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桐溪先生文集附录卷之一 第 x 页
桐溪先生文集附录卷之一
[行状]
[行状]
桐溪先生文集附录卷之一 第 370H 页
桐溪先生行状[许穆]
曾大父司圃署别提。 赠司宪府执义讳玉坚。
大父 赠承政院左承旨讳淑。
父成均馆进士。 赠吏曹参判讳惟明。(别号峄阳先生。)
母贞夫人晋阳姜氏。(将仕郎讳谨友之女。高丽国子博士启庸之后也。)
公讳蕴。字辉远。姓郑氏。其先本八溪郡人。始祖光儒侯讳倍杰。光儒侯子孙昌大。多达官贵人。今八溪之郑。皆祖光儒侯。高丽时有为左散骑常侍者。讳习仁。以直道显。事在丽史本传。七世。至峄阳先生。先生尝受业于葛川林薰先生。今峄川。有乡贤逸民之祠。公峄阳先生之次子也。明 穆宗皇帝隆庆三年我 昭敬大王二年己巳二月六日。公生于感阴县峄洞里。自孩提有识。事父母。必承意顺适。一如成人之行。既就学。勤苦自力。博读经史。行业日修。十五六时。法度已成。好危坐对卷终日。先先生隐居教授。弟子日进。皆莫之先也。初见葛川先生名益贤。先先生教训有法。未尝崖异以为惊俗之行。故公为学。事亲顺而交友忠。乐与人为善。而临事峻正。乡人父老皆敬惮之。我 昭敬大
曾大父司圃署别提。 赠司宪府执义讳玉坚。
大父 赠承政院左承旨讳淑。
父成均馆进士。 赠吏曹参判讳惟明。(别号峄阳先生。)
母贞夫人晋阳姜氏。(将仕郎讳谨友之女。高丽国子博士启庸之后也。)
公讳蕴。字辉远。姓郑氏。其先本八溪郡人。始祖光儒侯讳倍杰。光儒侯子孙昌大。多达官贵人。今八溪之郑。皆祖光儒侯。高丽时有为左散骑常侍者。讳习仁。以直道显。事在丽史本传。七世。至峄阳先生。先生尝受业于葛川林薰先生。今峄川。有乡贤逸民之祠。公峄阳先生之次子也。明 穆宗皇帝隆庆三年我 昭敬大王二年己巳二月六日。公生于感阴县峄洞里。自孩提有识。事父母。必承意顺适。一如成人之行。既就学。勤苦自力。博读经史。行业日修。十五六时。法度已成。好危坐对卷终日。先先生隐居教授。弟子日进。皆莫之先也。初见葛川先生名益贤。先先生教训有法。未尝崖异以为惊俗之行。故公为学。事亲顺而交友忠。乐与人为善。而临事峻正。乡人父老皆敬惮之。我 昭敬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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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二十五年。有倭寇。兵革大起。后四年。先先生没。哭泣几灭性。虽在奔窜流离中。持丧之节。未尝少懈。既卒丧。乱离未定。事母夫人。身亲鄙事。以供奉养。暇则读书。乐从当世之名人达者。尝游月川,寒冈之门。而初。郑仁弘持重名于南州。接引江右诸生。号为来庵弟子。而绳墨严切。公亦尝师事之。后上书梧里李文忠公深相识。三十四年。举进士。其明年。以行谊被荐。又明年。郑仁弘攻柳永庆得罪。公从草野上疏讼之。时有临海君上变事。公抵仁弘书。言临海谋逆未著。力陈全恩事。又论朋党偏私之弊。临海君竟杀死而狱成。仁弘反有力焉。时缙绅已有全恩之说。而反目之曰。觊睮王室。大臣杜门。贤者屏迹矣。废主元年己酉。除光陵参奉。不就。后年。又除奉慈殿参奉。秋。别试及第。辛亥二月。除侍讲院兼说书。辞去。秋。又除兼说书。寻复以说书。召命再至。乃入谢。其十月。升司书。后月。迁司谏院正言。是年。昌德宫成。移御未久。有妖言。以新宫不利于上。将还居庆运宫。群臣皆曰。不可。恶无辞。时两宫已有间。 太妃尚留庆运宫。辞以问寝。实欲留居之。公力争言。触忌讳。斥为镜城判官。自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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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以来。用事者日以威福制人。士大夫皆苟容于朝。谀佞成风。无谔谔敢谏者。及公以直言贬。人拟之凤鸣朝阳。镜在绝塞穷北之境。去王化甚远。边帅皆武人。率多粗悍不法。民多怨。又前年北路大浸。镜尤甚。公近臣一朝左迁。常退让无矜气。事主将有礼。而御吏临民。曲有恩信。赈穷乏革弊政。其民大苏。以 先王尝欲易世子。废主既得立。以为大臣谋其事。心德杀柳永庆。于是李尔瞻等。亦自以为功。力誇矜。论功赏。公亦尝力言郑仁弘得罪事。以故卒有召命。为掌乐院佥正。自以无功。上疏辞之。尔瞻愠言曰。此其意以勋盟为不久也。公以为徒无益。乃止。时大狱继起。人人重足仄目。虽牛马之盗。辞穷望幸者。以告变或得恩泽。于是有死囚。上变言金悌男欲拥立永昌。日夜为谋。狱词滋漫。缙绅大陷。于是用事者造为辞说。以永昌。一则曰奇货。一则曰祸本。争言必杀以为功。公见尔瞻曰。孺子之无知而尚有谋叛逆者乎。且闻 大妃日夜忧泣。恐不得偕死。万一不幸。诸公尚有辞于他日乎。尔瞻厉声曰。亦且并废 太妃。谁复有不可者也。怒欲起。公笑曰。毋起。我且去矣。遂绝。公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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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世道危险。踪迹益疏。欲以微故去。尝于朝会。犯宪令。得劾罢。奸臣既执国柄。时事日乱。公郁郁欲一言感上意。以为徒取祸无益。且念大夫人在。默默常自伤。一日。侍大夫人。具白其所欲尽者。大夫人曰。勉之。毋以老母故变其心。公喜甚。时公迸居已累月。时议益非之。不得已一至都下而归。其月除成均馆司艺。以疾不就。冬。又除侍讲院弼善。居讲院月馀。不与时议相俯仰。寻递。付副司直。彼衔怒日深。搆煽万端。指为党逆。日夜阴察其所为。前年。永昌既禁闭江都。二月。使府使郑沆阴杀之。闻者莫不怜悲其死。于是公乃上疏。极言幼稚实无谋叛状。郑沆迫之令死。此殿下假手于粗悍之武夫也。不杀郑沆。殿下无面目立 先王之庙庭也。请追复爵位。许以礼葬。布告四方臣庶。以昭殿下友爱之本心。又曰。㼁已死。殿下于 大妃。复何疑间之有。如有奸细之徒交搆两宫者。宜付有司。治之以大罪。殿下亦宜恭为子职。务得 大妃之欢心。顷者。郑造,尹讱,丁好宽等首发废母后之议。以图其身之富贵。为人臣是可忍也。请罪此三人者。以正三纲五常之道。疏凡累百言。疏出。莫不失色。
桐溪先生文集附录卷之一 第 372H 页
