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站书库内容主要引用自 archive.org,kanripo.org, db.itkc.or.kr 和 zh.wikisource.org
东冈先生文集卷之八 第 x 页
东冈先生文集卷之八
劄
劄
东冈先生文集卷之八 第 290H 页
请广开言路劄(辛巳四月应教时○同僚柳成龙,卢禛,权克智,姜绅,韩孝纯。)
伏以 殿下躬上圣之资。抱高世之智。而能自降屈。延礼草茅。引接周之。恩意隆厚。及其贡疏纳忠。诚激辞切。而曲赐优容奖谕而嘉纳之。其于下士来谏之道。亦可谓无憾矣。至于事涉更革者。重于遽施。而欲加商量。固无不可。然臣等至愚。三复 圣谕。终有所未解者二焉。不敢缄默以负 殿下。请试言之。臣等闻古之明王。既已选建贤能。列位公卿。而委任责成矣。犹惧其未也。则又有风宪之地。谏诤之臣。弹劾官邪。斥刺政疵。以警其不及。犹惧其未也。则又有诽谤之木。进善之旌。庶士传言。百工献规。以通其众志。是以。百僚加肃而朝廷益尊焉。汉文帝时。大臣敦朴。无大过失。亦可谓治朝矣。而贾谊以为俗吏所务。在于刀笔筐箧。而不知大体。宋真宗初。公卿称职。方内无事。亦可谓少康矣。而田锡以为在庙堂者。一无筹策。当时不以为过。
伏以 殿下躬上圣之资。抱高世之智。而能自降屈。延礼草茅。引接周之。恩意隆厚。及其贡疏纳忠。诚激辞切。而曲赐优容奖谕而嘉纳之。其于下士来谏之道。亦可谓无憾矣。至于事涉更革者。重于遽施。而欲加商量。固无不可。然臣等至愚。三复 圣谕。终有所未解者二焉。不敢缄默以负 殿下。请试言之。臣等闻古之明王。既已选建贤能。列位公卿。而委任责成矣。犹惧其未也。则又有风宪之地。谏诤之臣。弹劾官邪。斥刺政疵。以警其不及。犹惧其未也。则又有诽谤之木。进善之旌。庶士传言。百工献规。以通其众志。是以。百僚加肃而朝廷益尊焉。汉文帝时。大臣敦朴。无大过失。亦可谓治朝矣。而贾谊以为俗吏所务。在于刀笔筐箧。而不知大体。宋真宗初。公卿称职。方内无事。亦可谓少康矣。而田锡以为在庙堂者。一无筹策。当时不以为过。
东冈先生文集卷之八 第 290L 页
而后世称其忠直。降及衰世。主昏臣庸。各自贤圣。废弃群言。聪明不达。正论堙郁。此梅福朱云所以发愤下列。叫阍攀槛。而终无救于世道者也。今者圣神临御。朝廷清明。固非衰季之比矣。然纲维解纽。庶僚怠旷。凡有施措。动勤圣念。 殿下视今世之公卿大夫。果皆称职而无所阙失耶。虽皆称职而无阙。草茅危言。犹为美事而可以加勉。又况未免于或不称而多阙失。则 殿下又安可禁制人言。使公论堙郁。甘蹈衰世之失而不悟乎。呜乎。朝无法守。政失统纪。天灾流行。道殣相望。邦本日蹙矣。刑政日紊矣。公卿大夫。容身厚禄而罔念报国之心。论思献替之臣。循默保位。泄泄沓沓。曾无一人直言极论。如贾谊田锡之为者。固臣等之罪。而亦圣朝之所深耻也。成浑以山野布衣。遭逢不世之遇。报主心切。忧时虑深。固将直言不讳。以裨 圣聪于万一。宁肯随俗媕婀。依阿含默。以孤大恩而负其所学哉。 殿下何不惕然觉悟。申警大臣。进用贤能。黜退庸陋。图所以更新政化者。而反以浑言为讥斥朝廷而以为未稳焉。此
东冈先生文集卷之八 第 291H 页
臣等之未解一也。至于祖宗成宪。固当遵守。而因循弊生。随事更革。是亦理势之所必有者也。是故。明王虽加慎重之心而不敢轻改。亦未尝安于习俗而弃绝众策。近年以来。 殿下于听言之际。稍涉更革。则辄疑其纷更旧制而一切挥斥。是滞于一隅而不能变通。亦终于衰替而莫之救矣。此臣等之未解二也。 殿下居可致之位。奋有为之志。收召俊彦。明杨侧陋。朝野拭目。万姓争瞻。不于此时。延纳群言。大有作为。而顾乃因循解弛。归于不振之地。岂不重可惜哉。伏愿 殿下恢包荒之量。奋凭河之勇。延揽忠谠。广用众策。以振颓纲。以幸万姓。
论金孝元拟司谏劄(辛巳五月○同僚柳成龙,白惟让,金瓒,金晬,韩孝纯。)
伏以顷日。铨曹以金孝元拟于副谏。而 上教以为致朝廷不靖者。皆非也。臣等于此。固有以知 圣念务欲安靖朝廷而然也。虽然。窃伏思惟。似亦有未安者。不敢无说。惟圣明察焉。夫国之设官。非为其口实。臣之事国。惟贵于直道。茹柔吐刚者。浑世同流而鲜后灾。当事匪躬者。
论金孝元拟司谏劄(辛巳五月○同僚柳成龙,白惟让,金瓒,金晬,韩孝纯。)
