁品。自当照破实状。与悬空假实。以求阐拔者自别。曾在邮官。因绣衣 褒闻。自 上有非但治绩行谊特异。升职除授之 教。升六之 命。两司之 除。皆非循阶迁转之常例。虽谓之曾经荐显。亦无不可。閤下平日公心直道。乐善好义之诚。蔼然于色辞之外。境内一艺一行之士。皆欲引接而拂濯之。况于家兄每以有志未就。中道摧折。为可惜。嗟悼隐恤。累言不一言。其所以采摭收录之道。恐不待某等之一家之私言也。伏望更加留念。重入商量。据实采录。不至埋没。则于 朝家指挥营门科令。不至大悖。未知意下以为如何。此非某之拘牵私情。干冒公义之意。进退可否。惟命是俟耳。
答李后山(宗洙○丙午)
间尝南走漆溪。东入瓢谷。从而登执事之门。窃覸佥君子处家行己之本。造道精义之论。觉从前守株。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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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暴弃之为可罪。但再承颜范。每欠从容。居然拜辞。未有以款受德言。则依旧是吴下之蒙耳。伏荷记有。亟垂书讯。别纸诲谕。上下勤缛。诱之掖之。又振德之。觊其有鼓舞自新之几。仰认君子之教。亦多术矣。感发扶醒。岂无一分转回之心耶。仍伏审秋令。玩养静深。起居康卫。惟是膝下夭惨。正有排割不遣处。想处之有道。不至致损气体。然区区贡念。不敢自已。至于悼质疑之无地。讼下功之易误。若虚问寡之意。矫偏救病之志。溢于言外。是盖故为撝谦之语。以警教后学者。然抑可见道已明而求益切。德已脩而不自足。思日孳孳。不以年数之晚暮而或倦也。如宗燮者省视老亲之馀。别无冗务妨夺。似若可以亲近书册。收拾影响。以无负眷念之意。区处名目之功较多。提挈纲领之意不足。每欠圆融会通之趣。亦自知其病。而不省所以救药。恐亦终于此而止。则幸及先师门下诸先达未甚衰晚之日。日夕薰炙。反复辨质。以结许多公案。正寤寐之所耿耿者。仍循偷惰。坐成蹉跌。只骋空言。有何补益也。宗养根本之教。正朱退门下以及我先师血心说与挽救末学之弊。本立而道生。体完而用宏。与区区掣缠于零碎枝叶者。其得失缓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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较然可睹。然理有所不明。或有枯燥滞涩之患。己有所未克。不免偏狭蔽陷之失。其所谓完养者。未必能复其广大光明之体矣。则其所以发挥持存之道。必以穷理克己二者。为节度然后。可免偏滞之病。未知如此用工。无倍于圣门规程否。伏望更加指谕。以卒嘉惠。使穷乡晚进。有所持循而日孳孳也。
  别纸
孟子曰学问之道无他。求其放心而已。 平日看见学问之道。断然只在求放心一事。心既存。学问便会进去。学问所以求放心一转语。当作第二义。往往质诸人。多有异同。所以向日奉闻轩下。以求指一之教。乃蒙旁引曲證。辨谕谆备。益见前所未见处。君子成物之道。果如是矣。自此遵依奉守。举以订学者之疑。曷胜喜幸。但末段所教以程子心本善。饶陈氏求吾所失之仁之说。会通于集注之义。则宛转推排。不为无其理。而区区之意。集注所谓义理昭著一句。就学问上达处推本之语。未必带得心本善求吾仁之义。毕竟三说各是一义。必欲牵连比并。打作一片。则恐非朱子本意。伏望更加指导。以终教意。千万千万。二程说体用未完。反复思惟。未得其意。摸索为说。终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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牵强。只当依下谕。更加推究耳。
朱子与湖南诸公书。 以平日涵养作本领工夫。省察推明。皆据此而为之地。义理完备。工夫有源。本所以为中和书最后勘结之论。不容有异议者。以章句或问律之则所以立言者。或不无异同。然既以涵养为本领。又不废省察推明之工。本末相资。巨细不遗。未尝有偏倚渗漏之病。章句或问义理未尝不具足于其中耳。省察之意。累条引谕。正与讲录所解相合。恐当为不易之论。然窃意不必道谨独一事不管在这里。未知如何。