或有感激流涕者。废主大怒。下政院以凶疏不沮却上达。承旨主纳者先罢。而馀并推考。于是三司请安置绝岛。废主曰。往者故相李德馨上劄。无大失言。而三司请按法。今郑蕴上疏。其言大不道。而以安置科罪。无君护党。如是甚矣。三司请按法。废主虽甚怒。而恶杀谏者名。故令诸大臣杂议。必欲假群议而杀之也。右议政郑昌衍献议争之。而原任大臣李元翼,沈喜寿等皆以为不可罪。而时适有大礼。大臣持之即不鞫。以故祸少弛。然时议益怒。论之以大逆。又令馆学生徒等上疏请罪。而郑仁弘亦上劄以为。其言不道。必毋赦。以砺群臣之为异议者云。废主乃大悦。欲庭鞫。领议政奇自献曰。郑蕴不过狂妄。无他罪。不可鞫也。废主怒谓曰。然则欲不鞫乎。曰不可。废主曰。且不问乎。曰不可。且曰。此非叛逆大罪。姑徐之。右议政出仕。然后议之。废主不得鞫。犹按问然后复系之。至七月。复按问。命安置济州之大静。公自三月逮系。至七月始出狱。系械已经春夏。镜父老闻之。叹曰。此前日吾贤宰也。民赖其赐甚厚。义不可负也。来助患难。湖南儒生宋兴周等。亦上疏言无罪。时直公者皆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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谴。而陷公者接迹得显仕。争相媒孽。危祸日迫。而公未尝忧叹咨嗟。常自若。及庭讯。废主盛怒以待。左右皆惧。公辞气不乱。慷慨愈切。郑沆亦对狱。惶怖失次。既出。遣人谢之。因忧恨发病死。丁好宽见其疏。深自恨曰。吾为罪人矣。日纵饮不食。病醉乃死。大静。极南海中穷岛。自京城至海南千里。自出狱并日迫行。六日到海南。候风十九日。海中阻风。又三十八日。乃得达。邑最地湿卑下。多虫蛇毒螫。自春夏之交。或淫雨连月。或盲风毒雾。一日异变。或穷冬不寒。或盛暑不燠。风气与中土绝殊。公咄咄曰。宜负罪者居之。自号鼓鼓子。公既得罪。而用事者益怒。日令三司馆学。论之不已。其九月。焚其疏于阙下。削名盟府。李彦英,姜大遂。皆以论列得罪。吴长指为党人谪死。朴明槫禁废南士。一言及冤者。皆抵罪。于是江右横议。皆主仁弘。公既不悦于仁弘。争付者益激为祸。人人仄目。其后果有废母后事。奇自献知不可独争。请广收群臣议。窜北边。于是宗室贵臣多窜逐。而竟不得逞。号曰西宫而已。修撰尹知敬。自公得罪。因不肯仕。饮酒酣歌。托于佯狂。公拘囚海岛。苦心励行。操守益坚。时宋
桐溪先生文集附录卷之一 第 373H 页
象仁,李瀷。皆得罪。迁谪至此。宋象仁弹棋。李瀷学琴。以畅其壹郁。而公常读书。于是订经史。摭前言。上自殷之末世。下至南宋。其间圣人贤人之困厄忧患。心危虑深。不失其正者凡五十有九人。辑为德辨录以自省。又作元朝自警箴。以囚徒日给廪粟苦不继。令仆隶日佣赁取资。天启三年三月。 上克大难。释公为司谏院献纳。前时永昌之狱。 大妃家既族灭。母卢夫人流济州。没为官婢。至是召迎。其奉使者来而具言其事。且劳苦曰。盍一日撤棘以自便乎。公辞不得命。见有 旨然后乃出。公居围篱十年。尝作围篱望北斗诗,白云之歌。闻者悲之。既出。须发尽白。涉海。乞先就老母。时大夫人年已八十馀矣。见者莫不感叹泣下。而大夫人曰。今日。乃得见吾儿耶。执手笑与语。不一见远别悲思之色。人贤之曰。有是母。然后有是子。五月。以司谏入谢。因进言曰。礼。悼与耄。虽于其身亲犯其恶。不加刑焉。郑仁弘八十耄荒之年。被极刑死。恐伤圣德。而实且亲戚嫁祸。昏耄可哀。又自以平日师事罪人自辞。 大妃废时。弘虽为事首。当议大臣多不从。知人心不与。为两端说曰。君臣母子之
桐溪先生文集附录卷之一 第 373L 页
名义。出天而不可易。今之为殿下争之者。惜此名义也。臣独未晓。分府分曹分院。有若两朝廷两君上者然。使忠实之士。屯兵守之。彼孀居一妇。不过包荒中一个人而已。议未上。其客聚谋。以祸福动其族类。私易其语。议遂决。当时有窃言者。而弘当诛。且欲自言云。以故公上疏言之。后月。有告废世子掘地事。合司请法。公以前日骨肉之变。微感 上心忤群议。即去。大司宪吴允谦引避曰。臣前日之 启。几误 殿下。臣若执迷。臣郑蕴之罪人云。其六月。为南原都护府使。冬。特 加通政。入为吏曹参议。明年正月。李适叛入京城。 上出幸公州二月。李适败死。 车驾还京。赏扈从诸臣。公升嘉善。拜刑曹参判。于是追 赠三世爵位。以亲老乞归。冬。为大司谏。时有上变者。诸囚或引仁城君。亦知其谋。于是三司请法。公执全恩之论。既不合。因 启曰。不问义理之当否。形迹之虚实。一以狱词而已。告变殆无虚岁。仁城虽除。岂无仁城。噫。 先王之子尽之矣。废朝虽昏乱。不杀骨肉。不废母后。虽以 殿下之盛德。不能一朝居此位也。三司之请。适足为奸人藉口之资耳。非宗社长远之计也。
桐溪先生文集附录卷之一 第 374H 页
后之视今。犹今之视前也。即递大司谏去。明年三月。复以大司谏 召之。七月。入谢。寻迁承政院都承旨。政院故事。承旨由同副。以次例升。而今由谏院直拜本职。出于特 恩。据故例力辞。 上不许。寻赐告归。九月又召。至京师益求去。以老母为言。 上不许。而令以老母来养。公上疏辞谢。因自言久为时论所排摈。义不可苟进云。时有宰相建白以为。材能多屈。广开庶孽之路。而又以边兵不足。纳粟多游丁。议悉发防边。公又曰。此坏名分失信。敛怨于民。极言之。于是庶孽纵恣。而士大夫皆怒。裁抑为计世法。明年春。赐告归。行出圻甸。上疏自陈。因论国君服私丧之礼。请从群臣言。时有启运之丧。而 上断行三年之制。群臣多争之不能得。故因疏及之。四月。以启运葬礼来。拜刑曹参判。寻改大司宪。上劄言民瘼。于是户曹经用竭。责四结出布。布匹至四石。极言伤农病民。以邦本为忧。后月。 上以公有老母。特拜岭南观察使。有狱事。讼冤当理。公至按覈其事。及 启闻有不悦者。故以他事劾之。其冬。复拜大司宪。辞不至。明年正月。虏犯我西鄙。自我中兴之后。与虏绝和亲。益兵塞上。
桐溪先生文集附录卷之一 第 374L 页
以为战守计。又有反闲言。姜弘立老母妻子皆已僇死。弘立深怨之。谓朝廷于我已负。实向导东犯云。关西节度使南以兴既战败死之。而平壤已溃。报至。 上出幸江都。而世子分朝南下。士大夫多三南人。多从分朝。而或少年慕奇功者争趋之。既去 行在。隔海颇远。于是奸人反造为疑间。人心惧之。公闻乱。出湖南道路。骚动相传。虏已塞路。必不得达。而皆以为分朝近且便。公曰。君有难观望。非人臣义也。直趋 行在。闻者义之。而人心倚以为重。虏求和亲。必以王子重臣为质。姜弘立来。公上疏言。弘立背义负国。罪当诛。且虏不可和。仍论我兵力形势曰。但恐 殿下无坚定之心。而群臣无自任者。三月。虏既成约誓而去。公以同知中枢。移汉城府右尹。入京城。俄以兵曹参判。返 行在。四月。从 车驾还京。上疏乞归养。 上勉留之。五月。以母病去。自此数年之间。为都承旨。为大司谏。为大司宪。皆不就。己巳四月。以吏曹参判。一入谢而去。明年三月。 太庙之木震。 上自责求言。公上疏曰。臣闻狱刑者。天下之大命也。狱刑不中。则冤气生之。所以伤天地之和。召水旱之灾者也。