伏以顷日。铨曹以金孝元拟于副谏。而 上教以为致朝廷不靖者。皆非也。臣等于此。固有以知 圣念务欲安靖朝廷而然也。虽然。窃伏思惟。似亦有未安者。不敢无说。惟圣明察焉。夫国之设官。非为其口实。臣之事国。惟贵于直道。茹柔吐刚者。浑世同流而鲜后灾。当事匪躬者。
东冈先生文集卷之八 第 291L 页
孤立屡憎而多致患。所以明王包容孤直而奖进狷狂。非为人臣之利。乃国家之长计也。今孝元非有怀私偾事之失。只欲当官尽职而孤立致患耳。其是非曲直之实。 圣鉴所明烛。国人所共知。而犹以是为教。则恐非所以为人臣之劝。而朝廷好恶。或未能合宜也。设使孝元真有自致不靖之失。败官负职之罪。则废之可也。退之可也。夫孰曰不可。今无是失。但以其职分之事。任怨招患。而目之以不靖。则权度不明。人心解体。殊非盛朝举措服人之道也。然则臣等此论。非直为一人之进退而已也。伏愿 殿下廓日月之明而枉直必照恢。乾坤之量而细大不遗。使忠谠竞劝。众职修举。则朝廷自然尊严。而无不靖之患矣。
论韩景禄劄(辛巳六月○同僚柳成龙,李纯仁,白惟让,金玏。)
伏以韩景禄托肺腑之亲。肆鬼蜮之谋。斩刈士林。椓丧邦家之状。 殿下非不洞照。而叙命未寝。人心愤郁。纲纪废坠。臣等窃闷焉。夫以景禄懹藏大憝。偃息都下三十年来。刑章不举。识者痛心。况可加之以谬恩。使罪大恶极之人。
论韩景禄劄(辛巳六月○同僚柳成龙,李纯仁,白惟让,金玏。)
伏以韩景禄托肺腑之亲。肆鬼蜮之谋。斩刈士林。椓丧邦家之状。 殿下非不洞照。而叙命未寝。人心愤郁。纲纪废坠。臣等窃闷焉。夫以景禄懹藏大憝。偃息都下三十年来。刑章不举。识者痛心。况可加之以谬恩。使罪大恶极之人。
东冈先生文集卷之八 第 292H 页
复齿于衣冠之列哉。夫公议私恩。不容相夺。所当权其轻重而处之。无失其宜而已。今景禄负神人共愤之慝。有终身罔赦之罪。而徒以戚里之故。曲施收禄之恩。以拂人心。以坠公法。是可谓权轻重而处之得其宜乎。大抵公论者。国家之元气也。命讨者。御世之大权也。公论不行则何以为国。命讨不严则何以行法。因一景禄而废法坏纪至于如此。奸人安所惩乎。国纲何时立乎。至于沈镭等之罪。亦皆公议之所共愤。而并与之留难。此尤臣等之所未解也。呜乎。劝惩不明。纲纪不张。如川方决。莫可防止。实当今之大病。则 殿下宵旰之忧。未尝不在于此。纵不能奋刷振举。以回颓靡之势。岂可又为屈法崇奸。使大防日毁而莫之救乎。伏愿 殿下快从舆论。亟收成命。使公议恢张。凶徒沮丧。则国家幸甚。
论沈义谦劄(辛巳七月○同僚李纯仁,白惟让,金晬,李元翼,姜绅,金玏。)
伏以青阳君沈义谦。托属肺腑。依凭世业。曾秉国权。滥跻显要。不思畏慎敛避之为得计。惟知隆权赫势之为可恋。把弄朝纲。张皇气燄。以致
论沈义谦劄(辛巳七月○同僚李纯仁,白惟让,金晬,李元翼,姜绅,金玏。)
伏以青阳君沈义谦。托属肺腑。依凭世业。曾秉国权。滥跻显要。不思畏慎敛避之为得计。惟知隆权赫势之为可恋。把弄朝纲。张皇气燄。以致
东冈先生文集卷之八 第 292L 页
人心不平。清议不容。尚不知缩手避势。而积衅士林。贻害清时。使六七年来朝论分裂。人心疑惑。至今靡定。其迷国误朝之罪大矣。但其为人。匿情干誉。自附士类。故一时议论是非浅深同异之间。彼此分析。不能归一。以致屡年之不靖。斯亦国家之不幸。而士夫之所羞也。今者。用心行事之迹。久而益露。士类无不洞知。而国论将有归一之期。公议之发。岂徒然哉。诚欲昭此一夫之恶。以靖众人之心。然后保合士类。收用人才。消瀜彼此之说。养成和平之福。此群臣之至愿。而圣朝之所大幸也。伏愿 殿下快从公论。明示好恶。以镇人心。
乞递直提学劄(壬午十二月)
伏以今玆论神德一事。臣与本馆之意。虽皆以考阅为请。然窃详馆意以为自合并祔。臣意以为有所难行。主意不同。各守所见。合章陈论。势有妨碍。乞赐递免臣职。以全事体。不胜幸甚。
答曰。勿辞。
论时事劄(癸未大司谏时○同僚黄暹,洪仁恕,朴弘老。)
乞递直提学劄(壬午十二月)
伏以今玆论神德一事。臣与本馆之意。虽皆以考阅为请。然窃详馆意以为自合并祔。臣意以为有所难行。主意不同。各守所见。合章陈论。势有妨碍。乞赐递免臣职。以全事体。不胜幸甚。
答曰。勿辞。
论时事劄(癸未大司谏时○同僚黄暹,洪仁恕,朴弘老。)
东冈先生文集卷之八 第 293H 页