孟子好恶与人相近集注。好恶与人相近。言得人心之所同然。 心经讲录以仁义之心。为人心之所同然。先师诲训有曰好恶是仁义之心发见处。直以为仁义之心。于性情界分。少有差紊云云。向来贡疑。本此一段。盖讲录以仁义之心。谓得人心之所同然。则正有性情差紊之疑。去了一得字。取意自别。夫得人心之所同然。即好恶与人相近者也。但曰人心之所同然则不妨以仁义之心为言。故上章亦曰人心之所同然何也。理也义也。以此推之。好恶与人相近者。只是得仁义之心也。不必以良心发见仁义之发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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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好恶二字。胶滞之见。每欠圆通。更此烦溷。殊切悚罪。惟曲赐容庇。更垂开示伏望耳。
答李后山
向者伏蒙提掖之勤。辄张皇铺排。仰尘清鉴。第恐以烦累获谴斥。不自意荐降手字。批诲郑重。顾无似何以得此于门下哉。仍伏审晚凉。静摄起居康卫。尤庸抃慰。言语侈夸之病。盖慕庸之至。不暇仰体执事谦光之美。略有所陈控。非大言徇外。以声音笑貌为也。然诲警至此。后岂敢更蹈前误。以累盛德也。宗燮区区口耳之工。间续无常。近被冗干缠绕。益未免颠倒。每见远近长上前辈进德之功。一向亹亹。惟恐不及。而自宗燮年辈以下。未见刻切用心者。便成一时运气。今拜责勉之勤。收而置之教迪之末。岂不易心改图。以求分寸之益。说理不滞则疏。饬躬不激则惰。拟议等候之间。岁年不与。观摩取资之道。亦不患无其地。而亦不能勇决而亟就正焉。时有愤惋之发。只是外面妆点。又何补于事哉。伏望观證下剂。勿以病在膏肓而弃之。则感恩服义。曷胜道耶。至于文义异同。亦不容不归于一。谨当随疑标记。以听至诲耳。樊里碣文。大体固好。要之为今世秉笔家领袖。想已一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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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耳。漆溪丧事。又是岭外运气。前夏一奉德范。未得款受陶薰为可恨。
  别纸
求放心。程子心本善。陈氏求吾所失之仁说。 批诲曰非谓义理昭著句内。兼说三条之意。既说义理昭著则所谓求放心者。不止是说收拾灵明之知觉而已。盖义理已完具了。便是本善之心在这里了。所以推说时如此。批诲本自如此。而愚昧错看。认谓集注义理昭著一句中。兼见心本善之意。疏卤之失。第深悚仄。似此推说。何必起疑耶。
体用未甚完备。申公所说似差明白。但更就语类。反复参看。似云明道说只言收来放心。未曾道心本善。如伊川说。然所谓收来放心者。只是存得善端。渐能充广。非如释氏有体无用云云。则即此非如释氏有体无用一句反观之。明道说未及心本善。渐能充广处。正是体用未完备者。然二先生说。本不相碍。自相该包。则亦不必疑。今反以明道谓言用而体未完。又连坐伊川说。恐与语类本意。不相贯如何。
仁义之心。自承开示。仰叹诲意精密。前书未及仰覆。更此提谕。不任悚歉。盖孟子仁人心章首节集注。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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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此意。益仰盛意有所本耳。仍此而窃有惑焉。论语里仁不仁者不可久处约章集注。不仁之人。失其本心一句。似以仁与心混合说。安仁者安其仁以下。似以心与仁分开说。一注中上下略不贯通。未知何故。伏望下诲。
与柳东岩(长源○丙午)