桐溪先生文集附录卷之一 第 375H 页
反正之后。投窜四裔者不知其几何也。罪人之多。非国家之福也。一夫叩心。有五月之霜。一妇含怨。致三年之旱。况环一国。叩心含冤者不止一夫一妇而已者乎。宜命有司。凡罪在当赦者。霈然疏涤。无所系吝。则亦弭灾之一助也。呜呼。凡人无辜尚如此。况 先王之子乎。珙之无罪。臣已陈于前矣。若使珙叛逆己著。惟当置之绝岛。待之以不死。则 殿下罪罪亲亲之道。可谓两得而俱全矣。臣窃为 殿下惜之。然死者已矣。使其老妻稚儿。尚在海岛。以绮纨膏梁之养。而一朝饥寒困顿。哀号而不恤。几何其不至于无噍类也。天人相与之际。甚可畏也。人事失于下。天变应于上。 殿下待骨肉如此。灾异之生。不足怪也。若不改图。灾异无时无而国不为国矣。臣请追释其冤。复其封爵。还其子女。令毋失其婚姻。又曰 殿下宽之。既释其母。而母老子病。恋恋不相离。陈情乞留。臣闻之。深感 殿下之仁。而悲其不忍离之情。于是两司交论以为。附会灾异。眩乱是非。劾之。时大夫人年九十三。而公为六十二矣。虽已贵。必躬亲服养。亦不以老故少懈。兄弟二人皆老。相爱蔼然。其七月。大夫人
桐溪先生文集附录卷之一 第 375L 页
没。哀毁逾礼。既葬。庐于墓侧。其居处哭泣。贤者见之。莫不曰君子之善于礼也。不肖者见之。退自省。犹恐其不尽于反报也。其葬。在加祚县之龙山。去峄洞七十里。今山下有龙泉精舍。公尝曰。古人曰养则观其顺也。丧则观其哀也。祭则观其敬而时也。此三者。某尝见于先君子。而某又得之于先君子云。崇祯五年六月。 仁穆王后升遐。十月。葬惠陵。公入临。既发引归。其十一月。拜大司谏。辞疾不就。明年春。又以大司宪 召之。三月。入谢。时有以私怨上变者。公论之。诸被诬者皆赦。而其上变者无罪。公争之不已。四月。以王子嘉礼。 上命缮治昌庆宫。公执不可。 上从之。五月。递授大护军。陈情乞退。 上不许而赐告归。秋。仁政殿震。公居家上封事。论君德。以及灾异。七年春。拜吏曹参判。夏。改大司谏。皆不至。秋。又为大司宪。 上既承大统。功臣等多以为 上中兴功德。高于 列圣。宜追尊考妣。享之宗庙。于是请于 帝。既尊封谥。方议祔庙典礼。言者皆得罪。而大臣去位。公适为谏官。皆望公之一言。九月。公行至龙仁。改都承旨。既入谢。因上疏求去。又论祔庙失礼曰。礼。已孤暴贵。不
桐溪先生文集附录卷之一 第 376H 页
为父作谥。先儒吕中曰。父之爵卑不当谥。以已爵当谥而作之。是以已爵加其父。欲尊而反卑之。非所以致敬其亲也。 殿下追谥之举。已非至当之理。而欲以非礼之礼。跻付于 列圣之次。昔汉宣帝追谥其所生父母曰悼考,悼妣。而置园邑。入庙则未之闻也。哀帝诏共皇去定陶之号。立庙京师。而亦未闻入庙也。光武徙四亲庙于章陵。此则未尝加谥。曷尝有入庙之议也。胡氏论之曰。王莽篡时。汉祚已绝。光武扫平祸乱。奋然崛起。虽祖高祖而帝四亲。于义未有大不可者。一闻张纯等建议。断然从之。章陵四庙蔑有异等。寡恩之谮。不闻于当时。失礼之讥。不生于后世。而宣,哀之过举益明。 殿下不法当法之光武。而乃为宣,哀之所不为。臣不能无憾于天地之大者也。宋时欧阳脩首发称亲之议。吕诲目之曰。邪论。请下理。古人重继世之统。尊祖宗之义。严矣。臣谓别立庙享。无别于宗庙。则 殿下尊亲显亲之道尽矣。何必以过隆之礼。加于不当加之地。贻欲尊反卑之讥乎。又曰。宣帝,光武。皆以孙继祖。纲目不以不祢其祢为贬。而先儒以蔑有异等为美事。疏入不下。于是连辞。递
桐溪先生文集附录卷之一 第 376L 页
都承旨。旋拜同知 经筵。又力辞疏三上。即去归。八年春。有上变者。狱事连累及公。 上令勿问。而公犹待 命月馀。拜大司谏。即入谢。因求去不已。六月。 穆陵,裕陵皆有变。大臣奉审 二陵。 启陈其状。而功臣等更与大臣谋。曰。非震也。因雨崩坏。 陵寝郎洪有一。反以诬罔得罪。于是修 陵之节未举。而礼曹涓吉以 章孝祔庙。庆礼先行。公上封事。贵大臣之咎。又斥言曰。缮工提调臣景禛,礼曹判书臣瑞凤。掩匿灾异。以负 先王之恩。而陷 殿下于过举也。仍论罪人多枉。以及佶,亿,健无罪。请哀怜骨肉之命。时议大忤。两司交章。论劾月馀。 上竟不听。念久不受禄。令该曹馈米馔。以为周给云。公谢曰。此 殿下不以廉耻待臣也。寻移礼曹参判。上疏辞之。时又有大风。 宗庙,社稷之内。拔木尤多。上疏论灾异。以及生民之困瘁。后苑游宴之娱。 上优答之。罢圻内,关东量田。以待有年。后日 上御经筵。公以特进入侍。 上曰。郑经世已死。张显光老矣。卿不可去也。公亦辞以老病。因对灾变。以及三南量田多欺罔。其月。迁副提学。连上章辞之。其三疏。极言朋党之弊。前古以
桐溪先生文集附录卷之一 第 377H 页
来。未有如此而不亡人之国者也。又曰。昔宋神宗时。范镇年六十有三。吕诲年五十有八。欧阳脩年六十有二。富弼年六十有八。司马光,王陶皆五十。或致仕。或引疾。或求散地。皆不容于时议。其去皆不拘大闲之年。臣犬马之齿已过诸人。而不容于时议则加甚。臣来京师六月。在弹劾者三月。添礼曹者月馀。又被攻击。因仍苟且。终至颠踬。虽被逋慢之罪。臣恐不辞而去也。自此求去益力。九月。司谏赵絅。言大臣之贪污。得罪。公上劄乞宽贷。 上从之。尝 召对。因进曰。 殿下经筵日倦。渐不如初。 上曰。当勉之。后在 经筵。讲齐风之东。方未明。辞谢曰。礼。君有过则臣下固不惮讥刺也。古者树诽谤之木。亦此意也。仍言三南量田多怨。而必先赋三南。三南之民益多怨。连争之。及与户曹判书崔鸣吉。争论于 上前。户曹已颁新结于三南。公曰。此法。庙堂既与七路之民。有一时颁行之约。崔鸣吉曰。初无此约。再诘之。再匿之。公不能卞。出而问之。关已再下矣。公又上疏言之。大臣不可。竟不行。公又上疏曰。一国之政。不可或先而或后。一国之赋。不可或重而或轻。鸣吉必欲先赋三南。失
桐溪先生文集附录卷之一 第 377L 页