伏以国运不幸。朝论乖张。 上轸宵旰之忧。臣等亦尝仰屋窃叹而深忧远思矣。及闻顷日召问群卿。遂下流放之命。则臣等又矍然惊骇 以为如此处置。偏重已甚。惧非所以靖朝廷也。故罔虞威谴。毕陈愚悃。而伏闻 圣批委曲晓谕。 圣意所在。开示无馀。使群情释然。皆知盛朝更无滥及之罚。臣等感激涕零。无复更有辞说矣。然臣等至愚。终不得无过计之忧。此亦忧治世而危明主之意也。请推本而极言之可乎。盖东西之说。其来已久。虽其翻转百端。互有得失。然其太槩。东是正类。而士子之向善者。皆在其中。其不可摧折。固是 圣上之本意也。方李珥在朝。务为洗涤调合之论。而其云为风旨。常落在西边之中。西人之失志者。以珥为宗主。日夜纵曳。而珥性疏而白直。不觉为此辈所卖。渐成诖误。遂与士类角立。如郑澈之为人。虽亦不无长处。而刚褊忌克。喜同恶异。乃其平生之病痛也。素与沈义谦交契甚厚。及义谦失势之后。多有怏怏不平之气。发于吟咏谈论之间。而又日与群失职无行之徒。崇饮嘲谑。讥谤时政。
东冈先生文集卷之八 第 293L 页
踪迹诡异。其所以取疑于士类者。有由然矣。非但朝绅之论为然。至于来自山野者。亦尝斥论。而顷年崔永庆之疏。至以党护指珥。此可见士论之同然。非出于东西彼此之故也明矣。珥既为澈所误。极力汲引。欲为柄用。而士类不从。珥积不平。屡达于天聪。每以东人不肯协和为言者。其实皆为一澈之故也。以此与士类。疑阻日深。众心不附。而自处太高。自用太过。当国揆事。略无集众广忠之意。徒任已见。疏谬已甚。朝野失望。物议腾藉。当是时也。东边士类。素疑珥助西误事。而徒以分朋政击之嫌。不敢显然弹劾。姑旦随事论列。而殚辞过峻。珥又不服。辄自分疏。于是众怒激发。不可复裁以至此耳。当时台弹中慢擅等语。初出于城上所之启。同僚多疑其过重。而业已同事。不得立异。既而。缘珥争辨不已。三司齐愤。而应溉,篈等持论太刻。士类之心。既皆以珥为非。故众口同辞。不觉其自陷于偏重之归。此事曲折。不过如此。非有权势威力胁持指使而然也。及其成浑上疏。蔽于所好。议论偏重。而大臣亦不免偏系之私。不能开
东冈先生文集卷之八 第 294H 页
陈首末。分释是非。抑止乖激。镇服众心。而以火济火。祇益 圣心之疑。其请革即荐等事。尤启后弊。不厌物情。自此群议汹汹。如狂澜横溃。不可禁制。虽以 圣批谆谆。曲加诲谕。而固执力争。以干天威。此辈躁妄之实。于此亦可见矣。自古奸邪倾陷之辈。必须潜入左腹。阴移主意。图胜于色辞之间。售计于射影之中。此巧令孔壬之所以可畏者也。今此辈合司连章。日日纷聒于殿陛之下。虽知 圣意益坚而执之愈力。虽其论议狂妄可恶。而若以为阴邪倾陷。则恐非其情也。故其时臣宇颙上疏。请裁抑浮躁一二辈。而自馀以和平处之云者。正恐朝廷处置或至偏重。则非但人心拂郁。而必基士林之祸故也。既而。台阁名流。纷纷外补。臣等固已深忧其渐。而犹恃圣慈详审持重。以为保无他虑也。岂料肤受浸润之说。日新月盛。致有今日之举措乎。盖自瑶之面对。礏之陈疏。指斥名流。请为加罪。继以湖南儒生及边士贞之疏。愈出愈新。必欲导 殿下以严刑示威之事。 殿下不从其言。而以从容镇物为教。臣等私相
东冈先生文集卷之八 第 294L 页
感泣。以为天日清明。虽百千谗佞。决不能作祸矣。窃闻顷日引对诸宰。天威严重。诸宰皆惶骇踧蹜。但言圣明之世。不宜有此事。而澈独进启。力赞其决云。臣等在外。虽未知其间曲折。而但闻此言。且怪且疑。以为澈亦以士类自许。岂不知爱惜名节。而肯为此事乎。自古岂有正人君子而乘时逞志。导君父以诛罚士类之事者乎。设使彼辈真为小人。则秉公议者。自当据法请罪。而澈乃以西人之魁。义谦之友。其处心积虑。欲相倾轧。路人所知。而辄敢扬臂其间。亲自下手。而无所忌惮。噫。不愧乎人。不畏于天。其可以此而服人心乎。夫蓄憾以求逞。设机以煽乱。始误朋友而士类溃裂。终误君父而搢绅受祸。诗所谓谗人罔极。交乱四国者。不幸而近之矣。伏愿 殿下虚己以察之。毋以一人之故。而构乱朝著。以贻噬脐之悔也。且当初三司之启辞也。士论亦多讶其过情而为之不平者。固未必尽为淳珥之亲党也。但瑶也出入澈辈之门。相与甚密。其言论风旨。多自澈辈来。礏亦无识之人。而又得罪于士论。故瑶之面对。礏之陈
东冈先生文集卷之八 第 295H 页