拜违轩庑。倏已旬望。区区慕用之诚。觉倍蓰于平日。世故缠绕。更进未易期。又怅然自讼而已。即日潦炎两备。伏惟颐摄顺适。气体康卫。宗燮老亲一味惫缀。伯兄四经痁疟。种种煎熬。何以尽达。宗燮盖尝周旋于师友之后。参听古人绪馀。知愚庸或有变移之路。跻攀或有分寸之进。而悠泛成性。有退无进。十年二十年。只是依旧㨾子。乃者获侍座隅。款听道德之言。顾放倒已久。蓄积无素。虽不能质难叩发。发明至教之万一。而听受观仰之馀。犹见回转奋拔之几。是自师门寥落之后。远近之所瞻望而有所恃者。果不虚矣。窃记当日悯念世道。悼叹末学之弊。忧形于色辞之外。卒以后生辈稍有志尚者。往往不免矜字病痛。累言不一言。此是泛论学者之失也者。而言才入耳。如针劄身。宗燮亦不是实欲衒能斗知。徇人耳目。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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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盗窃名字之计者。然少真知而腾之口舌。无实德而做了模㨾。不自觉知浸浸然流于自欺夸人之科。究其病源。断之以一矜字。可谓发膏肓之痼矣。自今以往。痛自省念。事事务实。截断向外意思。以论语主忠信大学毋自欺。为用功之节度。积习之久。中外如一。则博学审问。方是实事。慎思明辨。方是实事。笃行方是实事。不然博学也是閒。审问也是閒。慎思明辨笃行也是閒。岂有分毫交涉于我哉。乍有开省。敢复献愚。伏望更加鞭策。以卒嘉惠。千万所拱而俟也。伏祝对序加护。以副瞻慕。
与柳东岩(丁未)
宗燮再拜。区区瞻慕。未尝不日悬悬于几席之下。一味绊缀。阻违多时。自知颓废无所脩为。无平日素蓄可以就正于有道之门。不觉其自疏而远也。尤切兢惶愧蹙之至。即日新月已向晦矣。伏惟节宣康卫。福履休茂。师门遗集勘校。想已净刷。恨未一进。以观其起止也。虎溪聚士。果以岁初成会。议论如何结刷。道内各邑冒禁之设。便成一时闹端。往往被官司操切。转闻使营若不至从下调停。恐或有妨于此事。然事面不同。可无他虑耶。伏见家兄往复书中。有大学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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慊工夫功效之辨。末学浅识。何敢妄有参涉。而既有兄弟间反覆而未契者。敢献而取质焉。鄙意槩以如好好色如恶恶臭。此之谓自慊一端而言则是做工夫界分。而截出自慊二字言之。毕竟是成效符验也。盖如好好色如恶恶臭。当下便自慊不成说。如好好色如恶恶臭了。方自慊。然既曰当下便自慊则此是如好好色如恶恶臭所致。然而要自慊者工夫也。自慊者功效也。故如好好色如恶恶臭此之谓自慊者。诚意之工也。所谓必自慊而无自欺者。诚意之效也。欲其二字。正要之之工也。未知如此为说。能无彼此混并之患否。伏乞俯垂一言之重。俾有所持循而会于一焉。亦君子之赐也。如何。岁前请业诸贤。其又更聚否。窃欲偷隙趋进。日随群彦之后。得听一二绪馀。因以胸中疑难。书尺上未尽铺排者。仰禀而归。不但见义无勇。恒有逡巡顾望之患。琐细俗掣。正有未易脱洒者。古来英杰正不如此。羞赧无已。儿子向于问药之行。草草径由。不能款承德诲。归来悠泛。苦无振拔之望耳。馀伏祝益加护重。以副后生仰望之忱。不备。
与柳东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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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雨跨月。平陆成江。转递安问。亦旷阙多时。区区恋德。盖无时之或已也。即日湿热中人。伏惟閒中节宣若序康卫。宗燮仲兄祥禫俱毕。老亲疾病相仍。一味无悰绪。零星数墨。亦断续无常。无有胸中素蓄可以藉手就正于丈席之下。恐只如此误了一生也。自慊一端。前后批谕。破开疑乱。心胸胶滞之见。自尔涣释。所以不敢复烦提告耳。乃于伯兄书末。更垂振德之诲。益见好察之盛。更将近日所见仰质焉。夫大学书中只有一个自慊字。而朱门既以工夫说。又以效验说。盖如好好色如恶恶臭。当下便是自慊。不可道如好好色如恶恶臭了方自慊。(以上工夫说。)然自如好好色如恶恶臭以后看则其表里洞彻。快足无疚者。目之以符验成效。亦无不可。以至心广体胖。亦只是自慊而已。(以上效验说。)言功效而本旨之主工夫者自若。言工夫而推说以功效。更无相妨。不必多费注解。叠生枝节。向来要自慊者工夫。自慊者功效之说。意与今说无异。遣辞之际。涩滞不圆。致烦提诲。在所当废也。仰感不遗之意。谨更奉听。悚甚。