三南之心。方今南夷启衅。恐喝日至。在我预虑而熟计者。唯在保合民心。谋事之臣。反促之以怨毒之气。民既散去。虽有器械。谁与为御。虽有城池。谁与为守。 上不从。遂去归。临行。又上疏曰。冯欢。孟尝君之一食客也。犹能焚债倦。使薛民亲君。况臣不为冯欢。而受恩之厚。又不止一食客而已乎。孟子有言曰。礼貌未衰。而言不合则去之。古之人有事君不合而去者。不可一二数。虽被负恩之诛。非臣所怨悔也。然岂敢忘 殿下之恩哉。国有缓急。臣当赴难而死。还乡里。更无意仕进。衣布茹蔬。自同于闾巷之韦布。而未尝如显者。九年正月。入临 仁烈王后之丧。前年去国之后。爵禄犹在。上疏辞之。二月。拜礼曹参判。寻迁大司谏。前后累辞。政院皆不纳。因上疏自陈。时虏将僭位号。虏使方来。故其疏又曰。答书必峻绝斥之。毋令以我为藉口。西獭新叛中国。父母之贼。子虽不闭关绝之。接之以从胡之列。不问其所从来。彼虽阳示之怒。而其心必曰。我有人。三月。移副提学。上劄首言君德。以及当时之极弊。又曰。功臣握兵柄。不念外御。几察日密。将士解体。狼顾胁息。以为有功亦死。无功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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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故南以兴临死恨之曰。吾为将在边。不敢练一卒习一战。卒至于败。此悲痛之辞也。由今之道。无变今之弊。虽有孙吴之将。不能为一朝用也。 殿下以此属反正。以此属亡国。夏。改大司宪。以长陵葬礼。出谢。寻自引嫌递。既反哭即归。六月。拜吏曹参判。七月。移副提学。九月。又改大司宪。十一月。复为吏曹参判。不得已入谢。因求去不已。 上不许。以为远客赐米盐。以 示加意。而庖廪之人已怠矣。十二月。虏大举来侵。长驱三日。前锋已过凤山矣。前年。都元帅金自点率大军镇井方。据险自守。而副元帅申景湲(一作瑗)出行兵。遇贼候骑。军散见擒。 上将出幸江都。以 宗庙,社稷,妃嫔,诸姬先行。贼已迫都城。 上即驰入南汉急。百官多徒步从之。而或道亡。申景禛率精兵数千骑。驰过。望见公。呼曰。事至此。是谁之过也。公重臣。何不一言以安社稷乎。公笑谢曰。公率此勇士。不一击贼。将安用乎。景禛去曰。若是哉迂也。勤王之师连败陷没。山城受围四十馀日。公上劄请斩元帅。以激砺将士心。时城中请成已久。虏不许。及崔鸣吉密启 上。往虏中。公又上劄曰。外间喧传。昨日使臣之行国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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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称臣之语。可谓痛哭。前后国书。皆出于鸣吉。而其卑谄畏约。实降书也。然犹不称臣。今若称臣则是君臣也。既为君臣。而不从其令则国亡矣。鸣吉以为一称臣。则城围可解也。君父可全也。此妇寺之忠也。况万万无此理。自古天下国家。有不亡者乎。虏无厌。降亦亡。不降亦亡。曷若守礼义。死社稷乎。况君臣父子背城一战。万一有完城之理。我之于 天朝。有父子之恩。义不可背之。虏既得我书。责斥和者为言。公闻之。请自往。于是大臣往来议事。夜军乱守阙。愿得斥和者以甘心云。乱者皆出于三大将麾下。而独守御兵不动。守御将李时白曰。吾非禁令军中。军中无从乱者。三大将者。申景禛领三手。具宏主总戎。元斗杓为御营将矣。明日。列书前后谏臣十馀人。崔鸣吉复往虏中。有白 上者曰。诸臣皆一时重望。恐人心不服。 上命促反之。于是闻江都陷败。留都相金尚容自烧杀。诸王子妃嫔宗室贵臣妻妾子女皆已被驱。而其馀屠杀殆尽。城中益无斗志。而虏攻城益急。崔鸣吉又至虏中。约明日 车驾下城。公怒曰。宁亡国。以君降虏。吾耻之。拔佩刀自刎。刃没腹中矣。城中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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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惊。而莫不悲其义。 上令御医视之。而 命州官供给救之。令必至于无死也。 上将出城。公殊而不绝。犹仰首号曰。鸣吉使 殿下出降虏。将变易其旧。求我传国之瑞。此受之于 大明。相传且三百年。当献之 天朝。不可许也。求助攻王师。 大明于我有父子之恩。虏亦知之。子不可攻父。亦不可教子攻父。虏虽凶狡。必无辞而强之。以此二者争之。毋得罪于天下后世。二月。舁至乡里。叹曰。主辱矣。臣死已迟。更以何心。与凡人齿。供赋税。食妻子之养乎。乃入金猿山谷中。披草为屋。命曰鸠巢。而耕山种秫以自给。于是国家不用 皇明正朔。故每岁换。不复近新历日。逃世绝俗。花开草长。以验时序。居山中三十七甲子而没。崇祯十四年辛巳六月二十一日也。前年五月四日。贞夫人尹氏没。葬于居昌之主谷。明年正月。合葬焉。后十年辛卯。改葬龙山。赵学士絅曰。古语曰。君父。至尊亲也。送其终也有时。而既丧乱既久。历岁年多矣。卿大夫安于朝。士庶人安于野。商贾安于市。举皆媮衣甘食而嬉娱。先生离兄弟屏妻子。独处穷山之中。恶衣粝食。冬夏而朝夕。常以剚刃誓义。不即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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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围城。负罪引慝。不敢须臾忘。千百载先生而已。嗟乎嗟乎。古之圣人贤人。其心一也。其所遇之时。治乱不一。而其事业不同。当平世。兼善一世。德及万物。功业昭于时。当乱世。或遁世独行。或杀身徇义。以传于后。其道行于时。传后世一也。试论圣人贤人。在虞夏之盛德。禹抑洪水。益烈山泽而焚之。稷播五谷。而不以为功。当殷之亡。箕子被发为狂。比干剖心。伯夷饿死而无怨。其事业不同。而其心一也。君子刻意励行而或不及。学者孜孜日讲。而得之者盖鲜矣。窃观先生之道。非其义不合。非其道不就。见义不惑。犯大难而不惧。守节取义。视杀身如嗜欲。洁身逃隐。举世非之而无怨愠。嗟乎嗟乎。其与古之圣人贤人者考之。行事炳然较著。殆与日月争光者矣。学者称之曰桐溪先生。而从祭于龙门文献庙。公有子。曰昌诗,昌训,昌谟。又有侧室子。曰昌谨。昌诗前工曹正郎。生岐寿。昌训生岐宪。昌谟生岐胤。其馀子孙。皆幼。阳川许穆。谨状。
桐溪先生文集附录卷之一
[谥状]
桐溪先生文集附录卷之一
[谥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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赠资宪大夫吏曹判书兼知 经筵义禁府春秋馆成均馆事弘文馆大提学,艺文馆大提学, 世子左宾客行嘉义大夫吏曹参判兼同知 经筵义禁府春秋馆事郑公谥状。[赵絅]