疏。街谈巷语。亦皆不以为公论。边士贞。澈之亲友。湖南诸生。亦多澈之门客。相与出没于门墙。人人之所共知也。观其疏中论议布置。机械活熟。亦有非远方寒士所能为者。故其疏之出。人多疑之。臣等初不知澈之为人至于此极。及今思之。人之致疑。乃其自取。而其巧谋阴计。 殿下亦不可不察也。且此辈若以三司论议过越之故。而发愤抗疏。出于公心。则直斥三司而极论其失。足矣。今必罗织他人。历数名流。以为主论。至有六奸十奸之目。必欲举一时士类。尽被邪党之名而无得脱者。其为计不亦巧且惨乎。而其出于不逞之徒乘时网打之谋。亦已明矣。大抵雷霆之下。更加一言。已非君子之心。而况张皇辞说。激动天衷。必欲倾覆士林者。必是怀奸乐祸之人也。 殿下于此偶未深察。而皆以为草野之士激于忠愤。直论时事。深嘉其气节而奖纳焉。于是憸邪虚妄之徒。希望 上意。争新竞奇。造言谗构。无所不至。此门一开。士类之稍有名字者。举在指目之中。皆藏头缩颈。不敢出气。而谗佞得计。群小弹冠。此岂非丧邦之
东冈先生文集卷之八 第 295L 页
兆乎。呜呼。人主之喜怒好恶。不可不慎也。一有所偏。流祸无穷。而其偏重之端。起于毫忽之间。虽以大贤君子。或有所不免。故大学亲爱贱恶之戒。在于正心诚意之后。以此知偏僻之病。虽在圣哲而不可忽也。今 殿下初以臣僚之论议乖刺而恶之者。非出于偏私之意也。然一有偏重。群小迎合。流害至此。恐不可一向任此而不加者察之工也。伏愿 殿下虚心平气。涤去先入。于其所好而必察焉。于其所恶而必察焉。超然远览。渊然深省。明烛奸状。深杜乱阶。自今凡有造言中伤。生事朝廷者。皆深恶而痛绝之。然后士类庶可小安。搢绅之祸。能保其不作于盛世。如其不然。谗口交构。如火益热。正类皆不得接迹于朝。 殿下虽欲镇定。而有不可得矣。臣等愤谗言之震师。惧利口之覆邦。睹前车而惊心。虑毁室而悲鸣。忧深故辞烦。恳迫故言切。而拳拳之虑。唯在国家。诚不敢共为朋比。以欺罔 殿下也。至于臣宇颙。则身被指点。不敢引避而极论不已者。徒以仰恃圣明洞察下情。而目见国事艰虞。不忍爱身以负君父。故不
东冈先生文集卷之八 第 296H 页
避嫌疑。不虞谗间而辄尽言之。至于上触天威。下蹈危机。而受祸于奸谗之手。则虽知其必然。而有不敢辞也。伏惟圣明少垂怜察焉。则宗社幸甚。士林幸甚。
宪府七条劄(甲午六月)
殿下英毅明断。略不世出。拳拳典学。翼翼小心。至于二十馀年。而宴安惨于鸩毒。民岩剧于朽索。积衰之势。潜成于极盛。而孽芽之萌。乃起于物众。夷寇外侮。列城内溃。至于七庙震惊。銮舆播越。荡覆之惨。古所未有。今幸凭藉皇灵。旋轸旧京。鸠集馀烬。图惟改纪。而内则畿辅残破。篙荻满目。民人饥疫。僵尸相枕。外则豺虎在边。师老财屈。王官临境。谯责日加。危机交急。成败难料。而天灾地变。连岁频仍。山鸣海沸。其兆伊何。近日京城地震。淫雨弥旬。不知天意有何未豫。而将来有何事应也。虽然。古有无难以丧邦。或因多难以兴邦。孟子言生于忧患而死于安乐。困于心衡于虑而后作。昔晋文备尝险阻。智虑精明。而楚人料其难敌。卫献淹恤在外。犹夫人也。而君子知其不终。此正 殿下困心
宪府七条劄(甲午六月)
殿下英毅明断。略不世出。拳拳典学。翼翼小心。至于二十馀年。而宴安惨于鸩毒。民岩剧于朽索。积衰之势。潜成于极盛。而孽芽之萌。乃起于物众。夷寇外侮。列城内溃。至于七庙震惊。銮舆播越。荡覆之惨。古所未有。今幸凭藉皇灵。旋轸旧京。鸠集馀烬。图惟改纪。而内则畿辅残破。篙荻满目。民人饥疫。僵尸相枕。外则豺虎在边。师老财屈。王官临境。谯责日加。危机交急。成败难料。而天灾地变。连岁频仍。山鸣海沸。其兆伊何。近日京城地震。淫雨弥旬。不知天意有何未豫。而将来有何事应也。虽然。古有无难以丧邦。或因多难以兴邦。孟子言生于忧患而死于安乐。困于心衡于虑而后作。昔晋文备尝险阻。智虑精明。而楚人料其难敌。卫献淹恤在外。犹夫人也。而君子知其不终。此正 殿下困心
东冈先生文集卷之八 第 296L 页
衡虑。增益圣智之日。而兴邦之机。必在于是矣。伏愿 殿下勿以多难而自沮。勿以寇退而自安。尝胆卧薪之念。不懈于朝夕。而乾刚奋励。自强于政治。一以周宣,汉光之事自期。毋坠于悠泛。毋夺于细娱。任贤使能。修内攘外。力行数年。而民不怀。国不振。寇贼未亡。祸乱不弭。则臣等请伏妄言之诛。其奋励自强之目。请得为 殿下条陈。一曰。改过不吝。殿下 下哀痛之教。出罪己之言。悔过之心。非不切也。而天意未回。人心未感。其故何也。无乃徒能悔之而尚惮于改耶。抑群臣不肖。不能推广圣意。极陈既往之失。使 殿下改之未尽。而民情有未尽达。冤枉或未尽伸耶。愿 殿下明谕公卿士大夫。以及庶民。极陈阙失。无有毫发之隐。而纳用如转圜。迁改如风雷。其佞倖之辈导谀敛怨及奸险乘机逞憾挤陷者。必正刑章。无有顾惜。使无知小民。晓然皆知 圣心之所在。则老羸癃疾。扶杖于山东之布令。骄将悍卒。感泣于兴元之降诏。民心胥悦。而天意亦可小回矣。二曰。克己保民。 殿下痛自损约。卑宫菲食。罢鹰坊以昭