答申晦屏(体仁○与伯兄联札)
顷书忙卒。未暇细布悃愊。拟侦便追申而未及。辱书
济庵集卷之四 第 186H 页
又郑重焉。只此一事。可见用心处。殆愧缩不自安也。伏审江斋靓暇。兴致超谧。承欢护躬之馀。时有傍花随柳之乐。可想世上冗累。不入于灵台矣。三复来书。乌得不兴言倾溯耶。更望宽居厚养。懋进德业。作得一方仪式焉。心经讲录付标处。逐条奉玩。见处超诣。说得活络。不止按文字外面责应而已。幽明之感。盖无穷已。咸阳方镜涵养此意。屋漏体用显微。徽庵说起疑处凡八九条。谨已依教脩润。其馀诸条。皆有师门批正。不敢轻动。从当与一二朋友。商量从违。来书所提本来底。亦有师门手毕。这里难处一段。亡弟盖以非著意非不著意。勿忘勿助下工夫极难之意。缕缕禀质。先生答书曰盛论恐未安。本文未有此意。末以难下言语形容。丁宁指教。此必有义意在其中。而今承尊谕如此。二叟训释又如此。愧无的见可以折衷。幸更加思议。不惮反复。要归至当如何。随事规箴之教。迩来所未闻者。两耳觉爽。如有信不及处。岂不仰陈瞽见。而爱慕之深。不敢摘疵。无或终归于善柔耶。若不较而先施之。幸又可言耶。埙篪遗集已经勘过。整顿有期。系是斯文大事。玩阅之馀。必有契悟。而自说疑贰而未决者。无由致身座下。以听绪馀。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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慨想而已。
与柳秀夫(■(氵奎)○癸巳)
江斋数夜。稳承款诲。自是缺界胜事。况多少提警。有足以唤起蒙蔽。此义又可忘耶。归坐穷阎。尘冗依旧。所以驰想尤深。日来伏惟承欢起居超谧。伏切仰溯之忱。屏院刊役。果以十日始事否。庚戌榜目。归即伻问校洞。则盖懒斋伯氏,掌令晚悟公与修岩先生同年省试。在万历三十三年庚戌闰三月。而乡解榜目不记日月。他无可考云耳。校洞书中又有月沙相国为恩门之语。故聊此并告。顷留拙句。荷有琼报之意。先发筳扣。觊得一言以周旋。非敢以寻常诗债仰浼长者。未知尊史将何以见教也。
与黄文若(敬熙)
戊子春。递上一书。竟未承覆。可知洪乔作书邮矣。向后声息一切相阻。颜面之违。何暇言耶。顷因族孙自湖斋来。传道兄来栖有日。请问有业。一岭之间。漠然不相知。何其至此也。怅叹之馀。倾溯如新。即日炎烘。客履毖重。学业崇深否。知左右未获周旋于师席之间已有年。静中深造之馀。意味所凑。疑难所蓄。正有三五日说不尽者。切欲驰往。亲叩端绪。而事务之所
济庵集卷之四 第 187H 页
拘。未易如心。自觉无分于资益也。宗燮侍候每欠全安。日事煎悯耳。区区掇拾之工。不敢全然抛弃。而独学易偏滞。世习易缠绕。甚可忧惧。师友之助。不可一日缓也。而因循未果。坐失光阴。时自喟然耳。或蒙不外。俯赐辱答。须以请问之馀。一二条件录视书中。以破盲瞽。亦故人之谊也。
与郑士仰(宗鲁○丁酉)
半生神交。晚遂一识。宜周旋许多日。商量多少事。不但已也。顾蒙陋灭裂。不足以倾倒囷廪。遽然奉别于一两日之间。虽后期郑重。觉此别为可怅然也。伏惟即日。返税无损。欢侍多祉。无任瞻慰之忱。宗燮侍状仅保。兄弟无他。惟是匹守穷阎。无与扶策。区区数墨。亦懒废多时。少日一点意气。恐节次消散。日夕懔惕而已。平日因知友间。闻左右风声。不为不熟。深山静几。读尽天下书。无世故惹绊之劳。有閒专自得之趣。遍观博聚。不屑屑于反约之工。深造自信。不拘拘于虚问之美。向风驰想。殆不啻其口出。而求备过计之虑。或不免以所长为所病也。乃者获接颜色。略窥绪馀。论理则详切而有归宿。处己则谦虚而乐闻善。与昔日之所想望者。一切相反。盖不可以传闻论人。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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抑日新之地。自有矫揉之功也。循是而往。俛焉不怠。何深之不可求。何远之不可到哉。况又不以已得为足。更有出门磨砻之意。将见所得益信。所守益固。殆非凭藉口耳零星收聚者可及。彼些少牵碍之病。亦不待药矣。幸望决意抽脱。必图一出。使孤陋如宗燮。得以追蹑下风。有跻攀观感之益则亦执事赐矣。如何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