公讳蕴。字辉远。自号桐溪。姓郑氏。系出草溪。其上世。有讳倍杰。为丽朝侍中。封光儒侯。四五传至宝文提学悛。有文章行谊。世称八溪先生。其后。有讳从雅。为牧使。于公为高祖。是生玉坚。司圃别提。 赠执义。生淑。 赠承政院左承旨。生公考讳惟明。进士。 赠吏曹参判。三世追 恩。用公贵也。参判之学。出于同县徵士判决事林葛川薰。 仁祖朝。以孝旌闾。乡人为立祠俎豆之。娶晋州姜谨友之女。隆庆己巳生公。公生而重厚。自为儿嬉戏。出言不凡。里中父老咸奇之。甫四五岁。能行温凊之事。初入学。口似吃然。伏读终日。倍文。辄胜曹耦之颖者。及舞象。终日危坐。讲读不辍。淹贯经史。文词日进。葛川公见公荒山大捷碑长篇曰。他日收功必远。不但科第而已。年十九。乡解高等。万历丙申。丁参判公忧。毁戚踰制。时倭寇南。公奉母夫人。避兵湖岭间。村氓见公栾栾之容。不靳缶粟之分。母夫人以此未尝有朝夕忧。难已还乡。卒丧。家甚贫无以养。公至以耕钓孳孳。供甘旨。夜则爇薪照字。露肘腋。吃菜根。妻子常有饥色。晏如也。乙巳。岭南多
公讳蕴。字辉远。自号桐溪。姓郑氏。系出草溪。其上世。有讳倍杰。为丽朝侍中。封光儒侯。四五传至宝文提学悛。有文章行谊。世称八溪先生。其后。有讳从雅。为牧使。于公为高祖。是生玉坚。司圃别提。 赠执义。生淑。 赠承政院左承旨。生公考讳惟明。进士。 赠吏曹参判。三世追 恩。用公贵也。参判之学。出于同县徵士判决事林葛川薰。 仁祖朝。以孝旌闾。乡人为立祠俎豆之。娶晋州姜谨友之女。隆庆己巳生公。公生而重厚。自为儿嬉戏。出言不凡。里中父老咸奇之。甫四五岁。能行温凊之事。初入学。口似吃然。伏读终日。倍文。辄胜曹耦之颖者。及舞象。终日危坐。讲读不辍。淹贯经史。文词日进。葛川公见公荒山大捷碑长篇曰。他日收功必远。不但科第而已。年十九。乡解高等。万历丙申。丁参判公忧。毁戚踰制。时倭寇南。公奉母夫人。避兵湖岭间。村氓见公栾栾之容。不靳缶粟之分。母夫人以此未尝有朝夕忧。难已还乡。卒丧。家甚贫无以养。公至以耕钓孳孳。供甘旨。夜则爇薪照字。露肘腋。吃菜根。妻子常有饥色。晏如也。乙巳。岭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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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请五贤从祀。推公拜疏入京。 宣庙嘉之。为设廷试。公居第二名。京师人口相传其文藉藉。丙午。成进士。戊申。光海嗣位。治临海狱急。公抵仁弘书。略曰。殡殿推釰之说。出于无根。岂可使主上无故戕天显之亲。布粟之谣。恐再起于今日也。仁弘不听。不悦公始此。己酉。除光陵参奉。曾于 宣庙末年。有学行。被荐故也。辞不就。庚戌秋。登别试第。分隶成均馆。明年。除侍讲院说书。即移告还乡。辛亥冬。由司书。拜司谏院正言。是年。昌德宫成。光海移御。未几。惑妖淫瞽史说。欲还贞陵时御所。公独启争之强。光海大怒。即下备忘记曰。正言郑蕴。敢以无理不根之言。渎挠于举动之日。其纵恣无忌惮甚矣。其令补镜城判官。且不知何人荐如此浮妄之人。生事朝廷。该曹堂上推考。色郎厅先罢后推。公之去京也。沈相喜寿送而执公手曰。公得言矣。国将如何。公之任。事主将临吏民。以礼以恩。是岁北路大侵。镜尤菜色。公书报方伯。殚施荒政。且爬宿瘼。民获苏醒。至甲寅下理。镜人走人起居曰。于我有德。壬子。光海命策戊申上疏人功。公以掌乐佥正被召。即陈疏。略曰。凡纪勋之法。必须输劳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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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扶颠持危之事。然后无愧于一心。有辞于后世。臣乃以言语文字之末。敢冒正勋之列。虽欲贪恋。奈公议何。不报。公欲连章期于得请。尔瞻扬言曰。郑某之辞此勋。为国之不久耶。于是公知无奈何。闷默而退。癸丑夏。无赖贼徐羊甲等被执。遂诬引延兴府院君金悌男谋拥立永昌大君。于是辟倪 慈殿者。煽而媒孽。公卿大臣多知其诬。噤不敢吐一言。公一日见尔瞻于众中。责之曰。八岁童子。安知逆谋。闻 慈殿废尚食。拊大君而泣曰。汝死吾亦死。如有不讳。谁执其咎。尔瞻勃然厉声曰。藉并大妃而废之。谁曰不可。公即望望而去。瞻嗛之次骨。俄而。公被劾还乡。诒书仁弘。极言请罪八岁童子。举朝忍人也。且恳仁弘出手救大君。仁弘不唯不用公言。反以为愠。冬。除侍讲院弼善。与时议大不适。谒告递。甲寅二月。大君死于围篱中。江华府使郑沆。盖附朝议而杀之也。公以副司直。上封事曰。呜呼。 殿下仁圣之德。不幸遭人伦之变。欲尽其处之之道。而终不得自由。未免假手于粗悍之武夫。其为圣德之累不既大矣乎。今之论㼁之罪者。一则曰祸本也。二则曰奇货也。其言固不为
桐溪先生文集附录卷之一 第 381L 页
无理。而试以济王竑之事。援而比之。则亦有说焉。济王。初为皇子。见嫉于奸臣。退处藩邦。未几为贼徒所拥。黄袍加身。约誓已成。虽知其事之不济。旋有讨平之功。而身负恶名则有之矣。以今观之。当时祸本。莫竑若也。凶贼奇货。亦莫如竑也。弥远阴谋而杀之。可谓安社之忠。而时人冤其死。后世甚其杀者。何欤。观夫真德秀之言。三纲五常者。扶持宇宙之栋干。奠安生民之柱石。人而无此。冠裳而禽犊矣。国而无此。中夏而裔夷矣。其言之痛切如此者。诚以竑之迹虽或云云。而其心本无可疑。故原其情而雪其冤。仍请追封立后。古之君子。不计一时之利害。惟论义理之当否。惓惓以伦纪之或紊。君德之或愆。告戒而劝导之者。为如何哉。今㼁一王子耳。心迹与此悬殊。只出贼招。未尝有拥立之迹。蒙无知识。亦安有谋逆之心乎。如使德秀之辈。立乎本朝。则其不肯请杀也明矣。恭惟 殿下深怜童子之无知。仰体 先王之遗教。思所以保护而全安之者。盖无所不用其极。而百僚盈。庭三司交章。自去年迄今春。凡几何日月。而恻念难遏。俞音终閟。呜呼。 殿下之于㼁。岂不知终不相容
桐溪先生文集附录卷之一 第 382H 页
也。然而留时引日。愈久愈拒者。岂不以逆贼之子。犹有待年之事。况于幼稚之弟。岂合遽施刑章。安置江都。待其年满。观其志行之如何。而徐为之处。亦非晚也。圣意所在的然可知。而推鞠诸臣。经年入侍。无一人将顺其美。三司多官。善为雷同。无一人爱君以德。其视君德之得失。若越瘠之秦视。噫。 殿下之势。可谓孤立而无助矣。尤可痛者。 殿下待之以不死。而郑沆待之以死。朝廷论之以其法。而郑沆迫之使死。使 殿下不能如大舜之处象。而未免汉,唐以下人君处置未尽合理之归焉。噫。杀人者死。国法至严。杀凡人无辜。且罔赦。况杀吾君同气之亲乎。臣愚以为不斩郑沆。恐 殿下无面目立于 先王庙庭也。呜呼。既往之咎。虽不可谏。将来之美。犹或可追。生不相容者。势也。死有赠典者。情也。昔宋太宗之于廷美。既致之死。而旋有封爵恤孤之恩。真宗之于元佐。只诛首谋。而起封于久废之中。此盛德事也。仁人之于弟也。不藏怒焉。不宿怨焉。况 殿下之于㼁。既无可藏之怒。焉有可宿之怨乎。其死之冤。路人犹悲。况圣上哀痛之怀。当复如何。近日 玉候之靡宁。臣知其哀
桐溪先生文集附录卷之一 第 382L 页