东冈先生文集卷之八 第 297H 页
俭德。出御米以赈饥民。而又命尽减诸道进上。克己保民之意。非不至也。而泽不下究。民未苏息。鳏寡孤独。未免颠连。其故何也。无乃徒有仁心仁闻。而或未能扩充以行仁政而然耶。窃闻近日该司御供。尚循旧例。或有无关内用。而其数太夥。愿 殿下并命减省。益示俭约。明谕有司。著为令式。尽省浮费。以纾国用。然后诸道贡赋。可以悉从简省。正供之外。一无横敛。凡干逋欠。一切蠲免。而申明纪纲。涣发恩旨。使监司守宰。毋敢沮壅恩泽。则克己保民之心。自微至著。由里达表。洞然无碍。而民生得安矣。三曰。频御经筵。上下相亲。乱离以来。全废讲读。还都之后。因循隳弛。玉堂之官。备位而已。经筵之仪。不复可睹。夫维持圣心。专在讲学。固为万事之根本。而接遇臣僚。情意相孚之道。又在于是。自古人主当复隍之运。处危乱之际。独居深宫。不与臣邻图事。而可以戡定祸乱。弘济艰难。臣等未之闻也。愿 殿下频御经筵。日接儒臣。数引大臣诸宰。论难经义。商礭事务。使下情得达而 上志日明。中兴之本。未必
东冈先生文集卷之八 第 297L 页
不由于是。四曰。委任大臣。大有作为。戡乱济世之君。须得贤佐。共图事功。如夏康之于臣靡。周宣之于方召。燕昭之乐毅。句践之种蠡。昭烈之孔明。皆推诚委寄。举国以听之。故事有统摄而功绪易就。今 殿下虽优礼大臣。而未有腹心之寄。故委任不专。号令多门。悠悠泛泛。卒无成功。愿 殿下熟察大臣之忠信明决能断大事者而委重焉。如或不得其人。则明明扬侧。梦寐英杰。必得其人而后已。必也知之明而信之笃。任之重而礼之隆。委以心膂。合为一体。聚精会神。兴事奋庸。然后政令出一。统纪分明。天下之事。将惟所欲而无难矣。五曰。延揽人材。不拘资格。今内而百司。外而守宰。每苦乏人。此由抡选擢拔。未得其要。而循资之法。为之妨碍也。古有擢士为相。拔卒为将。而不以为疑。当此拨乱之日。惟才是用。何资格之足拘乎。愿 殿下明敕铨曹。揄扬一世人物。勿拘资格。唯视才品。且申明荐举之法。使卿大夫各举所知。而随才任用。必当其器。则一世人才。皆将出为世用。而天下之事。不患于难立矣。六曰。选将鍊兵。选将之法。
东冈先生文集卷之八 第 298H 页
不论文武南行。当取有胆略能驭众。得士卒心者以为大将。而有武勇者为之副。各领所部。以当方面。训卒鍊兵。自为备御。勿更移易。久居其职。使将之视卒如子弟。卒之视将如父兄。然后可以临战阵。赴汤火而不避。至于兵农之判。虽自古以为患。而救急之道。亦不可执一。各邑宜择武勇之士为兵。其馀尽归于农。农出粟布以养兵。兵出性命以卫农。而其调兵之道。宜务精择。今日壮勇经战之士。率多漏落。而老羸疲弱。悉编行伍。宜令悉加淘汰。招集壮士。不务多数。令邑宰将之。而又择有胆勇武将一员为副。精加训鍊。有事则各率所部。以赴战所。而农民只出军粮。无骚动之患。治兵力穑。两得其宜。今日救急之道。莫便于此。七曰。择监司守令。勿论出身未出身。极择有文武才局。能干大事者以为监司。委以方面。勿为迁动。责其成功。至于守令。则略仿两汉尝试治民之法。凡入仕之员。皆令试于州县。然后得入六曹台省。台省侍从之官。亦或出试州县。以示出入均劳之意。其治民之效。唯以慈祥恺悌。悃愊爱民为上。而勤干举职
东冈先生文集卷之八 第 298L 页
者次之。监司守令能称职者。又依汉朝故事。增秩赐表里而勿迁其官。公卿阙则选其表著者。以次擢用。其不职者。即赐黜免。俾不得为民害。凡此七者。为今日之急务。而大本则惟在 殿下之一心。伏惟 殿下痛念宗社之托。生民之命。奋发圣志。大加刻励。以改过不吝之心。行克己保民之政。而接臣邻以通下情。任大臣以统庶务。至于延揽人才。选将鍊兵。择监司守令。则皆举此而措之耳。事有至难。而机则至要。几虽至万。而制在一心。惟圣明留神焉。答曰。为国之诚。至矣。良用嘉焉。当议处。
中兴时务劄(甲午十月○同僚李睟光沈源河奇自献黄是朴承宗。)
伏以当今勍寇压境。兵粮殚竭。畿辅空虚。四境蹙蹙。民生穷极。盗贼公行。国事至此。可谓危迫之甚。而存亡未可知也。 殿下旋轸旧京。图新百度。孜孜汲汲。不敢遑暇。今已阅岁矣。而生灵日以尽。国势日以削。恢复之形。茫无其期。臣等不胜忧懑痛哭之至。请得一尽其愚。而惟 殿下之裁察焉。自古天下国家。有因多难以再兴。倾败而克复者。由其君臣上下警惧惕厉。惩创