伤之过也。臣愚以为宜命有司。追复永昌之号。葬以大君之礼。又下哀痛之教。使四方臣庶。晓然知 殿下友爱之本心。则上可以慰 先王在天之灵。下可以解万民视听之惑。而传之后世。亦将有辞矣。今日清明之朝。必无章塈之缴诏。 殿下何惮而莫之为也。抑臣之私忧过虑。又有甚于此者。不得不尽其说焉。善乎。宋臣韩琦之言曰。父母慈而子孝。常事不足道。唯父母不慈。而子不失孝。乃为可称。 大妃虽或不慈于 殿下。殿下安得不尽孝于 大妃乎。况㼁已死矣。复何疑间之有哉。诚愿继自今。斥绝谗邪之言。杜塞交搆之路。如有奸细之徒。敢以不好语及于 大妃。即付有司。论以重律。 殿下亦恭为子职。不废问安之礼。无怠视膳之诚。务得 大妃之欢心。重见母子之如初。则岂不足以掩前失而明新化乎。虽然。为此有道。远佞人而已。呜呼。母子兄弟之间。人岂易言之哉。设有当诛之罪如管,蔡。可废之恶如吕,武。为言官者。所当先议同僚。次通他司。上告大臣。下询诸宰。待其论议归一。然后发于启劄。乃所以重其事也。顷者。郑造,尹讱,丁好宽等。首发废妃杀弟之议。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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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议于同僚。不通于他司。不告于大臣。不询于诸宰。而窃发于完席之上。遽暴于避嫌之中。曾不若论一守令劾一庶官之犹或持难。此其心不难知矣。盖自近年以来。倖门一开。勋名太溢。贪功乐祸之徒。接迹而起。至以吾君之至亲。为自己富贵之饵。比如逐兽者挤人独走。冀得先杀之功。噫。为人臣子而是可忍耶。臣愚以为 殿下欲全母子之恩。亟取此三人者。投诸四裔。不与同中国。然后谗说者不得作。而三纲五常。昭揭于宇宙矣。臣当大论之发。或在罢散。或以疾病。一未随参于百僚之后。日者。人言罔极。目以护逆。必欲置之死地。臣自念职非言责。堂有老母。与其徒死于谗锋。曷若一言而死于雷霆之下哉。疏入。光海大凭震电。即下政院曰。如此凶疏。何承旨捧入乎。勘罢捧疏承旨。于是三司并论以削夺绝岛安置。光海又怒其罚轻。诮责三司峻。于是直请拿鞠。公就狱。禁府例请议诸大臣断谳。右议政郑昌衍,原任文忠公李元翼献议曰。郑蕴诚狂妄。不知忌讳。夫岂有无君不道之心哉。恢廓德意。特从宽典焉。沈相喜寿之议亦然。光海答李完平曰。郑蕴之疏。字字阴凶。非无
桐溪先生文集附录卷之一 第 383L 页
君不道而何。是时。三司馆学鹊起。以无将法不兵逆等语。章疏相衔。夏六月。光海亲鞠。领议政奇自献启曰。郑蕴之罪。以狂妄非之则可也。而鞠问则不当矣。是日。只捧招。招毕。还下狱。七月。再招。仍命安置大静。公在圄者凡五阅月。初就狱时。有一老妪当路祝曰。天乎天乎。愿使贤人无死于狱。狱卒亦相戒加敬。郑沆亦送人言曰。沆服公义。招绝不及公。丁好宽见公疏。亦曰。吾未免千古罪人。遂日饮病死。及公出狱。都人聚观。街巷成群。车为枳。咸咨赍涕洟。喜公生而悲公谪也。当是时。儿童走卒。无不诵公名。妇孺至翻公疏。家传诵之。公论之在人心。谁能御之。公到海南。湖南儒生宋兴周等上疏。极言公忠爱所发。不报。正言吴长,李彦英,姜大遂。亦坐言公事。或窜或黜。礼曹请焚公疏于阙门外。又焚公画像。公居大静栫棘中。不见天日者十年。安之若命。唯作白云词。以寓思亲意。癸亥。 仁祖大王反正。拔擢昏朝时直道见逐者。即公其首也。始以献纳徵。离济未数日。升司谏。将命之吏。相望于道。自是。年除岁迁。以至衣绯带金。于谏院。为献纳,司谏者一。大司谏者七。于宪府。为大司宪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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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四为副提学。三为都承旨。吏曹则参议而参判者三。其他礼兵刑三曹参判,汉城左尹庆尚监司,南原府使。或以特 恩。或以便养。或用扈从劳也。然公以大夫人甚老故。末尝居京数月淹。天启甲子。平安兵使适反。 上南幸公山。公以吏曹参议从。丁卯正月。西耸。 上幸江都。昭显世子分朝下湖南。公方家居。闻变即日。发奔问行。遇朝士于道。皆言虏骑方横。虽行必不达 行在。公胤子亦固请赴分朝。公叱曰。观望取便利。非臣子义。时大夫士在散者。率皆便道趋全州。直赴江都。唯公一人。举朝赞叹。若楚人之见叶公。人心亦以坐牢。于是公上疏。首言和议之非及弘立之罪。末论翟与我国形势。因劈画御敌之策。无非实事求是。闻者韪之。 上雅重公以直节。礼待公异于群臣。朝之士。亦皆靡然慕用公矣。间有坚忮者则不能无也。而公则夷然不屑也。益励旧操。棘棘颃颃。事无难易。遇则必争。人所惮为。勇往不避。其为司谏也。光海世子挑出事发。公连柱三司按律之论。为大司谏也。仁城君出逆招。合司请罪。公力主全恩。公与副提学洪瑞凤。争论于 上前。副学曰。郑蕴新从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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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来。未知珙踪迹。故如是耳。公曰。设或逆谋已著。闺门之内。以恩掩义可也。 上颔之曰。大司谏之言是也。如是者三。明日避嫌。略曰。不问义理之当否。形迹之虚实。而一以贼招而已乎。则逆狱之起。殆无虚岁。仁城虽除。岂无仁城。 先王之子。噫尽之矣。又曰。伦纪不明。则宗社危亡。可立而待也。臣实未知三司所谓为宗社大计者何谓也。殷鉴不远。只在废朝。若使废朝虽有昏乱之政。而不杀同气。不废母妃。则虽以 殿下之至仁盛德。不能一朝居此位也。以此观之。三司之请。适足为奸人藉口之资。非宗社长远之计也。以此左于时议。递职南归。公始拜都承旨也。其年为丙寅。 上方遭 仁献王后丧。公上疏言违古礼。为私亲断行三年丧。不宜。 上嘉纳之。庚午春。 大庙震。公因求言中。刑狱失中者。反复累百言。请宥公族之坐迁者老弱。两司劾以庇逆论累日。只递职。秋。丁外艰。壬申七月。 仁穆王后升遐。公禫服。赴国葬。哭于 阙门外。翌日。还乡。癸酉春。公以大司宪承 召入京。时有诬告狱。公论之切。诬者坐。逮者释。又论诸宫家于时绌。营造劳民。 上即命停。俄拜同知
桐溪先生文集附录卷之一 第 385H 页