中兴时务劄(甲午十月○同僚李睟光沈源河奇自献黄是朴承宗。)
伏以当今勍寇压境。兵粮殚竭。畿辅空虚。四境蹙蹙。民生穷极。盗贼公行。国事至此。可谓危迫之甚。而存亡未可知也。 殿下旋轸旧京。图新百度。孜孜汲汲。不敢遑暇。今已阅岁矣。而生灵日以尽。国势日以削。恢复之形。茫无其期。臣等不胜忧懑痛哭之至。请得一尽其愚。而惟 殿下之裁察焉。自古天下国家。有因多难以再兴。倾败而克复者。由其君臣上下警惧惕厉。惩创
东冈先生文集卷之八 第 299H 页
迁改。而修明其政刑。保合其民人故也。卫为狄所灭。野处漕邑。而干旄相鼠有好贤疾恶之心。故其祚得延。楚为吴所败。国人大惕。而令尹子西能改纪政事。故其国再炽。孟子所谓生于忧患而死于安乐者。正谓此也。是以。兵甲不多。城郭不完。钱粮不聚。皆非国之所患。但察其人心而兴替可卜矣。今国家荡覆之惨。古所未有。祸变至此。人心亦可以少警矣。弊习亦可以少革矣。而委靡怠惰。不能自振。朝廷之上。百隶怠官。犹前日也。州县之间。污吏诛求。甚于旧也。全躯保家之是急。而先事后食之无闻。民生日穷而吏不以为恤。国计日急而臣不任其忧。甚至遗君后父。伦纪绝灭。而莫知以为怪。以如是之人心。不思所以振励矫革。以新其耳目。革其污染。而徒规规于事为之末。以为修政鍊兵之地。则皆如画脂镂冰。终无下手处矣。其所以振励作新之道。则有大本焉。有急务焉。大本者一。急务者七。而其急务者。则必须大本既立。而后有所措矣。何谓大本。 殿下之心志是也。何谓急务。选任大臣也。辅养东宫也。伸冤枉也。正王法
东冈先生文集卷之八 第 299L 页
也。广收人才也。保合遗民也。修明军政也。大本诚立而急务诚修。则提纲挈领而条理不紊。民心胥悦而天意可回。国势虽危。无不可有为之理。如曰未然。则是天不助我。而 殿下之大事去矣。臣等请先伏欺罔之诛。毋见国家之败也。请得以一毕其说焉。何以言 殿下之心志为天下之大本也。天下事未有不先立志而能有为者。况兴衰拨乱。克复旧物。又其事之至大而甚难者乎。周宣有侧身修行之志。故方召山甫。得以宣力。而周道复兴。以至句践之尝胆。昭王之屈己。昭烈之三顾。皆有是志。故种蠡乐毅孔明之徒。得行其志而能成其功。今 殿下劳心焦思。非不至也。罪己责躬。非不切也。不足以感天心而成大业者。殆由大本犹有未立焉耳。盖人主将有大有为之志者。必须留心学问。使本源常为澄澈。亲近儒贤。使情意得以接续。然后辅臣交修。豪杰陈力。而天下无难事矣。宋仁宗时。元昊构乱。经筵久废。讲官赵师民言。方外有事。臣等不复进见。是以先王遗籍。可讲于无事之朝。不足赞有为之世也。于是复令讲读。而仁
东冈先生文集卷之八 第 300H 页
宗遂为盛主。至其季世。漂泊崖山。而陆秀夫等犹日诵大学章句。以备劝讲。其规模心事。岂浅俗之见所能窥测哉。今自乱离以后。不复一御经筵。玉堂侍从。徒为备员。而不获进见。 殿下深居九重。上下情意。不相亲接。而且不留神典学。澡雪洗濯之功。有所不续。人心至危。流放之易而保守之难。圣愚之所同然。臣等窃惧 殿下之志或有所间断。而无以成天下之务也。伏愿 殿下奋发圣志。大加振拔。而频御经筵。日勤三接。使辅弼儒贤。常在左右。如家人父子之相亲。得以毕输忠悃。而圣志日新。圣德日就。群哲勉辅。众策俱举。如是而功不成国不兴者。未之有也。何以言选任大臣为急务之第一也。盖二三大臣者。 殿下之股肱心膂。休戚是同者也。须得刚方正直。负一世重望者而处之。乃可以上托人主之知遇。而鱼水一堂。下系国人之观瞻。而仪刑百僚。国之安危。惟在 殿下与相臣。故曰。人主之职。在论相而已。况今危急存亡之会。所倚赖者。只有二三大臣。岂可使嗜利无耻。阘茸庸鄙之流。备位其间。而任
东冈先生文集卷之八 第 300L 页
其破坏天下事哉。正如张帆于风涛巨浪之中。而使醉汉操舟。岂不懔然以寒心乎。此事里巷愚夬。皆知其不可。而无敢为 殿下一言者。其故何也。盖自数十年来。士大夫之气节。消磨软弱。务为依阿取容之态。及今变故之馀。习傛已痼。且以东西彼此之分形。一有攻驳。便以相倾目之。非如臣等之狂愚者。谁肯犯众发言而自危其身哉。群臣则既然矣。而以 殿下之明。岂不深知其如此。犹不肯赫然一奋乾断。更求贤德以自辅。而因循荏苒。国事日非。臣等不胜闷郁焉。伏愿 殿下黜退具臣。以正朝著。而亟求辅佐之才。相与戮力同心。弘济艰难。则天下事。尚可为也。盖朝廷既正。则四方莫敢不一于正。而守宰不得不爱民。将帅不敢不鍊兵。而风行草偃。有不在言语号令之间者。臣等所谓提纲挈领而条理不紊者。正谓此也。至于辅养东宫。最为国家根本之计。夫以我东宫仁孝之资。出于天性。而春秋之富。励志学问。辅养之功。当及其时。今日宫僚之任。宜极一时之选。而师傅宾友。皆当广置贤德。日侍左右。自一话一言。