经筵。公上章乞免。归修父坟。 上特给传。且令本道。备物礼登。是年秋。 大明殿震。公在乡应 旨。极言人主大本上意。竱先格君心也。有药石书绅之 批。明年。又拜大司宪。在途移拜知申。盖时典礼垂定。朝廷虑公当言责。则必争故尔。入政院。即疏论典礼。备證经史。辞严义正。皆议礼诸儒所未尝发者。物论多之。乙亥夏。 裕,穆两陵有雷雨灾。 上遣大臣奉审。所奏与众议之异。公以大司谏方在告。上封事曰。呜呼。 两陵颓亏之变。其果天变之示警耶。抑亦人事之不谨耶。以为天变也。则两大臣启辞若是其明白。非所疑也。以为人事也。则当初监董之官不谨封筑之罪。岂可寻常推考而止哉。虽然。若归之天变。则犹有仁爱之天示警于人君。而使之恐惧修省。为 殿下玉成之地。则此犹不见绝于天也。若诿之于人事。则变怪尤甚焉今也。不归之天变。不归之人事。而一向沓沓无所归宿。则岂 殿下奉先思孝之道哉。呜呼。火灾与水灾何异。陵寝有火灾。则有望哭变服之礼。今以水灾之故。独无变节者。何也。臣闻昔宋真宗时。英王宫灾。火延前殿。有言非天灾。请置狱劾火事。
桐溪先生文集附录卷之一 第 385L 页
王朝独曰。始失火时。陛下以罪已诏天下。而臣等皆上章待罪。今反归咎于人。何以示信。且火虽有迹。宁知非天谴也。噫。私宫之火与 先陵之水。孰重孰轻。罪已之诏与忽灾之意。孰是孰非。古之大臣。有待罪之章。而今之大臣。既已待罪。旋即为之辞。古之大臣。以有迹之火而归之天谴。今之大臣。以无迹之水而视之寻常。臣非有意于动挠大臣。直据事理而论之耳。臣闻吉凶不可以相杂。圣人于是日哭则不歌。诚以一日之内。馀哀未尽故也。况可哭而不哭。不可歌而歌者乎。 先陵之灾。非可哭之凶乎。 祔庙之礼。非可歌之庆乎。歌哭相值。吉凶相杂。则当先哭而后歌。先凶而后吉可也。礼曹涓吉。只退数日。又使 祔庙之庆。先于修陵之凶者。何谓也。判尽洪瑞凤虽自列百端。终为负 先王之恩。而陷 殿下于过举也。臣愚以为礼曹堂上郎厅。不可不罢。噫。陵土之亏损。是何等灾异。未告事由之前。当存其迹。以待 上命可也。缮工提调申景禛。擅改莎土。以掩其迹。其心所在有不可测。台论已久。而 俞音愈邈。此所以群疑满腹。而不敢言者也。臣愚以为景禛。不可不鞫问也。
桐溪先生文集附录卷之一 第 386H 页
臣闻十四日雷震之声。内自都城。外至远方。无不闻之。适于其夜。陵上有变。则陵官之据实牒报。有何可罪之事。至于累次刑讯。以为归罪之地乎。臣窃恐自此以后不幸。而虽有取长陵一杯之土者。 殿下无自而闻之也。臣愚以为洪有一无罪也。疏末。又曰。刑曹参议罗万甲。起于久废之中。不思吹薤之态。遽抗戆直之章。力陈时政之疵。虽未知其言之果皆适中。而其心爱君而已。忧国而已。罢斥之 命。出于群情之外。如是而可以开言路而来直谏乎。佶,亿,健三人。乃 先王之血孙也。流放海岛今几年矣。壮者已衰。幼者已壮。男而未娶。女而未嫁。噫。哿矣其男。哀此年壮之女。其终闭死于鲛人龙户之乡乎。 殿下仰体 先王之至意。俯怜骨肉之殒命。 特命放赦。以尽亲亲之道。德至厚也。恩至渥也。前正言赵寿益。身居言责。各尽所怀。盖欲将顺吾君之美也。攻之者四面而起。一则曰护逆。二则曰立节。臣曾以此事。冒陈于求言之日矣。一出供职。必与寿益同罪。臣岂不量而轻出哉。 上答疏曰。疏辞。当留念而采用焉。又下备忘记曰。大司谏郑蕴来京既久。趁未受禄。或不无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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窘之理。令该曹 特赐米馔。以周其急。公上章辞。不许。七月。拜礼曹参判。乃上乞退疏。仍论风灾之惨。略曰。顷日风灾。近古所无。屋瓦皆飞。拱木拔根。至于 宗庙之内。社稷之中。颠拔者尤多。此何等影像也。坚重盘错之物。尚皆如此。况田畴之禾谷。耎脆之木花乎。臣闻畿甸之内。禾谷之秀而实者。落尽无馀。未秀者。茎节摧折乾枯。木花之实与不实。几尽凋伤。若果如是。民何所赖而衣食之。国何所恃而责贡赋乎。民而饥寒。国而虚竭。则其为目前之惨。岂特白虹之贯日。正殿之雷震而已乎。愿 殿下深畏天警。益加惕念。召还大臣。尽释言事之臣。虽宋景三言之善。何以加此。又曰。应天之诚。只在 殿下方寸之中。诚能敬以直之于内。义以方之于外。操存之功。不昧于幽独之中。省察之意。无怠于酬应之际。使此心常明。无私欲之蔽。此心常警。无逸豫之萌。则 殿下之心。上与天通。 殿下之德。上与天合。已生之灾。转而为祥。将来之变。销而为福矣。又曰。外间喧传。禁苑有龙池之胜。 阙内有游宴之渐。若果有之。此实无前之灾。莫大之变也。岂待大风之拔木飘屋。然后谓之灾也。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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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一念之非而致风雷之变。则安知今日之风灾不由于 殿下之一念乎。又曰。臣闻京畿,江原量田。始于今年。此虽不得已之举。逢兹大无之年。举此莫重之役。糜费不赀。骚扰多端。民安所恃而不至于怨且散也。畿甸。根本之地。关东。荒僻之乡。尤当存恤以保穷民。何必趁期举赢。以速怨谤哉。 答曰。爱君忧国之忠。修身保民之药石。两道量田之役。亦因是罢不行。居无何。以特进官入侍。请老甚恳。 上温谕曰。如卿忠直。岂可去朝。今郑经世已死。张显光甚老。卿岂可又去。仍问卿曾见风灾之酷如此否。对曰。臣未之见也。人皆言辛卯有风灾。壬辰变作。冬。以副提学侍讲。公进曰。古人于诗。不必引章句注释。以义谕之者多。至讲有女同车口。有女同车。男女相悦之至情。古语曰。贤贤易色。以好色之心。易于好贤。则好贤诚矣。至箨兮章曰。木枯将落。有风吹之。则其落也易。国将亡。又有政事之不善。岂非促之亡乎。其他章皆有引喻。深得箴谏之义。 上称善再三。讲毕。公又进曰。时事甚可虑也。事若急。至尊避之何处。唯以同死社稷为心。然后国可保矣。丙子二月。敌使怒逸。朝野方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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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在玉堂。上劄条论凡三。一曰。兴衰拨乱之主。非英武。不足以当之。李纲之言也。 殿下犹行素膳。徒效儿女子事。其可谓兴衰拨乱之英乎。时 仁烈王后新陟。山陵才毕。公深为 圣躬虑故云然。二曰。伏节死义之士。求之于犯颜之中。不易之论也。典礼时言事之臣。庸非犯颜者乎。知此等辈。宜急甄叙。三曰。畜衙门军官及训鍊炮铩者。正为缓急。用抽精锐当敌。不可迟也。于义州。设效死科。亦壮军声之一助。此即疏之大略。而其他下罪已教。严军律。据天险。励诸将等策数千言。言言中端。而时议以为迂不能用。是岁十二月。公以吏曹参判。扈 驾入南汉城。围中上劄者四。大要君臣父子背城借一死。执不挠。大拂当事者议。二十四日。公闻敌求斥和臣。请以臣先之。 上惕然命止之。丁丑正月二十七日。当事者持书往敌营。书辞秘。世莫得以闻。公愤曰。主辱至此。臣敢爱死。晨起痛哭。正其衾枕而卧。拔佩刀刺其腹。侍者开衾视之。则刃没腹矣。惊号而拔刀。鲜血迸出。气咯咯绝者良久。朝绅相识者咸来救。 上闻而斯恻。遣内医救药。又 下教令广州牧使。专意供医药。其时御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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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视公创者曰。今虽天幸回生。后必成血痈难救。公之殁果然。公既病。不能从 驾出。乃使人执笔。口号一劄。以陈处变之道。义理为主。不杂利害。当是时。公不死而殊气如一发。而尚不忘爱君以德之心急急然。犹恐吾君之举不得有辞于天下后世。乃上沥血之章。可不谓忠乎。二月。公卧箯舆而南。不处其家曰。吾不死于南汉以答 国恩。何面目。自安妻子之奉。遂入德裕山之南麓某里谷。结茅舍。易秫田以度朝夕。辛巳六月二十一日卒。某年某月日。葬某山之原。呜呼。公有朱弦金矢之直。有壁立千仞之节。前之癸丑。群奸内奰。窃太阿而举文纲。阨公于保宫服囚服。关木索半载有几。竟投之风鱼瘴毒之聚。其死九而生仅一也。然不能夺公之直也。后之丙子。浴铁之骑数十万。肉薄孤城之下。八路勤王师。或衄或遁。外无蚁子之援。然不能挠公之节也。之直之节。其养有根。其出有源。夫子所称三军可夺帅也。匹夫不可夺志者非耶。孟轲氏所言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丈夫者非耶。然以一直臣概公。以一节士飏公。是浅之为丈夫哉。公之学。耳目濡染家庭者。既不浅浅。及其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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冠。遍游赵月川,郑寒冈之门。闻退陶李先生之绪。悦而淑之者亦多。然其践履笃实之功。则皆自于自得。平生以直方大三字。为一身之符。警惕于本源。则本之心经。浸灌乎义理。则本之洛建诸老书。于性理大全。着力最早。夜深而寝。鸡鸣而寤。盥栉定省之外。无毫发念走外。对案危坐。终日不跛不倚。尝论先辈人品之不同曰。人性有贰。刚与柔而已。然刚属乎阳。柔属乎阴。阴之恶。藏于内而人不知。阳之过。发于外而人皆见之。学者与其不得刚柔之正。宁失于刚。故易贵乎阳刚君子。又曰。学者当以心欲小而胆欲大。为一身立脚之地。心欲小者。常存敬畏之谓也。心存敬畏。则自无非僻之萌。非僻不萌。则常泰然不退蹙而胆为之大。无所当而不裕。胆不大者。反是。虽与奴隶言。亦屈矣。司马氏平生无不可对人言者。以胆大也。故公后日受用处。多是一节云。公为人光明俊伟。表襮如一。与人恂恂恺悌。不为牙角。不为畦畛。不为斩截矫激。全有尧舜与人同底意思。至其立朝廷争是非。謇謇谔谔。屹如乔岳。虽自谓奋,育不能夺。且所雅言。惟在孝悌忠信中而已。奥理微言。不肯轻说。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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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之见公者。皆不知笃实真儒也。若求中说德辨录若元朝自警箴。即公中晚后所著也。其自警箴曰。余生之惷。气拘物汩。儳焉厥躬。如不终日。本既失矣。何往不窒。事亲不诚。事君无义。自侮人侮。牛已马已。齿之尚少。容或不思。今焉五十。始衰之时。仲尼知命。伯玉知非。余虽下品。亦受天畀。既已知之。胡不顾諟。顾諟伊何。曰敬而已。衣冠必整。居处必恭。行必笃实。言必信忠。防欲如城。除忿如彗。潜心古训。对越上帝。未发之前。求其气像。既发之后。戒其邪枉。动静交养。内外夹持。灵台澄澈。方寸光辉。允若乎是。是曰人而。以之患难。不失所履。以之安乐。不至骄恣。立脚虽晚。改过为贵。圣贤亦人。为之则是。春惟岁首。日乃元始。书兹警词。服之至此。于此可见公日新之德而见道之明且礭也。居济十年。经史百家。伊吾不辍。至焚膏继晷。大易则日诵一卦以为常。于文章。最喜孟韩。晚好欧阳。凡为文辞。涣若不思。顷刻就数千言。理胜辞达。割裂点缀者。不敢窥其际。孝友天植也。年十岁。侍参判公于庐所。执奠拜献。一如成人。又绝肉以终再期。一如参判公。参判公于终身之丧。虽隆寒。必沐浴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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洁。公则以儿子不敢同长者浴汤。浴冷井。遂媒疾块结腹下。为平生患。亦不使父母知。母夫人素患泄积有年。公必尝泄以验剧歇。及殁之年。又泄。公尝而泣曰。味与畴昔异。是时。公年六十二。庐墓下终三年。菜之美者。亦不近口。衰绖未尝暂释。朝夕拜墓。不以风雨寒暑或废。服阕。亦无演门之毁。人以为夫夫也。虽神明所扶持。禀赋之道。固异夫人云。事伯兄。畜其季。能敬而友。盖公之道。孝之尽故移于忠。忠之尽故节义乃著。然节义即变之遭也。岂公之所愿哉。公之受知于 仁庙。可谓不世遇。而其道不能大行于世。终值危难之秋。只以义烈鸣。岂非天也。公配坡平尹氏。封贞夫人。生三子。长曰昌诗。工曹正郎。才毕公丧而病死。曰昌训。曰昌谟。咸有才行。相继早殁。侧室子。曰昌谨。司果。昌诗有子。曰岐寿。奉公祀。昌训子。曰岐宪。昌谟子。曰岐胤。前壬辰冬。筵臣建言。郑蕴甲寅封事。可与日月争光。宜有 赠爵赐谥。以彰 国家褒美节义之道。 上允之。下其事有司。 赠吏曹判书。既已 赠爵矣。不可无 赐谥。今按公家状。采其居家立朝出处终始大节可考不可诬者。敢告有司。以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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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易其名者。正宪大夫知中枢府事赵絅。谨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