东冈先生文集卷之八 第 301H 页
粹然一出于天下之正理。忠孝仁义之说。不绝于耳。尧舜三王之道。日陈于前。所以薰陶气质。涵养德性。而不觉自到于圣贤地位。此为宗社大计。天下之务。无有大于此者。窃观宫僚注拟。多非极选。而或多兼官。不专其任。至于师傅宾友。绝无入侍之日。辅养之具。疏略如此。臣等窃以为过矣。其宫僚之官。宜令吏曹更加精择。而又命宰臣侍从。各举所知。山野遗逸端良经学之士。广加收召。令侍春坊。如汉高帝之令四皓调护太子。唐肃宗之使李泌为太子友。所贵亲近正士。裨益睿质。不系其人官秩高下。出身与否也。伏愿 殿下勿拘常规。唯务得人。且令师傅宾客。常得入侍。以发其隆师亲友之心。为他日发挥事业之地。国家幸甚。至于伸冤枉正王法。则又为今日慰答人心之先务。而观瞻所系。至急而不可缓者也。顷年国运不幸。天启祸阶。逆贼之变。起于搢绅之间。而奸臣乘隙。入秉朝论。幸国家之祸。以为一己逞憾之地。殿下当初极有审慎之意。每以波及为戒。凡在瞻聆。莫不感激。而澈为大臣。非唯不能将顺。乃
东冈先生文集卷之八 第 301L 页
敢磿牙鼓吻。亲行报复之计。广置爪牙。下及韦布。多张罗网。打尽异己。为阱于国中。以为陷人之具。彼其缉翩捷幡。谋欲谮言。必先造作飞语。自唱自和。传播听闻。然后或驰草泽之疏。或发台省之章。澈皆亲自指授。或手草疏辞。略不顾忌。凡以睚眦被构。陷入死律者。不知纪极。一被指摘。无得自脱。人人狼顾胁息。不敢自保。谁敢抗言于朝。明其冤滥。如寒朗之论楚狱哉。夷考当时之事。不论其情事之轻重。惟系于澈意之好恶而出入人罪。意之所好。则虽或出于贼口。而必为之申解。如南彦经之类是也。意之所恶。则或有不识贼面。而横被罗织以死。如崔永庆之徒是也。由此推之。馀皆可见其恣行胸臆。倾危阴贼之状。昭然甚明。人所共知。如顷日申钦以为当时狱事。果多枉死。虽至重论。亦当矣。李时发亦谓公议奋发。在所不能已。即此二端。亦可见人心之所同然而天理之未尝泯也。祸乱之生。匪降自天。职由一澈之故。至于率土含嗟。国言愈甚。而澈等乃曰。 上意如此。我辈无如之何。快雠于己而归怨于上。其为用心。岂不惨
东冈先生文集卷之八 第 302H 页
哉。罪状彰灼。人人痛愤。而刑章未举。王法不行。且自变故以后。亦无敢明言当时之事。以感悟 上意者。罪己之教虽下。而无一语及于冤杀无辜之事。舆愤尚未快释。民心何由感动。至于士大夫。入则咨嗟称冤。出则摇手相戒。不敢言此事。盖恐 殿下之或不寤而为含沙者所中伤耳。臣等之愚。独以为与其缄口齰舌而积四方之愤。以重国家之祸。不若今日尽言于 明主之前而碎首于丹墀之下也。伏愿 殿下弘天地之量。廓日月之明。深烛舆情所在。明教大臣商确。顷年逆狱。其无辜冤陷者。开列启禀。取旨伸雪。以慰神人之愤。而其奸臣狭憾害人者。得罪于天下公议。非 殿下所得以曲赦。并乞亟命追削官爵。以正王法。庶几朝野臣民。释然皆知其罪之所在。而拭目倾耳。以观听朝延之更化也。至于人材者。国家之利器。所以兴事制治之具也。况当此危急之时。得人则昌。失人则亡。其求之岂得不诚。而其取之岂得不广乎。当此之时。用人之道。惟才是取。岂司以旧制拘之乎。夫以有限之人才。而以资格限之。
东冈先生文集卷之八 第 302L 页
以地望较之。又泥于出身未出身之殊涂。所以用人之路。狭小如是。是以。庶位多旷官之刺。临政有乏人之叹也。大抵天生一世人才。自足了一世事。岂有借才于异世之理。患在上之人求之不诚而用之不至。故虽有才。不克自见于世耳。以宋朝之事观之。方其盛时。人物最多。至于熙丰绍圣之际。沮挫销铄。殆至绝灭矣。而元符建中。稍有变更之时。便有陈瓘邹浩崔鶠任伯两之徒出。而忠言直节。无愧于元祐诸贤。天下固未尝无人也。若使徽宗收而用之。振而起之。则宋室何至于南渡哉。今日丧乱之后。人才虽曰衰乏。然振作收拾。协志图回。则岂无济事之才乎。但以我国规模狭隘。人心不纯。伤于太详。病于求备。而不肯舍短取长。随才任使。故虽有逸足骏才。皆困于盐车之下而不得展布。有似无才耳。臣等以为当因近日所设十五条举士之法。详立条贯。着实施行。各人荐举之后。更令政府吏曹看详。玉堂两署。经然后置籍记之。仍具举主姓名。随才授职。与出身之人。一体任用。其举主赏罚之法。亦当申明举行。且如祖
东冈先生文集卷之八 第 303H 页
宗朝登俊贤良等科。皆可渐次复行。略依汉时孝廉贤良茂才明经之法。制为科名。以及将帅之才。亦为立科。令宰臣侍从以上。明扬才俊。召集京师。然后自 上亲临策试。或召见问答。其所对称旨可行者。或赐以出身。或试以官职。随其才器。各尽其用。庶几励世磨钝。争自洗濯。贤才众多。异人并出。而所以兴事制治之具。不患于阙乏矣。至于民者。君之所依以为国者也。今日生齿尽矣。国将何依。其所以保合馀烬。还定生聚之计。尤不可以少缓也。蠲减贡赋。慎择守令。固所以为保民之政。而朝延亦已留意于此矣。第缘纲维不举而膏泽不究于下。生财无本而赋敛日烦于民。或有已蠲之逋租而版曹更为收取。已减之贡物而州县仍前催纳。贡案虽已减半而民力尚有未给者。凡若此类。固非一二。甚或贪残掊克之吏。瘠公肥私。剥民敛怨者。相望于州县之间。民生何由而得遂。邦本何时而可固乎。惟愿 殿下哀悯黎元。恫瘝乃身。一饮食一言语之间。无一念不在于民。益自省约。以趋百姓之急。贡案虽已减。而益减其不
东冈先生文集卷之八 第 303L 页
急之物。逋欠虽已蠲。而当敕其奉行之人。忧勤惕厉。不敢遑宁。如夏后氏之菲食恶衣。如卫文公之大布大帛。躬行导率而群下莫不承化。内自宫闱。外达朝著。莫不以民事为急。而薄于自奉。政化之行。自上而达下。由里而彻表。夫如是则州县守宰。莫不精白以承休德。皆知以爱人利物为心。又有监司以黜陟臧否。御史以紏核赃污。而民瘼日闻。民情日达。保民之政。始有条理而可行矣。若至广积农粮。劝民耕种。为务本力穑之图。设置屯田。团结土兵。为且耕且守之计。保民御寇。安固邦本之策。无出于此。而特在措置间一事耳。至于兵者。国之所恃以为卫。而本于民者也。今日国无民矣。安得有兵。其所以收合散亡。修明军政者。亦不可以不急也。古者寓兵于农。兵农之判。出于季世。而亦其势之不容不尔者也。今者外方上番之军。裹粮远道。不堪其苦。而代立之弊。不可禁矣。奸吏因之。舞弄百出。而坐为无兵之国矣。若不因时制宜。以立养兵之法。则兵政不可修矣。今当先清本兵之地。使禁卫之卒。不至疏缺。而四方之军。皆可以
东冈先生文集卷之八 第 304H 页
次整理。招选四方骁壮。以补禁旅。广募弓箭炮杀手。精加训鍊。以期成就。至于州县。亦选武勇能射人。不拘良贱僧俗。置籍为兵。使农民各安其业而出粟以养兵。且广开屯田。番休就农。以为足食之计。使人人乐于为兵而无从军之苦。内则委任骑曹。责其成效。外则慎择大将。委重阃寄。选任列阃。诸将各统所部。日加训习。号令出一。赏罚明肃。以作士气。以服人情。将有投醪之惠。人怀死绥之志。其亲上死长之心。皆如子弟之卫父兄。然后临阵对敌。可使赴汤蹈火而无所避矣。顷日出粟养兵之法。庙堂亦有建请者。而该曹传看一纸。不为奉行。至于州县。不复知有是法。今请申明条法。着实施行。此今日军政之要务也。保民治兵。相为表里。固是中兴之急务。而其本领则惟在于朝廷。得一相以经理于内。则监司守令。莫不承风化。而保民之政始可行。得一将以专制乎外。则兵水列将。无敢不用命。而治兵之务始可举。二事皆自朝廷而推之四方。精神之运。心志之动。而纲举目张。庶事自理。不过一施措之间。而唯所欲为。无不如志
东冈先生文集卷之八 第 304L 页
矣。呜乎。天步艰难。祸乱已极。而人情弛缓。尚不知改。惟欲导守旧规。少加施措。以为兴复之计。不过如此。臣等以为今日之势。如人中邪暴绝。不有神丹妙剂湔肠涤胃之法。则不足以回生而唤死也。诚愿 殿下痛念祖宗之付托。深惟国家之大计。不懈卧薪之愤。益坚复雠之诚。亲贤立志。以表率于上。选任大臣。以赞襄于下。辅养东宫。以深其根本。伸冤枉以答人望。正王法以行天讨。广收才俊。列于庶位。朝纲清肃。四方风动。由是而保合遗民。则民生得遂而邦本固。由是而修明军政。则士卒精鍊而国势强。中兴规模。皆可次第修举而无所难矣。臣等情激爱君。义切忧国。事急而不暇徐步。心痛而不敢缓声。言语狂妄。干冒宸严。尚冀圣明宽其诛而察其衷焉。
答曰。嘉谟谠论。忠诚至矣。当体行。
答曰。嘉谟谠论。忠诚至矣。当体行。